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娜,李世剛(博士)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出現了三次移民潮,前兩次分別是20世紀70年代末的底層勞工移民和90年代出國留學風潮下的“洋插隊”,從移民動機來看,這兩次移民主要是考慮到其他國家或文化的特征,如氣候或更高的生活水平,或者是所在國家和地區(qū)的某些因素比如歧視或政治不確定性、氣候環(huán)境[1],或者是因為本國就業(yè)壓力大、勞動力的需求增長不足而移民[2]。第三次移民是最近持續(xù)進行的新富階層移民,并且“移民不移居”是他們的重要特征,即取得境外居留權之后,仍然在國內創(chuàng)業(yè)或工作[3],在這些新富階層中,不乏上市公司的高管和董事會成員,但從移民動機來看,不同于前兩次,Chen等[4]認為,中國商人移民他國的主要動機是以備在公司違規(guī)之后可以通過逃往國外來規(guī)避本國法律的制裁。目前,新富階層移民的監(jiān)管政策陸續(xù)出臺,比如上海市從2018年5月1日起開始施行新版《上海市常住戶口管理規(guī)定》。其中第四十六條規(guī)定,“出國定居或者加入外國國籍的,本人應當向戶口所在地公安派出所辦理注銷戶口登記”,根據國務院僑務辦公室給出的官方解釋,出國定居是指中國公民已經取得定居國家長期或永久居留權,并已經在該國連續(xù)居住兩年不少于18個月。其實,各個省份早已經開始清理雙重國籍或者境外居留權。2014年7月15日公安部向社會公布了公安部和省級公安機關戶口問題(線索)的舉報投訴方式,意在借助群眾力量,推進戶口亂象的清理和整頓,嚴格取締雙重國籍以及入籍后未注銷戶口行為,因此,公民的境外居留權問題目前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話題,也由此產生了對境外居留權等移民問題的討論。
這些具有境外居留權的公司成員會對公司行為產生一定的影響。金智[5]以2005~2013年民營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檢驗了民營企業(yè)實際控制人的境外居留權對審計師選擇和審計定價的影響,發(fā)現實際控制人具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比其他企業(yè)更可能聘請高質量的審計服務,從而付出了更高的審計費用;并且,潛在代理問題嚴重的公司更可能選擇“四大”。梁娟[6]采用2005~2013年我國民營上市公司的數據,以審計風險為視角實證考察了公司實際控制人擁有境外居留權對審計費用的影響,發(fā)現企業(yè)實際控制人擁有境外居留權能夠顯著增加企業(yè)的審計費用,當企業(yè)的實際控制人取得的境外居留權地區(qū)屬于未簽署引渡條約地區(qū),審計費用顯著增加。張勝等[7]從企業(yè)避稅角度出發(fā),對我國民營上市公司進行了實證檢驗,研究發(fā)現在高稅負分組中,實際控制人擁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更傾向于稅收規(guī)避,低稅負分組中,實際控制人擁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更不愿意稅收規(guī)避。劉行等[8]根據我國民營上市公司2008~2012年的數據也探討了此問題,指出我國民營企業(yè)實際控制人的境外居留權會顯著降低企業(yè)的稅收規(guī)避活動。陳春華等[9]發(fā)現上市公司實際控制人境外居留權能夠帶來積極的經濟后果,對上市公司海外研發(fā)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可以發(fā)現,上述研究集中在民營企業(yè)的實際控制人的境外居留權,缺乏對國有企業(yè)人員,尤其是國有企業(yè)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的研究,因為這些具有境外居留權的人員若任職于國有企業(yè)董事會,會對國有企業(yè)的公司治理產生一定的影響?;诖?,本文以國有企業(yè)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為視角,實證檢驗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對審計師選擇和代理成本的影響,為國有企業(yè)中移民人員的治理效應提供經驗證據。
1.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Jensen、Meckling[10]認為,委托人和代理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以及代理人對企業(yè)的剩余收益不能享有100%的所有權,是導致代理問題產生的兩個重要原因。因此,信息不對稱和經理人激勵是理解委托人和代理人之間代理問題的重要內容。當董事會成員擁有境外居留權時,其可以隨時離境以規(guī)避處罰,尤其是刑事處罰,從而增加董事會與管理層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減少管理層與董事會之間由于境外居留權所產生的認知差異而引起的充分討論的機會,降低管理層與董事會成員之間的情感距離,增加管理層與董事會之間的溝通成本和協(xié)調成本[11],最終增大了管理層欺瞞董事會的概率,導致效率損失的增加。因此,董事會的境外居留權能夠增加信息不對稱程度,從而提高代理成本。
