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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黑犯罪治理的模式重述與進路整合

      2019-02-19 08:49:27張學文
      四川警察學院學報 2019年4期
      關鍵詞:黑社會性質犯罪

      張學文

      (西南政法大學 重慶 401120)

      黑惡勢力往往是影響一方政府生態(tài)明朗或一方百姓幸福安康的關鍵因素,同時也會對經(jīng)濟的正態(tài)發(fā)展產(chǎn)生極大影響。2018 年初,中共中央、國務院發(fā)出了《關于開展掃黑除惡專項斗爭的通知》,拉開了新一輪針對黑惡勢力的治理行動。以“專項斗爭”為代表的周期治理方式是早期我國社會治理的常用手段,也曾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有論者認為本次掃黑除惡也是以周期式治理的模式進行的。這就難免引發(fā)人們對其科學性與正當性的質疑,甚至直接將其等同于飽受詬病的“嚴打”專項斗爭[1]。隨著治理資源的充盈,如何把握理解當前對于涉黑犯罪治理的時代變化和模式定位,成為了當前推動掃黑除惡專項行動從“案件偵破”到“案件審判”再到“犯罪預防”層次性推進的核心問題。

      一、周期治理:治理資源貧弱下的模式選擇

      犯罪治理是人類通過對于犯罪的形成規(guī)律以及內在運行機制認識的基礎上,對于犯罪形成的綜合性懲治和預防手段。當前對于犯罪的防控和治理,從司法的頻度和深度及側重的不同,可以從模式上區(qū)分為:周期式治理模式和日常性治理模式。

      周期式治理模式,指對于犯罪的打擊以短時懲治為側重,通過群體性、政策性、強力性的資源配置來實現(xiàn)對犯罪的高壓態(tài)勢,通過專項治理、集中整治等方式對犯罪的發(fā)生、追訴進行高強度、高效率的整治。與之相對日常性治理模式,指對于犯罪的打擊以日常防控為側重,通過國家和社會的綜合反應來實現(xiàn)對于犯罪的控制和預防,以治理主體的多樣、反應手段的多元來實現(xiàn)對于犯罪的治理。

      從犯罪特性上來看,涉黑犯罪往往有著自身活動范圍的廣泛性、人員的復雜性、犯罪的整體性,從而使得對于涉黑犯罪的整治往往超出一般社會治安維護的警力配比①。在此類犯罪的偵緝過程中,以維護社會治安為側重點的資源配置難以起到應有的壓制態(tài)勢,正是這種警力配置的資源不平衡使得在一定區(qū)域內部,助長了涉黑團伙的囂張氣焰。周期式打黑在短時間內能夠集合大量的人力物力優(yōu)勢,通過對于重點領域的排查,重點對象的追蹤,案件多發(fā)區(qū)域的重點監(jiān)控來實現(xiàn)對于犯罪的高壓態(tài)勢,以此來實現(xiàn)對于犯罪的打壓和預防。所以,特定歷史時期內我們不得不采用治理資源集中的方式才能同黑惡勢力進行防控的斗爭和博弈。

      從歷史發(fā)展上而言,在特定時期針對特定的犯罪轉變治理側重,將日常防控調整為集中懲治是符合時代合理性的。在我國的建國初期,社會的重大變革使得權威資源的配置更多的傾向于政治和經(jīng)濟活動,對于犯罪的打壓采取階段性、周期性的“嚴打”政策便是保證犯罪率或者犯罪總量仍然處于國家容忍度邊緣的唯一有效措施。在轉型中國,盡管有著龐大的國家治理資源,但是面對巨大的人口基數(shù)和社會規(guī)模,治理資源的配備仍然無法解決對于全部犯罪治理需求的滿足,國家無法承擔對于犯罪的常態(tài)監(jiān)控和綜合整治。盡管在進入新世紀以后,我國治理資源配備得到了一個明顯的加快,到2010 年底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公安隊伍的通訊器材、交通工具、偵查技術、人員培訓有了很大進步,已經(jīng)基本做到對于基本的財產(chǎn)性犯罪和人身性犯罪形成日常防控和偵破機制,承擔對于社會治安的基本維護,但是刑警的警力配備在面對犯罪人多達幾十人、甚至上百人的涉黑犯罪時,仍顯捉襟見肘。

      從內在邏輯上而言,日常性犯罪治理模式應該是人類治理犯罪的常態(tài),但正是因為社會發(fā)展的程度變化、情勢變更等原因,使得我們無法完全匹配對抗黑惡團伙的資源配置,因而對于涉黑犯罪,我國在“實用理性”的主導下,不得不采取集中資源、專項斗爭、短時高壓的周期性治理手段來解決警力資源、司法資源的瓶頸問題。另一方面,受限于犯罪的“飽和法則”,一定時期內對于犯罪的整治不可能實現(xiàn)對于犯罪的全部涵蓋[2]。因此,當某個社會階段內現(xiàn)有的司法資源無法應對犯罪總量時,便需要集中動用體制內的治理資源,依法從重從快打擊嚴重刑事犯罪。換言之,周期性犯罪治理仍然需要日常性犯罪防控作為輔助和接續(xù)。

      二、周期式治理的局限檢視

      周期式打黑作為我國治理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重要手段,在多次的掃黑除惡運動中取得了積極的效果。我國社會正處于轉型期。在這一時期,有組織犯罪在形式和實質上都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3]。一方面,周期式打黑帶來了常規(guī)犯罪治理所不能實現(xiàn)的犯罪懲治效果,實現(xiàn)對于某一特定類型犯罪的集中、快速打壓預防。另一方面,這種短期內非常規(guī)的犯罪治理模式也帶來了在案件偵破、案件審理過程中的問題。

