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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曼陀羅

      2018-11-14 02:28:51林立原
      山東文學 2018年6期
      關鍵詞:李祥假酒業(yè)務員

      林立原

      白色曼陀羅——情花,如用酒吞服,會使人發(fā)笑,有麻醉作用。是天上開的花,白色而柔軟,見此花者,惡自去除。

      ——花語

      李祥是個小禿子,頭上寸草不生,禿頭底下又連著個細脖子,這樣就組成一個電燈泡的形狀。周圍的人們很喜歡撫摸李祥的頭,摩擦起電,手感好。李祥不愿讓人摸,大個子同學就掐住他的細脖子硬摸。每逢這樣的時候,李祥的心里就燃燒著火一樣的仇恨。

      十歲那年他找到一條自強的道路,他要去少林寺學武術。給他啟發(fā)的是電影《少林寺》,當一群英勇無敵的禿頭出現在銀幕時,坐在黑夜小板凳上的李祥熱血沸騰。幾天后李祥和七年級的吳云鵬偷偷拿了家里的干糧,去少林寺。

      吳云鵬十五歲,因為什么事剛剛和人打了一架。他和李祥一拍即合,吳云鵬用大金鹿自行車馱著李祥向少林寺方向前進。

      十天后餓得皮包骨頭形同乞丐的兩個少林弟子被警察遣送回鄉(xiāng)。李祥的父親先讓他吃飯,吃飽了揍,揍完把他送回學校,奇怪的是從那以后再沒人敢掐脖子摸腦袋。不久以后他聽說吳云鵬又失蹤了,他估計吳云鵬這次真到了少林寺,他經常在夢里看到吳云鵬在黑夜里飛。

      高中畢業(yè)后李祥沒考上大學,進工廠當工人,業(yè)余時間參加了廠里組織的電大,電大的教室設在市里的體育中心,那里有一個螳螂拳武術學校。李祥有一天上完課,閑極無聊,就到螳螂拳武??礋狒[,在這里他竟遇到了吳云鵬,原來吳云鵬是這里的教練。

      吳云鵬請李祥到附近的飯店,要酒要菜,邊吃喝邊說各自的經歷。吳云鵬沒去真正的少林寺,他在一個叫少林武術學校的地方學成了武功,他現在對各路拳法棍法都會耍,最擅長的是鷹抓功和鐵砂掌。李祥對吳云鵬不是正宗少林弟子有點失望,但他沒說出來。不過他的失望被吳云鵬看出來了,吳云鵬說功夫好不好不在當不當和尚,當了和尚就不能娶老婆了,這誰能受得了,李祥你能受得了嗎?李祥紅著臉不置可否,吳云鵬摟著李祥的脖子說:“兄弟,誰都受不了哇?!?/p>

      李祥求吳云鵬教他武術,吳云鵬問現在還有人欺負你嗎?李祥仔細想了想,沒有人,被人掐脖子已經是非常遙遠的從前了,他甚至對掐過他的脖子的人也記不全了,唯一一個印象較深的是一個外號叫老熊的,前幾年打魚掉到海里,全村動員打撈了幾天幾夜,結果撈上后發(fā)現眼珠子都讓魚吃掉了,李祥對他再沒有了一點仇恨。沒有仇恨的滋味并不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就像好色的人失去了性趣,好吃的人失去了食欲。其實復仇欲和食色之欲這些人欲,有興盛期,也有疲老期。二十歲的李祥已經比十歲的李祥在某些方面疲老了,他對一根奶油冰棍的熱烈向往和對一個人的熱烈仇恨都疲老了。但這并不是說李祥真正老了,人的欲望是螺旋更迭興替的,一種欲望衰減的時候也許正是別的欲望強盛的時刻。

      吳云鵬說現在已經沒什么具體的人欺負他們了,現在欺負他們的是錢,沒錢處處低人一頭。男子漢大丈夫要掙大錢,掙大錢就有大自由,想怎樣就怎樣。

      吳云鵬說他在螳螂拳武校是暫時的,他不能一輩子屈居人下,他早晚要干轟轟烈烈的大事,到那時他要叫上李祥,吳云鵬對李祥說:“你小子不是練武的料,但我看你這大光腦殼里藏著不少智慧,是個干軍師的料,將來給我出謀劃策吧?!?/p>

