賈桂強

【教學設想】

教學即生長，在日常的教學中，要關注學生的困惑，清除學生阻滯的地方。每一節(jié)課，都要力求讓學生有切實的收獲。在知識或情感上有所提升。讓課堂充滿精神生長的氣息。這堂課，我嘗試著去實現(xiàn)這一目標。

【教學過程】

一、導入新課

師：我們都學過這樣一段話：“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云。在烏云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边@段文字出于一首散文詩《海燕》，作者是誰？對！蘇聯(lián)大文豪高爾基。

今天我們來學習高爾基的一篇小說。這篇小說講述了英雄丹柯的故事，這個故事在遼闊的俄羅斯大地上流傳了幾百年。1895年，高爾基把這個故事寫進了小說中，這篇小說的名字叫什么？

生：《丹柯》（有個別小聲說是《伊則吉爾老婆子》）

師：這篇小說不叫《丹柯》，而叫《伊則吉爾老婆子》?！暗た隆笔墙滩木幷咂鸬拿郑@篇小說節(jié)選自《伊則吉爾老婆子》。伊則吉爾老婆子是一位飽經(jīng)滄桑的老婦人，她擅長講故事，一共講了三個故事：第一個講的是一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臘拉的故事；第二個講的是英雄丹柯的故事；第三個講述了伊則吉爾老婆子她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

二、有哪些困惑

師：讀書貴在有所疑，“小疑則小進，大疑則大進”。昨天已經(jīng)讓大家預習了課文，要求找到一處有困惑的地方。下面請一些同學談談自己不理解的地方。

生1：這篇小說中的“奴隸”象征什么？

師：你的這個問題跟小說的主題有關。

生2：第24段“在雷雨到來之前，出現(xiàn)在草原上的藍色火星就是這樣來的”中的“藍色火星”有何深刻含義？

師：涉及小說的結尾，跟故事情節(jié)有關。

生3：第11段“你們只是走，走，像一群綿羊一樣！”丹柯為什么這樣說？

師：對族人的評價，跟小說人物形象有關。

生4：第23段“只有一個仔細的人注意到這個，有點害怕，拿腳踏在那顆驕傲的心上”，為什么拿腳踩在那顆心上？“驕傲的”有何深刻含義？

師：你提出的這個問題，是很多同學都感到困惑的地方。這節(jié)課上，我們將重點探討這一問題。

生5：第17段“忽然他用手抓開了自己的胸膛，從那兒拿出他自己的心來，把它高高地舉在頭上”。丹柯為什么要抓開自己的胸膛，如何理解？

師：以上同學提出的問題，涉及了小說的情節(jié)、人物形象、還有主題?！兜た隆愤@篇小說放在了本書的第三單元（話題是有關“主題”的），所以我們學習的重點是分析小說的“主題”。

三、英雄與常人

師：這篇小說的主人公是丹柯，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因為他有與常人不一樣的地方。同學們在文章中找一找，英雄丹柯有哪些與常人不一樣的地方，體現(xiàn)了一種怎樣的精神？交流時，請這樣表述：某一段某一句，體現(xiàn)了怎樣的精神。

生1：第4段“他的眼睛里閃亮著很多的力量同烈火”，表現(xiàn)他面對困難時的堅韌不拔；第7段“人們開始抱怨起丹柯來，說他年輕沒有經(jīng)驗，不會把他們領到哪兒去的，”族人有抱怨，而丹柯依然是平靜安詳?shù)摹?/p>

師：“堅韌不拔”一詞概括的很好。

生2：第17段“忽然他用手抓開了自己的胸膛，從那兒拿出他自己的心來，把它高高地舉在頭上”，這里“抓開”表現(xiàn)他內(nèi)心很堅決，敢于付出生命。

生3：第11段“我有領導的勇氣，所以我來領到你們”，“你們只是走，走，像一群綿羊一樣”。前一句表現(xiàn)了丹柯很自信，很樂觀，有信仰；后一句則表現(xiàn)了族人沒有目標，沒有計劃。

師：“綿羊”給人的感覺是怎樣的？

生4：動作慢，很懦弱。

師：表現(xiàn)族人不夠勇敢、堅強，恰恰反襯出丹柯的勇敢，跟族人形成對比。

生5：第14段“許多人把他圍住，可是他們的臉上沒有一點高貴的表情，他不能夠期望從他們那兒得到寬恕”，族人不信任丹柯，認為他沒有能力帶領大家走出困境。

師：丹柯不期望他們的寬恕，說明英雄也有無奈的時候。

生6：丹柯是一個勇于實踐的人，并不空談。

師：不要想太多，應該要行動。去做，一切便會豁然開朗。我們說丹柯在族人抱怨的時候，保持一種快樂安詳。在族人咒罵“你該死！你該死！”時，丹柯的內(nèi)心燃起了怒火，有一種憤怒，但隨即起了大悲憫之心。使他愿意去搭救他們，丹柯的情感是有劇烈變化的。這種變化說明他不是一味地樂觀，一直安詳?shù)?，他還有什么？

