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新加坡華語助動詞“會”分析框架之建立

      2018-09-10 08:08:09潘秋平
      華文教學與研究 2018年4期
      關鍵詞:助動詞

      [關鍵詞]新加坡華語;助動詞;會;語義地圖模型

      [摘要]本文旨在討論如何分析新加坡華語的助動詞——“會”。關于這個助動詞,不少早期研究新加坡華語語法的學者雖已對它做了描寫和分析,但迄今它的整體面貌仍不是很清楚。本文首先說明現(xiàn)有研究的局限,并引入語義地圖模型(semantic map model)這種跨語言比較的工具以期解決由偏側關系所造成的研究困難,并在此基礎上,重新分析文獻中的語料,進一步通過語法調查擴大語料范圍,確定了新加坡華語的“會”的不同語法功能,最后進一步探討了新加坡華語“會”的產生機制。

      [中圖分類號]H179;H14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8174 (2018) 04-0086-10

      1.引言

      本文旨在討論如何分析新加坡華語的助動詞——“會”。關于這個助動詞,不少早期研究新加坡華語語法的學者,如陳重瑜(1983)、吳英成(1986)、周清海及周長楫(1998)等雖已對它做了描寫和分析,但迄今它的整體面貌仍不是很清楚。本文首先說明現(xiàn)有研究的局限,并建議引入語義地圖模型(semantic map model)這種跨語言比較的工具以期解決由偏側關系①所造成的研究困難。本文的組織如下:第二和第三節(jié)主要是文獻回顧,前者著重新加坡華語助動詞“會”的研究現(xiàn)狀,而后者則著重現(xiàn)代漢語情態(tài)助動詞“會”的研究現(xiàn)狀。在這個基礎上,我們介紹情態(tài)概念空間(modality's semantic map)的研究成果,并對它進行討論和修訂,以建立起一個能用來分析新加坡華語的“會”的框架。有了這個分析框架,本文希望接下來能立足于這個框架,重新分析文獻中的語料,并進一步通過語法調查擴大語料范圍,確定新加坡華語的“會”的不同語法功能。唯有如此,我們才能進一步探討新加坡華語的“會”的產生機制。

      2.新加坡華語助動詞“會”的文獻回顧

      早期研究新加坡華語助動詞“會”的學者都采用對比式的研究方法②,著重突顯“會”在新加坡華語和普通話中的差異,但是他們對這個助動詞所進行的描寫并不完全一致:陳重瑜(1983)列舉了下列兩組例子說明“會”在新加坡華語中具有兩種不同于普通話的功能(例1~4說明“會”取代動補結構,而例5~8則說明“會”表程度):

      第一組例子

      (1)你在說什么?我不會聽。

      (2)問:會過嗎?(汽車要通過一狹小通道時問)/答:會過,我看金過。

      (3)這個門不會開咧!

      (4)太厚了,不會過。

      第二組例子

      (5)問:從這里去宏茂橋會遠嗎?/答:會遠,會遠噢!

      (6)三百塊,不會很貴啦!

      (7)問:我頭發(fā)會長嗎?/答:你頭發(fā)不會長啦!

      (8)買銀器時要注意光澤會不會均勻。

      吳英成(1986)、周清海等(1998)雖也提到上述的例子,但是前者僅注意到第二組例子,而后者則僅注意到第一組例子。各家對助動詞“會”的描寫出現(xiàn)不一致,這固然說明了他們在判斷變異的標準上有寬緊的不同,但我們認為造成這類分歧的更本質的原因還在于諸家的研究方法。對比式研究的特點要求我們以普通話作為參照系,進而挖掘出新加坡華語語法系統(tǒng)中那些和普通話有差異的現(xiàn)象。有鑒于此,如何理解普通話的“會”勢必導致各家對新加坡華語的“會”的描寫產生差異。除了描寫上的差異外,上述的研究取向也會導致我們對一些新加坡華語中存在的語法現(xiàn)象視而不見。這里舉一個例子說明。曹逢甫(2015)曾提到臺灣國語里有如下的現(xiàn)象:“曾心怡對臺灣“國語”中‘不會的使用有一個很有趣的觀察:在臺灣學中文的外國學生與臺灣人互動之后大概有一個共同的問題,他們不明白為何對臺灣人說‘謝謝之后,對方卻說‘不會。筆者也有很多類似的經驗,有幾次筆者搭出租車到松山機場,下車后,司機先生幫忙把行李拿下來,筆者跟他說‘謝謝,他的回應也都是‘不會?,F(xiàn)在臺灣聽到‘不會來回應‘謝謝/不好意思的次數(shù)已遠遠超過了‘不客氣/不謝”。

