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宗良
摘要:廣義的蒲學和聊齋學,是一個一而二、二而一的問題;以“紅學”的稱名為標尺,不妨把整體的蒲松齡與《聊齋志異》研究稱為“聊齋學”,把狹義的蒲學研究稱為“蒲學”,置于“聊齋學”的框架之下。蒲氏一族何時定居淄川,至今仍是一個存在歧說而沒有最后解決的問題,淄川蒲氏“‘自元代受秩始遷淄川,其后遂土著焉”的說法不能成為定論。依據(jù)現(xiàn)有記載,可以把蒲氏闔族遷居滿井莊的時間大致定于元末明初的四十馀年之間。至遲在明萬歷三十一年(1603),滿井莊易名蒲家莊之事已經(jīng)發(fā)生,路大荒《蒲松齡年譜》云事在“明末”,應予辨正。前野直彬《蒲松齡傳》云蒲璋曾改名楊元鼎,是一種由于誤讀文獻而出現(xiàn)的錯誤,應予糾正。
關鍵詞:蒲學;聊齋學;蒲松齡遠祖;定居淄川;淄川蒲氏;遷居滿井莊;易名蒲家莊;蒲璋;楊元鼎;文獻誤讀
中圖分類號:I207.419 文獻標識碼:A
蒲學與聊齋學(代序)
筆者曾在《蒲松齡研究》2012年第1期上讀到一則消息,蒲松齡研究會2011年度的理事會,曾經(jīng)“圍繞‘蒲學與‘聊齋學的界定展開熱烈討論”。[1]160討論的結果筆者不得而知,后來也未見相關的觀點表述,但我覺得,蒲學和聊齋學的關系問題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們對此應有一個明確的認識。
去年夏天,在淄博市圖書館舉辦的省圖“大眾講壇”和淄博“文化名城講壇”講《聊齋志異》時,我曾就這一問題和蒲松齡研究會的朋友們進行過交流?,F(xiàn)在把交流的有關內(nèi)容寫出來,作為筆者這組《聊齋學夜話》叢札的代序。
廣義的蒲學和聊齋學,在筆者看來是一個一而二、二而一的問題。換句話說,這是一個稱名不同,其實為一的問題。不管叫蒲學還是叫聊齋學,它的內(nèi)容、性質(zhì)都是相同的,都是指蒲松齡和《聊齋志異》的整體研究而言的。
對于蒲松齡和《聊齋志異》的研究而言,叫它蒲學還是叫聊齋學,其實都是可以找出相關的依據(jù)的。比如,對于莊子其人和《莊子》這部書的研究,研究者稱為“莊學”;對于墨子其人和《墨子》這部書的研究,人們稱為“墨學”。這樣的稱名、叫法,都是以人為主,旁及其書的一種稱名或者叫法。從這樣的立場、觀點出發(fā),把對蒲松齡和《聊齋志異》的研究稱為“蒲學”也未嘗不可,不是不可以這樣稱名的。
但如果我們換一個角度來看,把蒲松齡和《聊齋志異》研究稱為“聊齋學”,這同樣是有先例的,這個先例就是“紅學”的研究。
我們知道,二十世紀的中國出現(xiàn)了三大顯學,所謂顯學,也就是為世界所矚目的學問。這三大顯學,分別是甲骨學、敦煌學和紅學。
紅學研究包括哪些內(nèi)容呢?馮其庸先生和李希凡先生主編的《紅樓夢大辭典》,給“紅學”下了這樣的一個定義:
紅學,是指研究《紅樓夢》的學問,它包括研究《紅樓夢》的思想意義,藝術價值,創(chuàng)作經(jīng)驗,作者曹雪芹的生平、家世,《紅樓夢》的版本、探佚、脂評,等等。[2]1070
也就是說,紅學的內(nèi)容,既包括對《紅樓夢》文本的全面研究,也包括與它的作者曹雪芹相關的各種研究。