從對經理等員工的激勵來看,經理人不能享有或僅享有很小比例的企業(yè)剩余收益是導致代理問題的另一個重要原因,為此,委托人往往會將管理層的薪酬與業(yè)績掛鉤,當業(yè)績指標能夠較好地反映經理人的努力程度時,薪酬業(yè)績敏感性也將隨之提高[12],因此,增加高級管理人員的薪酬業(yè)績敏感性來緩解代理問題,而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會降低董事會對管理層的監(jiān)督效率。從境外居留權的特點來看,境外居留權指個人被容許居留于境外的權利,但不享有公民權,只有滿足一定條件才能取得境外公民權,因此,具有境外居留權的董事會成員可能會使管理層對董事會成員的身份產生懷疑,無疑增加了管理層與董事會的矛盾和沖突。根據現有文獻,董事會成員與管理層成員的情感和身份認知差異會顯著影響代理成本[13][14],因此,擁有境外居留權的董事會成員會降低身份認同感和情感信任水平,損害管理層對董事會的忠誠度,從而增加代理成本。劉曉霞等[15]也發(fā)現,委托人與代理人之間相互信任且較親密的關系會影響代理成本,其次,擁有境外居留權的董事會成員可能往返境外、境內,隨時離境,無疑會降低董事會對管理層的監(jiān)督時間,影響董事會對管理層的監(jiān)督效率,使管理層可能產生偷懶行為以及在職消費等問題,增加管理層與股東之間的代理成本。
綜上所述,董事會的境外居留權提高了信息不對稱程度,增加了委托人和代理人之間的代理成本。因此,本文提出假設1: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能夠顯著提高代理成本。
2.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與審計師選擇。根據上文的分析,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會提高委托人與代理人之間的代理成本,那么當外部人員懷疑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會提高代理成本時,董事會會主動尋找一種監(jiān)督或綁定機制來約束管理層的行為,外部獨立審計就是其中一種非常重要的監(jiān)督機制,這種外部獨立審計在緩解公司代理成本方面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而且公司潛在的代理問題越嚴重,越有可能聘請高質量的審計服務,以向市場發(fā)出完善公司治理的信號[16]。但是,審計降低代理成本的前提條件是審計師能發(fā)現并報告管理者違反契約規(guī)定的行為,并且能保證一定的獨立性[17]。會計師事務所規(guī)模越大,單個客戶對其影響程度越低,越不容易向客戶妥協(xié),其獨立性就越高,而小型會計師事務所很容易與被審單位進行審計合謀[18],另外,會計師事務所的發(fā)展規(guī)模代表著其專業(yè)水平。所以,事務所規(guī)模是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19]。Francis等[20]、王兵等[21]及吳昊旻等[22]的研究表明,國際“四大”作為享有國際聲譽的大所,的確能向市場發(fā)出高質量審計的信號傳遞機制。
綜上所述,從理性經濟人的角度出發(fā),董事會成員擁有境外居留權的公司比其他公司更有動機聘請“四大”審計,以降低潛在的代理成本,因此,本文提出假設2: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董事會成員擁有的境外居留權比例越高,公司越有可能聘請國際“四大”進行審計。
3.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審計師選擇和代理成本。從前文分析得知,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能夠顯著提高委托人與代理人之間的代理成本,而擁有境外居留權的董事會更有可能聘請國際“四大”進行審計,那么,與選擇非“四大”的公司相比,那些選擇國際“四大”作為審計公司的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的關系強度是否更低?查閱現有文獻發(fā)現,代理成本會影響審計師選擇,例如,經理人會通過選擇不同質量的審計師來應對增加的代理成本,代理沖突越嚴重的公司,降低代理成本的動力就越強,對高質量審計的需求就越強[16],因此,擁有境外居留權的董事會可能會為了降低代理成本的需要聘請國際“四大”。
另外,從國際“四大”與非國際“四大”的比較來看,梁上坤等[23]在考察外部審計師類型與上市公司費用粘性關系時發(fā)現,國際“四大”審計的上市公司其費用粘性顯著更低,這表明國際“四大”相對非國際“四大”的確提供了高質量的審計服務。林永堅、王志強[24]發(fā)現,由國際“四大”審計的公司正向操控性應計利潤顯著更小,這表明與本土會計師事務所相比,國際“四大”在國內市場確實能夠提供更高的審計質量,且這種差異主要體現在對正向盈余管理的制約上。可以發(fā)現,與選擇非國際“四大”的公司相比,選擇國際“四大”公司的審計質量顯著更高,具有更強的降低代理成本作用,具體到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審計師選擇和代理成本關系上,擁有境外居留權的公司聘請國際“四大”在降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關系強度方面的效應顯著高于非國際“四大”。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設3: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國際“四大”對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的關系強度的降低作用顯著高于非國際“四大”。
