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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工商學院
在長篇小說《哈克貝利·芬歷險記》中,馬克·吐溫巧妙地運用了第一人稱敘事,通過哈克視角為讀者講述了一場精彩絕倫的冒險故事,給讀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實際上,使用第一人稱展開敘事的小說非常之多,包括大名鼎鼎的《簡·愛》,但《哈克貝利·芬歷險記》中的哈克視角卻成了眾多讀者津津樂道的話題,而其它小說的討論則更多集中于其它方面。實際上,這與馬克·吐溫自身以及《哈克貝利·芬歷險記》的精彩故事、角色塑造、敘事技巧、語言風格等息息相關。
《哈克貝利·芬歷險記》簡稱《哈記》,在世界范圍內取得了巨大成功,其哈克視角的運用更是被許多讀者認為是為成就這一經典作品的關鍵所在。那么,《哈記》中的哈克視角又有何獨到之處呢?首先,哈克視角能夠拉近小說和讀者之間的感情,讓讀者能夠更加迅速、投入地融入到哈克貝利·芬這個角色之中。通過第一人稱展開一系列冒險故事,更容易增加讀者的代入感,讓讀者不自覺地將自己帶入到這個小男孩經歷的冒險故事中。其次,哈克視角的運用便于情感的真實抒發(fā),可以通過詳細的心理描寫展現哈克的真實想法,進一步加強讀者的代入感,并有利于馬克·吐溫對現實世界進行強有力的批判,借哈克貝利·芬表達對虛偽宗教與愚昧信徒的強烈譴責。同時,哈克視角的運用還能使故事更具真實性和曲折性,將匪夷所思的冒險故事變得如同真實存在一樣,為讀者帶來了一個栩栩如生、引人入勝的冒險世界,讓讀者沉醉其中。
最后,馬克·吐溫以哈克視角對哈克貝利·芬的親身經歷進行了詳細描寫,讓讀者能夠跟隨哈克貝利·芬的腳步展開探險,同時強化讀者對《哈記》冒險故事的認同感,喚醒讀者內心的感受與思考??偟膩碚f,哈克視角的運用對《哈記》來說是獨特的藝術表現手法,在詳細、生動地講述哈克貝利·芬冒險故事的同時,引導讀者對哈克貝利·芬的內心世界加以了解和探索,表達對現實世界的不滿和批判,尤其是對宗教的虛偽和信徒的愚昧進行強烈譴責。
一般來說,冒險故事總是以第三人稱展開敘述的,這有利于故事的編排和講述。但是馬克·吐溫卻另辟蹊徑地采用了第一人稱,通過哈克視角對哈克貝利·芬的冒險故事進行了生動、有趣而詳細的描述。在小說一開始,馬克·吐溫就以哈克的口吻對自己進行了區(qū)別:“這本由馬克·吐溫創(chuàng)作的書里,會告訴你關于我和我的故事?!庇尚≌f人物對讀者介紹自己,并在其中提到了作者本人,這就足夠引起大量讀者的關注和興趣了。當然,馬克·吐溫也沒有讓讀者失望,他從哈克視角出發(fā),以輕松、詼諧的筆墨帶領讀者經歷了一場奇幻冒險。哈克視角的選擇,絕不是馬克·吐溫的一時興起,而是由他自身作品風格與個人追求所決定的。眾所周知,馬克·吐溫是一名幽默作家,他的作品通常都是以幽默、娛樂的故事為讀者帶來歡笑,同時表露對現實的不滿和批判,引導讀者對現實加以思考。所以,馬克·吐溫的作品總是離不開幽默詼諧的。哈克視角的運用,很大程度上就是經主人公哈克貝利·芬之口讓這個本就引人入勝的冒險故事變得更加輕松、娛樂。
另外,馬克·吐溫對自己的童年有著深厚的情感,包括那條與童年時光緊密聯(lián)系的密西西比河。所以在創(chuàng)作《哈記》時,馬克吐溫除了考慮到選用第一人稱敘事帶來的諸多優(yōu)勢外,更是融入了自身的情感,將哈克貝利·芬看做童年時的自己,從密西西比河出發(fā)完成童年的冒險夢想。與此同時,哈克視角能夠給予馬克·吐溫充分的自由,讓馬克·吐溫的想象力擺脫語言的束縛,從第一人稱視角展開奇妙冒險的畫卷,充分展現馬克·吐溫的創(chuàng)作藝術特點。
人物塑造歷來都是小說的重點,通常來說,優(yōu)秀的人物塑造不一定能撐起一部優(yōu)秀的小說,但優(yōu)秀的小說一定具有優(yōu)秀的人物塑造。一般來說,冒險故事的主人公都比較難以塑造,因為其通常難以帶給讀者一種信服感,導致讀者從心底里就覺得這個人物和整個故事都只是編造的。因此,馬克·吐溫很取巧地選用了第一人稱展開敘事,借主人公哈克貝利·芬之口,為讀者講述他自身所經歷的一切奇妙冒險。哈克視角的運用,尤其可以增強讀者的代入感和強化人物內心情感變化,使哈克貝利·芬這個人物變得更加真實可信。在《哈記》中,馬克·吐溫運用了大量筆墨對哈克貝利·芬的內心斗爭加以描述,充分展現了這個小男孩的自由、天真和轉變。例如一開始哈克并沒有把吉姆當做真正意義上的伙伴,只是把吉姆作為開玩笑的對象而已,甚至有幫助吉姆這個黑人奴隸逃跑會是一種罪過的想法,認為這在宗教上是一種罪過。在和吉姆經歷了許多困難后,哈克終于戰(zhàn)勝了自己長期以來的種族偏見和宗教傳統(tǒng),向吉姆進行了真摯的道歉,甚至有了為救愿意“下地獄”的心理斗爭。
