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秀過后，這些年輕人能否繼續(xù)“聲入人心”？

毛晨鈺 梁靜怡

高天鶴把歌劇、音樂劇形容為“打不破的圍城”，里面的人日復一日做著同樣的事，演的東西卻很少有人欣賞。正如蔡程昱在節(jié)目中說的那樣：“臺上演的人是我們自己人，臺下看的人還是我們自己人。”

兩個工作人員抻開雙臂，展開一件黑色風衣式長袍。歌劇演員高天鶴奔過去，兩手一伸，鉆進其中。袍子長及腳踝，撲簌簌抖落開，能看見上面繡著幾只白色仙鶴。這是他的“戰(zhàn)袍”。

隨即，他輕裝上陣，武器只有一樣——他的聲音。

位于一樓的舞臺，燈光已經點亮。最中央的位置打著節(jié)目的名字《聲入人心》。

這是一檔11月2日在湖南衛(wèi)視首播的聲樂演唱節(jié)目。節(jié)目挑選了36位歌劇、音樂劇演唱者，由他們通過獨唱、二重唱、三重唱等形式進行角逐。男中音歌唱演員廖昌永、歌手尚雯婕和劉憲華擔任三位出品人，根據(jù)他們的評價，成員們會在“替補”和“首席”兩個角色中輪換。

高天鶴就是36位成員之一。事實上，除了在通俗歌曲領域為人熟知的歌手周深、李琦等人，其他人對觀眾而言都是頭一回知道。盡管這是個沒有頂級流量的素人節(jié)目，但播出至今，在豆瓣上已有13000多人評價，獲得9.1的高分。在社交媒體平臺，人們把它稱為一檔“神仙打架”的節(jié)目。在觀眾眼中，這群高顏值、好學歷、高素質的“三高成員”就是唱歌自帶混響的“上仙”。

“靠媽平衡”

當身穿牛仔外套、闊腿褲的高天鶴站在臺上，修長挺拔，左手往旁邊一撥，蕩開一道清亮的高音。劉憲華瞪大了眼睛，遲疑了數(shù)秒，不自覺鼓掌。廖昌永雙眼發(fā)光，嘴角帶笑。臺下選手有人捂著胸口一臉震驚，有人撫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高天鶴選擇演唱的是一首《炫境》。這是著名女高音演唱家常思思的作品，整首歌沒有歌詞，基本全是花腔。這是一種極為纖巧的女高音，難度很大。作為一個男高音，高天鶴在臺上用假聲男高音哼唱了這首歌。這是一種難得的技法，用男聲唱女聲，兼具力量與柔美。一曲唱罷，尚雯婕說：“你這不叫《炫境》，比較像炫技?！?/p>

后來他被替換下首席，直率表示“不服氣”。再加上他總是一針見血指出別人的不足，第一期節(jié)目結束，高天鶴就落了個“毒舌”“很剛”的名聲，導演組稱他為“第四位隱形評委”，粉絲則打趣他是“鶴立譏群”。

高天鶴今年25歲，生在哈爾濱，長在佳木斯?？忌咸旖蛞魳穼W院后，他一呆就是8年?！澳菚r候覺得全世界除了已故演員，沒有人唱得（比我）好”，高天鶴下巴揚起，有了七成在舞臺上的樣子。那時他就相當敢說，還是班長，真正的初生牛犢不怕虎。他的自大到畢業(yè)時戛然而止，“我們這些音樂專業(yè)的學生，一畢業(yè)就面臨失業(yè)，出了學校就什么都不 是”。

節(jié)目總導演任洋告訴本刊記者，他們專門做過統(tǒng)計，目前在校學習音樂劇和歌劇專業(yè)的學生有12萬之多，但劇院和劇場的招募極少，音樂劇巡演數(shù)量也很少，“只有極少部分人能在這個領域就業(yè)”。