值得注意的是,關于紅學研究包括哪些內(nèi)容,同樣是一個引起過爭議的問題。這個爭議,來源于周汝昌先生寫的一篇文章,題目就叫《什么是紅學》 [3]2-9 。這篇文章所強調(diào)的,是紅學的特殊性問題。周汝昌認為,紅學研究之所以享有鼎鼎大名,是因為紅學有它的獨特性;世界上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關注紅學,研究紅學,是因為《紅樓夢》研究的某些內(nèi)容引起了人們特別的關注。這些獨特的內(nèi)容是什么呢?周汝昌認為包括四個方面:(一)曹學。曹學包括哪些內(nèi)容?包括曹雪芹的族屬(是哪個民族的人,漢族還是滿族)、祖籍(他的先輩,他的父親、祖父,籍貫是哪里,也就是說曹家是什么地方的人)、家世(曹雪芹先輩的情況)、生平(就是曹雪芹本人的生平)、交游(曹雪芹和他的朋友交往的情況)、其他著作(比如前些年對《廢藝齋集稿》是不是曹雪芹的著作的討論)等等的研究;(二)版本學。也就是關于《紅樓夢》的版本系統(tǒng)和某一個具體版本的研究;(三)探佚學。關于《紅樓夢》成書的有關情況和原作后三十回內(nèi)容的研究。所謂后三十回,是研究者認為曹雪芹的原稿不是一百二十回,而是一百一十回;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只有前八十回,亡佚的原稿應該是后三十回;(四)脂學。也就是關于最早的評點者脂硯齋等人的身份、他們和作者的關系,以及對脂評本身的研究。
周汝昌認為,只有這四個方面的研究,才有資格稱為紅學,其他的研究,比如對《紅樓夢》的思想、藝術、人物的研究等等,都不能算是紅學研究的內(nèi)容。
周汝昌的看法,在整個紅學界引起了一片反對的聲音,極少有人贊同他的觀點。所以,普遍的看法認為,紅學研究的內(nèi)容,包括《紅樓夢》研究的各個方面,當然也包括周汝昌所說的曹學、版本學、探佚學和脂學的內(nèi)容。
通過這樣一些相關的研究內(nèi)容和稱名問題的回顧,可以看得出來,把對蒲松齡和《聊齋志異》的研究稱為“蒲學”,或者稱為“聊齋學”,其實都是可以的,稱名雖然不同,但研究的內(nèi)容其實是一致的。
但是我覺得,《聊齋志異》和《紅樓夢》都是小說,它們的關系從性質(zhì)上說畢竟更近一些。之所以稱和《紅樓夢》有關的各種研究為“紅學”,是因為《紅樓夢》這部書首先出了大名,是文學瑰寶,世界名著,人們因為有《紅樓夢》這部書而關注它、研究它,所以才形成了“紅學”,成就了“紅學”?!读凝S志異》的情況同樣如此,首先是因為《聊齋志異》是文學瑰寶,世界名著,引起了世界的關注,所以人們關注《聊齋志異》,然后才有了對《聊齋志異》文本以及對它的作者蒲松齡的各個方面的研究,有了對蒲松齡的其他著作的研究。換句話說,對蒲松齡本人的研究,對他的各種著作的研究,都是在研究《聊齋志異》的前提之下才興盛起來的,如果沒有《聊齋志異》,狹義的蒲學研究(包括對蒲松齡的遠祖、族屬、家世、生平、交游、思想和其他著作的研究)肯定不會有今天這樣的鬧熱與紅火。
所以,我覺得,既然“紅學”這樣一面旗幟,一個標尺就豎立在我們的前面,就蒲松齡與《聊齋志異》的研究而言,我們也不妨把整體的研究稱為“聊齋學”,把狹義的蒲學研究稱為“蒲學”,置于“聊齋學”的框架之下。也就是說,“聊齋學”是總其全部之名也,它包括蒲松齡與《聊齋志異》研究的全部內(nèi)容,而“蒲學”是“聊齋學”的一個部分,一個分支,它指的是狹義的蒲學研究,即對蒲松齡的遠祖、族屬、家世、生平、交游、思想和其他著作的研究。
如果我們這樣來界定“蒲學”和“聊齋學”的關系的話,整個聊齋學的研究應該包括哪些具體內(nèi)容呢?我覺得,聊齋學研究至少應該包括十九個大項。把“聊齋學”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然后加以細分,它的十九個大項應該包括這樣一些內(nèi)容:
(一)關于蒲松齡的遠祖、族屬問題的研究;
(二)關于蒲松齡的家世、生平、交游、思想的研究;
(三)關于蒲松齡的詩集、詞集、文集、俚曲、雜著等其他著作的研究;
(四)關于《聊齋志異》創(chuàng)作問題的研究;
(五)關于《聊齋志異》版本問題的研究;
(六)《聊齋志異》的思想闡釋;
(七)《聊齋志異》的藝術研究;