      從那以后李祥經常跟吳云鵬混。他發(fā)現吳云鵬神通廣大,結交各路英雄豪杰,這里面很多都是道上的人。道上人經常起糾紛,吳云鵬就被請去幫人擺平事情,李祥作為吳云鵬軍師,也經常出席這種擺平事的活動。這種活動一般在晚上,起糾紛的英雄們齊聚事先約好的荒郊野外,這時吳云鵬像電影里的大俠一樣抱拳拱手后朗聲說道:“各位兄弟,在下吳云鵬在少林寺習武多年,今天先獻個丑。李祥,你去找?guī)讐K磚?!崩钕榘汛u摞好,吳云鵬氣運丹田,忽然大吼一聲,一掌劈下,磚皆兩半,人皆驚悚。吳云鵬若無其事,上前拉起糾紛雙方首領的手說:“瞧得起我的,給兄弟一個面子,大家交個朋友,和為貴?!?/p>

      其實眾人中只有李祥知道,事先吳云鵬給了他一種藥水澆到那些磚的中間,磚已被藥水咬酥了,李祥疑心吳云鵬在少林武校學的不是武學而是化學。

      不久以后,化學讓吳云鵬干起了他向往的轟轟烈烈的大事,掙起了大錢。

      七月初的一個黃昏,吳云鵬開著一輛小轎車來找李祥,這輛小轎車是吳云鵬媳婦的。吳云鵬結婚了,媳婦是道上的一位老英雄的女兒。李祥見過那媳婦,漂亮倒是挺漂亮,只是眉眼描畫得太艷麗,雙乳堅挺得太生硬,全靠乳罩支棱的,而乳罩又是靠海綿支棱著,李祥懂這個。

      吳云鵬開著轎車把李祥拉到一片大海灘上,此時夕陽西下,把西方的大海映照成一片動蕩閃爍的火紅。海灘上生長著一些個頭碩大的植物,它們看起來就像一些大茄子,莖和葉都是紫色的,它們開的花也很大,蒼白的顏色,花瓣頂端像刀一樣尖,這讓他們感受到一種神秘的不詳。李祥問吳云鵬這是什么花,吳云鵬說這是曼陀羅,他對李祥眨巴了一下眼說:“這是一味藥呀?!?/p>

      “治什么?”

      “治女人,等哪天有哪個女的,你看上了人家,人家看不上你,我就用這個花配服藥,給她用上,就妥了?!?/p>

      “怎么妥?”

      “把這花,兌酒里,給女的喝了,女的就光會沖你笑。你把她弄上炕,還是笑。”

      在曼陀羅的包圍中有一個大院子,院子圍墻很高,沉重的大鐵門緊閉。吳云鵬掏出鑰匙打開鐵門,拉李祥進院又把鐵門關閉。

      吳云鵬用手指著大院對李祥說:“這以后就是咱們的工廠?!?/p>

      吳云鵬在這個工廠教會李祥用化學方法制造白酒,然后把這種白酒裝進茅臺瓶子五糧液瓶子。

      多年以后,李祥回憶這段往事的時候總是很奇怪,那時候的自己一點都沒覺得干這樣違法的事有什么不妥,反而覺得很酷很刺激。很短的時間吳云鵬和李祥就有錢了。吳云鵬給李祥買了一輛摩托車,年輕的李祥,駕駛摩托聯系假酒銷售,真是神氣得不得了。他的電燈泡腦袋風馳電掣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推銷假酒,許多飯店的老板記住了這個小禿頭。

      一開始假酒的制造銷售都是吳云鵬和李祥自己干,很快隨著業(yè)務的擴展他們忙不過來了,吳云鵬又找了一個女孩來幫忙。

      許多年以后在野店里李祥常常問那些女孩的名叫什么,得到的總是一些朦朧的名字:大哥,人家叫阿嬌呀。老板,人家叫阿紅呀。老公,人家叫阿玉呀。李祥當然知道這些名字不是真的,這些女孩除了喜好錢其他一切都不是真的。李祥認真地告訴阿嬌阿紅阿玉,記住,你不叫阿嬌阿紅阿玉,你叫吳芳芳。

      吳芳芳就是吳云鵬找來幫忙的女孩。吳芳芳的爸爸和吳云鵬是一個村的,是沒出五服的本家。他們家早年闖關東,近些年膠東半島日子好過了,又回來了。按輩分,吳芳芳要管吳云鵬叫叔叔。