在36位成員中，年僅20歲的蔡程昱被認為是絕對黑馬之一。他在試場時演唱了詠嘆調《多么快樂的一天》。這首歌要求男高音在1分鐘之內連唱9個高音C，被業(yè)界認為是“男高禁區(qū)”，就連世界第一男高音帕瓦羅蒂在40歲之后也不敢輕易嘗試。

任洋曾與蔡程昱聊起他對未來的計劃。蔡程昱回答先讀研，再讀博，然后當老師。任洋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上露出無奈的笑：“這就是個閉環(huán)產業(yè)鏈呀！”節(jié)目播出后，大多數(shù)觀眾都感嘆學美聲的人怎么都是高學歷，與其說是自我選擇，有不少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即便是能有幸登上舞臺，一落幕，演員的窘迫才會真正上演。

被稱為“音樂劇小王子”的鄭云龍是節(jié)目中人氣最高的成員之一。他有著天生的藝術家長相，棱角分明，一雙眼睛狹長深邃，黑色中長發(fā)浪漫隨性，從某些角度看，有點像金城武。不過，節(jié)目播出后，觀眾大致分為兩派：一方說他像留著頭發(fā)的光頭強，一方說他跟三星堆出土的青銅人像神似。

如今的鄭云龍算得上是內地男音樂劇演員中的代表人物，一年有350天都在演戲。畢業(yè)之初，他每月工資只有800塊，2014年演出音樂劇時他的酬勞是1500元一場。

直到不久前，高天鶴的演出酬勞依然是1000-2000元一場。在獲得聲樂專業(yè)碩士學歷后，他甚至跟母親商量著開一家外賣餐廳，“一個月起碼賺5萬塊錢”。母親拒絕，“不著急要你賺錢，你還是要干自己喜歡的事情”。不過現(xiàn)在，隨著節(jié)目播出，他的演出費已經漲了十倍。

當被問到如何養(yǎng)活自己，高天鶴兩手一攤，給出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精辟：“用媽平衡。”緊接著他補充道：“36位成員基本都是靠媽平衡，吃這碗飯真的賺不到錢?！奔幢闼吭聺M打滿算地演出，每月至多能拿一萬塊錢左右。他當初學習歌劇時，全班有60人，現(xiàn)在還在唱歌劇的只有10個。

不賺錢也罷了，“反正我干這事兒也不是為了賺錢”，讓人更糟心的是“沒人看”。高天鶴記得有一回在天津音樂廳演出，600多人的演出廳里坐了不到三分之一。

鄭云龍說，他在哈爾濱演出時，曾有一場只來了10個觀眾。盡管這種情況出現(xiàn)得不多，“但出現(xiàn)大批空座的情況就太多了”。對他來說，用心排一部戲，卻沒人觀看，“那種失落感是種巨大沖擊”。鄭云龍愛喝酒。有時跟朋友喝酒聊天，會吹?！坝幸惶煲欢ㄒ屓税褟d坐滿，看我演出”。在整個采訪中，他始終保持著手肘撐在膝蓋的姿態(tài)。說到這里時，他身子往后仰，右手撓了下頭發(fā)，“那時候還年輕”。他笑了一下。

高天鶴把歌劇、音樂劇形容為“打不破的圍城”，里面的人日復一日做著同樣的事，演的東西卻很少有人欣賞。正如蔡程昱在節(jié)目中說的那樣：“臺上演的人是我們自己人，臺下看的人還是我們自己人?！?/p>

“原來美聲還可以這樣”

廣播里傳來讓鄭云龍進入試唱間的通知。

鄭云龍的眼睛瞬間瞪大，震驚不已。他左右張望了一圈，笑著站起身。成員紛紛朝他扭頭，隨即鼓掌尖叫。就在不久前，鄭云龍憑借音樂劇《變身怪醫(yī)》中的曲目《就在這瞬間》獲得首席席位。但隨后阿云嘎演唱了音樂劇《蝶》里面的選段《心臟》，三個出品人用最快速度給他敲了“首席”印章。但出品人忘了此時首席座位已滿，阿云嘎要成為當期首席就得替換掉一位成員，鄭云龍因此要重新上臺PK。