生7：還有失望，丹柯想帶領族人走出樹林，但他們不信任。一遇到困難就懷疑他。

師：如果作者不寫丹柯的怒火、憐憫和苦惱，那么丹柯這一人物形象會怎樣？

生8：他不會深入人心。這樣高大無私的人，感覺不會像真實的人那樣真實。

師：英雄要有真實的一面，有自己的感情。

生9：英雄也有感性的一面。

師：很好！丹柯不單是理性的勇敢行動，有堅定；他的身上還有感性的一面，有過動搖、懷疑。這樣的丹柯才是一個貼近我們生活的人，是我們生活中感受到的一個鮮活的人。

我們說英雄和常人的區(qū)分，可能往往就是那一小步。英雄跨過了那一步，成為英雄；常人則無法跨過去，最后成了平凡人。丹柯因為“憐憫”族人，高度的責任感所驅(qū)使，他決定“要拯救他們”。如果用《<論語>選讀》中的話來概括這樣一種精神，可以用什么詞語？

生10：以德報怨

生11：站起來，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不語。

生12：仁以為己任。

師：“仁以為己任”來概括，比較恰當。丹柯把解救族人，作為自己的使命，一個人扛了起來！

四、丹柯“把心再放回去”可以嗎

魯迅先生說：“人生最痛苦的，莫過于夢醒了無路可走，做夢的人是幸福的”，丹柯有沒有遇到無路可走的時候呢？我們一起把小說第16-18段齊讀一遍。

“我還能夠為這些人做什么呢？”故事到這里，似乎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下去了，英雄也無路可走了。丹柯忽然用手抓開了自己的胸膛，拿出心來，高舉過頭頂，心燃燒起來，像太陽一樣，照亮了前進的道路。大家體驗一下“抓開”這一動作，想像一下。如果把“抓開”換成“挖開”，其效果有什么不同？同桌交流一下。

生1：“抓開”突顯其快，鋒利；“挖開”則動作表現(xiàn)得慢一點。

師：一般人敢抓開自己的胸膛嗎？不敢！此時丹柯，無暇多想，直接抓開，不容他想太多。這里的丹柯不是人，是神了。如果用“挖開”，可以用工具慢慢地挖（學生笑），不能契合當時的場景，用“抓開”好。如果把“高高地舉在頭上”中的“高高”去掉，有什么不同？

生2：“高高舉起”的心，像明燈一樣。

師：“明燈”很重要，此時族人最需要的是光明，要照亮道路，驅(qū)除黑暗。如果去掉“高高”，則不能突出指路的作用。作者為什么設計把“心”抓出來，而不是別的什么？

生3：心像太陽一樣熾熱，這樣才能“給人們照亮道路”，帶領族人走出森林。

師：心像太陽一樣熾熱、溫暖，沒有寒冷。

生4：心還象征了希望。

師：所以作者把心設計成“抓”出來。，如果一個人心沒有了，還能活嗎？小說中丹柯的心抓了出來，還能往前奔跑，向前沖，在現(xiàn)實中是不可能的，用了什么手法？

生5：夸張。（大部分學生如此回答）

師：還可以怎么說，現(xiàn)實生活中有嗎？例如卡夫卡的《變形記》，格里高利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一只大甲蟲。

生6：聯(lián)想。這是一種虛構，這個問題有點難，語文課代表來回答。（課代表也回答不出）

師：作者運用非現(xiàn)實的浪漫主義的創(chuàng)作手法，既然可以把心抓出來，解救了族人，我們還可以設計把心放回去，這樣丹柯又會活過來的。作者為什么不把他的心放回去？（四人1組，確定1人發(fā)言）

生7：搖擺。

生8：要回歸現(xiàn)實，最后還是要死的，他是一個常人啊。

生9：自我犧牲，崇高的無私奉獻，表現(xiàn)悲劇色彩，從反面突出族人的愚昧。

師：體現(xiàn)一種敢于犧牲自我的精神，如果不死，則無法凸顯這種犧牲精神。

生10：如果把丹柯的心放回去，便沒有了以后“拿腳踩在他的心上”的情節(jié)，不能突出族人的冷漠。

師：他能把文本前后串聯(lián)起來，很會看書。

生11：搖擺，寫他死了。把丹柯的犧牲自我與族人的冷漠作對比。

師：把搖擺的知識，運用到了這里，很好。但這是否搖擺，值得商榷。

生12：一般來講，死的人大家記得牢。如果不死，則沒有震撼力。

師：在這篇小說中，丹柯一定要死。為什么？對！表現(xiàn)一種犧牲精神，如果他活了，就很正常了，就沒有震撼力。所以丹柯一定要死，這樣才能給讀者一個震撼。

五、族人為什么要置丹柯于死地呢？

師：丹柯犧牲自我來解救族人，但族人為什么要置丹柯于死地呢？迅速看一下。

生1：第8段“把怨恨出在正在他們前面走著的丹柯的身上”，他們看到了自己的短處，產(chǎn)生了恐懼，失去了勇氣，也沒了理性，抱怨丹柯沒有找到正確的路。

生2：第14段“可是他們看見這個，以為他發(fā)了脾氣所以眼睛燃燒得這么亮，他們便警戒起來，就像一群狼似的，等著他來攻擊他們；他們把他包圍得更緊了，為著更容易捉住丹柯，弄死他”，這里看出族人對丹柯抱有想要殺死他的想法。結尾又帶領族人走出了森林，是害怕丹柯報復他們。

