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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若干問題研析

      2018-09-06 16:22劉司墨杜明鳴
      中共南寧市委黨校學報 2018年5期
      關鍵詞:構成要件

      劉司墨 杜明鳴

      [摘要]《刑法》第390條之一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是《刑法修正案(九)》的新增罪名,是第388條之一利用影響力受賄罪的對合犯。立法修正明確了本罪的犯罪構成,阻塞了影響力犯罪的規(guī)范漏洞,彌補了賄賂犯罪體系失調(diào)的問題。然而,本罪在司法適用過程中仍有若干問題須廓清。在構成要件層面,本罪侵害的客體是職務行為的可信賴性和公正性;客觀方面的手段行為并非權錢交易行為,而是單純的物質(zhì)利益給予行為,“影響力”應采綜合標準說,行為既遂采實際控制賄賂與重大損失擇一說;行為人主觀方面應當具有“謀取不正當利益”的目的;犯罪主體既包括自然人也包括單位。在罪行界分層面,本罪與行賄罪體系中的其他犯罪具有明顯差異,司法認定過程中應當把握核心要點。

      [關鍵詞]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 構成要件 罪行界分

      [中圖分類號]DF6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9-4245(2018)05-0026-06

      DOI:10.19499/j.cnki.45-1267/c.2018.05.006

      一、問題意識

      當前,我國的反腐工作取得了開創(chuàng)性、歷史性成就,在全社會樹立起了清明的政治新風。正如十九大報告指出,未來中國反腐的工作目標是奪取反腐敗斗爭壓倒性的勝利。在法制建設層面,推進國家的反腐敗立法是實現(xiàn)壓倒性勝利的關鍵一步。刑法是懲治貪賄犯罪的重要利器,我國《刑法》貪賄犯罪立法科學與否,直接影響著國家反腐工作的進程。由于《刑法修正案(七)》增設利用影響力受賄罪而未將實踐中廣泛存在的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行為納入賄賂犯罪的罪名體系,使得這一構罪模式存在立法漏洞,刑法不能全部追究影響力受賄犯罪中對向行為人的刑事責任。行賄行為是“滋生”受賄行為的溫床,如果不從源頭上遏制行賄行為,受賄的存量便不能得到實質(zhì)削減?!缎谭ㄐ拚福ň牛坊谙鳒p行賄存量、遏制行賄增量的目的,在第46條新增“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①,與利用影響力受賄罪形成封閉的對合關系,嚴密了影響力犯罪的刑事法網(wǎng)。由于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兼具行賄罪和利用影響力受賄罪兩罪的特色,因而明確本罪的犯罪構成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同時,行賄犯罪群體系中包含行賄罪、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等多項罪名,如何厘清本罪與他類行賄罪的核心差異亦成為實務中需要深入探究的問題。②

