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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疾人文學寫作的“經驗性”特質及反思
      ——以涅瑪特《永不言棄》為例

      2018-11-28 09:15:04管恩森
      寫作 2018年3期
      關鍵詞:經驗性殘疾殘疾人

      管恩森

      “經驗”一詞源自希臘文“empirie”和拉丁文“experientia”,它強調個人化、個體性的生命體驗,表達人本主義的訴求。1933年本雅明就敏銳地感知到了“經驗”在現(xiàn)代社會中的貧乏:“隨著技術的巨大進步,一種全新的貧乏降臨到了人類頭上?!雹伲鄣拢萃郀柼亍け狙琶鳎骸秾懽髋c救贖——本雅明文選》,李茂增、蘇仲樂譯,上海:東方出版中心2009年版,第33頁。1936年在研究尼古拉·列斯科夫作品時,本雅明通過撰寫《講故事的人》,再次重申并強調了“經驗”在當代“講故事”(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貶值:“與我們不可分割的某種東西,我們的某種最可放心的財產被奪走了:這東西、這財產就是交流經驗的能力。這一現(xiàn)象有一個明顯的原因:經驗貶值了。而且看來它還在貶,在朝著一個無底洞貶下去?!彼J為在現(xiàn)代社會中,“可言說的經驗不是變得豐富了,而是變得貧乏了”。因為“從來沒有任何經驗遇到過如此根本性的挑戰(zhàn):戰(zhàn)略經驗遇到戰(zhàn)術性戰(zhàn)爭的挑戰(zhàn);經濟經驗遇到通貨膨脹的挑戰(zhàn);血肉之軀遇到機械化戰(zhàn)爭的挑戰(zhàn);道德經驗遇到當權者的挑戰(zhàn)”。但他依然強調:“人們口口相傳的經驗是所有講故事的人都要汲取養(yǎng)分的源泉。”②[德]瓦爾特·本雅明:《本雅明文選》,陳永國、馬海良編,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291-292頁。無獨有偶,2012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作家莫言則以另外一種感性的形式強調了“經驗”的意義,他在瑞典學院發(fā)表的獲獎演講——《我是一個講故事的人》,運用自敘傳的話語方式,回顧了他走向文學道路的艱辛歷程。整篇演講的基點立足于他獨特的個人經驗和自我世界,使得“經驗性”的命題在諾貝爾文學獎頒獎禮——如此莊嚴的文學盛典中凸顯出更為鮮明的價值。本雅明的“經驗”是與技術時代相對抗的人的主體“經驗”,指向了哲學與真理的層面,強調了人類精神的代代傳承;莫言的“經驗”則是個人經歷的“經驗”,強調的是個體生命的自我言說。但二者都共同強調了“經驗”之于文學寫作的價值:經驗是作家個體生命的體驗,亦是介入并影響作家文學創(chuàng)作的重要元素。王安憶曾有專門文章《經驗性寫作》談及“經驗性”之于中國當代文學寫作的價值與意義:“我以為中國當代文學中最寶貴的特質是生活經驗,這是不可多得、不可復制、也不可傳授的寫作?!▽懽髡撸┮蕴厥獾姆A賦,在普遍的命運中,建立起個人的經驗,再從自身的個人的經驗出發(fā),映射曠世的人生。生活是小說最豐富的資源,就像自然養(yǎng)育莊稼,生活養(yǎng)育故事?!雹偻醢矐洠骸督涷炐詫懽鳌?,《書城》2011年第7期。阿德勒亦認為:“人類生活在‘意義’的領域中,我們所經歷的事物,并不是抽象的,而是從人的角度來體驗的。”②[奧]阿爾弗雷德·阿德勒:《生命對你意味著什么》,周郎譯,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0年版,第1頁。這進一步揭示了“經驗”之于“意義”的價值。需要指出的是,本雅明的“經驗”范疇指向哲學與真理,文學寫作層面的“經驗性”則更多指向了作家的個體經歷、感性、情感與記憶等,涵納了作家外在的個體生命歷程、直覺以及內在的記憶、回憶等情感體驗,“經驗性”寫作即是在此種生命體驗與情感體驗基礎上的寫作方式。楊佳敏認為:“經驗性的抒寫方式是一種建立在情感基礎上的寫作方式?!雹蹢罴衙簦骸稖\析本雅明經驗性的寫作方式》,《齊齊哈爾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9期。正是從這一角度去理解,“經驗性”對于作家、作品乃至讀者以及此三者的互動關系均具備文學的“意義”。