兩人都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同臺。他們是北京舞蹈學院的同班同學和同室舍友，阿云嘎還是鄭云龍的班長。他們倆神色凝重并肩而戰(zhàn)，雙手握拳垂在身前，嘴都抿成細細一條，一條向上翹，一條往下撇。

這是舞臺上第一次出現(xiàn)這種狀況，出品人臨時設定了“復議環(huán)節(jié)”。就在前一天，導演組就跟出品人討論過這種情形，如果席位不足，可以把成員再請上臺唱一次，“但是沒具體涉及到哪個成員身上”，沒想到這么快就出現(xiàn)了。

作為一檔原創(chuàng)節(jié)目，任洋和制作團隊在今年3月提交了一份節(jié)目方案，想做一檔以美聲為主的節(jié)目。此前，他們也考慮過民歌等演唱形式，“但沒有美聲音樂給我們的震撼那么大”。執(zhí)行導演劉源先找了300多位美聲演唱者。任洋看到他們時覺得意外，“那些年輕人看起來像是唱嘻哈的，沒想到是唱美聲”，他認為歌劇、音樂劇總讓人感覺有距離感，“它的價值長期以來都被大家誤解了”。在刻板印象中，古典音樂是高高在上的，普通人聽音樂也不會選擇這種題材，而演唱這些音樂的人也與大家有著莫大的距離。

為了證明美聲的親近感，任洋專門請了4個演唱者到湖南電視臺“表演”。表演舞臺是在一個能容納一兩百號人的多功能會議室，4個歌者混在工作人員中。所有人都以為是開會，結果卻有人突然站起來唱歌，“大家都驚呆了”。

確定項目后，導演組就開始了招募工作。作為門外漢，任洋先從專家入手。對于廖昌永，任洋沒抱太大希望。他在飛機上突擊補了課，一查廖昌永其人，心涼了半截。早在10年前，廖昌永曾公開發(fā)表過對某檔選秀節(jié)目的質疑，而任洋曾制作過那檔節(jié)目。

鄭云龍

高天鶴

但沒想到，當任洋闡述完節(jié)目概況后，廖昌永痛快答復：“我沒有問題，時間也沒有問題?！逼鋵嵲缭?0年前，廖昌永就嘗試過用美聲唱法演繹通俗歌曲。他告訴任洋，他發(fā)行那張美聲唱法的通俗音樂專輯前，“90%的人都反對，發(fā)行之后90%的業(yè)內人都在聽”。聊天間隙，廖昌永時不時翻箱倒柜找專輯和書送給導演組。

阿云嘎

同一時間還在進行的是成員海選。劉源帶人在全國7個城市跑，“幾乎把全國所有劇院、劇場里正在演出的A角全部都鋪了一遍”。他們就是這樣找到了鄭云龍和阿云嘎。

5月25日，劉源在北京見到鄭云龍的時候，這個傳說中的音樂劇王子壓根沒有打扮，穿著一身藍白運動服，領口露出黑色秋衣，中分頭發(fā)蓋過耳朵，渾身藏不住的落拓不羈。他沒有坐車，從住處跑步半小時，抵達劉源住的酒店。談話結束，他又繞著酒店跑一圈，自個兒回去。

會面本來安排在咖啡館，鄭云龍拒絕了。幾個人就在酒店大堂的沙發(fā)上坐著聊了一個多小時。在劉源印象中，鄭云龍“一點不愛講話，尤其跟陌生人很有距離感，有天生的貴氣”。他記得整個過程，鄭云龍只因為一次口誤笑了一次。劉源還來不及反應，鄭云龍的笑意就很快散去?！拔矣X得這個人還是食人間煙火的，沒有那么高高在上”，劉源告訴本刊記者。