哈克視角的運用,除了生動塑造了主人公哈克貝利·芬之外,更是借哈克之口塑造了許多經典的角色,其中包括哈克的小伙伴吉姆,達格斯寡婦、爸爸、審判官、甘潔佛一家等。其中吉姆與哈克類似,都是向往自由的流浪者。而達格斯寡婦雖然是文明社會下的正面形象,但卻因為文明而過于循規(guī)蹈矩,甚至嚴重限制了哈克的自由,是馬克·吐溫對現代文明壓抑自由和人性的強烈批判,也是對達格斯寡婦這類文明的“殉道者”的惋惜。而甘潔佛一家則是披著文明的外衣,借著宗教的名義,做著野蠻兇殘的行徑。馬克·吐溫運用哈克視角,先寫甘潔佛一家收留并細心照看哈克,給讀者留下甘潔佛一家是文明紳士的印象。之后,馬克·吐溫再借哈克視角一點點揭露甘潔佛一家的真實、丑陋面貌,深刻塑造了甘潔佛一家披著文明外衣的虛偽、荒誕和野蠻形象,表達了馬克·吐溫對現實的強烈批判。
在《哈記》中,象征手法普遍存在于小說的各個部分,包括哈克象征自由和進步,吉姆象征被壓迫的黑人,甘潔佛一家象征虛偽、拘束的現代文明等。不過,其中最明顯的當屬密西西比河象征的自由。在《哈記》中,主人公哈克向往著河上的生活,這實際上是對向往野外自由的具現表達。在哈克與吉姆的逃亡旅程中中,河上生活往往是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這是他們在陸地文明上難以深切感受到的寫意生活。然而到了《哈記》后半部分,密西西比河也不再寧靜,哈克與吉姆在密西西比河上歷經了諸多困苦,這意味著現代文明社會的魔爪已經由陸地延伸到了河上,揭露了人類文明對自然世界的破壞本質,諷刺了現代文明的虛偽和荒誕。
對比手法的運用也是《哈記》的一大特色,可以說,《哈記》中處處存在著對比,例如達格斯寡婦與哈克父親的對比,哈克與吉姆的對比、吉姆與國王、公爵的對比、河上生活與岸上生活的對比等等。其中,密西西比河的河上生活與岸上生活對比是最為強烈的,這是貫穿小說的深刻對比。密西西比河上的生活是寧靜而具有生氣的,其中小鳥在唱歌,木排在流浪。相較而言,岸上的生活就顯的死氣沉沉,毫無生機。無論是破舊不堪的房子還是雜亂荒蕪的園子,都充分顯示了岸上生活的骯臟和腐朽。另外,密西西比河象征著母親,象征著溫暖,河上生活更是象征著自由,雖然密西西比河上只有簡陋的木排,但也足夠哈克與吉姆自由生活。而岸上雖然有許多貴族成日過著奢華的生活,卻始終無法掩蓋現代文明社會下的虛偽與丑陋。在小說后半部分,岸上生活對河上生活進行了強烈入侵,以現代文明的黑暗和自由世界的光明作對比,批判了現代社會對人性自由的約束和限制,更揭露了宗教的虛偽和信徒的愚昧。
由于馬克·吐溫是從哈克視角展開描述的,其語言也更加偏向口語化,同時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語法限制,準確模仿了小男孩的說話口吻,使得整部小說更加生動、有趣。例如在沃森小姐教育哈克時,哈克的內心想法卻是:She was going to live so as to go to the good place.這一句話本身就顯得非常稚嫩,再加上是哈克的內心獨白,讓讀者瞬間產生一種強烈的代入感,并能從哈克的角度思考問題。這種稚嫩的語言不但沒有影響小說的正常展開,反而更增強了小說的信服力,讓讀者相信這是一個小男孩在說話。這也是《哈記》哈克視角能成為文學史上的標志性敘事人稱的重要原因。除了稚嫩的口語外,哈克視角下的《哈記》語言還有著強烈的方言土語性質,這與哈克生活的環(huán)境不無關系。其中,最令讀者印象深刻的當屬哈克的小伙伴吉姆的語言。因為吉姆是一個受教育程度非常低的黑奴,所以他的語言大部分都是黑人土話。雖然這些土話會給讀者一種看不懂的錯覺。但讀者只要仔細閱讀的話,就會發(fā)現這些土話與常規(guī)英語的聯(lián)系,進而產生一種真的在和黑奴吉姆進行交流的代入感,使得整篇小說更具說服力。
《哈克貝利·芬歷險記》作為美國文學史乃至世界文學是的經典之作,承載了作者馬克·吐溫的大量精力與心血,在為讀者帶來驚險刺激、詼諧幽默的冒險故事的同時,更披露了現代文明的荒誕,批判了宗教的虛偽和信徒的愚昧,引發(fā)讀者對此加以深思。從哈克視角出發(fā)對《哈記》進行全面解讀,可以發(fā)現哈克視角對這本經典著作的影響體現在各方各面,包括人物塑造、敘事技巧、語言風格和主旨思想等,是深入了解《哈記》這本文學奇葩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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