      類似的情形其實也見于新加坡華語。以下的對話材料取自Lee (2009):

      (9)阿姨:你越來越漂亮。

      學生:不會啦

      Lee (2009)是討論新加坡華人在農歷新年期間如何回應他人稱贊的論文,而例(9)顯示說話人用“不會”來回應別人的稱贊。這樣的對話雖經常在新加坡華人社群中聽到,但具有這種功能的“會”并未見于現(xiàn)有的研究文獻中。我們再舉一個例子,以下是一對師生的對話,學生在幾日前已把邀請老師觀賞戲劇演出的票給了老師,而老師也在之前已答應出席。由于老師并非新加坡人,學生擔心他人生地不熟,無法找到演出地點,因此在幾日后有了下面的對話:

      (10)學生:老師您會去嗎?

      老師:……

      身為外地人的老師之所以無法回答學生的問題,原因就在于他對例(10)的“會”的理解和新加坡籍學生的并不一樣:這里的“會”顯然不是在詢問老師去看戲劇的意愿,但老師則是把這個“會”理解為詢問意愿,因此才造成相互之間的溝通產生困難。這個“會”一直未反映在新加坡華語語法的研究文獻中,究其原因,就在于它和普通話的差異并不是在顯性的組合關系上,而是在隱性的語義關系上,因此更不容易被挖掘出來。

      以上我們從語料的角度說明對新加坡華語助動詞“會”的研究還有可拓展的空間,以下我們嘗試從對語料進行分析的角度進一步說明現(xiàn)有研究的局限。

      學者們在處理新加坡華語的“會”時,不僅在描寫上有差異,即使在對同一種語法現(xiàn)象進行分析時也有分歧。就以例(2)而言,陳重瑜(1983)、周清海等(1998)就做出了不同的分析:前者認為“會”在這里取代了動補結構,并提出正確的表達應該是“過得去”;后者則認為普通話的“會”不表示可能實現(xiàn)的行為動作,因此“會”在新加坡華語里出現(xiàn)了替代“能”的現(xiàn)象。類似的情形也見于第二組例子中,如陳重瑜(1983)和吳英成(1986)雖一致認為例(5)中的“會”表示程度,但是祝曉宏(2008)卻認為“會”在這里是用以表示“可能”的意義。這樣的分歧固然體現(xiàn)了各家采取的分析角度有區(qū)別,背后還存在著更深刻的原因。由于這些例子中的“會”都涉及了情態(tài)(modality)的表達①,而如何對情態(tài)范疇下的不同語義概念進行有效的劃分本來就是語言學界中的一個難題。(Ziegeler,2006;范曉蕾,2011、2016; Nuyts, 2005、2016)

      有鑒于此,為了能有效地描寫和分析新加坡華語的“會”,一個合適的分析框架是至關重要的。建立這樣的框架對于采取對比式研究的方法來探討新加坡華語語法是重要的。因為有了這樣的框架,它除了能提示我們一些過往研究中未注意到的語法現(xiàn)象外,還指導我們對新加坡華語的語料做出分析,進而讓我們深入探討新加坡華語語法系統(tǒng)。在這樣的基礎上,其他更有意思的問題才能獲得合理的解決,如新加坡原本就是個有眾多漢語方言的社會,而華語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前并不是新加坡華族日常用以溝通的語言,因此今日在新加坡社會所說的華語具有不同漢語方言的底層(陳重瑜,1983),但是迄今我們仍無法有效地說明這些不同漢語方言如何影響新加坡華語語法系統(tǒng)的形成。本文雖環(huán)繞著“會”來進行討論,但所關注的并不僅限于這個助動詞,而是討論語言變異時的分析框架該如何建立,因此這個討論本身也具有方法論的意義。