1.數據來源。本文以2006~2017年A股國有上市公司為樣本,使用到的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數據、關鍵高管行業(yè)協(xié)會影響數據、關鍵高管聲譽數據、關鍵高管政治關聯數據、高管境外學習和工作經歷數據均來源于上市公司年報,通過手工收集整理而得,最終控制人性質數據來源于CCER數據庫,其他數據來源于CSMAR數據庫。剔除金融、保險類上市公司觀測值、剔除資產負債率大于1的上市公司、被ST等特別處理的上市公司、監(jiān)管存在差異的交叉上市公司以及高管簡歷缺失的上市公司觀測值,最終得到10965個觀測值。此外,為避免極端值的影響,本文對所有連續(xù)變量進行上下1%的Win?sorize處理。
2.模型及變量說明。為了檢驗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的關系,本文構建模型(1):
為了檢驗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審計師選擇的關系,本文構建模型(2):
為了檢驗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審計師選擇與代理成本的關系,本文構建模型(3):
其中:AGCOST為代理成本的衡量指標,結合現有文獻,本文選擇資產周轉率(TURN)和管理費用率(MFEE)作為代理成本的兩個具體指標。RIGHT為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變量,本文采用三種度量方式,具體包括:①是否存在境外居留權虛擬變量(JLDUMY);②董事會中擁有境外居留權的人數(JULIU);③董事會成員中擁有境外居留權的人數占董事會總人數的比例(JR)。BIG4為公司是否選擇國際“四大”虛擬變量。參考現有文獻,本文在各模型中控制了關鍵高管的政治關聯(PC)、關鍵高管的聲譽(HO)、關鍵高管的行業(yè)影響力(EXC)、兩職合一情況(PLU)、董事會規(guī)模(BOARD)、獨立董事比例(INDR)、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FIRST)、公司規(guī)模(SIZE)、償債能力(LEV)、發(fā)展能力(GROW)、盈利能力(ROA)、應收賬款比例(REC)、存貨比例(INV)、現金流比例(CFO)、公司上市年限(AGE)和公司注冊地所在地區(qū)的法律環(huán)境(LAW)。
表1 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
3.描述性統(tǒng)計。表1列示了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MFEE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0.008和0.912,說明國有企業(yè)的管理費用率在不同企業(yè)間存在較大差異;TURN的均值為0.721,說明國有企業(yè)平均的資產周轉率為0.721次;BIG4的均值為0.084,說明國有企業(yè)選擇國際“四大”的平均比例為8.4%;JLDUMY的均值為0.021,說明在樣本公司中,有2.1%的董事會存在境外居留權;JULIU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0和3,說明在樣本公司中擁有境外居留權董事會成員最多有3人;JR的最大值為0.400,說明擁有境外居留權的董事會成員人數占董事會成員總人數的比例最高達到40%。
在分組檢驗方面,可以發(fā)現,董事會成員中不具有境外居留權企業(yè)的MFEE均值為0.093,中位數為0.069,顯著低于董事會成員中具有境外居留權企業(yè)的0.159和0.106,而董事會成員中不具有境外居留權企業(yè)的TURN的均值為0.708,中位數為0.584,高于董事會成員中具有境外居留權企業(yè)的0.533和0.483,這初步證實了董事會成員中具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的代理成本顯著高于董事會成員中不具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在審計師選擇方面,董事會成員中不具有境外居留權企業(yè)的BIG4的均值為0.084,中位數為0,顯著低于董事會成員具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的0.163和0,說明董事會成員中具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相對董事會成員中不具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更偏向于選擇國際“四大”,這也初步證實了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導致的國際“四大”選擇問題。
表2 主要變量的Pearson相關性檢驗結果
4.相關性檢驗。通過主要變量的Pearson相關性檢驗結果(如表2)可以發(fā)現,TURN與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各變量(JLDUMY、JULIU、JR)均在5%以上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MFEE與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各變量(JLDUMY、JULIU、JR)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初步支持了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能夠提高代理成本。BIG4與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變量(JLDUMY、JULIU、JR)均在5%以上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初步說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能夠促進企業(yè)選擇國際“四大”;另外,BIG4與TURN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與MFEE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說明BIG4能夠顯著促進代理成本的降低。當然,上述僅僅是單變量的相關性分析,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審計師選擇和代理成本的關系還需要下文更加嚴密的多元回歸結果來驗證。