      中年以后李祥最經常做的夢就是自己二十幾歲時和吳芳芳在一起做假酒。在工業(yè)酒精勾兌的虛假酒香里,和吳芳芳無聲地對坐著為假酒貼標簽。吳芳芳赤著腳穿著透明的塑料涼鞋,腳趾從涼鞋前面露出,腳趾甲晶潤潔白,腳趾肚粉嫩如花。有時大拇腳趾會從涼鞋前端翹起來,仿佛一個嬰孩抬起她張望世界的腦袋。李祥心中無數次涌起一種沖動,就是要把那赤腳摸一把,但是他始終沒敢。有時他會罵:心兇似狼,膽小如鼠,白白浪費了大好年華,和吳芳芳對坐了兩年,除了說了幾句沒有油鹽沒有咸淡的廢話,連一個手指頭都沒有碰人家。沒人的時候李祥經常自己照鏡子,鏡子中的禿子讓李祥心灰意冷,李祥知道這樣一個禿子是不配想姑娘的。

      但就是這樣和吳芳芳干坐著對李祥來說也是魅力無窮。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和吳芳芳對面坐著,李祥甚至都不愿意出去推銷假酒,不愿意出去送貨,吳云鵬對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這樣下去廠子怎么能有發(fā)展呢?但吳云鵬對李祥的智慧很看重,他從不對李祥下強制性命令,什么問題他都和李祥商議著辦。他說如果李祥實在不愿去送貨就算了,他可以另找一個人幫忙送貨,但銷路一定要李祥跑,因為李祥是高中生,腦瓜好使而且能說會道。幾天后吳云鵬果然找來一個幫忙送貨的。初見這個人,李祥大吃一驚,這個人又黑又壯外形酷似自己的同學老熊,就是欺負過李祥然后掉進海里被魚吃掉眼睛的那個。李祥感到后脖子又被一只大手掐住了,這讓他平添了三分對這個老熊的敵意??墒峭ㄟ^幾天觀察李祥發(fā)現這只熊不是兇熊而是一頭笨熊,他對吳云鵬和李祥畢恭畢敬,不管他倆說什么他都點頭稱是,很多問題不是他那顆愚木疙瘩腦袋可以理解的,這時他的臉上就露出困惑的傻笑。每當遇到這種傻笑,吳云鵬和李祥就需要把他不理解的問題掰開了揉碎了變成熊的語言講解給他聽。幾天以后脾氣不好的李祥終于沒壓住火把老熊大罵了一頓,因為他發(fā)現老熊竟然不會做算術。還好有計算器,否則真不敢想象這只熊怎么送貨收錢。

      李祥知道吳云鵬為什么用吳芳芳和黑熊當工人,吳芳芳是自己家親戚,老黑熊蠢笨,他們都不會出去說假酒廠的秘密。

      就像一出話劇,現在吳云鵬李祥吳芳芳黑熊這些重要角色都湊齊了,馬上要進入核心大戲了。

      這個大戲的開場是假酒廠接了一個大活,一個客戶訂了數量很大的一批假酒。因為時間緊任務重,他們四個人齊上陣,經常加班到深夜,假酒做滿一車就讓黑熊用三輪摩托送出一車。李祥當然明白吳云鵬的鬼心思,他是不想在廠里積壓大量的假酒,這樣萬一被人查獲,罪過就大了。不過李祥的心思不在吳云鵬和假酒這里,在加班的這些夜里,在李祥的心海里,汪洋恣肆的只有三個字:吳芳芳。在荒涼大海灘深處這個非法工廠里,在被酒精迷幻的暈黃的電燈光里,夜里的吳芳芳比白天的吳芳芳更別有一番滋味。因為燈影的襯托,吳芳芳的臉顯得更俊俏,胸部顯得更高聳,尤其她裙子下的腳,自以為在夜的暗影里沒人注意,竟然把塑料涼鞋脫掉了,在桌案底下肆無忌憚地赤裸著,搖晃著。

      夜深了,一堆假酒裝滿車,黑熊就發(fā)動起三輪摩托。這時吳云鵬也發(fā)動了他的小轎車,吳芳芳鉆進轎車。平時吳芳芳都是騎自行車上下班,而現在因為加班到深夜,一個大姑娘獨自騎自行車不安全,當叔叔的吳云鵬自然要用小轎車捎上吳芳芳,他們正好都住一個村。

      轎車緩緩開出廠子大門,在汽車大燈的光幕里,沙土路的兩邊擠滿花瓣像刀一樣尖的碩大花朵,那是曼陀羅,她們像深夜里的群妖,無聲地窺視著汽車大燈中的人。李祥忽然想起當初吳云鵬說的話:曼陀羅是一味藥哇。