      二、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之構成要件

      (一)客體

      本罪屬于賄賂犯罪,其保護客體應當從屬于賄賂犯罪的保護客體。有關賄賂犯罪保護客體的學說,學界包括廉潔性說、社會信賴說、職務行為的不可收買性說、職務行為的公正性說。廉潔性說包括國家工作人員的廉潔性和職務行為的廉潔性兩種類型。前者主張賄賂行為違背了國家工作人員的清廉義務,后者主張賄賂行為損害了國家在公務活動中的威信。[1 ]廉潔性說在1997年《刑法》修訂之后成為通說,但是由于廉潔性本身具有抽象性且理論界未對廉潔義務的主體達成共識,因而該說逐漸受到質(zhì)疑。社會信賴說主張賄賂行為損害了公眾對國家管理活動的信任感。只有國家的管理活動為公眾所信任,公眾不以懷疑的態(tài)度對待國家的管理事項,國家秩序才得以安定。然而,由于國民的觀感不具有普遍性,每個人的信賴感不盡相同,法律無法給“社會信賴”這一法益設定客觀的評價標準,因而信賴感同廉潔性殊途同歸,自身含義均具有空洞性。[2 ]職務行為不可收買性及其衍生出的職務行為不可交易性在本質(zhì)上并無二致,其核心內(nèi)容是:國家采用社會契約的方式與社會公眾進行了權力交換,國家因此獲得對等報酬,如果國家工作人員再將其職務行為作為利益對價,那么這種對價就是不正當?shù)?。[3 ]職務行為的不可收買性為賄賂犯罪的保護法益提供了一種新的研究思路,既要關注職務行為實施前、中、后與他人回報形成的利益對價,又要關注這種利益對價對社會公眾造成的信賴傷害。盡管如此,職務行為的不可收買性仍然存在致命缺陷,即該說無法成為影響力賄賂犯罪、介紹型賄賂罪的保護客體。影響力賄賂類犯罪中存在僅利用自身的便利條件、特定關系而未運用與對價利益相對應的職務行為收受賄賂的情形;介紹賄賂罪中被收買的是被介紹者的職務行為,而不是介紹者的職務行為。可見,職務行為的不可收買性存在嚴重的理論漏洞。職務行為的公正性說主張國家工作人員在收受賄賂后存在不當行使國家權力的危險。具言之,公務人員收受賄賂后使職務行為置于賄賂的陰影之中,執(zhí)行職務過程中難免有不正當裁量的風險。[4 ]

      論者認為,職務行為的可信賴性和公正性反映了賄賂犯罪保護客體的本質(zhì)特征。一方面,職務行為的可信賴性體現(xiàn)了職務犯罪的專屬特征,這種專屬性是區(qū)分罪與非罪的最重要手段。如果忽視信賴性法益的存在價值,會不當縮小賄賂犯罪圈的范圍。譬如,行賄人向某局局長之妻行賄,企圖謀求不正當利益,局長妻子與行為人達成合意后收受財物,但事后并未履行承諾,某局局長對此亦不知情。本案雙方均已構成犯罪,行賄行為并未對職務行為造成危險或使之轉(zhuǎn)化為實害,但在一般公眾看來,行賄行為與職務行為之間已經(jīng)具備了對價交易的關聯(lián)特性,民眾對國家管理活動的信賴感大幅度降低。另一方面,為了維護職務執(zhí)行過程中管理、裁量活動的公正性,將賄賂犯罪作為對公務公正性損害的危險犯更符合立法目的。筆者認為,信賴性和公正性相結合的中和說可以回避信賴性的抽象特質(zhì)和公正性的局限特質(zhì):第一,收受者獲取對價是否符合一般公眾對國家公正管理的可信賴性要求,例如委派到國有企業(yè)從事領導工作的公務人員合法的合同交易行為為公眾所認可;第二,公務人員在職務執(zhí)行過程中實施的不公正對待行為是否損害了公眾對國家管理的信賴感,例如行賄者向工商局領導送禮加速了營業(yè)執(zhí)照辦理的進程,而其他辦理者不能享受此類優(yōu)惠,這種情況下便不符合民眾對公正的信賴理念。根據(jù)賄賂犯罪的保護客體可知,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應當采用職務行為的可信賴性和公正性理論。在本罪中,雖然行為對象不是擁有職務權力的國家工作人員,但行為人一旦向具有影響力、與國家工作人員關系密切的近親屬、特定人員行賄,既會使一般民眾逐漸喪失對國家工作人員的信賴感,還使公務人員的職務執(zhí)行活動蒙受賄賂陰影,并具備隨時陷入不公正管理和裁量的危險。①

