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實(長沙)
記得蕭金鑒去世時,很多人都寫了文章,后來還出了一本書《站在陽臺看風景》。
鐘叔河先生也幾次問過我:你為什么不寫點呢?
我當然是愿意寫的,只是不知如何寫,因為我與他太熟了,反倒不知如何寫了。這樣說,有點怪,但我真的就是這樣,越是熟悉的,越不知道如何寫。
回想我和他的相識,應是1977年,那時我在廣播站(長沙人民廣播電臺的前身),編輯長沙新聞聯(lián)播,同時主編對工(人)節(jié)目(一周兩次,每次半個小時,每分鐘約兩百字),那個時候的蕭金鑒就是我的作者了(通訊員)。
那個時候的蕭金鑒是在長沙油脂倉庫工作。每次他給我寄稿,寫他們油脂倉庫的事,我若采用了,他的領導就高興,他自然就更高興。那個時候沒有稿費,我給他的報酬是一個有塑料封皮的印有“采訪本”三個字的用新聞紙做的小本子。有的時候,他想多要,我雖然也有點為難,但還是會偷偷地多給他一個或兩個。
后來,也就是1980年,我調到了《湖南日報》,編輯報紙的“湘江副刊”,他也調到共青團湖南省委主辦的《年輕人》雜志社編輯《女青年》。這期間自然也有聯(lián)系,他經(jīng)常來報社串門。后來,我又調到了湖南文藝出版社,他也調到了《環(huán)境保護報》,他也經(jīng)常來扯談來要書。他是特別喜歡書的,無論什么書,他都很喜歡,這是我對他的印象。
后來,我調到出版局創(chuàng)辦《書屋》雜志的時候,他也來給我出主意,建議我設欄“書香書色”。我接受了他的建議,在1996年第一期開了這個欄,登了由他推薦的李湘樹賞析的洪丕謨的《夫妻夜讀》??上У氖菦]有繼續(xù),原因主要是來稿太多,《書屋》亦定位不搞轉摘,只發(fā)原創(chuàng),所以也就停止了。他一定很遺憾吧,我也是,有些事總留有遺憾。
再后來,他編輯《書人》雜志,也曾來找過我,聽了我的一些意見,我也給了他《書屋》的所有作者的通聯(lián)地址。再后來,他又編《文筆》,我也給他寫過稿。再后來,我不編《書屋》了,還曾做過一段書(兄弟文化出版公司),他也經(jīng)常來拿書,收雜志,什么雜志他都收。
看著他越來越胖的軀體,走起路來氣喘吁吁的,我勸他應注意身體,不要這么跑來跑去,或者至少少跑一點,在家里多休息一下,他不聽,還是照舊跑來跑去,提個袋子,要書,要書,不是這里,就是那里。
他真是鐘叔河說的那樣愛書愛到死。
其實,蕭君去世之時,我也傷感寫了幾句,因未成文,就放下了,這里還是接上吧:
每天晚上
我都能夠
聽見它在窗外走過
有的時候它是孤獨
有的時候它是憂傷
有的時候它是抑郁
有的時候它是驚慌
但到最后
它的名字
我們總是叫它死亡
蕭君,安息,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