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云甫藝術(shù)實踐縱覽

王立新

【摘 要】京劇行當(dāng)中的老生行高屋建瓴，是老旦行無法比肩的。但是，龔云甫以其精湛的藝術(shù)，提高了老旦在京劇行當(dāng)中的地位。《京劇二百年之歷史》指出：“老旦在京劇中，非極重要之角色，未有以之唱大軸、壓軸者。然云甫一出，老旦之地位，略與老生匹敵，雖對于譚鑫培，云甫亦不多讓焉。”與京劇界鼻祖、伶界大王不遑多讓，龔云甫的藝術(shù)造詣不言而喻。本文概述了龔云甫的重要演出活動，從中我們可以看出他藝術(shù)成功的脈絡(luò)，并希望對年輕一代有所啟迪。

【關(guān)鍵詞】龔云甫;演出;改革

中圖分類號：J821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36-0020-02

京劇老旦行現(xiàn)有“龔（云甫）派”和“李（多奎）派”兩大流派。龔云甫不僅是“龔派”的開創(chuàng)者，同時也是“李派”的重要奠基者之一，他對老旦行的貢獻可謂功高至偉。龔云甫用自己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與實踐，使老旦行當(dāng)達到了新的高峰，同時為京劇百花園凝香聚秀。老旦行由此名角輩出，劇目綿延。直至今天，“叫張義我的兒”“沙家浜總有一天會解放”等老旦名段仍然深入人心、不絕于耳。百余年后的我們能夠有幸聆聽到這樣蕩氣回腸、蒼勁醇厚的旋律，怎能不心生感激呢？

一、重要演出活動

1904年，光緒三十年，即龔云甫成為老旦演員四年后被選入升平署。由此可知，他用四年時間把自己從一名玉器行出身的票友鍛造成為一名知名的京劇藝人，進入皇宮大內(nèi)，為最高統(tǒng)治者獻藝，其藝術(shù)水準之高超可見一斑。

1906年，光緒三十二年，據(jù)《都門紀略》記載，龔云甫所擅劇目為《打龍袍》的李宸妃，《六殿》的劉氏，《辭朝》的佘太君等。到這時，龔云甫已擁有了自己的代表劇目。

1907年，崇尚誠信、珍視品牌的法商百代公司在中國進行了京劇史上第一次策劃周詳?shù)拇笠?guī)模灌音，為后世留下了極其珍貴的音響資料。這批唱片具有劃時代的、里程碑式的重要價值和意義。百代公司邀請真正的名角灌制代表劇目，龔云甫藉此機會灌制了《六殿》，以此佐證了他在京劇界卓殊的藝術(shù)地位。

1912年，中華民國元年10月27日在天樂茶園的義務(wù)夜戲，龔云甫與年僅十八歲的梅蘭芳合作的《孝義節(jié)》應(yīng)該是他們的首度合作。有意思的是，戲單上龔云甫是大字，而梅蘭芳僅為小字，不仔細看，極有可能忽略掉。這客觀反映了梅蘭芳當(dāng)時是京劇新秀，可謂“小荷才露尖尖角”，而龔云甫已經(jīng)是名滿京城的前輩老旦名家了。

1914年6月9日，在第一舞臺的第一場白天戲中，龔云甫以《目連救母》一劇壓軸。以老旦唱大軸，自龔云甫始。

1920年1月9日，民國總統(tǒng)徐世昌于中南海懷仁堂請蒙古王公等看戲，共計十三出京劇，其中龔云甫演出了《釣龜》及《天齊廟》兩部戲，戲份之重不言而喻。

1922年，溥儀大婚，升平署按照舊例傳戲，吃過錢糧的老供奉陳德霖、王瑤卿、王鳳卿、龔云甫、楊小樓等自然都是欣然前往，龔云甫演出了《釣金龜》。

1923年，黎元洪大總統(tǒng)府。正月初八至正月初十設(shè)宴演戲，除了《孝義節(jié)》等龔云甫代表劇目，龔云甫與尚小云、王瑤卿合演了《南北和》;與余叔巖、陳德霖、梅蘭芳合作的是《四郎探母》。龔云甫與眾多京劇名家、流派創(chuàng)始人合作頻繁，所享殊榮令人仰慕，老旦行之首席地位無法撼動。