鄭云龍當時的排期相當緊張，他猶豫了一陣才給出肯定回復，“就是想推廣一下音樂劇”。在他接受的為數(shù)不多采訪中可以發(fā)現(xiàn)，只有聊起音樂劇，他才會表現(xiàn)出興趣。

鄭云龍今年28歲，母親曾是一位京劇演員。他從小就在后臺長大，坐在道具箱子上聽著演員咿咿呀呀開嗓。初中時母親曾帶他到北京看了一場音樂劇《貓》。他生活在青島，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音樂劇。長在京劇后臺的鄭云龍不愛京劇，愛音樂劇。

2009，鄭云龍考入北京舞蹈學院音樂劇系，與阿云嘎同班。鄭云龍回憶和說，“那時候他（阿云嘎）什么都是最好的，我什么都是特別不好”。在一群初入大學的傻小子不把學習當回事的時候，已經工作過的阿云嘎“很懂自己上大學的目的和自己想要的東西。他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更多成員則是通過海選報名。6月份，在天津歌劇院工作的高天鶴在網(wǎng)上看到了節(jié)目海選，就錄了段自己唱歌劇的VCR給導演組。他沒有聲張，“單位不知道”。

無論是鄭云龍、阿云嘎還是高天鶴，這群唱著古典音樂的年輕人無一不是高顏值。這跟美聲歌手大多是胖子的傳統(tǒng)印象很不一樣。是不是先要長得好看才能被選上？任洋解釋道，導演組會偏向選擇一些有特色的人，“在節(jié)目所有環(huán)節(jié)，我們都奉行一句話‘原來美聲還可以這樣。永遠用這句話去選人、選歌、規(guī)劃賽制”。

在7月份錄制樣片時，歌手王晰對任洋說：“我在這里找到了患難兄弟，原來在中國還有這么一大堆人在干著這么一份沒前途的事業(yè)”。他說導演組把“最沒前途的人聚在了一起”。任洋說，他們是把“一群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聚在了一起”。

糟蹋了好專業(yè)？

天津歌劇團知道高天鶴參加節(jié)目的事后，默不作聲就拿他打了廣告。高天鶴笑著說：“不過我很樂意，希望這一點點努力能讓更多人走進劇院?！?/p>

這些站在臺前卻很少被關注的年輕人開始“紅”了。高天鶴、鄭云龍等人的微博留言多達數(shù)千。有一回鄭云龍在散步時被大爺認出，“你就是那個參加了節(jié)目的鄭云龍吧？”

相比起社交媒體平臺的“一石激起千層浪”，節(jié)目對劇院的波及尚沒那么明顯。不過鄭云龍說，以往他的音樂劇在北上廣的票房相對穩(wěn)定，節(jié)目播出后，讓他意外的是，在大連的票房也好了起來。

節(jié)目的舞臺像是個巨大的反應容器，演唱者、舞美、策劃，一樣樣加入，發(fā)生了一場化學反應，有耀眼的光，也有摻雜著迷茫和焦慮的煙霧。

《聲入人心》的三位出品人，（從左至右）尚雯婕、廖昌永和劉憲華

因為節(jié)目賽制的設定，并非所有成員都有機會上臺演唱。除了近半數(shù)可以上臺的成員，對剩下的人來說，他們需要消磨的是在替補席上的漫長等待。

2014年，周深在另一檔歌唱節(jié)目中脫穎而出，縹緲輕柔的嗓音雌雄難辨，被人形容是“被天使吻過的嗓子”。之后他因為代表作《大魚》而為人熟知。跟大部分成員相比，他已經算是成熟歌手。在節(jié)目錄制現(xiàn)場，甚至還有請了假趕早班機特意從香港飛到長沙看周深的粉絲。