      送走黑熊吳云鵬吳芳芳,李祥把大鐵門關上,但這時他毫無倦意,他一個人在工廠院里徘徊,忽然看到暗影里吳芳芳的女式小坤車。李祥的心怦怦跳,他把那輛自行車推到他自己的宿舍里,把車的大腿支起來。李祥把門插上,電燈拉滅,把自己脫得一絲不掛,跨上那輛小坤車,蹬起來。一開始很緩慢,然后越來越快,最后車輪瘋狂地空轉著。月光從窗外瀉進,把禿頭李祥赤裸的影子和坤車飛轉的影子投射到墻上,李祥活像馬戲團表演車技的猴子,他好像要把自己的影子騎進月亮里。

      經過一個多月的加班,這批假酒終于做完了。李祥和吳云鵬找到客戶去收錢,結果發(fā)生了誰也想象不到的事情:客戶告訴他們,所有的貨款都被黑熊提走了!

      吳云鵬大怒,去了黑熊老家找黑熊算賬??墒巧倭值茏由瞄L鷹抓功和鐵砂掌的吳云鵬卻被打了一頓攆出村子。黑熊一個人當然打不過吳云鵬,可是黑熊的村莊是著名的山賊海霸村,與別村發(fā)生械斗曾經打殺過人命。在這個熊窩里,他們根本不和你講理,只是一起用熊掌拍你。

      吳云鵬一籌莫展,他又不敢去報案,真是想不到如此精明奸詭的吳云鵬竟然被一只又蠢又笨連算術也不會的黑熊給耍了。

      吳云鵬和李祥研究怎樣才能追回這筆錢。李祥倒是很冷靜,他說去熊村要是不行的,最好能把黑熊誆出來就好了。吳云鵬長嘆道:“談何容易,現在黑熊們警惕性一定很高哇。”

      李祥說總會有辦法,不著急,把這事先放放,等過段時間黑熊的警惕性自然會放松。

      一個月后,獨自一個人在廠里做酒的吳芳芳忽然聽到有人叫門,她打開大鐵門,眼前站著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他一頭烏黑發(fā)亮的頭發(fā),臉很白皙,戴著一副變色的眼鏡,顯得很時髦,同時又文質彬彬。那青年一口東北口音,他自我介紹是一個大型酒精廠的業(yè)務員,到此推銷酒精。吳芳芳也是東北人,只是最近兩三年才到關里,現在見到東北老鄉(xiāng)感到很親切。她把那年輕業(yè)務員讓進來,告訴他采購酒精的事她說了不算,讓他在廠里等等吳云鵬和李祥。在等人的過程中,兩個年輕人攀談起來。不知為什么,吳芳芳感到這個業(yè)務員很親切,很愿意和他說話。

      吳芳芳對業(yè)務員說:“還是咱東北人實誠!真整不明白我老爹老媽是咋想的,非要搬回山東這個鬼地方,這地方的人看著一個個憨二吧唧的,其實一個個都是一肚子壞水。就拿俺廠子這幾個人說吧,都不是什么善茬。昨前兒(東北方言,以前的意思)有個騎三輪摩托送貨的,看著傻二吧唧的,結果把一大筆貨款拐跑了。其實我早看出這人不像表面那樣老實,那都是裝相,他背地里在我面前賣弄,說他將來也要掙大錢,他們村有好幾家都做電熱圈發(fā)了大財,他將來也要弄錢買機器做電熱圈當大老板,他還讓我跟著他,做他的老板娘,當時把我笑得不行?!闭f到這里吳芳芳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忽然一捂嘴,跑出車間,在外面嘔吐起來。業(yè)務員關心地問她怎么了,她說也不知最近怎么了,老犯惡心,都是在這個破廠讓酒精熏的。

      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等到吳云鵬和李祥,天近晌午,業(yè)務員起身告別。吳芳芳把他送到大門口,忽然臉紅紅地問業(yè)務員可不可以把她介紹到酒精廠工作,業(yè)務員說到酒精廠也要聞酒精味,吳芳芳說:“那不一樣的!我真是一刻也不愿呆在這個鬼地方了!”