      3.現(xiàn)代漢語的情態(tài)助動詞“會”

      要描寫和分析新加坡華語里的“會”,我們首先必須建立起一個有效的分析框架。這樣的框架除了能讓我們了解作為參照系的普通話的“會”的語法功能外,還能讓我們挖掘出新加坡華語的“會”的特點。唯有在了解新加坡華語的“會”的變異情形之后.我們才能探究這種變異的來源和機制。

      首先,我們應先了解現(xiàn)代漢語普通話的“會”的研究現(xiàn)狀。呂叔湘(1999: 278-279)認為“會”做助動詞時可分為三種情況,一是表示“懂得怎樣做或有能力做某事”(例:他不但會作詞,還會譜曲);二是表示“善于做某事”(例:他很會演戲);三是表示“有可能”(例:他一定會成功的)。根據這個框架來描寫和分析新加坡華語的“會”,能發(fā)掘的變異其實并不多,因新加坡華語中的“會”在這三項語法功能上和普通話的基本一致??梢?,這個分析框架過于簡單。有鑒于此,我們認為如果先不把這個分析框架限制在某一個特定語言(如普通話)的“會”的功能上,而是廣泛參考現(xiàn)代漢語方言或其他世界語言中和“會”大致相關的情態(tài)詞( modal verb)的多義性功能,或許是個更合適的辦法。我們的基本思路是這樣的:“會”在普通話中展現(xiàn)了多義性,而這種多義性和其他現(xiàn)代漢語方言中的并不會完全一致,如閩南語的“會”(或“解”)就不完全和普通話的一致(見Hsu,2013: 259-306),其中有同也有異,因此在尋找合適的分析框架上若采取一種跨方言比較的方法,對于我們確定“會”的多義性關聯(lián)模式應該是有幫助的。循著同樣的思路,我們也能進一步把考察的范圍從現(xiàn)代漢語方言擴大到其他的語言,成為跨語言比較的證據。

      在上述的背景下,我們認為應首先認識到助動詞“會”的多義性關聯(lián)模式和情態(tài)(modality)密切相關①。根據Palmer (2001:1),情態(tài)范疇關注事件命題的地位(Modalityis concerned with the status of the proposition thatdescribes the event),可細分為動力情態(tài)(dy-namic modality)、義務情態(tài)(deontic modality)和認識情態(tài)( epistemic modality)三種類型。前兩種情態(tài)類型可以合并為事件情態(tài)( eventmodality),因命題的地位都和事件的參與者(participant)密切相關。具體言之,動力情態(tài)和參與者內在(participant-internal)的能力相關,而義務情態(tài)則和參與者外在( participant-external)的客觀環(huán)境相關。與它們相對立的是認識情態(tài),其命題地位和說話人( speak-er)密切相關。根據呂叔湘的分析,再結合情態(tài)范疇的研究成果,可知普通話的“會”具備了表動力情態(tài)和認識情態(tài)的功能,例子如下:

      (11)他會作詞。(能力義的動力情態(tài))

      (12)他會成功的。(推測義的認識情態(tài))

