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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秋天到九寨溝旅游,美景如畫,手持高像素相機拍了照片無數(shù)。回來細看,風景照舊美如畫,可風景中自己的音容笑貌左看右看都別扭,發(fā)胖了嗎?不是,體重沒增加呀。那為什么有點慘不忍睹了?仔細對比,苦思冥想,不甘心又傷心發(fā)現(xiàn),真相在于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人到中年了?。?nèi)心一聲尖叫,一陣唏噓,自己已經(jīng)成了中年女人了?。?/p>
哀嘆了一陣子,遺憾了一陣子,垂頭喪氣了一陣子。歲月無情公平無比,那些曾經(jīng)沉魚落雁的傾國傾城的美人們,誰不步入中年,誰不芳顏老去?誰能躲過歲月這把無情刀?更何況我輩相貌平庸才干平常者?如此一想,無奈之下也便釋然了。此后漸漸勤奮,對著年久失修的臉拍拍同伴們推薦的護膚品,常常面膜敷臉,早晚捯飭,雖不能阻止什么,但心下坦然。
忽忽幾年時光又一晃而過。也早過了不惑之年。人說四十不惑,我還達不到這種境界,還常有煩惱。但都無傷大雅,姑且開導自己勿做庸人自擾之事。但身為庸人,豈能免俗?
女人中年,不太愛出現(xiàn)在鏡頭中尤其是合影。但自拍除外,常在有風景卻無人處對著手機搔首弄姿一番,用美膚效果拍照,把顯年齡的圖片果斷刪除,把顯得年輕貌美的留下,偷偷欣賞,自我滿足一下。
女人中年,格外疼愛孩子。小女已經(jīng)讀初中,想想再有幾年如果考上外省的大學小雛燕就要離開我們,便開始不舍,好似分離就是明天的事,再還哪里舍得打罵?說話溫柔了,耐心變好了,苛責變少了,以前雞飛狗跳兩人生氣的時候少了,母慈女乖和風細雨的時候多了——慈這個字眼什么時候又屬于年輕人呢?
女人中年,才真正知道憐愛父母。父母漸老,昨日種種已成歷史,忽而就顯出了老態(tài),身體不再強壯,常有小毛病需要吃藥打針。有時間就去陪他們說說話,搞搞衛(wèi)生,給父母做一頓可口的飯菜,每逢做到這些,心下便坦然,為自己驕傲。有時候太忙,照顧不到,便會不忍心,譴責自己。有時候情不自禁,會像寵愛女兒那樣把母親抱抱,在她臉頰上親一口,母親也慢慢接受了我的舉動,現(xiàn)在每有小別,我那剛強的母親都會主動擁抱我,和我來個貼面禮——每逢此時,我臉做甜蜜,心在哽咽,轉身時淚水滿面。
女人中年,對公婆也漸漸理解和寬容了。往事不再介懷,留公婆同住養(yǎng)老,和睦相處,告訴女兒要善待爺爺奶奶。饒有興致聽他們回憶以前的事情,甚至套問出了公婆年輕時相親、戀愛的情節(jié)。驚嘆于婆婆超常的記憶力,五六十年前事情都講得有始有終細節(jié)詳盡。熱情款待來看望他們的老親戚們。婆婆勤勞善良,干活勇猛——年輕時鄰人評價她的能干,說她“站在門口把風都能攬到家里”。到現(xiàn)在都是有活干就開心,每天回家都會有熱騰騰的飯菜在等著我們。公公身體較差,一生手術近10次,右眼睛九十年代就已失明。婆婆和他說話他總是裝聾作啞,批評他或揭短時立馬還擊。早晚誦經(jīng),不愛說話,不愛洗澡,不問世事,能吃能睡。老公說公公放棄進步了,我說放棄就是放下了,已經(jīng)悟空了。
女人中年,很少動怒。甚至有時候受到不公平待遇,表面上勃然大怒據(jù)理力爭,只因在俗世中要保護自己,其實內(nèi)心波瀾不驚,早就看開了。
女人中年,記性越來越差。經(jīng)常丟三落四,已經(jīng)聞名于朋友圈。女兒取笑說媽媽一天到晚都在找手機,好幾回下樓發(fā)現(xiàn)忘了拿車鑰匙,回家取車鑰匙,又把家門鑰匙忘拿了。買了治療健忘的藥也經(jīng)常忘了吃。鬧出多少笑話。電影有《碟中諜》,我可真是忘中忘了。母親擔憂地問我這么年輕記性這么差怎么辦?我說媽媽別擔心,只要不把自己弄丟了,其它的事情都是小事。
女人中年,心越來越軟。見不得別人流淚,甚至連血腥的戰(zhàn)爭片都看不下去。有次和同事坐公交車回單位,中途車站上來一奶奶帶著兩歲多的孫女,車門關上的一瞬間,小女孩發(fā)現(xiàn)媽媽留在車站揮手告別沒上車,開始嚎啕大哭,奶奶怎么都勸不住,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一路喊著要媽媽,使勁要掙脫奶奶往車門撲。離開媽媽對于這么大的孩子來說如此痛苦,她媽媽又怎么能舍得讓孩子承受這種分離!看著這個淚人兒,我也抑不住淚水長流,怕同事笑話便提前下車,躲在車站牌后面流夠眼淚才重新上車回單位。
從家門口到單位的公交車途經(jīng)一家大型平價超市,一個早市。每天早晨都有很多老年人上下車,或提或拉各種蔬菜水果日用品。有些老太太雖滿頭銀發(fā),卻衣著得體,神清氣爽,舉止優(yōu)雅,個別老人神情呆滯,衣服上油漬斑斑,邋里邋遢。我怕自己老了以后成了后者,和懶惰無關,而是自己意識不到自己成了什么樣!欣賞前者,但愿老亦如此!
女人中年,離老去尚早,甚好,珍惜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