表3 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回歸結果
1.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表3列示了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的OLS回歸結果,各模型整體顯著。表3的第1~3列列示了以管理費用率(MFEE)為代理成本衡量指標的回歸結果,第1列顯示,JLDUMY與MFEE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t=3.86),說明相對董事會成員中不存在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而言,董事會成員中擁有境外居留權能夠顯著提高管理費用率;第2列顯示,JU?LIU與MFEE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t=4.50),說明董事會成員中擁有境外居留權的人數越多,越能提高企業(yè)的管理費用率;第3列顯示,JR與MFEE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t=3.38),說明董事會成員中擁有境外居留權的比例越高,越能提高管理費用率。
表3的第4~6列列示了以資產周轉率(TURN)為代理成本衡量指標的回歸結果,第4列顯示,JLDUMY與TURN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t=-7.26),說明相對董事會成員中沒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而言,董事會成員中擁有境外居留權能顯著降低企業(yè)的資產周轉率,增加了管理層的偷懶行為;第5列顯示,JULIU與TURN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t=-6.02),說明董事會成員中擁有境外居留權的人數越多,越能降低企業(yè)的資產周轉率;第6列顯示,JR與TURN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t=-4.68),說明董事會成員中擁有境外居留權的比例越高,企業(yè)的資產周轉率越低。
表3的結果表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能夠顯著降低企業(yè)的資產周轉率,提高管理費用率,增加了委托人和代理人的代理成本,假設1獲得驗證。
2.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審計師選擇。表4列示了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審計師選擇的Logit回歸結果,各模型整體顯著。表4的第1列列示了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虛擬變量與國際“四大”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JLDUMY與BIG4在5%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Z=2.57),說明相對董事會成員沒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而言,董事會成員擁有境外居留權的企業(yè)更傾向于選擇國際“四大”;第2列顯示,JULIU與BIG4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Z=2.76),說明董事會成員中境外居留權的擁有人數越多,企業(yè)越有可能選擇國際“四大”;第3列顯示,JR與BIG4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Z=2.91),說明董事會成員擁有境外居留權的比例越高,企業(yè)越有可能選擇國際“四大”。表4的結果表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能夠顯著促進企業(yè)選擇國際“四大”,假設2得到驗證。
表4 境外居留權與審計師選擇回歸結果