      一旦把助動詞“會”和情態(tài)范疇結合,我們就可借用語義地圖模型(semantic map mod-el)這種跨語言比較的工具對情態(tài)范疇進行更深入的研究。這體現(xiàn)在兩方面:一是對上述的三種情態(tài)類型進行更細致的劃分(體現(xiàn)為語義地圖上的節(jié)點或基元,詳見張敏,2010),二是在更細致的劃分的基礎上對情態(tài)詞的多義性關聯(lián)模式做出預測(即語義地圖上的蘊涵共性,詳見張敏,2010)。語義地圖模型的第二個特點對我們了解現(xiàn)代漢語的“會”特別重要,因根據van der Auwera&Plungian (1998)所建構的情態(tài)語義地圖(modality's semanticmap),一個情態(tài)詞若具多義性,則這種多義性關聯(lián)模式不能違反下列蘊涵序列:

      動力情態(tài)>義務情態(tài)>認識情態(tài)

      這個序列說明一個多義的情態(tài)詞如果具有表動力情態(tài)和認識情態(tài)的功能,則一定也同時具有表義務情態(tài)的功能。很顯然的,普通話的“會”違反了這個序列,而這就成了個必須解決的難題。范曉蕾( 2011)在van der Auwera&Plungian (1998)的概念空間(conceptualspace,詳見張敏,2010)的基礎上,引入現(xiàn)代漢語方言的材料,對原來的方案進行了修改,提出了新的概念空間,見圖1。

      圖1的情態(tài)概念空間僅處理van der Auwera& Plungian (1998)中和可能性(possibility)概念相關的情態(tài)范疇,并未涉及和必然性( neces-sity)概念相關的情態(tài)范疇。修訂了的概念空間把動力情態(tài)和義務情態(tài)分別做了進一步的拆分:前者劃分為“內在能力”(指參與者的內在條件決定事件的實現(xiàn)的可能性,如“他會說華語”)、“條件可能”(外在于參與者的客觀條件決定事件的實現(xiàn)的可能性,大致相當于以往研究者所說的“有條件做某事”,如“門沒有鎖住,他可以從屋里逃走了?!保﹥蓚€小類;而后者則劃分為“條件許可”(外在于參與者的客觀物質條件( physical conditions)(或者說客觀情理)決定事件實現(xiàn)的相對合適性,如“要去美國,你可以坐飛機”)、“道義許可”(說話人的命令、某人的權威、社會準則和道德標準(可統(tǒng)稱為“社會條件”social conditions)決定事件實現(xiàn)的相對合適性,如“女子年滿20歲才可以結婚”)兩個小類。除了對不同的情態(tài)范疇有更細致的劃分外,這個概念空間還有一個特點,即動力情態(tài)無須經過義務情態(tài)就能和認識情態(tài)直接相連。這就體現(xiàn)在圖1里的“條件可能”(動力情態(tài))和“認識可能”(認識情態(tài))的連線上。由于動力情態(tài)可直接發(fā)展為認識情態(tài),這為解決普通話的“會”違反語言共性的難題提供了必要的基礎。

      雖然如此,問題依然未獲得全面的解決。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認識可能”(認識情態(tài))必須先和“條件可能”(動力情態(tài)中的一類)相連,才能和“內在能力”(動力情態(tài)中的另外一類)相連。我們知道普通話的“會”既能表達“內在能力”(例:他會說華語),也和認識情態(tài)有關系(例:明天會下雨),但是根據范曉蕾(2012、2016),普通話里的“會”就是無法表達“條件可能”。范曉蕾(2012)指出普通話是以“可以”或“能“來表示“條件可能”的功能:

      (13)門沒有鎖住,他可以從屋里逃走了。

      一旦以“會”替換“可以”,則會出現(xiàn)不合語法的句子:

      (14)*門沒有鎖住,他會從屋里逃走了。

      普通話的“會”表“內在能力”,但卻繞過“條件可能”而直接和認識情態(tài)聯(lián)系,這明顯違反了修訂了的情態(tài)概念空間的蘊涵序列。有鑒于此,范曉蕾(2016)為現(xiàn)代漢語助動詞“會”的情態(tài)語義的多義性和演變建構新的概念空間,詳見圖2。他認為普通話的“會”具有以下5種功能:

      (15)他會說廣東話。[心智能力]

      (16)油會浮在水上。[條件必然]