      一、書寫:殘疾的記憶重構與精神療效

      對于殘疾作家而言,由于其自身的障礙限制和個體遭際的特殊性,文學寫作過程中尤為注重甚倚重個體生命的經驗性以及經驗性的介入。從某種意義上說,經驗性寫作,是殘疾人文學的重要特質之一。因為“在殘疾人文學中,疾病、殘障等生理或心理的缺損,從敘事功能來看,往往是殘疾人文學主題表達、情節(jié)發(fā)展的一種‘元敘事’,為人物命運的設置提供了線索和條件。同時,由于疾病本身所具有的隱喻性質,文學敘事的視角和內涵亦會因之而變,因為疾病、殘障、缺損、不完美以及愛和死亡是文學經久不衰的主題。死亡是終結性的、沒有時間延續(xù)的,而疾病、殘障卻是過程性的、持續(xù)性的,這個艱難的過程更能體現(xiàn)人類無限的苦痛與深沉的關愛。因此,疾病、殘障是文學敘事中永恒的功能性因素”④管恩森、仵從巨:《簡析中國殘疾人文學的價值與意義》,《殘疾人研究》2013年第3期。。基于此,殘疾人文學的經驗性之所以成為一種敘事特質,主要在于如下幾個層面:

      首先,殘疾人文學創(chuàng)作肇始于其自身命運的突變,經驗性經歷是殘疾人文學獨具特色的寫作資源,“殘疾”成為殘疾人文學書寫的共同事件、共性記憶。

      因殘疾而文學,這是中外殘疾人文學創(chuàng)作的共同軌跡。疾病、殘障乃是人類文明發(fā)展過程中必然性的代價,也是一種非常態(tài)的存在境況。因疾病而致殘往往導致個體命運的陡轉或逆轉,這種陡轉不僅僅是肌體、生理、生活的,更是一種深刻的生存、生命、精神的經驗。中外許多殘疾人作家的創(chuàng)作之路大多肇始于這一重大而獨特的個體經驗,原因在于“疾病是對正常界限的逾越,使得人們的常態(tài)生活資格被取消,而處于一種非常態(tài)的生存狀態(tài)下。這種非常態(tài)的生存狀態(tài),為作家提供了一個觀察社會和思考人生的新視角。對敏感的作家而言,生病是一種生命體驗、一次特殊的精神漫游,它在給作家?guī)砩硇耐纯嗟耐瑫r,也給他們帶來了創(chuàng)作靈感與啟發(fā)”。因此,“為了對抗疾病或宣泄痛苦與死亡的陰影,人類以語言超越身體,運用文學創(chuàng)作的方式來表現(xiàn)自己獨特的自我體驗”⑤鄧寒梅:《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中的疾病敘事研究》,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8、15頁。。著名殘疾作家史鐵生認為:“文學始于人生的問題,故與殘疾天生有緣?!敝袊鴼埣沧骷掖⒎蛞喾Q:“寫作是對生命和藝術的一種特殊體驗,……經歷的變化必然導致心態(tài)的變化,進而影響到我們的寫作。”①代英夫:《我們和寫作天生有緣》,《中國殘疾人》2006年第3期。哈薩克斯坦殘疾作家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同樣“經驗”了煉獄般的命運陡轉:他曾是哈薩克斯坦蘇聯(lián)加盟共和國科學院經濟學院副研究員,但在35歲的時候,突然不幸罹患脊椎骨管腫瘤而高位截癱,從此殘疾臥床長達9年?!耙粋€身體殘疾的人,肉體做了減法,但有了溫暖,心靈卻會做加法?!雹冢酃_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32、266、143頁。在長期臥床的痛苦煎熬中,他選擇了文學,“命運雖然給了我比死亡更加沉重的災難,卻也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去寫我的人生經歷,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并有時間撰寫有關哈薩克古典文學的教科書或進行有關突厥學研究的可能”③[哈薩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32、266、143頁。。“為了那些在生活的磨難中頑強生存著的人,也為那些在生活的呵護中幸福地生活的人們,我要寫下所有我關于生命感悟的文字?!雹埽酃_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32、266、143頁。他以自己為原型,創(chuàng)作出了《永不言棄》這一被哈薩克斯坦人民作家、哈薩克斯坦國家文學獎獲得者阿澤里汗·努爾夏依霍夫譽為“以勇敢與忠誠為主線的史詩”。涅瑪特本人亦因此而成為語言學博士、教授、哈薩克斯坦共和國科學院院士、功勛學者、著名殘疾人作家。2012年5月中國殘聯(lián)主席張海迪與哈薩克斯坦副總理共同出席了該書中文版的發(fā)行會并給予了高度評價?!队啦谎詶墶愤@部小說之所以能夠誕生,與涅瑪特自身的殘疾經驗密切相關,因殘疾而文學,文學書寫的亦是“殘疾”這一核心事件。

