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其滿
(中共滁州市委黨校,安徽 滁州 239000)
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指出:“建設法治中國,必須堅持依法治國、依法執(zhí)政、依法行政共同推進,堅持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一體建設,實現(xiàn)科學立法、嚴格執(zhí)法、公正司法、全面守法,促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薄叭灰惑w”法治建設中的法治社會,是相對于國家、政府的社會共同體的法治化,這個共同體包括市場組織、社會組織、公民個人等主體。法治社會是與法治國家、法治政府相對應的范疇,是法治在社會領域的拓展和具體表現(xiàn)。法治社會建設是市場經(jīng)濟發(fā)展的必然要求。1992年黨的十四大提出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2004年十六屆四中全會提出“加強社會建設”,2012年中央提出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三個一體建設。我國社會主義法治社會的提出,遵循了法治發(fā)展的一般規(guī)律。
1.較高的個人自由。2016年10月山西屯留紀委通報批評教師放假自費聚餐。因教師在休息日自費聚餐,未造成社會不良影響,這件事后來在輿論的廣泛關注下,屯留上級紀委責令屯留紀委重新調查處理,這就是公權力不當干預私權利的個例。法治社會建設,要求政府“法無授權不可為”,但是對于政府之外的其他社會主體,則是“法無禁止即自由”,這就很好地區(qū)分了公權力和私權利行使的界限。
2.保持社會穩(wěn)定。1701年英國《王位繼承法》,用立法的方式確定了王位繼承的順序規(guī)則,用法律而不是流血的方式解決傳統(tǒng)國家最大的矛盾和沖突,確保了社會的穩(wěn)定。法治為社會穩(wěn)定提供了最可靠的思路和方法。要以法治為指引,加強法治社會建設,把各種利益矛盾的解決納入法治的框架,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深化改革、推動發(fā)展、化解矛盾、維護穩(wěn)定,實現(xiàn)社會大局的和諧穩(wěn)定。
3.減少和避免重大決策失誤。較高的個人自由、保持社會穩(wěn)定、減少和避免重大決策失誤是法治社會的三大優(yōu)勢,這些優(yōu)勢的發(fā)揮都必須以法治國家和法治政府為基礎。法治社會為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提供適宜環(huán)境,現(xiàn)實社會是建設法治國際和法治政府無可選擇的環(huán)境,如果大多數(shù)人都不遵法、不守法、不信法,建設法治中國就是空談,良好的法治社會環(huán)境能夠有效地減少和避免重大決策失誤。
1.官本位文化與法治文化的矛盾。中國具有官本位文化的歷史傳統(tǒng)。1793年馬嘎尼爾覲見乾隆后說:“中國人沒有信仰,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做官,做官便譬如他們的宗教。”官文化不改,則法治不彰。官本位文化的特征是權力主導社會事務、權大于法、官貴民輕。而法治文化要求公權力的行使要受法律的約束,要在憲法、法律的范圍內行使權力。
2.政府放權與社會組織發(fā)育不成熟的矛盾。我國當前的社會組織,由政府舉辦的有工會、共青團、婦聯(lián)、工商聯(lián)、文聯(lián)、殘聯(lián)、紅十字總會官辦的社會組織等。民間力量舉辦的社會組織,主要有民辦醫(yī)院、民辦學校、民辦慈善組織、環(huán)保組織。社會組織是政府、市場之外的民間非盈利組織的總稱,與政府、企業(yè)相比,社會組織具有非政府性、非盈利性、獨立性、志愿性、公益性等基本特征。要實現(xiàn)國家治理的現(xiàn)代化,就要通過簡政放權、向社會分權,來實現(xiàn)公權力機關退位、歸位和理性的定位。但社會組織目前還難以全面擔當起合格的公共服務提供者的角色,導致公權力的進退兩難。社會組織難以擔當?shù)脑蛴校阂皇菙?shù)量少,規(guī)模小。截至2016年6月底,全國共有社會組織67萬個,每萬人擁有社會組織4個,而印度是10個、香港是28個、美國是63個、日本是97個、法國是110個。二是行為失范。社會組織負面新聞不斷。例如,長期在牙膏廣告中頻頻露臉的全國牙病防治指導組(簡稱“全國牙防組”),從1988年成立后,長期利用認證謀取不正當利益。審計署2014年6月公布的對中華醫(yī)學會的審計報告曾引起社會關注:中華醫(yī)學會一年內召開的160個學術會議,收取醫(yī)藥企業(yè)贊助8.2億元。社會廣泛質疑:藥企贊助對學術會及參會者有何影響?醫(yī)學會有無在藥企與醫(yī)院醫(yī)生間充當“掮客”?三是缺乏公平競爭環(huán)境,缺錢少人。例如,公辦大學的獨立學院就擠壓民辦高校生存空間,在面對政府轉移項目時,卻心有余而力不足。
3.公民權利意識覺醒與維權理性不足的矛盾。維權與違法常常交織在一起,真假難辨。盡管法治獲得了廣泛的社會認同,但是不少人在涉及自身利益時,往往首選想到關系人情,利用關系解決問題。某些人渴望用法律維權,但是遇到自己維權時,又不能遵守法律程序的要求;某些人痛恨別人侵犯自己權益,但是自己坦然違法鉆法律漏洞謀取自身利益;某些人要求他人依法解決問題,但是自身卻往往以極端方式維權;某些人遇事習慣找政府解決,但是當政府真正出面解決問題時,對政府又不信任、不配合。