      (17)今年很冷,要是開窗戶,我們會感冒的。[認識必然(將然性)]

      (18)經理禮拜二會來上班。[計劃性將來]

      (19)他會說故事。[高質能力]

      而這5種功能在圖2上能構成連續(xù)的區(qū)域,也即是“會”的語義地圖(關于概念空間和語義地圖的分別,詳見張敏,2010)。

      只要稍比較圖1和圖2,不難發(fā)現(xiàn)它們在動力情態(tài)和認識情態(tài)的聯(lián)系上有下列的平行現(xiàn)象:

      內在能力一條件可能一認識可能(圖1的部分序列)

      心智能力一條件必然一認識必然(圖2的部分序列)

      范曉蕾(2016)建議把圖1中的“內在能力”重新界定為“生理能力”。據此,我們可以把上述的平行現(xiàn)象改寫如下:

      生理能力一條件可能一認識可能(圖1的部分序列)

      心智能力一條件必然一認識必然(圖2的部分序列)

      情態(tài)研究除了之前提到的三種情態(tài)類型外,每一個情態(tài)類型內部其實還可以依照可能性(possibility)和必然性(necessity)兩個概念再進行區(qū)分。有鑒于此,我們不難觀察到圖1序列主要和可能性有關,而圖2序列則主要和必然性有關。就這兩個概念,彭利貞(2007: 39)有如下的說明:“可能性與必然性是模態(tài)邏輯的核心概念,語言學家在分析情態(tài)表達時首先注意到的也都是可能性與必然性的概念。在語言學家給出的情態(tài)定義中,一般也都包含了這組概念。認識情態(tài)內部存在等級差別,有強弱之分,形成一個從不可能一可能一蓋然一必然的連續(xù)體。道義情態(tài)的‘許可與‘必要等概念,也可以通過‘可能與‘必然的概念來定義,即‘許可是道義的‘可能,而‘必要則是道義的‘必然。”

      值得注意的是,彭利貞(2007: 39)還進一步指出屬于動力情態(tài)的“能力”似乎分不出“可能”與“必然”這種等級:“動力情態(tài)在強弱特征上與認識情態(tài)和道義情態(tài)存在差異,那就是‘能力……似乎分不出‘可能與‘必然這種等級,最突出的一點是,我們好像找不到‘能力的‘必然(絕對能力)……這種概念?!?/p>

      縱然如此,根據范曉蕾(2016)所提出的兩條序列,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生理能力和心智能力分別和情態(tài)類型中的可能性和必然性有關。換言之,如果我們把上述的平行現(xiàn)象進行改寫,則應更清楚地反映兩條序列之間的平行關系:

      內在能力(可能性)一條件可能一認識可能(圖1的部分序列)

      內在能力(必然性)一條件必然一認識必然(圖2的部分序列)

      范曉蕾(2016)的論證說明了上述的假設是可以成立的:“剖析能力義的穩(wěn)定性高低是對它的‘能性強度做細分,用‘穩(wěn)定性描寫能力的下位概念更為精確。”

      換言之,內在能力的強弱特征(或“必然性”和“可能性”的特征)可體現(xiàn)在不同的內在能力是否具有穩(wěn)定性上。越穩(wěn)定的內在能力,強度越高,因此就和情態(tài)范疇中的“必然性”相關,反之,則和情態(tài)范疇中的“可能性”相關。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就能以上述兩條序列說明普通話里的“會“和”能“的分別。

      就“會”和“能”的異同,學界已有許多的討論(呂叔湘,1989:415- 416、渡邊麗玲,2000等),而范曉蕾(2016)由于觀察到上述的多義性關聯(lián)模式,因此對這個問題也有了新的解釋。她注意到北方方言(也包括普通話)的“會”和“能”雖都有表動力情態(tài)的功能,但是前者和必然性概念相關,而后者則和可能性概念相關,詳見表1。

      關于表1,范曉蕾(2016)有如下的說明:

      漢語里,兼有心智能力和條件必然的情態(tài)詞在這兩個功能上都表現(xiàn)出高穩(wěn)定性,我們以普通話的“會”為例來說明。首先,“會”之心智能力義的高穩(wěn)定性有兩個表現(xiàn)。一是它有“類指性”(genericity):所牽涉的動作(所轄VP指涉的動作行為)是類指的,動作所支配的實體或動作的情狀等要素不限制為特定情況?!撬小盁o條件性”(non- restric-tion):能力的實現(xiàn)不受“外在的情景性條件”的限制。

      相反地,漢語里兼有生理能力和條件可能的情態(tài)詞表現(xiàn)出平行的低穩(wěn)定性。

      北京話的“能”可用以表“生理能力”,而“會”不能,就說明了上述的分界:

      (20)張三能舉起這塊石頭。[體能]

      (21)門鎖開了,那個罪犯能逃走了。[條件可能]

      值得指出的是,表1所表述的僅是一種理想的分布情況,因實際上,“能”在普通話里也可以和表心智能力的動詞詞組組合(如:他能說英語),但這種組合的使用頻率不高,或者是這種心智能力本身就受到了條件限制(見范曉蕾,2016)。范曉蕾( 2016)對“會”和“能”所做的說明,我們還可以用下列兩個普通話的例子做進一步的論證:

      (22)他會走路了。

      (23)他能走路了。

      “走路”從語義上看應是一種生理能力,而根據表1,它不應和“會”有組合關系。這固然再一次說明表1所表述的僅是一種理想的分布情況,而在實際的語言材料中,還是有些許的例外①。雖然如此,我們還是能從這兩個例子中觀察到這兩個助動詞和事件的穩(wěn)定性的關系。上述兩句話看似意義相同,其實不然:以“能”為助動詞的句子有一個預設(presup-position),即充當句子主語的“他”的走路能力曾經失去過,而現(xiàn)在又恢復了這個能力;反觀以“會”為助動詞的句子則沒有這樣的預設,全句表述的是他具備走路的能力。這和呂叔湘(1989: 415)所指出的“會”和“能”的分別是一致的:“恢復某種能力,只能用‘能,不能用‘會”。

      由此可見,“會”和“能”雖然都能表示具有做某事的能力,但是由于前者穩(wěn)定性高,而后者穩(wěn)定性低,因此當和相同的動詞詞組“走路”組合時,一個傳達的是“走路”的能力的高穩(wěn)定性和持久性,而另外一個則是同一種能力在失去之后又重新恢復的低穩(wěn)定性和非持久性。

      4.分析框架之建立

      這一節(jié),我們立足于語義地圖模型,結合前一節(jié)的內容,把用以分析新加坡華語“會”的分析框架建立起來。首先,我們必須指出語義地圖模型是一種通過跨語言比較的方式探索人類語言中的多義關聯(lián)模式的工具(見Haspelmath,2003、張敏,2010)。圖1和圖2都是和情態(tài)有關的概念空間,前者和“可能性”相關,而后者則和“必然性”相關。由于這兩張圖分開表述,因此很容易讓人們以為它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關系。實際上,我們只要看一下學界對“會”和“能”表能力義的說明,就可把這兩張圖加以聯(lián)系。普通話在表“心智能力”上,“能”雖不比“會”常用(見范曉蕾,2016),但它們之間還是可以相互替換:

      (24)他會說英語。(使用頻率高)

      (25)他能說英語。(使用頻率低)

      但在表“生理能力”上,普通話的“會”和“能”就出現(xiàn)了分歧:

      (26)*他會舉起那塊石頭。

      (27)他能舉起那塊石頭。

      由此可見,普通話的“會”僅表心智能力①,而“能”則兼表心智能力和生理能力。由于馬來語的“boleh”在動力情態(tài)上也能同時表心智能力和生理能力( Ho,1993: 37-38),因此我們推測“心智能力”應該和“生理能力”直接聯(lián)系。再考慮到普通話的“會”無法表示“條件可能”,而只表示“條件必然”(范曉蕾,2012、2016),因此我們可以根據語義地圖模型的原則把圖1和圖2嫁接起來②(見圖4)。