(八)《聊齋志異》的人物研究;
(九)《聊齋志異》的史料價值研究,包括本事研究;
(十)《聊齋志異》的文化研究;
(十一)《聊齋志異》的語言研究;
(十二)《聊齋志異》的接受和傳播的研究;
(十三)《聊齋志異》的中外比較研究;
(十四)《聊齋志異》的校勘、注釋和翻譯的研究;
(十五)聊齋學史的研究;
(十六)聊齋學人物的研究;
(十七)《聊齋志異》仿作的研究;
(十八)《聊齋志異》的改編和相關創(chuàng)作的研究;
(十九)聊齋學文獻研究。
以上是筆者對蒲學與聊齋學的關系、稱名諸問題的認識和看法,權以此作為《聊齋學夜話》叢札的“代序”。由于這些叢札都寫于“子夜熒熒,燈昏欲蕊”之時,故以“夜話”稱之。閑話少敘,下面筆者拋磚引玉,展開對聊齋學現(xiàn)存的一些問題的討論。
一、蒲松齡遠祖何時定居淄川尚無定論
清康熙年間,淄川蒲氏族中原有族譜,然而“舊譜不修數(shù)十年矣,殘闕失次,幾不可以復考” ① 。蒲松齡的族侄蒲珂、蒲振趾因此而有重修之舉。蒲珂“搜故抄而詢黃發(fā)”,做了大量的文獻搜集和調(diào)查詢問的工作;蒲振趾則“助以筆札”,及時對調(diào)查結果作了文字記錄。他們“校竄年馀,略能成冊”,對淄川蒲氏族譜的成書作出了貢獻??滴醵吣辏?688),蒲松齡在蒲珂、蒲振趾所成初稿的基礎上“考核傳志之”,修成存?zhèn)饔诤笫赖牡谝徊孔痛ㄆ咽献遄V,取名曰《般陽土著》,并作《族譜引》以志其事。
般陽是淄川的古稱,以其城修筑于般河之陽而得名?!巴林币辉~,義為“世代居住于本地的人”。筆者以為,蒲松齡以“般陽土著”命名他親手修訂的淄川蒲氏族譜,其中即寓有蒲氏一族世代居住于淄川一地的涵義。
長期以來,研究者堅持的是蒲氏一族于元代定居淄川之說。2003年出版的《蒲松齡志》以淄川《蒲氏族譜》的幾篇序言為據(jù),認為“蒲氏‘自元代受秩始遷淄川,其后遂土著焉” [4]12。楊海儒先生也在《蒲松齡生平著述考辨·蒲松齡的先祖墓葬與其民族屬說》一文中列專節(jié)探討了“蒲氏先祖并非‘般陽土著”的問題。他以淄川《蒲氏族譜》中的序言為據(jù),認為“蒲氏一族來淄時間可上溯至元代,蓋因其先祖受秩般陽而始遷,其后遂為土著焉”。[5]133
然而筆者以為,蒲氏一族何時定居淄川,至今仍然是一個存在歧說而沒有最后解決的問題。淄川蒲氏“‘自元代受秩始遷淄川,其后遂土著焉”的說法,在目前尚不能成為定論。
蒲松齡手稿《般陽土著·族譜引》稱:
按明季移民之說,不載于史,而鄉(xiāng)中則遷自棗、薊者,蓋十室而八九焉。獨吾族為般陽土著,祖墓在邑西招村之北,內(nèi)有諭葬二:一諱魯渾,一諱居仁,并為元總管。蓋元代受秩,不引桑梓嫌也。[6]9
“桑梓”一詞,語出《詩·小雅·小弁》:“維桑與梓,必恭敬止?!敝祆浼瘋髟唬骸吧h?,二木。古者五畝之宅,樹之墻下,以遺子孫給蠶食、具器用者也……桑梓父母所植?!闭f桑梓這兩種樹常見于住宅的墻邊,是父母為“遺子孫”而種植的。至東漢張衡作《南都賦》,其中已有“永世克孝,懷桑梓焉;真人南巡,睹舊里焉”數(shù)語。張衡將“桑梓”與“舊里”對稱,已經(jīng)明確地以“桑梓”代指故鄉(xiāng)、家鄉(xiāng)了。
在蒲松齡生活的時代,做地方官的人要避開自己家鄉(xiāng)的省份,做學官的要避開自己家鄉(xiāng)的縣份,以免對親朋故舊偏心照拂而有失公正、公允之道。蒲松齡說“獨吾族為般陽土著”,并未明言其遠祖自何朝何代居于淄川;但從他“蓋元代受秩,不引桑梓嫌也”的語意可知,他認為自己的遠祖蒲魯渾、蒲居仁能在淄川做般陽路總管,是因為元代沒有不能在家鄉(xiāng)做地方官的限制和規(guī)定。換句話說,在蒲松齡看來,自己這個家族在蒲魯渾、蒲居仁受秩任般陽路總管之前,就已經(jīng)是定居淄川的般陽土著了。
