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珉
又逢金秋白露時,誰不會心心念念,裝滿金黃膏體的黃油蟹,抑或鮮美得每個細胞都發(fā)抖的大閘蟹?但千元一只的極品好蟹,也僅出現(xiàn)在美食雜志,抑或土豪的朋友圈大餐,普通人的日常菜單,它們終究無緣入圍。市場上買回的肉蟹不能說不好,只是沒有達到完美的金線。數(shù)只清蒸斬件上桌,細剝慢撕,才發(fā)現(xiàn)難尋頂級食客所說的品蟹雅樂。
但老百姓也有自給自足的吃蟹寶典,記得早年深秋,我到湄洲島朝拜媽祖后。涉足漁港,只見堆積成山的漁網(wǎng),漁夫正將漁網(wǎng)上的梭子蟹解下,四處彌漫豐產(chǎn)的腥味。我喜歡吃蟹黃,要了很多母蟹,20元能買滿滿一桶揮鉗而舞的肥蟹,蒸熟后用蒜黑醋就食。蟹黃豐腴可口,蟹肉鮮甜美味,入口軟糯回甘。如今梭子蟹“晉升”為身價昂貴的海鮮,我卻阿Q地告訴朋友:那年秋天在湄洲島吃怕梭子蟹了!
去年初秋,我在日本北海道度假,不少全蟹宴價格不菲,我信誓旦旦道:要吃十只帝王蟹回本!全蟹宴利用蟹身炮制不同菜,新鮮的帝王蟹直接大鍋煮,用手撕最傳統(tǒng)也是最佳的吃法。不得不說,蟹肉火鍋和燒烤蟹肉人氣最旺,身邊顧客都點食老板力薦的螃蟹壽喜燒和帝王蟹小火鍋。
店員先端上兩只碩大肥滿的生蟹腳,生吃雖不習慣,但爽滑鮮嫩的蟹肉蘸上芥末,嗜香續(xù)辣。清蒸蟹肉,腿肉多且剝好,對于怕麻煩的我再合適不過,拿起小勺和著姜醋調制的醬料,舀著吃很快吃飽。此時主食才端上來——帝王蟹小火鍋,燒制時不用火鍋料,底就是一鍋鮮美油湯,帶出蟹的原味。將蔬菜等悉數(shù)放入,最后是螃蟹腿。末了,撈雜物放白飯還可做蟹粥。母親剝開殼子吟道:“剝開鐵甲色味香,橫行介士卻無腸。飲酒吟詩還用菊,臍間積冷定須姜?!币魍?,蘸取醬料得意吃起來。我終究沒吃十只帝王蟹,因為太撐了。在日本吃蟹簡單實在,蟹全被工具精心處理過上桌,小勺小叉一副,斯文從容一絲一條都不浪費。
在家里吃蟹看起來不體面,但輸人輸蟹不輸陣,我喜歡做避風塘炒蟹,那種粗魯豪放的架勢,同樣能讓餐桌熠熠生輝。此菜源自香港,上世紀60年代,臺風季,船只都會到銅鑼灣的避風塘躲避,漁家索性在船上做起餐飲,蟹加入蒜蓉、面包糠和蛋黃等大量香炸配料,適合秋夜沉悶而急于熱鬧歡騰的心,遂聞名起來。
制作工藝很簡單,肉蟹三只斬件,生粉、料酒和鹽腌制;干面包碾成面包屑,大量蒜蓉,豆豉和干辣椒切碎備用;油熱后把蟹件扔入,油吱吱喳喳,蟹被烤成通透迷人的橙紅,把蟹撈出來濾油。再將蒜炸呈微黃時,將豆豉面包糠干辣椒一同放入油炸,加適量鹽糖,放入蟹件繼續(xù)翻炒至金黃即可。
萬事大吉,親朋就等著螃蟹上桌,高舉啤酒迎來歡呼。整個炒蟹過程熱火朝天大汗淋漓,炒完排汗排毒,雙頰通紅五體通暢。秋易心情低落,不開心時吃蟹能自娛自樂。蟹有高低貴賤之爭,但吃蟹則無貴賤之分,所謂食蟹解秋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