      圖4里的“內在能力(生理)”之所以未完全跟從范曉蕾(2016)的意見寫為“生理能力”,就在于這個節(jié)點所承載的不僅僅是生理能力,還可以包括低穩(wěn)定性的心智能力(即是在條件限制下所展現(xiàn)的心智能力,如:他到中國工作了幾年,能說幾句普通話了)。我們可在圖4上把普通話的“能”所具有的和“動力情態(tài)”有關的節(jié)點給勾勒出如圖5所示(見下頁)。

      以上是我們根據今日漢語學界對情態(tài)范疇,尤其是普通話的“會”和“能”這兩個情態(tài)詞的研究成果而得出的擴展后的情態(tài)概念空間。圖4立體地呈現(xiàn)出這個討論的成果,必須指出的是,這張概念空間其實也可以按“可能性”和“必然性”兩類概念區(qū)分為兩個大塊,如圖6所示(見下頁)。

      以圖6為基礎,我們能很容易地表現(xiàn)出普通話“會”和“能”的不同功能以及它們之間的重要區(qū)別,詳見圖7。

      這兩個情態(tài)詞在普通話中出現(xiàn)了近乎于對立分布的格局:“會”的不同情態(tài)范疇都和必然性概念密切相關,而“能”的不同情態(tài)范疇則主要和可能性概念相關。

      5.結語

      正如李小凡(2015)所指出的,語義地圖模型是研究現(xiàn)代漢語方言的一個利器,因它能有效解決長久以來一直困擾著現(xiàn)代漢語方言比較研究中所存在的“偏側關系”。根據前輩學者的研究,我們知道新加坡華語的“會”呈現(xiàn)出和“普通話”的“會”不完全相同的功能分布,而這種分布也不一定完全就和現(xiàn)代漢語方言的吻合,因此在缺乏一個有效解決此“偏側關系”的工具下,對相關問題的研究肯定無法深入。我們認為語義模型工具或許能幫我們重新審視新加坡華語的“會”,而這部分的內容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參考文獻]

      曹逢甫2015談臺灣“國語”中與言語行為相關的常用語詞——以“沒有”“不會”“不行”“拜托”為例[J]武陵學刊40(4).

      陳重瑜 1983 新加坡華語——語法與詞匯特征[M].新加坡:國立大學華語研究中心.

      渡邊麗玲 2000 助動同“能”與“會”的句法語義分析[A].載陸儉明(主編),面臨新世紀挑戰(zhàn)的現(xiàn)代漢語語法研究[C].濟南:山東研育出版:476-486.

      范曉蕾 2011 以漢語方言為本的能性情態(tài)語義地圖[J]語言學論叢(43).

      —— 2012語義演變的共時擬測與語義地圖[J]語言學論叢(46).

      —— 2014 以“許可一認識可能”之缺失論語義地圖的形式和功能之細分——兼論情態(tài)類型系統(tǒng)之新界定[J].世界漢語教學28(1).

      —— 2016助動詞“會”情態(tài)語義演變之共時構擬

      ——基于跨語言/方言的比較研究[J].語言暨語言學17(2).

      李小凡 2015 語義地圖和虛詞比較的“偏側關系”[A].載李小凡,張敏,郭銳(主編),漢語多功能語法形式的語義地圖研究[C].北京:商務印書館:50-61.

      呂叔湘(主編)1989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Z].北京:商務印書館.

      潘秋平,王毓淑2011從語義地圖看《左傳》中的“以”[J].語言學論叢(43).

      彭利貞 2007 現(xiàn)代漢語情態(tài)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吳英成 1986 新加坡華語語法研究[M].新加坡:新加坡文化研究會.

      徐烈炯 1998 非對比性的方言語法研究[J].方言(3).