      離開假酒廠那個業(yè)務員去了黑熊他們村,除了推銷酒精,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要為廠里采購一批電熱圈。這個村有好幾個生產電熱圈的家庭工廠,最后攜款潛逃的黑熊把這個訂單搶到手。業(yè)務員請黑熊到酒精廠實地考察一下,看看都需要配什么型號的電熱圈,黑熊二話不說,急匆匆地跟著業(yè)務員出了村。

      黑熊沒去成酒精廠,他被一根大繩子捆回了假酒廠。他被吳云鵬和業(yè)務員綁在車間里的鋼柱上。吳云鵬和業(yè)務員一人搬了一把椅子,笑嘻嘻坐在黑熊面前。此時黑熊和吳芳芳看到最恐怖的一幕,那個業(yè)務員一把把滿頭的黑發(fā)扯下來,把金絲框眼鏡摘下來,一個電燈泡一樣的禿腦袋在車間大放異彩。

      吳云鵬笑著問黑熊:“你說怎么辦吧?”

      黑熊被眼前的事弄傻了,也跟著李祥吳云鵬傻笑。吳云鵬拿出磚頭大哥大:“來,給你家打電話,把錢送來?!?/p>

      黑熊老實憨厚地說:“木(沒)錢,錢都買做電熱圈的機器了?!?/p>

      吳云鵬咬牙道:“好!我讓你木錢!”他施展鷹抓功,把手伸進黑熊的嘴里,嘎吱一聲,硬生生把黑熊的一顆門牙掰下來,黑熊疼得發(fā)出熊一樣的嚎叫。吳云鵬又把大哥大遞到黑熊面前,厲喝:“打電話!”

      黑熊吐著嘴里的血沫子:“木錢!”

      吳云鵬叫了一聲好,手又伸進黑熊嘴里,這么多年李祥終于看到了吳云鵬的真功夫,吳云鵬這次用鷹抓功拔下黑熊的一顆后槽牙,牙根上還帶著一條肉,黑熊疼得幾乎昏過去,但當吳云鵬把大哥大遞進他手里時,他噴著滿嘴的血沫子口齒不清地嚎叫:“木錢!老子就是木錢!有種你們就把老子瞎(殺)了!”

      和黑熊靠到半夜也沒有任何結果,吳云鵬讓李祥看著黑熊,他要把吳芳芳送回家,當吳芳芳走過黑熊身邊時,黑熊抬起頭張開血窟窿一樣的嘴說:“荒荒(芳芳),給我一碗水喝。”

      吳芳芳愣了一下,到暖壺里倒了一碗水,端到黑熊面前,當吳芳芳要把水喂給黑熊時,吳云鵬飛起一腳把碗踢飛。

      吳云鵬對李祥說:“給他喝尿!”

      第二天黑熊的嘴臉腫得像饅頭,他的傷口感染發(fā)炎了,到下午時他發(fā)起了高燒。吳芳芳對吳云鵬和李祥說:“這樣會出人命哇!”

      吳云鵬和李祥也沒了主意。吳芳芳忽然哭起來,對吳云鵬和李祥說:“你們太毒了,我不跟你們干了?!闭f完騎著她的小坤車離開假酒廠。

      那天晚上還是李祥看押黑熊,當他一覺睡到大天亮起來一看,黑熊已經逃走了。

      吳云鵬和李祥判斷,一定是吳芳芳夜里回到廠子放走了黑熊,因為她有車間的鑰匙。吳云鵬感到大事不妙,和李祥兩人把假酒廠所有印好的名酒標簽都搬上吳云鵬的汽車,然后把大鐵門一鎖分頭逃離。

      不久假酒廠被查封了,李祥被抓起來,判了五年。五年后李祥出獄,吳云鵬把李祥接到一個大酒店,擺了一桌酒席為李祥接風洗塵。

      吳云鵬現在已經是一個大老板,他摟著李祥的脖子說:“兄弟,你夠意思,當年你一個人頂了假酒廠的事,哥哥感謝你。我現在發(fā)達了,兄弟以后就跟我干,我的產業(yè)有你一半?!?/p>