即便如此，周深的上臺機會還是少得可憐。對他來說，他需要一個“被接納的臺階”。很多時候，人們不能接受一個男生發(fā)出比女生還要細的聲音，覺得那樣“不男不女”。出道后，周深一直身處這種爭議。他會經常上網(wǎng)搜別人對自己的評價，“發(fā)的歌越多，收到的反饋也越多。一開始以為夸我的，點進去才發(fā)現(xiàn)，網(wǎng)友說‘真是想避開周深這個名字?！?/p>

到目前為止，周深只在第一期上臺唱了一首歌。其他時候，他都在等待。唯一讓他覺得高興的是，廖昌永夸贊了他的嗓音。說到這里，縮在寬大棉服里的周深雙手握拳，給自己打了個氣，背躬成一張蓄滿力的弓。

同樣一直位于替補的張超告訴本刊記者：“覺得對這個舞臺好陌生，這對歌者來說很悲觀。當一個唱歌的人對舞臺失去歸屬感，就會想著趕緊把它拿回來?！痹诖酥埃侵醒胍魳穼W院聲樂專業(yè)第一，覺得自己“天生就屬于舞臺”。

事實上，讓這些歌者陌生的不只是耳返、話筒，節(jié)目把古典唱法與通俗音樂結合的形式對他們來說也算新鮮。選手李文豹先前在米蘭留學，接受傳統(tǒng)美聲教育的他“非?？贪濉?，覺得用美聲唱流行歌不好聽。因為舞臺機會少，他“永遠都是在老師的琴房里練聲”。節(jié)目中，節(jié)目組為他挑選了周杰倫的《青花瓷》。他不敢，“唱之前做好了被罵的準備”。結果評論大多正向，他才覺得“天哪，原來美聲還有這么多的可能性”。

這種融合對大多數(shù)成員和觀眾來說，不失為古典音樂的一點索引。然而，在聲樂界，專家對這檔節(jié)目仍存在很大爭議。

畢業(yè)于聲樂專業(yè)的媒體人張益鳴告訴本刊記者，在圈子里大約80%的人都不看好這個節(jié)目，他們甚至不愿過多討論，“因為這個節(jié)目根本不能算是跟那個圈子有關”。他以李文豹用美聲唱《青花瓷》舉例，“在美聲專業(yè)的教授看來，說得嚴重點就是大逆不道。他們會認為這是糟蹋了自己的好專業(yè)”。

張益鳴說，十年前他考進中央音樂學院時，老教授問學生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對通俗音樂怎么看”?！斑@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張益鳴說，“諸如我瘋狂迷戀周杰倫這些事，都是不能說的?！睒藴蚀鸢甘强隙ㄍㄋ滓魳?，同時要將它與美聲等嚴格區(qū)分，“只有這樣，老師才會覺得你是根正苗紅”。

作為出品人之一的廖昌永有不同看法。在節(jié)目中，他經常笑得眼睛瞇成線，錄制時還會與臺下觀眾比心互動。網(wǎng)友評價說，第一次發(fā)現(xiàn)歌唱家也是如此可愛。平時經常跟女兒學年輕人pose的廖昌永認為，以前大家都把音樂劇、歌劇、通俗音樂“分得太清楚了”，其實跨界碰撞反倒能生出火花。畢竟在意大利文中，BEL CANTO（美聲）的意思就是“美好地歌唱”。

音樂響起，歌者登場。舞臺一側是三張出品人座位，另一邊排列著3排透明座椅，坐著18位沒能上場的替補成員。他們仍需等待。

高天鶴穿著他的戰(zhàn)袍開始歌唱，聲音在假聲男高音和男高音之間游刃有余，1400人的演播廳坐得很滿，觀眾席的粉絲發(fā)出尖叫。一切正合他意。他說，“這是我澎湃過完這一生最好的方式”。

采訪中，當選手被問到未來的規(guī)劃時，有人選擇堅守音樂劇舞臺;有人不排斥演戲;有人打算接著念書……不管這群年輕人最終將走向何處，一點微光也能照到該照的地方。

（感謝賈凡、陸宇鵬、馬佳、陳博豪等人接受本刊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