楊海儒先生對“蓋元代受秩,不引桑梓嫌也”一語的理解與筆者不同。他說:
其“蓋元代受秩,不引桑梓嫌也”極有可能是相對于蒲魯渾與蒲居仁的“并為元總管”而言,因為有元一代任官不采取回避政策,此處“桑梓嫌”或許是泛指同鄉(xiāng)、親屬等之嫌。即使僅指故鄉(xiāng)嫌,能說明蒲魯渾與蒲居仁確為“當?shù)厝恕?,而因受秩始遷淄川的當為他們的上輩,亦非般陽土著耳。[5]133
如果我們設身處地地考慮這一問題,“上輩”才來到淄川落戶,那么兒子在此地做了官是不能稱作“桑梓嫌”的。因為不管他們從何地而來,原遷之地這個“桑梓”的印象,都會十分清晰地記憶在他們幾代人的頭腦之中。更為重要的是,說蒲魯渾、蒲居仁的“上輩”始遷淄川并沒有文獻依據(jù),找遍現(xiàn)存的相關文獻都無如此記載。
筆者以為,蒲松齡“不引桑梓嫌”的語意是十分明確的,就是可以在自己的家鄉(xiāng)做地方官。蒲松齡很明顯是把元代的淄川稱為“桑梓”的,因為在他看來,在蒲魯渾、蒲居仁“受秩”任般陽路總管之前,蒲氏一族已經(jīng)是久居此地了。
對此事的認知與蒲松齡不同的是蒲氏族中的幾位后人,首先是蒲松齡的長孫蒲立德。淄川《蒲氏世譜》卷首載有蒲立德撰寫的《重修族譜序》,其中有云:
我蒲氏之世居淄土,自元始也。歷明迄今四百馀年,傳之一十七世……雍正十一年歲次癸丑,十三世孫立德沐手謹志。[7]5-6
蒲立德認為,蒲氏一族居住于淄川是從元代開始的,他還為自己的家族定居淄川劃出了一個大致的時間段,即“歷明迄今四百馀年”。由蒲立德為淄川《蒲氏族譜》撰序的清雍正十一年(1733)上推“四百馀年”,時間為元代后期,即元順帝元統(tǒng)元年(1333)之前。
蒲氏族人中,不僅蒲立德一人認為自己的家族自元代居淄,后來的蒲尚榮、蒲國賢也持同樣的看法。淄川《蒲氏世譜》卷首蒲尚榮《重修族譜序》云:
蒲氏之居淄土也,自元代受秩,其后遂土著焉……道光二十七年歲次丁未,十六世孫尚榮沐手謹識。[8]9-10
蒲尚榮認為,蒲氏一族在淄川定居,是從其遠祖蒲魯渾、蒲居仁在元代受秩任般陽路總管開始的。他的說法把蒲立德“自元始也”的說法進一步具體化,把蒲氏家族定居淄川的時間限定在了蒲魯渾、蒲居仁在淄川任職之后。
再看淄川《蒲氏世譜》卷首蒲國賢撰寫的《重修族譜序》:
稽吾族由元代世居般陽,而家譜之修,自柳泉公始……道光二十七年歲次丁未,十七世孫國賢沐手謹識。[9]12-13
看來,蒲氏一族是先居住于淄川,然后蒲魯渾、蒲居仁出任般陽路總管,還是因為蒲魯渾、蒲居仁就任般陽路總管而落籍淄川,這是蒲松齡和包括松齡長孫蒲立德在內(nèi)的蒲氏后人產(chǎn)生分歧的焦點之所在。
其實,仔細考察蒲松齡與族中后人相關記載的歧異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分歧的原因全都出在于文獻無征這一件事上。也就是說,不僅蒲松齡本人在撰寫《般陽土著·族譜引》的時候,難以尋繹出相關證據(jù)以證實自己的遠祖在擔任般陽路總管之前已經(jīng)是般陽土著,就是蒲立德等蒲氏后人,同樣也拿不出史料依據(jù)證實自己的家族落籍淄川在蒲魯渾、蒲居仁任般陽路總管之后。
由于于文獻無征,無論是蒲松齡本人的認識,還是蒲立德等蒲氏后人的看法,我們只能將其視為兩種不同的說法,但卻不能以其中任何一種說法為據(jù)對此事予以定論。
筆者認為,就蒲氏遠祖何時定居淄川一事而言,做出定論,揭開謎底的辦法還是有的,那就是由淄博市的文物部門探測勘定并科學發(fā)掘蒲魯渾和蒲居仁二人的墓葬,以墓葬中出土的文物史料為據(jù)進行具體考察,以求得出一個符合歷史事實的結論。