      李祥很客氣很冷淡地謝絕了。吳云鵬愣了,說:“咱倆還要綁到一起大干呀,你進去這幾年黑熊做電熱圈真發(fā)了大財,咱不能讓他比下去呀?!?/p>

      李祥說他已經被教育好了,以前那種事,刀壓脖子也不能再干了。

      李祥在港口找了一個裝卸活,很累,還三班倒,可是工資高。李祥想多掙錢正經找個女人結婚過日子,可是一直都沒成。李祥偶爾也去去野店。

      十年過去了,李祥生活還那樣,沒成家,工作還是給人家打打工。有一天他去拉屎,沒有手紙,就胡亂扯了一張報紙。

      李祥平常沒有看報的習慣,可是今天他蹲在坑上,光拉屎有點單調,他就去看那張報。

      報上登了一個消息,說我市公安局破獲一起制毒販毒案件,繳獲制毒設備一套,成品半成品冰毒50公斤,咖啡因麻黃梗100公斤,麻古搖頭丸若干。抓獲犯罪嫌疑人吳某。報上登了吳某的照片,他正是吳云鵬。

      李祥擦了屁股,站起來,發(fā)現腿已經蹲麻了。

      李祥決定去看看吳云鵬。到市公安局一打聽,人家不讓隨便看。不過李祥是坐過牢的人,有點路子,費了一番周折,還是見到了吳云鵬。

      吳云鵬見到李祥并不覺得太突然,他隔著大玻璃朝李祥腦袋上比劃了一下,用電話說:“都老了,還沒長出毛哇?這些年過得怎么樣?結婚了嗎?”

      李祥也用電話說:“沒有?!?/p>

      吳云鵬:“沒結婚也好,沒老婆,沒孩子,沒牽掛?!?/p>

      李祥問:“我能幫你干點什么嗎?”

      李祥的問題把吳云鵬難住了:“干點什么?能干什么呢?都到這步田地了,能幫著干什么呢?”

      李祥不想讓吳云鵬為難:“要是什么也幫不上,也是沒法?!?/p>

      吳云鵬像一個被老師難住的學生忽然想起答案:“有有有,有件事,你真能幫上忙!昨晚做夢,夢見我兒子,被人欺負。一群小崽子,圍著他,你去,用我教你的功夫,把他們打一頓?!?/p>

      李祥去了吳云鵬兒子的學校,正趕上放學,迎面而來的,是一張張很嫩的臉。李祥向他們打聽:“你們認識初二三班的吳明嗎?”學生都說不知道。這是個大學校,有很多班級。

      向看門的老頭打聽,老頭說放學了,初二三班都走了,老師也下班了。

      李祥只好作罷,等以后再來吧。

      李祥騎著摩托車拐進一條小巷,往前走了沒多遠,看見幾個小彪子圍著一個半大孩子。李祥一眼就認定這個孩子就是吳云鵬的兒子,這孩子活脫脫就是十五歲時的吳云鵬,好像把一張臉,往后挪了三十年。三十年前他倆結伴去少林寺。

      李祥停下摩托,他想起吳云鵬的話,覺得好笑,制毒把腦子毒壞了,你吳云鵬什么時候教過我功夫?

      李祥站在圈外,欣賞著這幾個小彪子。歲數都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把頭發(fā)染得五顏六色,胳膊上有藍色的刺青,好像過去柜上勤勞的小伙計戴著藍套袖。其中有一個耳朵上插著耳機,閉著眼,癲著身子,瘋狂地搖頭。吳云鵬兒子想從他這個方向突圍,他搖著頭用胸脯給頂了回來。吳云鵬的兒子想向另外的方向突圍,被藍套袖推回來。

      李祥微笑著走過去,把手按住瘋搖的頭。頭停了,把耳機拔出來,問:“怎么了?”

      李祥笑道:“頭不能這么個搖法,這么搖,早晚會把頭從脖子上面搖掉下來?!?/p>

      小彪子們面面相覷,李祥朝吳云鵬的兒子招呼:“放學不回家,在外面瞎磨嘰什么?”

      把那男孩救出來一問,真是吳明。

      吳明告訴李祥,這些小彪子圍著他要錢,要錢好買搖頭丸。

      李祥和工友調了班,老上夜班,白天接吳明放學,小彪子們再沒出現。

      有一次放學,李祥又在學校門口等吳明,竟然遇到了吳芳芳。吳芳芳也看見了他,但馬上把頭別向別處。

      吳明從學校出來,向吳芳芳叫了一聲:“媽!”又叫李祥:“叔!”

      吳芳芳大驚,奔到李祥面前戳著李祥鼻尖大罵:“姓李的,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你找到我兒子想干什么?誰告訴你他在這里?”

      李祥蒙了。吳明竟然是吳芳芳的兒子?吳芳芳的兒子按輩分應該是吳云鵬的孫子,吳云鵬怎么說是他兒子呢?

      制毒把腦子弄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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