1.推動全社會樹立法治意識。(1)領導干部要率先垂范。依法治國要抓住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shù)”,領導干部的一舉一動直接影響著整個社會。領導干部帶頭學法、模范守法是全社會樹立法治意識的關鍵。(2)政府要陽光行政。行政機關與市場主體和群眾打交道最多,陽光行政有助于規(guī)范政府運作,讓行政權力得到人民監(jiān)督;有助于促進政府與民眾之間的互動,消除腐敗和避免效率低下,直接解決群眾最關心、最迫切的困難和問題。要加快建立“權力清單”“責任清單”,讓政府“法無授權不可為”“法定職責必須為”,提高行政效能和服務水平。(3)媒體要理性傳播。媒體擅長使用修辭的力量將其所塑造的事實灌輸給受眾,被稱為第四權力(修辭權力)。修辭權力“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發(fā)揮效果,引導公眾趨向某種主流民意,構成對當事方的壓力或質疑[1]。媒體的監(jiān)督,既有可能促進法治的實現(xiàn)與社會的進步,也有可能成為謀求自身商業(yè)利益的手段而制造“法治陷阱”。因此,要督促強調媒體理性傳播,適時出臺新聞領域基本法,明確媒體的法律責任。(4)學校要承擔起教育責任。法治教育要納入國民教育體系,要培育學生尊敬國旗國歌,遵守交通規(guī)則,講究公共衛(wèi)生,愛護公司財產(chǎn),學會自我保護,進行規(guī)則意識、責任意識、誠信意識的教育培養(yǎng)。(5)公眾要加強道德修養(yǎng)。法安天下,德潤人心。2016年12月9日中央政治局第37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建設法治中國,必須堅持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使法治與德治在國家治理中相互補充、相互促進、相得益彰。
2.培育社會力量,引導社會自治。(1)激發(fā)社會組織活力,加強社會組織管理。社會組織參與社會管理,能夠有效彌補政府投入不足,滿足人們多樣化需求,引導現(xiàn)行體制變革。要重點培育行業(yè)協(xié)會商會類、科技類、公益慈善類、城鄉(xiāng)社區(qū)服務類社會組織的建設。要規(guī)范社會組織的外部行為,完善內部治理。要出臺社會組織基本法,建立法人治理結構,摘掉社會組織官帽子,深化事業(yè)單位改革。(2)支持各類社會主體自我約束、自我管理。社會組織的運行、治理,既要遵從法律的規(guī)定,也要重視道德、習慣、鄉(xiāng)規(guī)民約、規(guī)章、黨團紀律的作用,推動各類社會主體進行自我約束、自我管理。
3.完善法律服務體系。50萬人以下的城市就是一個成熟的關系社會。我國90%的人口生活在50萬人以下的中小城市。在中小城市,辦事往往找熟人,建設法治社會就相當困難。要盡快提高法治的競爭力,辦事要靠法治規(guī)則而不是關系規(guī)則。(1)完善法律援助制度。通過法律援助,給人民群眾更多獲得感。法律援助,關乎經(jīng)濟困難群眾和特殊案件當事人的權益保障,是暖人心的重要民生工程。2015年6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了《關于完善法律援助制度的意見》,為完善法律援助提供了政策依據(jù)。(2)健全司法救助制度。2014年初,中央政法委、財政部、最高法、最高檢、公安部、司法部印發(fā)《關于建立完善國家司法救助制度的意見(試行)》,“刑事被害人救助”的名稱轉變?yōu)椤皣宜痉ň戎薄?014年被稱為國家司法救助元年。2015年安徽三級法院共對1 823件案件計2 172人實施司法救助3 600元。(3)發(fā)展涉外法律服務業(yè),用法律手段保護海外利益。2016年我國常駐國外1 000萬人,旅居中國的外國人60萬人;對外投資1 700億美元,吸引外資1 390億美元。出境旅游1.22億人次,入境旅游1.38億人次。大量的涉外糾紛的出現(xiàn),需要律師事務所等社會組織運用法律解決涉外法律糾紛,保護涉外利益。(4)統(tǒng)一司法鑒定管理體制。我國當前的司法鑒定體制主要分為公安局鑒定自偵刑事案件、社會中介機構鑒定、檢察院鑒定法律鑒定案件。鑒定機構的不統(tǒng)一,往往造成困惑,例如對于復旦投毒案的死因,控方認為投毒殺人致死(上海市公安局所屬上海市司法鑒定中心),辯方認為是乙肝爆發(fā)致死(專家證人胡志強——北京云智科鑒咨詢服務中心),到底真相是什么,沒有一個權威的結論。長遠看,要將司法鑒定從公安、監(jiān)察機關剝離出來,建立由國家主導的、獨立的司法鑒定體系。
4.健全依法維權和化解糾紛機制。《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強調,要“健全社會矛盾糾紛預防化解機制,完善調解、仲裁、復議、訴訟等有機銜接、相互協(xié)調的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矛盾糾紛出現(xiàn)后,首先是自力救濟,即自我解決;自力救濟不能解決糾紛時,需要社會協(xié)助解決,最后才是司法解決。完善的多元化的糾紛解決機制有助于矛盾糾紛的化解,有助于法治社會的建立。
法治社會自身不僅有著獨立的訴求和豐富的內容,還是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深度有效推進的基礎。建立法治社會是全面深化法治的固本之舉,是法治一體化建設的重中之重。
[1]李晟.媒體如何利用修辭權力[EB/OL].經(jīng)略網(wǎng)刊,2013-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