      殘疾人文學中的“殘疾”經驗是一種特殊“記憶”。正常人的經驗生活多姿多彩,進入文學中自然呈現(xiàn)出個性化、個人化的特點,而殘疾人文學的經驗性則共同聚焦于“殘疾”本身?!皻埣病笔菤埣沧骷覀€體生命轉折中的重大事件,是一種特殊“記憶”,亦是所有殘疾人文學的共同主題:經驗并書寫“殘疾”,成為殘疾人文學的起點,也是其宿命式的終點,“殘疾”經驗成為殘疾人文學的“元敘事”。

      其次,殘疾人文學的創(chuàng)作往往以個體生命的遭際為重要內容,帶有鮮明的自我經驗性,殘疾人文學更為真實地摹寫、表現(xiàn)了殘疾生命的原生態(tài)。

      作家在進行創(chuàng)作時,個體生命的經驗是最為直接的創(chuàng)作資源,因為經驗是他們與世界對話與交流的最直接方式,而文學則成為這一對話與交流方式的表達形式,經驗進入文學,文學則進一步激活了這種生命體驗。殘疾作家的經驗往往集中于“殘疾”本身,“殘疾”成為殘疾人文學最為重要的內容,具有自我經驗書寫的特質。正如有論者指出的那樣:“作家總是從自己的經歷出發(fā),記下他所看到的,以及他所感覺的或思考的。他看到了疾病,并注意到,嚴重的疾病很可能成為一個人生活中的轉折點。他本人經歷過疾病,因為每個人都在這樣那樣的時候受到過疾病的困擾。很多偉大的作家都患過肺結核,不妨僅舉幾例:雪萊、濟慈、沃爾特·惠特曼、莫里哀、梅里美、契訶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對某些人來說,比方說席勒吧,疾病是他們極力要戰(zhàn)勝的一個障礙。而對另一些人來說,比如瑪麗·巴什基爾采娃,疾病則是他們一生中的核心經歷,決定了其作品的品格。”⑤[美]亨利·歐內斯特·西格里斯特:《疾病的文化史》,秦傳安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9年版,第167頁。

      因此,殘疾人文學的“殘疾”經驗是一種真實的生命原生態(tài),具有作家個人鮮明的自傳性色彩。一般作家關于“殘疾”主題的書寫,往往是基于想象力的某種虛構,更多地是將殘疾視為一種文化隱喻與象征性的表達,與作者個體生命沒有形成共振關系。殘疾作家書寫“殘疾”,則來自于個人真實的生命原生態(tài),經驗性的個人遭際成為文學敘事的基礎,具有強烈的自我書寫特征,帶有作家個人鮮明的自傳性色彩,正如史鐵生所言:“殘疾人文學只有殘疾人作家真正用自己的生命去創(chuàng)造,才是一種原生態(tài)的創(chuàng)作。有的殘疾人作家創(chuàng)作時,卻用其他的、健康人的標準去衡量自己的創(chuàng)作和價值,容易出現(xiàn)偏差,使殘疾人文學創(chuàng)作遠離了生命的本來意義?!雹俟芏魃骸丁拔膶W與殘疾天生有緣”——訪史鐵生》,中國殘疾人創(chuàng)作研究網:http://zgcjr.wh.sdu.edu.cn/html/zuojiafangtan/20090626/28.html,引用時間:2014 年 12 月 12 日。涅瑪特在小說中也表達了文學與個體生命的共振:“如果,我不曾得這樣的重病,不曾親眼看到或親身體驗長達數(shù)年的肉體和精神的雙重壓迫,如果不曾看到他們在厄運面前的奮斗和抗爭,也許,我永遠不會懂得什么叫有感而發(fā)?!雹冢酃_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45、171頁。正是對個體命運遭際的有感而發(fā),促使涅瑪特臥床30多年后,憑借頑強的生命力,譜寫了屬于自己的生命之歌、屬于所有殘疾人的生命史詩。