      (二)客觀方面

      1.手段行為是單向物質(zhì)利益輸送行為。總體上,本罪的行為對象包含兩類人群,一類人群是國家工作人員的近親屬、其他與該國家工作人員關系密切的人,另一類人群是離職的國家工作人員、離職國家工作人員的近親屬、與離職國家工作人員關系密切的人。相應的,本罪的行賄行為必然指向該類人群。參照最新貪賄犯罪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直接或間接給予特定人以財物或財產(chǎn)性利益的行為均符合“給予國家工作人員以財物”的規(guī)定。直接行賄行為較為明顯,社會公眾以一般理性人的標準均能做出判斷。間接行賄行為則較為隱蔽,證據(jù)搜集較為困難,不易被查處。譬如,行為人將其知悉或掌握的內(nèi)幕信息提供給國家工作人員近親屬,由近親屬在股票或證券市場上任意買賣從而賺取不正當利益,該行為構成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根據(jù)上述案例,我們不禁發(fā)現(xiàn),本罪的行賄行為不同于行賄罪的行為,其實質(zhì)上并非權錢交易,而是單向物質(zhì)利益輸送行為。在這一過程中,行賄人僅與有影響力的受賄人存在物質(zhì)利益的輸送和不正當利益的允諾,行賄人并未與現(xiàn)任或已離職的國家工作人員建立直接的權錢對價關系。換言之,行賄人不正當利益要約未獲得該國家工作人員不正當利益承諾。因此,本罪的手段行為是單向的物質(zhì)利益輸送行為而非權錢交易行為。

      2.“影響力”采綜合標準說。有影響力的人指能夠?qū)夜ぷ魅藛T允諾行賄人以不正當利益施加作用的人。從影響力的施加對象來看,影響力是特定非國家工作人員對國家工作人員施加的影響力。從影響力的權力性質(zhì)來看,影響力不是國家職權影響力,而是基于親屬關系、情感關系、利益關系、兩性關系等非職權性關系對國家工作人員的認識和意志起作用的能力。如果受賄者未利用非職權性關系,而利用本人國家職權或工作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該行為人構成行賄罪。[5 ]影響力的權力性質(zhì)是一種非職權作用力,不具有強制性,而具有隨機性、任意性。雖然有影響力的人有時無法影響國家工作人員的職務行為并不阻礙本罪成立,但如何認定被請托者具有影響力直接關系到罪與非罪的認定。當請托人向不具有影響力的收受者輸送物質(zhì)利益時,行為屬于對象不能犯,沒有任何法益侵害性,不能施之以刑罰。因此,在司法實務中尋找一種具有類型化、普遍化的影響力標準便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形式說認為應以客觀外部表現(xiàn)形式為標準判斷影響力的有無,影響力應當注重行為主體之間的關系形式。[6 ]如果受托人與在職或離職的國家工作人員沒有親屬關系或未保持密切關系,那么受托人就不具有刑法中的“影響力”。若受托人是國家工作人員的近親屬,但二者關系接近破裂,國家工作人員不會就被受托人的影響。顯然,受托人未與該國家工作人員保持密切關系,不可能對其施加影響力。在這種情形下,形式說失去了其存在意義。主觀說認為應以行賄人辨別能力和理解程度判斷影響力的有無,只要受托人被行賄人認為具有影響力,那么影響力就現(xiàn)實存在,這種觀點主要源于《聯(lián)合國反腐敗公約》第18條規(guī)定。該規(guī)定提出“實際具有”和“被認為具有”是判斷影響力的核心標準。然而,主觀說既忽視了受托人實際存在的影響力,又過于關注行賄人本人的認知程度而缺少社會評價的支撐,不應為司法實務所提倡。論者提倡綜合標準說,當受托人為近親屬時,應與國家工作人員“關系密切”,否則不應推定受托人具有影響力。一方面,“近親屬關系”是影響力的形式要件。受托人僅具有形式上的近親屬關系不足以證實二者具有密切關系,也不能斷明前者能對作為近親屬的國家工作人員施加影響。只有近親屬關系同時具備“密切關系”,才能認定受托人具有影響力。另一方面,“關系密切”是影響力的實質(zhì)要件。盡管有些受托人不是國家工作人員的近親屬,但只要二者保持密切關系,就應當認定具有影響力。當然,“關系密切”的判定要遵從社會通常行為的判定標準,受托人與國家工作人員來往甚密、國家工作人員曾一次或多次實施過受托行為均是“關系密切”的影響因素。

