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老屋的榆木門框上,這個黃昏
中年的身體有了生長的欲望。土炕的炕頭
一株我不認識的植物,黃嫩嫩的
躲躲閃閃怕被我的目光點燃
下意識的從萎頓的身體里,掏出
經(jīng)年未發(fā)芽的種子
它還有著淡淡的土腥味兒
它收藏的一滴露珠和一截閃電,準(zhǔn)備在
十二月的炊煙里完成莊重的告別
大雪還在路上
春的消息加劇種子翻身的躁動
我扯開喉嚨,用內(nèi)心的碑石壓制北風(fēng)的風(fēng)頭
視界開始變緩??梢砸浦驳墓饩€、修辭
欺騙著麻木的感官。打著死結(jié)的鄉(xiāng)愁
在透明的容器里,有外人看的見的亢奮
有令自己暈厥的窒息。夜夜
土里土氣的良心破體而出,手持利刃奔突
齜著尖銳的牙撕咬過往的風(fēng)
人到中年。企圖與宿命達成共識的
羞恥之心,被一個面孔模糊的人
塞進他手提的馬燈。油污的玻璃罩子
自動封閉。馬燈里有溫暖的世界
有童年的煤油味兒,有從老宅門柱上
蹭的松香。有一顆少年的野心
被荒草絆著
停頓的人,被烏鴉煽動的黃昏
用黑色裹緊。疾走的人
沒心思看,路邊皮毛油亮的流浪狗
不懈的嘴臉。步入中年的人
有自己搖搖晃晃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