      第三,殘疾人文學往往對個體經驗進行敘事重構記憶、療救創(chuàng)傷,文學對殘疾人具有精神療救的功能。

      文學對于受到現(xiàn)實擠壓與損傷的人們具有一種療救功能。文學寫作對于殘疾人而言,具有更為特殊的功能,即通過文學書寫重構記憶并進而達到精神上、心理上的創(chuàng)傷療救。張信勇從現(xiàn)代應用心理學的角度對此有過專門的研究:“寫作主要通過以下幾個方面達到治療的功能:第一,通過敘事寫作對事件整合,降低創(chuàng)傷經驗的通達性,減少侵入記憶。應激或創(chuàng)傷造成的無意記憶稱為侵入記憶,這種記憶會影響整個認知系統(tǒng)的操作。敘事寫作可以把原先經驗的規(guī)模和復雜性降低,從而使‘記憶工作負擔減輕’。第二,寫作使事件形成敘事連貫,達到因果認識與領悟,構成自我的連續(xù)感。應激或創(chuàng)傷造成的記憶往往缺乏相應的圖式,或者與已有的圖式無法整合,所以只有當他們組織為具有因果關系的連貫敘事時,才能與原有的圖式相匹配,從而消除侵入記憶。第三,通過敘事寫作對事件整合和重構,獲得關于事件新的版本,建構另一種生活故事。敘事療法的主要思路是集中于發(fā)展一個敘事,幫助來訪者重建或重寫其生命的主導故事,使記憶中難以言說的痛苦經歷轉換為順暢而最少抵觸的表征,使那些積極的和能夠促進自我實現(xiàn)的被忽視和丟失的生活片段重新被囊括進主導故事里,產生與原有記憶中的事件或故事相反的新版本,從而幫助個體理解發(fā)生的故事。”③張信勇:《寫作療傷——表達性寫作對創(chuàng)傷后應激反應的影響及其機制》,華東師范大學2009屆博士論文,第3頁。由此我們可以看到,文學寫作可以在對個體經驗的敘事中重構記憶、療救創(chuàng)傷。經受了肉體損傷的殘疾人寫作者往往通過文學創(chuàng)作的形式,重新回憶并言說個人的命運遭際,利用文學敘事把“自我”經歷的肉體與精神創(chuàng)傷符碼化,一方面在有選擇的敘事中直面自身處境,另一方面又生發(fā)新的思考,建構起全新的價值和意義系統(tǒng)。涅瑪特借用“葉爾江”的視角,實際上表達的依然是他個體化的自我敘事,這種“自我敘事”已然經過了重構與提煉后的升華:“我的創(chuàng)作不只是對這些殘疾人的簡單描述,更是要贊美他們身殘志堅、頑強拼搏的毅力。我歷來欣賞那些不會被困難所壓倒,會逆勢而上,勇敢接受挑戰(zhàn)的人。他們的頑強拼搏的品格是生活磨練的結晶?!@樣的人,縱使厄運向他們揮舞棍棒,他們依然會再發(fā)重生的奇跡,堅毅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這一切我都親眼所見,也是我的親身經歷?!雹埽酃_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45、171頁。