      3.行為既遂采實際控制賄賂與重大損失擇一說。有觀點認為,本罪應采承諾說。承諾說指受托人做出收受財物或財產(chǎn)性利益的承諾時行為既遂。[7 ]論者認為,上述情況是承諾說的一種,承諾說還包括受托人做出承諾請托事項時行為既遂的情形。但是無論承諾說的何種情形,均不能反映單向利益輸送行為的既遂。承諾指雙方已達成意思合致,雙方已引起了犯意,但由于不存在客觀的外部行為,這種犯意沒有法益侵害性,有的可能剛達到行為的預備階段,不可能構成犯罪既遂。謀利行為說認為,行為既遂應以受托人為行賄人謀取到了不正當利益為準。[8 ]論者認為,該觀點過于延長了行賄行為的時限和階段,在嚴懲賄賂犯罪刑事政策的指引之下,不應為學界所提倡。論者提倡實際控制賄賂與重大損失擇一說。其一,在國家工作人員未造成重大損失的情況下,行為既遂可以受托人實際控制財物或財產(chǎn)性利益為準。受托人非法收受財物或財產(chǎn)性利益之后還須實際控制該賄賂,并對該賄賂保持持續(xù)管理的狀態(tài)。如果受托人未收受賄賂僅做出了收受的承諾,行為不符合既遂標準;若受托人非法收受賄賂但未對賄賂形成現(xiàn)有的控制狀態(tài),該行為亦不符合既遂標準;若受托人控制賄賂后將賄賂退還給行賄人不影響本罪的成立,在量刑時應作為從輕、減輕處罰的情節(jié)。其二,行為既遂可以國家工作人員造成重大損失為準。在實務中存在受托人未收受賄賂但對國家工作人員施加影響的情形。在這種情形中,若國家工作人員未對國家、社會、個人利益造成重大損失,說明本罪法益仍可補救,行為尚未達到既遂標準但可成立犯罪預備或未遂。若國家工作人員對國家、社會、個人利益造成了重大損失,此時若不追究行賄人的罪責則有失公允。事實上,行賄人是間接教唆國家工作人員實施不公正管理活動的主體。雖然行賄人與有影響力的受托人之間未達成權錢交易行為,但行賄人已通過其犯意表示引起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實施違法違紀行為,造成了重大損失,削弱了社會公眾的信賴感和職務行為的公正性,侵犯了本罪的保護法益。刑法將此類標準作為既遂條件實則對第一種既遂條件起到了補充作用。