      張敏 2010“語義地圖模型”:原理、操作及在漢語多功能語法形式研究中的運用[J].語言學論叢(42).

      周清海,周長楫 1998新加坡閩南話與華語[N].聯(lián)合早報:10-20(29).

      祝曉宏 2008 新加坡華語語法變異研究[D].暨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

      Haspelmath, M. 2003 The geometry of grammaticaleaning: semantic maps and cross-linguistic compari-sion[A]. In M.Tomasello (ed.),The New Psychologyof Lan,guage, Vol.2lC].New York: Lawrence ErlbaumAssociates Publishers: 211-243.

      Hsu,T. 2013

      Subjectification, and the Enzergence of De-ontic Modal Verbs TIOH8, AI3, and E7 in Southern,Min,[D]. Ph.D. Thesis, Hsinchu: National TsinghuaUniversity.

      Ho,I. 1993 The Seman,tics of the Modal Au.xiliaries ofMalaylMl. Kuala Lurupur: Dewan Bahasa dan Pustaka.

      Lee,C. 2009 Compliments and responses during Chi-nese New Year celebrations in Singapore [J]. Pragmat-ics 19(4).

      Nuyts,J 2005

      Modality: Overview and linguistic issues[A]. In W. Frawley (ed.),The Expression of Modality[C]. New York: Mouton de Gruyter: 1-26.

      —— 2016

      Analyses of the modal meanings[A]. InNuyts,J,&J.van der Auwera (eds),The OxfordHandbook of Modality an,d Mood [C]. Oxford: OxfordUniversity Press: 31- 49.

      Palmer,F(xiàn).R. 2001 Mood and Modality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Van der Auwera,J.&V. Plungian 1998 Modality'sse-mantic map[J].Linguistic Tlpology(2).

      Ziegeler,D. 2006 0mnitemporalwill[J]. Language Sci-ences 28(1).

      ①關于“偏側關系”,參見李小凡(2015)。

      ②參見徐烈炯(1998)。

      ①詳見本文第3節(jié)。

      ①見范曉蕾(2011、2012、2016)等。

      ①如果采用語義地圖模型的分析工具,則可發(fā)現(xiàn)生理能力和心智能力是鄰近節(jié)點(見圖4),見本文第四節(jié)的討論。這里所說的例外,從語義地圖的角度著眼,可理解為典型功能的外溢或擴展。

      ①根據本文的例22,“會”其實也能表生理能力。這里為求簡易,暫且擱置這一點,但不影響概念空間的建立,因圖4的擴展后的情態(tài)概念空間就顯示“生理能力”的節(jié)點和“心智能力”有直接的連線,顯示兩者的關系密切。

      ②對這種嫁接方式的說明可參考潘秋平、王毓淑(2011)。

      猜你喜歡
      助動詞
      從推量助動詞看日語表達的曖昧性
      “助動詞”相關語法知識集錦
      助動詞的用法
      維吾爾語助動詞及其用法
      北方文學(2018年2期)2018-01-27 13:46:55
      語法學堂 助動詞怎么"助"?
      先秦出土文獻助動詞研究綜述
      如何補充反義疑問句小議
      從系統(tǒng)功能語法角度論will和shall的用法
      將來時助動詞語義- 語用界面意義研究
      外語學刊(2011年2期)2011-01-22 03:40:57
      小“do”大用
      蒙阴县| 开平市| 上高县| 开江县| 班戈县| 卢龙县| 库车县| 财经| 正宁县| 广西| 宁蒗| 城步| 丰原市| 温宿县| 岳阳县| 海丰县| 基隆市| 阿图什市| 游戏| 多伦县| 城步| 南岸区| 娄底市| 安陆市| 丽水市| 井陉县| 永靖县| 休宁县| 海淀区| 柳江县| 宝应县| 霍城县| 田林县| 沛县| 广河县| 磐石市| 瑞丽市| 栖霞市| 镇坪县| 林甸县| 宜良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