      第四,殘疾人文學中的“殘疾”經驗蘊含著一種自我救贖、自我超越的精神,表達了一種生命的正能量。正常人書寫殘疾現(xiàn)象時,往往具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yōu)越感,是對“殘疾”的一種審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將殘疾與社會、文化中的病態(tài)現(xiàn)象相關聯(lián),賦予“殘疾”書寫一種道德的、倫理的、社會的、文化的批判力量。而殘疾人文學中的“殘疾”經驗則基于殘疾人作家對個體生命真實的自我言說,在文學寫作中,殘疾作家直面現(xiàn)實、叩問生命,積極探求的是一種自我救贖、自我超越精神,表達和傳播的是一種洋溢著永不言棄的生命正能量。鄧利在論述中國女性殘疾人作家時認為:“身體正常的作家書寫殘疾,往往借殘疾進行隱喻。女性殘疾人作家的殘疾書寫改寫了個人殘疾與國家意識形態(tài)相連接的隱喻模式。對于女性殘疾人作家而言,創(chuàng)作是她們由肉體病痛而導致精神世界病痛的外在宣泄口,創(chuàng)作是她們從身體經驗出發(fā)的一條言說途徑。因而,當她們在創(chuàng)作中以主動的方式言說殘疾時,殘疾就不再是一種社會、文化強加到她們身上并且要擺脫的命運,而是對真實的身體疾病的關注,直接通過真實的女性身體之痛書寫再現(xiàn)殘疾女性的生存境遇,進而思考生命存在的意義等問題。她們的殘疾書寫是在身體與精神的合一中完成的對女性自我的探求和尋找,體現(xiàn)出女性殘疾人精神層面的意義?!雹汆嚴骸杜詺埣踩俗骷遥翰辉摫贿z忘的群體》,《中國圖書評論》2014年第9期。這種將殘疾書寫作為內在精神超越的,不僅僅是女性殘疾人作家,而是全部的殘疾人作家。

      涅瑪特在《永不言棄》中塑造的“葉爾江”這一帶有自傳色彩的文學形象,實質上就是作家個人經驗的文學化呈現(xiàn):葉爾江面對高位截癱手術時內心的巨大恐懼,懷想自己家人的無限深情,以及對生命的無限熱愛與留戀,無一不是源自作家個人在面對殘酷命運時的真切感受:“不是什么人都能真正感悟黎明與太陽的神奇。只有當一個人身陷黑暗,在黑暗中直面死神,在恐懼與希望中苦苦等待黎明的曙光的時候,才能真正感受到太陽帶來的無限希冀?!雹冢酃_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31、148頁。作者能夠細致入微地寫作此類生命感悟的時候,憑借的就是他因病致殘的個體經驗這一天然的優(yōu)勢:“我想,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再沒有哪位作者,像我這樣理解和體會因為疾病而絕望的人們的內心世界。包括感悟他們的情感,他們的傷痛,他們的痛苦,他們百折不撓的堅強氣概,以及他們對生活和生命抱有的極大熱情。與任何一個身心健全的作者相比,我的強項正在于此,在這一點上,我比他們更富有。我有生活,有體驗?!雹郏酃_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31、148頁。而葉爾江手術后長期臥床并以巨大毅力開始從事寫作的經歷,恰恰也就是作者涅瑪特個人經歷的真實寫照:從最初的翻譯到稚嫩的寫作訓練,從文學寫作到開始從事哈薩克傳統(tǒng)文化研究,從一個科學工作者到作家,從作家到學者……文學敘事中的人物,處處帶有作者個人鮮活的自我經驗性特征。也正是在寫作中,涅瑪特本人那種“永不言棄”的精神得到升華,始終高揚著英雄主義的豪情。

      經驗性寫作之于殘疾人文學,不僅對于殘疾人寫作者具有意義,而且亦使殘疾人文學在表達主題、敘事立場等文學內在層面生發(fā)出奇情異彩。

      二、主題:殘疾的隱喻與生命的超越

      殘疾人文學中書寫的“殘疾”主題,既有生理層面的涵義,又蘊含著文化層面的隱喻。基于個人經驗的寫作,其文學內容是忠實于作者個人經驗的“真實世界”的呈現(xiàn)?!皻埣病边M入文學,它就不僅僅是一種生理的狀態(tài),而是一種特定的生命存在形態(tài),并經由文學書寫而升華為一種富有哲理化、超越性的生命隱喻。蘇珊·桑塔格說過:“致命的疾病一直總是被視為一種對道德人格的考驗。”①[美]蘇珊·桑塔格:《疾病的隱喻》,程巍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年版,第39,41頁?!皻埣病北旧砭褪且环N生命形態(tài)的隱喻,它在文化意義上代表著某種“局限”“障礙”“困境”,既是對殘疾者生理的挑戰(zhàn),更是道德人格、個體生命的考驗,而它所蘊含的生命隱喻價值,則恰恰存在于殘疾者對這種局限、障礙與困境進行永不言棄之抗爭、奮斗的過程中所迸發(fā)出的強大生命力。突遭厄運,涅瑪特寫道:“脊髓,在這之前我就根本沒有關注過這個詞所蘊含的意義。哈薩克語中把生命般珍貴、神圣的東西常常比作脊髓。飽經滄桑的老人們在談起那些遭受打擊、命運多舛的人時常常用‘傷及脊髓’這樣的言語。詛咒別人時說‘讓其脊髓破裂’是最無情、最惡毒的了。民間常用‘傷及脊髓’來形容那些失去了頂梁柱、失去生活基礎的或是過世了的人?!雹冢酃_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7、262頁。如何直面“殘疾”事件,是殘疾人文學中的重要命題,而對此命題的回答,亦因命題本身的哲理內涵而具有了生命超越的力量。涅瑪特在《永不言棄》中秉持了對此問題的追問與探索,但他沒有進行空乏、空洞的說教,而是通過塑造殘疾人群像給出了可能性的回答:

      第一類是“葉爾江式”:葉爾江面對突如其來的人生變故,有恐懼、彷徨,但最終變得精神強大,為了心愛的妻子和孩子永不言棄,并通過文學寫作實現(xiàn)了自身價值,代表了勇敢而自信的一類殘疾者;第二類是“哈拉泰式”:哈拉泰是葉爾江的叔叔,因為戰(zhàn)爭致殘,卻始終保持自尊自強的秉性,堅持自力更生,在愛人生日的時候采摘鮮花獻給她,代表了堅強而浪漫的一類殘疾者;第三類則是“阿赫勒別克式”:阿赫勒別克是葉爾江的病友,曾經因為愛情迷失過,但他最終在殘疾的困境中找到了自己一生真愛的買麗古力,代表了自我尋找并珍惜幸福的一類殘疾者。無論何種類型的殘疾者,在作家筆下,他們都能夠超越殘疾的障礙,因為最終的力量源泉來自他們生命中的愛:“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力量,把他的心從黑暗中拯救出來,獲得新生?對,就是這個生命的世界給人的希望與關愛的心聲,是朋友炙熱的心聲。”③[哈薩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7、262頁。由此可見,殘疾人文學中的隱喻,一方面源自“殘疾”這一生理形態(tài),另一方面,又超越了“殘疾”的生理形態(tài),而具有了生命超越的價值。

      三、立場:自我的在場與自傳性身份建構

      經驗性寫作的敘事,與非虛構性寫作頗有相通之處。2010年《人民文學》雜志在倡導“非虛構性”寫作時特別強調:“希望非作家、普通人,拿起筆來,寫你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傳記?!雹芫庉嫴浚骸读粞浴?,《人民文學》2010第2期。也即是說,非虛構性文學的創(chuàng)作主體不一定必須是專業(yè)型作家,擁有個人經驗性經歷的普通人亦在被邀約的隊列中。文學回歸世相本真,回歸普通人的現(xiàn)實人生,文學成為創(chuàng)作者個人經驗的“傳記”,使文學成為一種充滿“在場感”的“日?;本裥螒B(tài)。對于殘疾人文學而言,經驗性寫作打破了文學寫作的壁壘,拆除了殘疾人進入文學殿堂的門檻,為殘疾人寫作打開了一種發(fā)現(xiàn)日常生命狀態(tài)與個人生活經驗的新視角,同時亦提供了一種書寫個體生命經驗的新方式。

      蘇珊·桑塔格指出:“疾病……是一種用來戲劇性地表達內心情狀的語言:是一種自我表達?!雹荩勖溃萏K珊·桑塔格:《疾病的隱喻》,程巍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年版,第39,41頁。殘疾人文學的經驗性寫作,就是這樣一種自我表達,大多具有自傳性的特征,往往采用第一人稱的言說方式,通過“我”的言說回憶過去,使得故事的敘述者與經歷者能夠合一、同步,可以更為充分地袒露“自我”的內心情感,淋漓盡致地書寫“自我”的真實世界,表達強烈的自我“在場感”?!熬蛯徝蓝?,文學的世界經驗無關乎啟蒙理性的歷史進步幻象,而恰恰相反,它致力于揭示其幻象;就經驗而言,文學的世界經驗不是知識,也非反思,經驗就是實踐,它致力于揭示人與世界之間的整體的具體的實踐性?!雹賹O士聰:《本雅明:重建現(xiàn)代世界的可經驗性》,《文藝研究》2011年第12期。因而,在涅瑪特看來,他的寫作屬于他個人經驗性的自傳,“我是親歷者,我應該用筆表達我所感受到的一切。命運好像要求我這樣做”。因為這種生命體驗,是屬于他個人的,也是屬于全體人類的共同命題:“只有具備了生命銳氣,人才會讓自己的肉體與精神共生共死。必要時,不要說是去對抗一兩個病魔的騷擾,就是死神來了,我們也會坦然面對。我要寫的,就是這樣的生命體驗?!雹冢酃_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71頁。