      (三)主觀方面

      本罪是目的犯,“謀取不正當利益”是本罪的目的要素。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主觀方面通常表現(xiàn)為故意,行為人對自己行賄行為的目的、性質(zhì)、對象持明知或應知且故意為之的態(tài)度?!爸\取不正當利益”是本罪的主觀構成要素,若行為人主觀上不具有謀取不正當利益的目的或?qū)嶋H謀取的利益是正當利益,均不符合本罪主觀方面的規(guī)定,行為人不構成犯罪。申言之,如何解讀“不正當利益”成為主觀方面認定的一個難點。理論界對“不正當利益”的認定存在多種觀點。非法利益說主張不正當利益是違反國家規(guī)定而獲得的利益;不應得利益說主張不正當利益是在違反國家規(guī)定的基礎上獲得的擴大利益;手段不正當說主張行為人獲得利益的手段或方式的不正當賦予所獲取利益以不正當性。[9 ]論者認為,本罪中的“不正當利益”應當追溯到保護客體,從職務行為的可信賴性和公正性出發(fā)認定利益的不正當性,其認定標準主要包括以下三個方面:第一,不正當利益與職務行為之間是否形成對價交換的蓋然性關系。若國家工作人員根本無法實現(xiàn)請托事項,則職務行為無法與不正當利益形成對價,這種行賄人所預期的不正當利益在實然上并未產(chǎn)生危害職務行為信賴性和公正性的風險,只存在于行為人的主觀臆想之中而無法變現(xiàn),因此這種利益非不正當利益。同時,之所以稱這種利益關系具有蓋然性,是因為國家工作人員有可能通過介紹賄賂罪的方式繼續(xù)幫助行為人實現(xiàn)請托事項,此時行為人應與國家工作人員構成介紹賄賂罪的共同犯罪。第二,不正當利益的實現(xiàn)是否削弱職務行為的信賴性。一般來說,不正當利益的實現(xiàn)必然使職務行為人違反具體的黨紀黨規(guī)、法律法規(guī)及其他行業(yè)規(guī)范,在不履行法定職責的場合會使社會公眾通行的信賴感受到削弱時,行為人所謀求的利益即具有不正當?shù)奶匦?。第三,不正當利益的實現(xiàn)是否削弱職務行為的公正性。行為人在違背相關規(guī)范之時,往往也會違反公平、公正原則,當職務行為能夠造成不公正的國家裁量與管理之時,行為人所謀求的利益便是不正當?shù)摹?/p>

      (四)主體

      《刑法》第390條之一規(guī)定自然人和單位均可成為本罪的犯罪主體。當前,以單位作為主體的行賄行為是貪腐犯罪的重要源頭之一。單位行賄行為具有二元的社會危害性,既會侵犯賄賂犯罪本身的保護客體,又會因謀取的不正當利益擾亂經(jīng)濟市場的管理秩序。在1979年《刑法》中,并未涉及單位行賄罪的內(nèi)容。隨著單位行賄罪在全社會蔓延開來,之后的立法修正才增加了單位行賄罪的規(guī)定。① 立法者將單位犯罪上升為法定犯罪主要基于以下兩點考慮。

      1.我國的經(jīng)濟制度建設尚不完善。許多公司、企業(yè)內(nèi)部缺少有效的制約監(jiān)督,外部生存環(huán)境不盡理想,市場準入門檻較低。同行企業(yè)為了獲取更高的收益,一般采取行賄方式向國家工作人員輸送經(jīng)濟利益。

      2.我國賄賂犯罪立法尚待健全。長期以來,我國對單位行賄罪保持著從寬處罰的態(tài)度,“重受賄、輕行賄”等錯誤認識的發(fā)酵造成了行賄犯罪處罰內(nèi)容的不平衡,使刑法對賄賂犯罪的打擊乏力。[10 ]單位行賄罪規(guī)定于《刑法》第393條,其法定最高刑為五年有期徒刑。但是,在單位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中,法定最高刑為三年有期徒刑,立法者如此設置法條究竟是另有深意還是法條本身存在疏漏?筆者認為,這一立法規(guī)定并非立法者的疏漏,而是貫徹貪賄犯罪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體現(xiàn)。立法一方面加大對貪賄犯罪的懲治力度,嚴密貪賄犯罪的刑事法網(wǎng),另一方面增加諸多從寬處罰制度,促使行為人主動認罪悔罪,從而體現(xiàn)刑法的謙抑性。例如貪污賄賂犯罪的特別從寬制度、終身監(jiān)禁制度均表明了國家對主動悔罪退贓者的寬宥。本罪同樣是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體現(xiàn):其一,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固然具有法益侵害性,但是直接行為對象不是國家工作人員。再者,其近親屬和關系密切的人能否對國家工作人員施加影響力具有蓋然性,職務行為并非必然置于賄賂的陰影之下。同時,行賄行為將職務行為的公正性置于隨時被侵害的風險中而未對其造成實害,法益侵害性理應低于行賄罪。因此,法益侵害程度的緊迫性使法定刑產(chǎn)生分化,本罪的法定最高刑為十年有期徒刑,遠遠低于行賄罪的無期徒刑。其二,單位應成為本罪的犯罪主體而不適用單位行賄罪的規(guī)定,同樣是因本罪的法益侵害性相對較低。單位向有影響力的人行賄必定是為了謀取不正當利益,但是利益輸送形式一般是感情投資、作價入股,而非直接的利益交換,客觀行為的社會危害性較低。