乾隆《淄川縣志》卷四《官師志》曾明載蒲魯渾、蒲居仁“墓在昭村”,上引蒲松齡的《般陽土著·族譜引》也說,“祖墓在邑西招村之北,內(nèi)有諭葬二:一諱魯渾,一諱居仁,并為元總管”。楊海儒在《蒲松齡生平著述考辨·蒲松齡的先祖墓葬與其民族屬說》文中還曾言及他一九九三年所見蒲魯渾、蒲居仁墓的景況:
最近,筆者曾與店子村負責人王潤運先生等同車前往“石人坡”舊址考察過。據(jù)知情人李永祥稱,六十年代初,墓地未平前,見有六座墓葬居北,有石人、石馬等分列兩旁,依次往南排列。后封土被平,但墓葬并未挖掘(南面亦有墓葬,已挖,墓室皆石砌)?,F(xiàn)附近小路邊還有一石刻露于地表,其余均毀。苗圃辦公室、宿舍等房屋所用基石、過門石,多系拆用墓園內(nèi)的石牌坊,實屬可惜。[5]132
在同一篇論文里,楊海儒還引了當時纂修的《淄川區(qū)志》中關于蒲魯渾墓的記載:
蒲魯渾墓:蒲魯渾曾任元代般陽路總管,《縣志》《山東通志》載其墓在招村,即今黃家鋪鄉(xiāng)店子村西,苗圃辦公室以西(略偏南)60米處的苗圃地中?,F(xiàn)封土已被推平,碑刻已毀,墓尚未挖掘。[5]131
既然蒲魯渾與蒲居仁兩位蒲氏遠祖墓址明確,其地上遺存物清晰可辨,如果由淄博市的文物部門組織一次科學發(fā)掘,是極有可能發(fā)現(xiàn)并出土二人墓中埋藏的墓志銘等相關文物史料的。如果蒲魯渾、蒲居仁二人的墓志銘能如所期盼的那樣順利出土,則不僅淄川蒲氏何時定居淄川一事能夠得其究竟,紛爭多年而迄無結論的蒲氏遠祖族屬問題也有望因此而大白于天下。
筆者期望能見到蒲魯渾、蒲居仁的墓志銘出土,從而使得相關學術爭議得以解決的那一天盡快到來。
二、蒲氏闔族遷居滿井莊約在元末明初
據(jù)傳淄川蒲氏原本居住于邑西北五里的蒲家莊(后此村改稱店子上、店子)。后來蒲氏將此莊贈與由河南歸德府考城縣遷來的高氏一族,闔族上下遂遷居淄川城東七里的滿井莊。
戰(zhàn)化軍《蒲松齡遠祖莊園蒲家莊小考》 [10]59-60一文,曾引淄川區(qū)黃家鋪鄉(xiāng)店子村(今淄川區(qū)鐘樓街道辦事處店子社區(qū))高懿善一九五一年作《續(xù)修高氏族譜序》云:
吾高氏者,考自老譜,始祖諱祐之。原籍河南省歸德府考城縣。元順帝間,以軍廳筮仕濟南。未幾而元廢矣,始祖遂占籍于淄之城鄉(xiāng)蒲家莊居焉,即今之店子莊也。相傳其時與蒲姓契結同心,訂金蘭之好,彼遂以莊贈焉。此我高氏所由來也。
高懿善《續(xù)修高氏族譜序》記述自己家族的始祖、原籍與占籍淄川的居所、時間諸事可謂詳盡,且稱自己的說法“考自老譜”,看來淄川蒲氏原居于邑西北五里的蒲家莊之說不僅僅是一種傳說,在歷史上還曾有過諸如《高氏族譜》“老譜”之類的相關文獻記載。
同樣的傳說,也曾出現(xiàn)在淄川蒲氏家族內(nèi)部。楊海儒《蒲松齡生平著述考辨·蒲松齡的先祖墓葬與其民族屬說》文記載了蒲氏家族中的這個傳說:
關于贈莊亦即高氏與蒲氏“契結同心,訂金蘭之好”一事,在蒲氏家族中亦有傳說。傳云當時蒲姓有功于元朝,多任職者,號稱“蒲半朝”,因皇帝夢見金鑾殿上長滿了蒲草,認為蒲家想奪權,即下令剿滅之。幸虧高家及早透信,才使蒲璋匿于外祖楊家,留下了蒲根。[5]131
原蒲家莊后世易名為店子上,今名店子,即今淄博市淄川區(qū)鐘樓街道辦事處店子社區(qū)。店子社區(qū)在舊淄川縣衙西北五里許,孝婦河以西,舊張(店)博(山)公路西側(cè)。淄川蒲氏遠祖蒲魯渾、蒲居仁之墓即在原店子村西北,相鄰的招村東北。戰(zhàn)化軍《蒲松齡遠祖莊園蒲家莊小考》云:“據(jù)《高氏支譜》的記載,當時的蒲氏莊園在現(xiàn)今的店子村,那么,其墓在招村之北,不過是鄰近而葬,這正符合北方的一般習俗……現(xiàn)今店子村為元代之蒲家莊,這正與蒲氏祖墓的地理位置相符。” [10]蒲氏遠祖蒲魯渾、蒲居仁卒后鄰店子莊而葬,似亦可證淄川蒲氏原居于此的傳說不虛。
那么,蒲氏闔族由原蒲家莊(店子)遷居滿井莊在何朝何代?