      同時,殘疾人文學中的經驗寫作,在文學書寫中建構起了殘疾人的獨特身份。這種身份帶有殘疾人自身的生理印記,亦包含著豐富的社會、文化、精神層面的涵義,如疾病、殘疾、障礙、受難、救贖、自強、抗爭、超越等?!吧矸菀庾R貫穿在自傳寫作之中,是自傳者在身份引導下進行的自我塑造,這一過程也正是他構筑自己身份的過程,是自我認識、自我表達與自我認定的循環(huán)?!雹哿簯c標:《自我意識與身份:自傳研究的新視角》,《寧夏社會科學》2010年第1期。殘疾人文學通過書寫殘疾來表達自我,使得文學中的人物形象具有了寫作者的主體性,在文學的書寫中建構了全新的自我意識和身份意識。涅瑪特自身患有脊髓腫瘤疾病且高位截癱,但在小說《永不言棄》中的葉爾江,盡管他曾經有過對疾病的恐懼、對未來的短暫消沉,他卻從來沒有放棄對于生活的熱愛、對家人的牽掛、對朋友的感恩,從沒有失去心中的精神支柱,反而變得愈加強大,并開創(chuàng)了全新的事業(yè),“翻譯與寫作,已經是我唯一的人生選擇和義務,我沒有任何權利讓自己選擇退卻和失敗。對我這樣一個被命運作出最殘酷裁決,全癱在床的人,選擇了退卻,就等于選擇了死亡,選擇了自我放棄。……所以,在這一次命運的搏斗中,我必須選擇頑強,竭盡全力抗爭,不能讓自己的意志垮掉”。他深知寫作已經成為他的生存方式,進而建構了一個全新的自我:“我必須讓自己從無盡的虛幻中解脫出來,不能讓自己在空幻中虛度,我要直面人生。我所有生活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還能從事的文字工作中了,只有不斷地創(chuàng)作,我才能活得心安理得。”④[哈薩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60、170頁。

      四、反思:經驗性寫作的突破與超越

      “經驗性”一方面作為殘疾人個體生命歷程的文學化表達,使得殘疾人文學表現(xiàn)出獨特的審美情趣,但另一方面亦制約了殘疾人文學內涵的深度拓展,表現(xiàn)出單一化、類型化、概念化的傾向,“由于自身的限制,他們大多缺乏豐富的社會生活經驗,很大程度上依靠想象進行創(chuàng)作,自傳性色彩較為濃厚,因此可以從‘文學與想象’的層面展開研究,探討殘疾人創(chuàng)作更好地發(fā)揮文學想象力以及如何克服由于經驗匱乏所造成的題材單一、主題類同等問題。”⑤管恩森、仵從巨:《簡析中國殘疾人文學的價值與意義》,《殘疾人研究》2013年第3期。正是因為殘疾人文學創(chuàng)作過度仰賴于個體經驗,才使得其創(chuàng)作中的想象力受到一定程度的制約,在文學主題和人物塑造方面自覺或不自覺地受到限制,進而影響殘疾人文學反映社會、人生與人性的廣度、高度與深度。因此,殘疾人文學創(chuàng)作亦亟需在經驗性寫作方面尋求突破和超越。

      這種突破和超越,應該包含兩個層面的命意和思考:

      首先,它是一種外在超越。相較于經驗性受限于個體生命的自我語境而言,這種超越旨在鼓勵和倡導殘疾人文學盡可能擺脫個人的、自我的小范疇,轉向更為廣闊豐富的現(xiàn)實人生。同時,將感性的經驗提升為更富有深度的文化思考,即努力實現(xiàn)對“經驗性寫實”的突破,積極探尋從生活到生命、從文學到文化的拓展。涅瑪特將文學寫作與文化研究緊密結合起來,為殘疾人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化研究提供了一條可資借鑒的成功之路:在小說《永不言棄》創(chuàng)作完成后,他開始轉向了對哈薩克斯坦民族歷史文化的研究,這部分內容收錄在他的《寫給兒子的信》中,正如哈薩克斯坦人民作家阿澤里汗·努爾夏依霍夫所指出的那樣:“從寫作者的心理邏輯意義上講,《寫給兒子的信》,應該是前一本書《永不言棄》的延續(xù)?!雹伲酃_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331頁。通過這些書信,我們可以清晰地把握到涅瑪特文學寫作的轉向,他不但是一個能夠對經驗性進行寫實敘事的作家,而且是一位深諳民族文化、歷史研究精髓的學者,他的文化研究與寫作,具有更為深邃、遼闊的社會、歷史和文化內涵,突破了個人情調,賦予了一種恢弘、博大的民族情懷:“一個民族,一定要有屬于這個民族的民族文化特性,民族文化傳統(tǒng),民族精神氣節(jié)。這樣,才能證明這個民族的存在是完整的。任何民族,都應該為自己擁有優(yōu)秀的文化傳統(tǒng)而感到驕傲?!雹冢酃_克斯坦]涅瑪特·凱勒穆別托夫:《永不言棄》,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331頁。因此,他追溯了哈薩克文學的源頭,追溯了塞種人、匈奴人時期的英雄史詩,并通過這種歷史的鉤沉,發(fā)掘了哈薩克民族文學的英雄主義、愛國主義主題。這種外在超越是作家創(chuàng)作中的自覺轉向,從文學轉到了社會、歷史與文化,充盈著更為豐富的文化內涵和更為豐沛的民族精神。涅瑪特經驗性寫實到文化研究的轉向,為殘疾人作家突破自身經驗性的局限提供了非常具有導向性的思路,值得中國殘疾人文學作家借鑒、參考,從而使中國殘疾人文學寫作由單一的殘疾敘事轉向更為廣闊亦更為豐厚沉實的文化敘事。

      其次,它是一種內在超越。如果說外在超越主要是期待殘疾人文學在書寫社會與歷史文化的廣度上實現(xiàn)突破的話,那么,此處的內在超越則是倡導殘疾人文學能夠在“人性”主題的深度上實現(xiàn)突破和超越。文學是人學,其表現(xiàn)的內容不外乎人與神、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人與自我等五個層面的關系,主題盡管可以各有妙意,但最根本也是最重要、最恒久的主題則是對人性之豐富、之深刻、之復雜的多維呈現(xiàn)。因此,唯有在表現(xiàn)人性方面的深度掘進,才能使得殘疾人文學脫離“殘疾”層面的單一書寫,而是透過殘疾這一特定生命形態(tài),深入探究人性的深度、銳度和高度。從人性之深刻性的角度來審視涅瑪特的文學創(chuàng)作,則可見出他的《永不言棄》尚不能稱之為深刻,還停留在現(xiàn)實主義文學傳統(tǒng)之中,對人性的書寫沒有能夠達到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的高度。中國作家史鐵生的創(chuàng)作之路則恰恰對此具有了路標式的價值:史鐵生從經驗性寫作入手,寫自己的知青生活(《我的遙遠的清平灣》)、殘疾生活(《我二十一歲那年》)等,但他并沒有止步于對經驗性的過度仰賴,而是將自己的文學創(chuàng)作與哲學化思考聯(lián)系在一起。從《命若琴弦》開始,他的創(chuàng)作呈現(xiàn)出較為鮮明的哲思化色彩。他的作品不再單一地描述殘疾經驗,而開始面對殘疾與命運、生命與存在、尊嚴與自由、救贖與超越等形而上的命題進行叩問,并進行嚴肅而深刻的思考。因此,他的《我與地壇》《丁一之旅》《務虛筆記》等作品才能夠既呈現(xiàn)出更為博大、恢弘的氣勢,同時又發(fā)散著悲憫而智慧的光芒。惟其如此,史鐵生的創(chuàng)作才能在整個中國當代文學中形成了獨樹一幟的個人風格,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和深度,成為中國殘疾人文學創(chuàng)作的巔峰。

      要而言之,經驗性寫作是殘疾人文學敘事的特質,在某種程度上成就了殘疾人文學的獨特性,但亦需要進一步突破和超越,尤其是在感性經驗之個人言說與人類命運之共同體認、非虛構書寫與文化研究滲入等方面,需要殘疾人作家能夠大膽開拓,勇于突破,積極探索形式多元、思想深邃的文學書寫,才能讓中國殘疾人文學在更為普世的層面上獲得更大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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