      三、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之罪行界限

      (一)本罪與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的界限

      通常情況下,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與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的手段行為相似,其法條形式均是“給予……以財物”。二者的差異主要體現(xiàn)在:第一,犯罪客體不同。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保護客體是職務行為的可信賴性和公正性;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的保護客體是公司、企業(yè)、其他單位的正常管理制度和工作人員職務行為的廉潔性。第二,犯罪對象不同。前者的犯罪對象是國家工作人員的近親屬或與其關系密切的其他人、離職的國家工作人員或其近親屬及與其關系密切的其他人,行為對象均要求具有“關系密切”的實質(zhì)影響力;后者的犯罪對象是非國家工作人員,一般供職于公司、企業(yè)、事業(yè)或其他單位??梢园l(fā)現(xiàn),二者在犯罪對象這一方面存在重合,即國家工作人員的近親屬、與國家工作人員關系密切的其他人、離職的國家工作人員或近親屬及與其關系密切的其他人一旦不具有國家工作人員的身份,均可成為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的潛在犯罪對象。第三,構罪標準不同。按照最新貪污賄賂犯罪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的定罪量刑標準,應參照行賄罪的規(guī)定執(zhí)行,而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的數(shù)額起點應按照行賄罪數(shù)額標準的二倍執(zhí)行。一方面,前者的構罪標準采用“數(shù)額+情節(jié)”模式,后者的構罪標準唯數(shù)額論。另一方面,前者的數(shù)額標準遠遠低于后者。從這一層面來看,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的社會危害性、入罪門檻均低于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

      (二)本罪與對外國公職人員、國際公共組織官員行賄罪的界限

      兩罪的法條形式均是“給予……以財物”,其主要差異體現(xiàn)在:第一,犯罪客體不同。通說認為,對外國公職人員、國際公共組織官員行賄罪的保護客體是外國公職人員、國際公共組織官員的廉潔性。[11 ]論者認為,該罪不僅侵犯了上述職務主體的廉潔性,還間接破壞了國際經(jīng)濟的公平秩序。[12 ]譬如,國內(nèi)某跨國公司向A國商務部行賄,使A國對B國相關企業(yè)設置貿(mào)易壁壘,這一行為不僅侵犯了該國公職人員的廉潔性,還間接破壞了三國間的經(jīng)濟秩序。第二,犯罪對象不同。該罪的犯罪對象是外國公職人員或國際公共組織官員。這里有一個問題,當我國非國家工作人員在國際公共組織中任職時,如何實現(xiàn)此罪與彼罪的區(qū)分?論者建言,此時應當介入犯罪客體,如果國際公共組織中的官員是我國的非國家工作人員,行為侵犯的是該官員職務行為的廉潔性或擾亂了國際經(jīng)濟的平等秩序,行為不應構成對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第三,主觀目的不同。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主觀目的是“謀取不正當利益”,該罪的主觀目的是“為了謀取不正當商業(yè)利益”,后者的不正當利益局限在商業(yè)領域,范圍明顯比前者狹窄。第四,構罪標準不同。該罪不要求行為達到一定數(shù)額標準或滿足一定情節(jié)標準,行為一旦實施便構成犯罪。從危險犯角度來講,該罪更加偏向抽象危險犯,只要行賄行為造成了損害特定主體廉潔性的風險或可能給國際經(jīng)濟秩序帶來危險,行為就符合入罪要求。