上引高懿善撰《續(xù)修高氏族譜序》,明確記載蒲氏闔族遷出原蒲家莊(店子)的時間在元明易代之后,所謂“未幾而元廢矣,始祖遂占籍于淄之城鄉(xiāng)蒲家莊居焉,即今之店子莊也。相傳其時與蒲姓契結同心,訂金蘭之好,彼遂以莊贈焉”。這個發(fā)生于蒲氏、高氏兩個家族之間的贈莊之舉,應該在蒲氏一族已經(jīng)遷居滿井莊,闔族上下得到妥善安置之后。
然而,檢蒲松齡手稿《般陽土著》,其中蒲璋小傳則有如下記載:
始祖璋,配楊氏。生五子:子忠、子敬、子隆、子宣、子榮。相傳蒲姓為元世勛。寧順間有夷族之禍,刑戮之馀,止遺藐孤。時方六七歲,匿外祖家。外祖姓楊氏,居村北之楊家莊,遂從母姓為楊。元鼎既革,始復舊姓。厥諱璋,即今始祖也。此亦傳疑之說,無所考信矣。 [6]
今淄川蒲家莊北偏西里許,有村曰楊家莊(今稱北楊家莊),傳即六七歲的“藐孤”蒲璋在遭遇夷族之禍時所藏匿的外祖家所居的村莊。所謂“寧順間”,所指為元代最后兩個皇帝元寧宗(1332)與元順帝(1333—1368)在位期間。
上引《般陽土著》蒲璋小傳的說法缺少文獻證據(jù),按蒲松齡的說法也只是“相傳”,“此亦傳疑之說,無所考信矣”。但如果蒲松齡記載的傳言確有其事,那么我們需要關注一下今蒲家莊與蒲璋外祖家所居的楊家莊的地理位置。蒲松齡記載說,在元代寧順間發(fā)生夷族之禍時,蒲璋是藏匿在他的外祖家的,而外祖楊氏則“居村北之楊家莊”。蒲松齡既然在記載蒲氏一族遭遇夷族之禍的語境之中記載說“外祖姓楊氏,居村北之楊家莊,遂從母姓為楊”,那么這個蒲氏家族所居住的“村”,地理位置應在楊家莊之南,而不是在淄川城的西北方向。也就是說,按《般陽土著》蒲璋小傳的記載,這場夷族之禍發(fā)生的地點不是昔日的蒲家莊(店子),而是蒲氏闔族遷居之后的住處,即地處楊家莊南偏東方向,與楊家莊相距里許的滿井莊。
這樣,我們由蒲松齡《般陽土著》蒲璋小傳的記載所推知的結果是,在元代的“寧順間”發(fā)生夷族之禍,六七歲的蒲璋藏匿于“村北之楊家莊”的外祖家時,淄川蒲氏已經(jīng)由城西北的原蒲家莊(店子)遷居于昔日之滿井莊,即今日之蒲家莊了。
同樣十分明顯的是,蒲松齡《般陽土著》蒲璋小傳關于蒲氏家族遭夷族之禍,蒲璋藏匿于楊家莊的記載,與戰(zhàn)化軍文所引高懿善的《續(xù)修高氏族譜序》的說法存在著時間先后的矛盾。高懿善的《續(xù)修高氏族譜序》既稱其家族獲贈村莊的時間在“元廢”之后,具體時間應在元明易代之后的明洪武初年。高懿善的記載與《般陽土著》蒲璋小傳所說的元代“寧順間”蒲氏一族已遷居于滿井莊之事,就時序而言存在數(shù)十年之差。
因為店子莊高氏一族的“老譜”今未得睹見,而《般陽土著》蒲璋小傳的記載也只是“傳疑之說,無所考信”,故高懿善所言“未幾而元廢矣,始祖遂占籍于淄之城鄉(xiāng)蒲家莊居焉”之時間與《般陽土著》蒲璋小傳存在的牴牾之處,現(xiàn)在只能存疑待考。
因文獻闕如,蒲氏一族遷居滿井莊的具體時間今不可考得。但將高懿善《續(xù)修高氏族譜序》與《般陽土著》之蒲璋小傳的相關記載合而觀之,可知在今所知見的文獻范圍之內(nèi),上限在元寧宗(1332)與元順帝(1333—1368)時,下限在明洪武初年,此元末明初四十馀年的時間,當即蒲氏闔族由原蒲家莊(店子)遷居滿井莊的時間斷限。
也就是說,依據(jù)現(xiàn)有文獻記載,可以把蒲氏闔族遷居滿井莊的時間大致定于元末明初的四十馀年之間。
三、滿井莊易名蒲家莊在明萬歷三十一年(1603)之前
蒲松齡手稿《般陽土著·族譜引》,曾言及蒲氏一族所居的滿井莊改稱蒲家莊一事,其文云:
吾族之興也,自洪武始也。洪武四年,按戶出軍,關椀垛籍,或兩戶、三四戶,其情關切,有同宗之義焉,如吾姓之于劉、郭是已。迄今郭姓寥寥數(shù)十人,劉更凌替,其不絕者,僅如線耳。而吾族子姓日繁,所居滿井莊,由此而易其名。萬歷間,闔邑諸生食餼者八人,族中得六焉。嗣后科甲相繼。[6]9-10
《般陽土著·族譜引》只是說因“吾族子姓日繁”,而同村居住的劉、郭二姓人口繁衍不多,故蒲氏一族與劉、郭二姓共同居處的滿井莊后來易名為蒲家莊,未明言村莊易名的確切年代。然由《族譜引》的敘事次序考察,蒲松齡先說的是明洪武年間蒲氏族中按戶出軍之事,后來又說到明萬歷年間族中人入庠序成廩生的狀況,而滿井莊易名為蒲家莊一事則被置于二者之間。由《族譜引》的敘事可知,滿井莊改易其名的時間應在明代且不會晚于萬歷年間。
后來路大荒撰作《蒲松齡年譜》,明確提出了滿井莊易名蒲家莊事在“明末”一說。路大荒《蒲松齡年譜》云:
蒲氏之興,自洪武始也。降自明末,子姓日繁,所居滿井莊,由此而易其名為蒲家莊。[11]1
路大荒首倡的滿井莊易名蒲家莊在明末之說,其實并無相關的文獻依據(jù),只是他所作的一種推論而已。然而此后,蒲氏所居村莊易名在明末的說法遂為研究者所沿襲。如劉階平《蒲留仙松齡先生年譜》譜前之《家世》云:
降及明末,子姓日繁,所居滿井莊,由此而易其名為蒲家莊。[12]23-24
盛偉《蒲松齡年譜》亦有如下記載:
淄川蒲氏之興,當自明洪武間;時至明末,子姓日繁,所居滿井莊,易名蒲家莊。[13]3355