師：人性中有善有惡，族人在和平時，都是善良的；在處于絕境中時，則爆發(fā)出惡的一面。“他們現(xiàn)在跟野獸完全一樣”，族人的憤怒和恐懼積累起來的瘋狂，使他們由人向獸轉(zhuǎn)變，此時的惡全爆發(fā)了出來。

六、族人為什么“拿腳踩在那顆驕傲的心上”？

當族人走出森林后，來到大草原。按照常理，應該給丹柯建造一座紀念碑。但是人們沒有這樣做，反倒“拿腳踏在那顆驕傲的心上”，為什么？

生1：族人從始至終，都根本不理解丹柯的行為?！爸挥幸粋€仔細的人注意到這個，有點害怕”，拿腳踏在他的心上。

師：關于這一點有過論斷：“人們不希望為此事此人感到心中有愧而背負著道德的十字架，因為他見證了他們在苦難面前的卑怯，他們沒有足夠的勇氣和寬闊的心胸正視自己，他們進而想消滅一切相關的證據(jù)……心被踩碎了，于是人們就放心了，安心了，沒有了偉大的對照，他們的卑劣似乎就有了隱藏的地方”（《讀出這一篇》黃華偉）。

小說的主題往往通過人物來表現(xiàn)主題，如果從丹柯的角度來講，贊揚丹柯敢于犧牲自我的大悲憫精神；如果從族人的角度來看，表現(xiàn)他們的自私和冷漠，對英雄的隔膜。

七、小說的時空為何模糊？

這篇小說，為什么時間和空間都是模糊的呢？

生1：隱喻。

師：很好！有象征的含義，所以這篇小說沒有明確的時間和地點。因為《丹柯》也是一個寓言式的故事，小說擁有了超越時空的內(nèi)涵，更具有了寓言的色彩和廣泛的意義，讓人層層深思：

該怎樣努力突破人生的困境？該怎樣在困境中保持自我的人性？該怎樣對待英雄？能否不讓英雄悲劇在我們身邊上演？成為英雄需要承擔責任、忍受孤獨、承受責難與痛苦，那么，我們有沒有勇氣成為英雄？

在今天還有沒有丹柯式的遭遇呢？會有的。這就是丹柯在今天還有他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房龍在《<寬容>序言》說：“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過去，也發(fā)生在現(xiàn)在，不過將來（我們希望）這樣的事不再發(fā)生了?！?/p>

同學們的困惑大都解決了，還有一個問題“藍色火星”有何深刻含義？因為課文節(jié)選時刪去了一些內(nèi)容，例如：“這些火星是從什么地方來的？”我問老太婆。“這是從丹柯熾燃的心里迸發(fā)出來的火星。在世界上曾經(jīng)有一顆心，某一次這顆心冒出火來……這些火星就是從那兒來的。”丹柯死后化為了草原上的藍色火星，藍色火星就是這樣來的。它象征了英雄的精神不朽，也永遠活在了人們的心中！

【教學反思】

杜威說：“教育即生長。”每一節(jié)課，都要力求解決一些學生感到困惑的問題。學生在某一點上，能力有所增長，便是富有生長性的課堂。

教學的邏輯起點，應當是從學生的困惑處開始。為此，課前讓學生預習全文，提出一個自己最感到困惑的問題。學生提出了10多個問題，但一節(jié)課，無法全部解決。圍繞這節(jié)課的重點，讀懂小說的“主題”。筆者設計了以下幾個問題：1.英雄丹柯在面對困境時有哪些異乎常人的表現(xiàn)？2.為什么要設計“抓心”這個情節(jié)？3.族人為什么要置丹柯于死地？4.族人為什么要“拿腳踩在那顆驕傲的心上”？

這節(jié)課中，關于“抓心”和“族人為什么要置丹柯于死地”這兩個情節(jié)的討論，有深度地分析。但是課堂的教學機智還應當提高，例如“抓心”這個情節(jié)，運用了什么手法？學生暫時回答不出“浪漫主義”一詞時，可以直接講出來，不必一定要等學生答出這四個字。

任何一節(jié)課，都不會是完美的，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遺憾。有一些學生的困惑，只能等到以后探討，例如：1.美的人總是勇敢的。（如何理解這句話？）2.驕傲地笑起來。隨后倒下來——死了。（如何理解臨死前的“笑”，為什么不說“流淚了”）2.丹柯救了族人，有沒有完全拯救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