      (三)本罪與行賄罪、單位行賄罪的界限

      由于行賄罪與單位行賄罪僅在犯罪主體上存在差異,論者將二者作為一個共同體一并討論。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與(單位)行賄罪在諸多方面存在一致性。例如,二者的客體相同、手段行為相同、主觀方面相同、行為主體相同,其主要差別在于犯罪對象。行賄罪的行為對象是擁有職務權力的國家工作人員,行賄行為可將物質(zhì)利益直接輸送給與之形成對價關系的國家工作人員,輸送過程中不存在能夠發(fā)揮實質(zhì)影響力的中間人(即中間人僅具有物理和心理的幫助力,不具有影響國家工作人員做出不正當職務行為的實質(zhì)影響力)。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直接對象不是國家工作人員,而是具有影響力的特定主體,特定主體無須將收受的賄賂轉(zhuǎn)交給國家工作人員,而是利用其業(yè)已形成的密切關系影響國家工作人員的職務行為??梢姡缸飳ο笫菂^(qū)分二者的核心因素。

      (四)本罪與對單位行賄罪的界限

      “給予……以財物”是對單位行賄罪的行為內(nèi)容之一,兩罪的差異主要體現(xiàn)在:第一,犯罪客體不同。對單位行賄罪規(guī)定于貪污賄賂犯罪一章,《刑法》擴展了“單位”的外延,單位包括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事業(yè)單位、人民團體,一般理論認為,該罪侵犯的客體是上述單位的正?;顒又刃颉9P者認為,既然該罪置于貪賄犯罪這一章節(jié),其客體應當受貪賄犯罪保護客體的涵攝,不能享有完全獨立的地位。由于單位包括國家機關,職務行為的可信賴性和公正性均應成為該罪的保護客體。概言之,該罪的保護客體可歸納為:國家工作人員職務行為的可信賴性和公正性或?qū)ο髥挝徽5墓芾砘顒?。第二,犯罪對象不同。依照上文可知,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行為對象是有影響力的特定個人,而對單位行賄罪的行為對象是單位而不是自然人。在判定行為對象是否是單位時,應當重點考察單位收受賄賂的行為是否基于單位整體意志而非單位管理者或直接責任人的個人意志。第三,法條形式不同。對單位行賄罪的法條形式包含兩類行為內(nèi)容,一類是給予行為,另一類則是在經(jīng)濟往來中違反國家規(guī)定給予回扣、手續(xù)費行為。實際上,第二類給予行為同樣是行賄罪的手段行為之一,其發(fā)生場所集中在國有企業(yè)。例如,行為人與國有企業(yè)市場管理部門的負責人(具有國家工作人員身份)簽訂買賣合同并暗中給予回扣,該負責人違反國家規(guī)定暗中收受該回扣的行為構成受賄罪。論者認為,對單位行賄罪在法條中規(guī)定此類行為內(nèi)容意在強調(diào)行為的普遍性和典型性。

      四、余論

      對有影響力的人行賄罪使利用影響力受賄罪具備了對合罪名,填充了行賄犯罪的體系內(nèi)容。立法修正為司法適用提供了更為廣泛的解釋空間。在司法實務中,解釋者應使解釋內(nèi)容更加符合立法者原意。在罪與非罪認定的維度內(nèi),將職務行為的可信賴性和公正性作為本罪的保護客體;將單純的物質(zhì)利益給予行為作為本罪的客觀手段行為;將綜合標準說作為“影響力”的判定標準;將實際控制賄賂與重大損失擇一說作為既遂條件;將“謀取不正當利益”作為本罪的犯罪目的;將自然人和單位作為本罪的犯罪主體。在此罪與彼罪區(qū)分的維度內(nèi),應明確本罪與行賄犯罪體系中其他犯罪的界限,避免不同犯罪相混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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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梁衛(wèi)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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