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l 王劍鋒
一直以為,金庸先生如他的武俠一樣,是個不老的傳說,然而先生竟走遠了。
中學(xué)時,我癡迷金庸小說,四處借著殘缺凌亂的書去讀。即便手頭的零花錢不多,我也愿意花5毛錢的“巨款”租書看。工作后,有了工資,有了書柜,我毫不猶豫地買了金庸的整套武俠作品,既是閱讀,也是收藏。之后,每有金庸小說被改編成電視劇,我也是每劇必追。有時候,還想像著自己是小說里的某位人物,悲喜恩仇,山川林河,快意江湖。
金庸先生的小說里,刻畫了許多大英雄、大人物,也有很多悲情卻可愛的小人物。梅超風(fēng)偷了師父的九陰真經(jīng),畏罪潛逃。此后她的人生目標(biāo)便成了報夫之仇、師之恩。梅超風(fēng)一生的愿望,便是再回桃花島。她用盡最后的功力,擋住了歐陽鋒對師父的襲擊,用生命實現(xiàn)了自己的愿望。孤傲如黃老邪,抱著梅超風(fēng)的尸體說:“超風(fēng),你這是何必呢?”梅超風(fēng)終于回到了她夢寐以求的桃花島。
還有一個悲情人物,同樣讓人感嘆。李莫愁一生為情所傷,性格扭曲,濫殺無辜,禍害師門。但這樣一個怪物,卻用自己決絕的方式,捍衛(wèi)了對愛情的忠貞。李莫愁中了情花之毒,無藥可救。她每思念情郎一次,便發(fā)作一次。李莫愁縱身一躍,跳入火海,嘴里唱的是哪首“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生死相許……”
金庸小說里,對個人感情的描寫,很多情況都是放在家國情懷的大背景下。郭靖與托雷結(jié)為安達,兄弟情感甚篤。托雷帶兵攻打襄陽,暮色里,守城的郭靖站在城墻上問,托雷安達,是你嗎?托雷說,郭靖安達,是我。而明天又要為國決戰(zhàn)沙場。家國仇恨與個人情誼交織,畫面溫情而又無奈。
金庸先生描繪大漠長天、天山塞北、喑馬長嘶,都不是來自他的直接體驗,而是他的博學(xué)和想象。金庸先生85歲時拿到了劍橋大學(xué)的歷史學(xué)博士學(xué)位,成為“活到老學(xué)到老”的最好典范。前段時間有人討論,為什么在香港這個中華文化的“荒漠”地區(qū)會誕生像金庸這樣享譽全球華人的大才子?我想,這跟文化土壤無關(guān),只是先生自己的勤奮與天分使然罷了。
斯人已去,長歌不絕。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金庸小說構(gòu)建了我們少年仗劍天涯的英雄夢和成年后金戈鐵馬的家國情懷。愛恨情仇終將逝去,而金庸先生構(gòu)筑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俠義世界將永遠留在讀者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