特別需要指出的是1931年6月9日至11日，杜月笙為慶祝杜氏宗祠在上海浦東高橋落成，舉行盛大慶典。9日大軸戲為梅蘭芳、楊小樓、馬連良、高慶奎、譚富英、龔云甫、金少山、蕭長華、姜妙香合演的《龍鳳呈祥》;10日大軸戲是全部《紅鬃烈馬》，龔云甫與梅蘭芳、尚小云、荀惠生、馬連良、麒麟童、譚富英、言菊朋等名家悉數(shù)登場。與眾多京劇名角的空前合作，為他的藝術(shù)生涯畫上了功成名就的圓滿句號，而這也應(yīng)該是69歲的龔云甫的最后一次演出。

二、對京劇的改革

京劇在形成之初，沒有老旦專行，一般都由老生兼演，且只重唱工不講身段、表情。龔云甫首先改造了老旦的腔調(diào)。因為他先天具有女性“雌音”，嗓音偏窄。在此基礎(chǔ)上，根據(jù)老年婦女的特點，他大膽地吸收了很多青衣唱腔，把旦角嬌脆柔美的特點和老生蒼勁雄渾的特點糅和起來，使老旦唱腔富有女性的韻味，并在發(fā)聲上體現(xiàn)女性色彩，豐富了老旦唱腔的旋律，改變了過去老旦與老生唱法雷同的現(xiàn)象，創(chuàng)造了老旦獨特的唱腔風(fēng)格：調(diào)門高、吐字真、行腔妙、氣口勻，抑揚頓挫，令人嘆為觀止。

龔云甫不僅以唱念取勝，做工也面面俱到，且有很多創(chuàng)造。為了突出老旦行的女性特點，龔云甫吸收了不少青衣、花旦的身段，表演上還特別注意與劇中人物的身份契合，尤其擅于運用面部表情。特別是由他開創(chuàng)了“左手拐”的紀元。在他之前老旦出場都以右手拄拐杖，這既妨礙了表演，又不利于觀眾與演員的初次面部、情感溝通。

龔云甫在演唱上的造詣，提高了老旦在京劇行當(dāng)中的地位，且開創(chuàng)了老旦唱大軸的新風(fēng)。不僅《釣金龜》《望兒樓》《太君辭朝》等，經(jīng)他唱后成為觀眾歡迎的老旦劇目，即使《雁門關(guān)》《甘露寺》等群戲中的老旦角色，經(jīng)他演唱后，也能與其他主要行當(dāng)分庭抗禮了。由于龔云甫技藝超凡，慈禧太后看完演出特意指名讓他入宮充“升平署內(nèi)學(xué)”。

三、社會評價

《京劇二百年之歷史》指出：“老旦在京劇中，非極重要之角色，未有以之唱大軸、壓軸者。然云甫一出，老旦之地位，略與老生匹敵，雖對于譚鑫培，云甫亦不多讓焉?！迸c京劇界鼻祖、伶界大王不遑多讓，龔云甫的藝術(shù)造詣出凡入勝。

民國元年（1912）至民國八年（1920）之間，龔云甫三次應(yīng)邀到上海演出，三次均以老旦掛頭牌。 睦公《小織云館劇話》說：“云甫之老旦與孫菊仙之老生，同以票友為伶界所重，貴能獨創(chuàng)新聲，自成宗派，不屑依人為步，卒能久享大名”。

1912年8月19日，《申報》發(fā)表瀛仙《老旦之正宗》，指出：“伶界鮮有任老旦之正宗者。故老旦一門，粲若晨星矣。南北舞臺，大名鼎鼎者，僅二人焉，南為楊壽長，北為龔云甫，其余不足觀也已?！?/p>

在京劇的成熟期，龔云甫與其他京劇名家在宮中獻藝、戲院爭輝;當(dāng)京劇走向鼎盛，龔派老旦成為流派紛呈的京劇百花園中的一支藝術(shù)奇葩。從一名普通玉工華麗轉(zhuǎn)身為京劇流派創(chuàng)始人，龔云甫的成就引發(fā)了我們深深的敬意與思考。他學(xué)藝刻苦，人品、戲德俱佳，社會責(zé)任感強烈，與他人精誠合作，相互借鑒，勇于創(chuàng)新，終于創(chuàng)立了“龔派”藝術(shù)，不僅受到廣大觀眾歡迎，而且得到他所生活時代的多位最高統(tǒng)治者追捧，并為后世所敬仰而爭相效法。龔云甫是真正的“師承數(shù)家，旁及百家，自成一家”的京劇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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