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田鹿
曹操對關羽向來敬重。后來將其圍困于屯土山,因為愛惜關羽的緣故,所以就接受了他“降漢不降曹”的條件,將其留在身邊。按照曹操的想法,關羽所以追隨劉備,無非是因為劉備的恩遇,只要自己給關羽更多的恩遇,則關羽的回心轉意,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曹操是使盡了渾身的氣力。但他不知道的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世界上還是有些人,是用所謂“恩遇”搞不定的。封關羽為漢壽亭侯,關羽的態(tài)度是無可無不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馬一提金,下馬一提銀,關羽不為所動。賞賜給關羽二十名能歌善舞的美貌女子,關羽轉手就把她們都送給了兩位嫂嫂。給關羽做了嶄新的衣服,關羽把它們當成內衣穿在里面,外面罩著的,仍然是劉備給他的舊衣服。但唯獨有一樣禮物,關羽不但欣然笑納,并且一拜再拜,稱謝不已。
這件禮物,就是當年董卓賜給呂布的赤兔馬。
為什么一匹馬,竟至于讓關羽如此心動?關羽的回答是:“吾知此馬日行千里,今幸得之,若知兄長下落,可一日而見面矣?!?/p>
不過,這只是理由之一。關羽離開的時候掛印封金,對曹操所賜一無所取。按照這樣的邏輯,就算當時需要馬匹,但在見到劉備之后,也應當將赤兔馬還給曹操才是,但關羽并沒有。換句話說,曹操這個人情,關羽是收下了,由此可見在關羽心中,對于這匹馬是何等的難以割舍。再聯系到當初李肅勸董卓結納呂布時所說的話:“某聞主公有名馬一匹,號曰赤兔,日行千里。須得此馬,再用金珠以利結其心”;以及呂布見到赤兔馬的反應——“布見了此馬,大喜,謝肅曰:‘兄賜此龍駒,將何以為報’”,我們就可以知道,一匹名馬在眾人心中的分量。
一匹馬,竟然能讓義薄云天的關云長對曹操俯身下拜;一匹馬,竟然能成為促使呂布心理天平傾向董卓的關鍵砝碼。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馬在古代的生活中,地位確實是太重要了。
約略地說,古代的馬,相當于今天的汽車。而名馬,就相當于今天的法拉利、布加迪之類的超級跑車。但名馬還有比超跑更加實際的作用。今天的超跑,基本上只是所謂“富豪的玩具”,其功能僅僅局限于炫耀,除了吸引眼球,基本上就是個擺設。但名馬就不一樣了?!度龂萘x》就為我們描述了關羽得到赤兔馬后如虎添翼的場景。當時名將顏良連殺曹操手下兩員大將,曹操不得已派出關羽應敵:“顏良正在麾蓋下,見關公沖來,方欲問時,關公赤兔馬快,早已跑到面前。顏良措手不及,被云長手起刀落,刺于馬下?!彼^“刺”,按照毛宗崗的話來說,就是“殺得出其不意,所以謂之刺也”,所以“匹馬刺顏良”的功勞,關公占一半,赤兔馬也有一半。毫不夸張地說,對于武將而言,好馬基本上就是武將的第二條性命。兩軍陣前,武藝贏得了對方,馬還要跑得過對方,你才能真正將對手斬獲;武藝贏不了對方,但只要馬能夠跑得過對方,你就還能逃出一片生天。
古代,一人一馬叫一“騎”。這個“騎”,就是人馬合一的意思。關云長和赤兔馬,就是人馬合一的典范。那是溫度與靈性的結合,是如今這個冰冷的時代,無論駕著怎樣的豪車都無法找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