筆者在翻檢萬歷《淄川縣志》時發(fā)現(xiàn),其卷九標目為《村落》,下列其時淄川縣所屬之店、村、塢、莊、集、市諸村莊名甚為全備。“莊”名之下,總共列出了公孫莊等莊名凡九十四個(包括鐘陽、池子頭、河洛灣、萬年溝、楊家寨、樊家窩、崔家道口七個無“莊”之名的村莊),其中“蒲家莊”赫然在列,但卻不見“滿井莊”之莊名 [14]142-143。
明萬歷年間的蒲家莊,應該不是元末明初的那個蒲家莊,即后來的店子。乾隆《淄川縣志》正北鄉(xiāng)有“店子上”村名,楊海儒《蒲松齡生平著述考辨·蒲松齡的先祖墓葬與其民族屬說》引淄川區(qū)地名辦公室撰《店子志》亦云:
店子位于淄城西北一點五公里,張店至博山公路右側(cè)。村約建于宋代,初以姓氏稱蒲家莊,后改稱高家店子……清代各版《淄川縣志》皆載稱“店子上”。建國前更稱店子。[5]131
檢萬歷《淄川縣志》,有“小店”村名而無“店子上”,可知“店子上”一名同樣較為晚近,大約是入清之后更改。雖然此時的原蒲家莊還沒有被稱為“店子上”或“店子”“高家店子”,但由元末明初蒲氏一族遷離此莊已歷二百馀年一事觀之,久已沒有蒲姓居住的這個村莊不再被人稱作“蒲家莊”,應該是一件很自然的事。而萬歷《淄川縣志》卷九所載的莊名中沒有“滿井莊”,同樣可以證實萬歷年間的蒲家莊就是昔日的滿井莊。
萬歷《淄川縣志》有蒲家莊而無滿井莊的記載可以說明,在萬歷《淄川縣志》修纂之時,滿井莊易名為蒲家莊已經(jīng)成為事實。
萬歷《淄川縣志》由萬歷二十九年(1601)至三十一年(1603)在任的淄川知縣朱萬春修,邑人王教纂,卷首有王教于萬歷三十一年撰寫的《序》。由萬歷《淄川縣志》卷九《村落》所列的莊名,可知至遲至明萬歷三十一年,滿井莊易名蒲家莊之事已經(jīng)發(fā)生。
退一步說,即便此事就發(fā)生于萬歷三十一年,其時距明代滅亡還有四十馀年的時間,也只能稱作“晚明”,而不能稱為“明末”。路大荒《蒲松齡年譜》云滿井莊易名蒲家莊之事發(fā)生在“明末”,其推論有誤,應予辨正。劉階平《蒲留仙松齡先生年譜》、盛偉《蒲松齡年譜》對此事的記載,則因為沿襲路大荒《蒲松齡年譜》而誤。
四、蒲璋易名楊元鼎之說為文獻誤讀所致
日本東京大學前野直彬教授所著《蒲松齡傳》,是現(xiàn)代學人撰寫的第一部蒲松齡的長篇傳記。前野直彬的大著先是于1958至1959年間刊載于日文雜志《漢文教室》第36至43期上,至1976年10月由東京秋山書店出版發(fā)行。前野直彬教授撰寫的《蒲松齡傳》全書共十八節(jié),第一節(jié)為《淄川蒲氏》,其中有一段文字,今據(jù)日文轉(zhuǎn)譯中文如下:
元明易代之際,“恢復漢族統(tǒng)治”大概是一個響亮的口號。民族主義情緒蔓延全國。在淄川一地,般陽路總管的后代自然成為絕好的攻擊目標而受到攻擊和掠奪。結果,闔族上下只剩下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在他的外祖父楊氏的庇護下,藏身于蒲家莊以北的楊家莊,改名為楊元鼎。[15]13
筆者翻檢蒲松齡手稿《般陽土著》與淄川《蒲氏世譜》,均未見到其中有淄川蒲氏始祖蒲璋易名為楊元鼎的相關記載,因而對前野直彬的這一說法有所懷疑。而據(jù)前野直彬后來撰寫的《〈聊齋志異〉研究在日本》一文 [16],可以知道他在撰寫《蒲松齡傳》的過程中,參考了日人平井雅尾在蒲松齡的家鄉(xiāng)淄川一帶搜集后攜往日本的相關史料,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前野直彬在論文中提及,后來由藤田祐賢、八木章好解說,東京汲古書院影印出版的蒲松齡的手稿《般陽土著》。細讀《般陽土著》中的蒲璋小傳,筆者發(fā)現(xiàn),前野直彬提出的蒲璋易名楊元鼎之說是存在問題的,其問題就出在對這篇小傳相關文字的識讀上。下面是蒲璋小傳的原文:
始祖璋,配楊氏。生五子:子忠、子敬、子隆、子宣、子榮。相傳蒲姓為元世勛。寧順間有夷族之禍,刑戮之馀,止遺藐孤。時方六七歲,匿外祖家。外祖姓楊氏,居村北之楊家莊,遂從母姓為楊。元鼎既革,始復舊姓。厥諱璋,即今始祖也。此亦傳疑之說,無所考信矣。[6]13
將《般陽土著》蒲璋小傳與前引前野直彬《蒲松齡傳》首節(jié)《淄川蒲氏》中蒲璋曾改名為楊元鼎的那段文字詳加對照,可知《蒲松齡傳》中蒲璋“藏身于蒲家莊以北的楊家莊,改名為楊元鼎”云云,乃是前野直彬?qū)ⅰ栋汴柾林菲谚靶髦小巴庾嫘諚钍?,居村北之楊家莊,遂從母姓為楊。元鼎既革,始復舊姓”之“元鼎”二字屬上連讀而致。鼎是國家重器,政權的象征,“元鼎”一詞,很明顯指的是元朝政權、元代社稷。將《般陽土著》蒲璋小傳中的“元鼎”二字屬上連讀,其上的“遂從母姓為楊元鼎”與其下的“既革,始復舊姓”兩句話都無法讀通,其屬上連讀而產(chǎn)生的錯誤是至為明顯的。由于在文句的標點、識讀上出現(xiàn)了問題,前野直彬遂將蒲璋“遂從母姓為楊”認作他曾易名為楊元鼎。很顯然,這是一種由于對文獻的誤讀而出現(xiàn)的錯誤,應予糾正。
沿襲了前野直彬教授這一識讀之誤的有臺灣羅敬之先生撰寫的《蒲松齡年譜》。羅先生在《蒲松齡年譜》的《譜前》部分寫道:
朱明既建……淄川蒲氏第一世祖蒲璋,易姓之際,名曰“楊元鼎”。(前野直彬《蒲松齡傳·淄川蒲氏》) [17]4
首先須要訂正的是,淄川蒲氏始祖蒲璋在遭遇夷族之禍時雖然曾“從母姓為楊”,但并無“改名為楊元鼎”之事,羅敬之先生引用前野直彬教授《蒲松齡傳》時不審,故有此沿襲之誤,應予訂正;其次,這段話中的“易姓之際”應是“易代之際”的筆誤,因為羅先生相關記載的前提是“朱明既建”,即明朝建立之后。
其實,羅先生在這段話里還提出了一個十分新穎的觀點,即泉州回族人蒲壽庚的曾孫蒲本初,“傳即淄川蒲氏第一世祖蒲璋”。此說看似得自傳聞,實為羅敬之先生自己的看法。筆者對這一問題的辨正,詳見此后的續(x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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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前野直彬.《聊齋志異》研究在日本[C]?蛐?蛐蒲松齡研究集刊(第一輯).濟南:齊魯書社,1980.
[17]羅敬之.蒲松齡年譜[M].臺北:國立編譯館,2000.
Abstract: In fact,the generalized definitions of Pu Study and Liaozhai Study are a same issue. For example,the definition of Red Study includes the researches of Cao Xueqin and A dream in Red Mansions. Hence,we can call the researches of Pu Songling and Liaozhai as“Liaozhai Study”. And define the specific researches about Pu Songling as Pu Study,which can be a secondary discipline of Liaozhai study. The exact date when Pus extended family settled down at Zichuan hasnt been solved. Someone thought Pus extended family had immigrated to Zichuan since they became local officer in Yuan Dynasty. But this opinion is not evidential. According to the existing materials,we can make sure that the time Pus family immigrated to Manjing viliage ranges from the ending of Yuan Dynasty to the beginning of Ming Dynasty for about 40 years. At latest in 1603,Manjing viliage had changed its name to Pus viliage. Lu Dahuangs Chronology of Pu songling claimed that it happened at the ending of Ming Dynasty. I cant agree with him. It should be corrected. Additionally,a Japanese scholar Qianyezhibin mentioned that Pu Zhang had changed his name as Yang Yuanding in his book Biography of Pu Songling. This is an error caused by his misunderstanding about some historical documents. It also should be corrected.
Key words: Pu Study,Liaozhai Study,the remote ancestors of Pu songling,settled down in Zichuan,Zichuan Pu,immigrated to Manjing viliage,changing Manjing viliage as Pu viliage,Pu Zhang,Yang Yuanding,misunderstanding some historical documents
(責任編輯:陳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