3.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審計師選擇與代理成本。表5列示了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審計師選擇與代理成本的OLS回歸結果,各模型整體顯著。表5的第1~3列列示了以管理費用率(MFEE)為代理成本指標的回歸結果,第1列的結果顯示,JLDUMY與BIG4的交乘項JLDUMY×BIG4與MFEE在5%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t=-2.55),表明國際“四大”能夠顯著降低JLDUMY與MFEE的關系強度,說明與選擇非國際“四大”的企業(yè)相比,選擇國際“四大”的公司的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的關系強度更低;第2列的結果顯示,JULIU與BIG4的交乘項JULIU×BIG4與MFEE在1%水平上顯著負相關(t=-4.34),說明國際“四大”能夠顯著降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人數與管理費用率的關系強度;第3列的結果顯示,JR與BIG4的交叉項JR×BIG4與MFEE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t=-3.77),說明國際“四大”能夠顯著降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比例與管理費用率的正向關系強度。表5的第4~6列列示了以資產周轉率(TURN)為代理成本的回歸結果,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變量與國際“四大”的交乘項(JLDUMY×BIG4、JU?LIU×BIG4、JR×BIG4)均與TURN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t=2.99;t=3.16;t=4.62),說明國際“四大”能夠顯著提高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資產周轉率的負向關系強度。
表5 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審計師選擇與代理成本回歸結果
表6的結果表明,國際“四大”能夠顯著降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人數與管理費用率的正向關系強度,提高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資產周轉率的負向關系強度,說明國際“四大”能夠顯著降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的關系強度,對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代理成本關系具有負向調節(jié)作用,假設3得到驗證。
4.進一步檢驗。為了檢驗擁有境外居留權的董事會成員的企業(yè)為降低代理成本而選擇國際“四大”所付出的代價,本文構建模型(4)以進一步檢驗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審計師選擇和審計收費的關系,具體公式如下:
其中:LNFEE為當年公司的審計收費的自然對數,如果γ1顯著為正,說明為了降低代理成本,相對于董事會沒有境外居留權的公司,董事會擁有境外居留權的公司付出了更高的審計收費。
結果表明(由于篇幅限制,表格不在此列出),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各變量和國際四大的交乘項(JLDUMY×BIG4、JULIU×BIG4、JR×BIG4)與審計收費在10%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t=3.26;t=2.64;t=1.85),說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促進了國際“四大”與審計收費的正向關系強度,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進一步增加了國際“四大”的審計溢價,也說明了擁有境外居留權董事會成員的企業(yè)因選擇國際“四大”支付了更高的審計費用。
本文以國有企業(yè)董事會成員境外居留權為視角,實證檢驗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審計師選擇與代理成本的關系,研究結果發(fā)現,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顯著提高了國有企業(yè)的第一類代理成本,董事會成員更傾向于選擇國際“四大”進行審計,與選擇非國際“四大”的企業(yè)相比,選擇國際“四大”的國有企業(yè)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與第一類代理成本的關系強度更低。進一步研究結果發(fā)現,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使得選擇國際“四大”時支付了更高的審計費用,表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為了降低代理成本而選擇國際“四大”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本文的研究結論具有重要的政策意義:一是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能顯著提高委托人與代理人之間的代理成本,且需要進一步規(guī)范上市公司中存在的境外居留權,降低或防止境外居留權對公司治理的不利影響。二是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導致企業(yè)傾向于選擇國際“四大”以降低代理成本,但付出了更高的審計費用,說明董事會成員的境外居留權會影響審計師選擇與審計定價,本文結論為進一步規(guī)范國有企業(yè)存在的境外居留權對審計市場的影響,防止可能出現的審計合謀現象提供理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