      周期式打黑往往伴隨著聲勢浩大的輿論宣傳、人員調動、治安布控等手段,這既是周期式犯罪治理的優(yōu)勢,也帶來了周期式犯罪治理的劣勢。一方面,潛在的組織成員會通過證據(jù)銷毀、口供封鎖、脅迫施壓等方式來同專項運動對抗,極大的增加了組織類型犯罪的偵破難度。另一方面,組織核心成員必然形成極強的反偵查意識和抵抗意識,對于自身的落網(wǎng)有著一定的心理預期,從而通過外部聯(lián)絡、內部約定等方式來企圖在案件的證偵查階段、案件審判階段做最后的抵抗。

      (一)周期規(guī)律的外部曝光,涉案成員的反偵抵抗

      惡意翻供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并不是偶然。在常規(guī)化犯罪治理過程中,也有惡意翻供現(xiàn)象的發(fā)生,但無論從頻率還是抵抗強度上,都遠不及在專項行動治理下所表現(xiàn)的強烈。惡意翻供現(xiàn)象的形成不僅僅是內部成員對于專項行動有著反偵查意識的必然結果,同樣也是外部保護傘對于自身利益所做出的最后賭注。

      1.組織特征上,組織核心成員的策略性惡意翻供。緊密型結構是最典型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組織形態(tài),組織者、領導者、骨干成員和一般成員相對穩(wěn)定,且各成員之間具有嚴密的組織結構[4]。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中,由于犯罪本身的特征所決定的其犯罪人之間存在某種超乎于一般共同犯罪中的緊密性,而這種緊密性也就使得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中,其主要的領導者同犯罪成員之間具備某種血緣或者超乎友情的堅固關系,正是這種堅固關系使得公安偵查機關在口供獲取或者證據(jù)采集上存在著不可忽視的障礙?!斑@種嚴密的組織體系和關系網(wǎng)絡保證了組織的高效運作和集團本身的維系,也有利于加強對組織的控制力和提高成員間的犯罪協(xié)作?!盵5]加之口供本身天然的具備了犯罪人本身的意志,是一種經(jīng)過犯罪人加工和裝飾的語言表述,而不是對于客觀事物的直接反映,其往往具備了很大的虛假性和不穩(wěn)定性,尤其是在這種緊密關系的背景下,核心成員之間的口供更是難以進行真實與否的判斷。

      某些組織的首領在嚴打期間要求手下成員少犯事、少作案,以降低被司法機關打擊的可能,在嚴打風聲過后再進行違法犯罪活動[6]。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中的核心成員往往具備極強的反偵查意識,甚至對于公安機關的偵查策略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專項行動時更是如此,在很多的案例中,核心成員在內部形成一定的約定來與公安人員進行對抗,比如約定彼此在陳述時,一同推翻彼此之間所做出的庭前供述,更有甚者約定了彼此供述的具體內容,從而形成不同核心成員之間互相印證的虛假供述出現(xiàn)②。而這種具備彼此印證特征的策略性翻供更是讓偵查人員、法官對于是否具備黑社會性質特征的認定產(chǎn)生疑惑甚至錯覺。

      2.經(jīng)濟特征上,涉黑組織資金獲取的提前隱匿轉移。由于周期性治理有著治理安排的高曝光,導致了涉黑人員往往有針對性的調整自身的資金流向來隱藏自身的非法利益獲?、邸鹘y(tǒng)的涉黑犯罪中,經(jīng)濟利益的獲取往往是通過賭博、勒索、販毒等方式獲取,其行為的不法特征十分明顯。但是隨著涉黑人員的反偵意識增強,以及對于周期計劃的提前獲取,能夠輕易的轉變組織的資金獲取方式。同時為了增強自身的隱蔽性,黑社會組織更多的采用合法的活動或者方式獲取經(jīng)濟利益,這也使得在“掃黑除惡”期間,對于資金的流向和涉案數(shù)額的確認增加了障礙。

      涉黑組織為了避免在專項行動中被查處,組織自身表明上不獲取經(jīng)濟利益,而是通過組織的非法控制來形成對于特定公司或者社會團體的威望、話語權、影響力等隱形屬性,進而通過該社會資源間接的獲得大量的經(jīng)濟利益。另一方面,軟暴力的出現(xiàn)使得在證據(jù)收集中,難以將暴力行為和資金獲取關聯(lián),繼而使得在因果關系判斷上中阻斷了行為特征和經(jīng)濟特征的承接關系。

      3.行為特征上,涉黑組織標志形象的預先美化隱藏。囿于周期治理對于短期效果的側重,所以為了追求專項行動的效率和進度推進。通過外顯特征的甄別便成了加快行動覆蓋范圍的關鍵,借助于涉黑組織的刻板形象對于淺顯可見的成員進行先期識別和重點關注成為了推進行動方向和進程的關鍵。另一方面,涉黑組織成員也同樣會利用周期治理的這一偵查側重,反向進行形象美化和隱藏來實現(xiàn)躲避偵查的目的。

      各地對于黑社會性質組織人員的識別從純粹的不法行為實施者開始向潛在的涉案人員上轉移。儀式化、符號化、統(tǒng)一化作為黑社會的典型形象特征,在專項行動中曾一度被視為識別黑惡勢力的篩選機制。但是隨著行動的深入,越來越多的涉黑團伙和人員開始有規(guī)劃和預期性的調整和隱藏。不僅僅去除紋飾、避免浮夸著裝、擺脫固有外在形象④,甚至積極主動的同公安進行頻繁接觸,通過高頻次的實名舉報、見義勇為等方式以掩飾自身的實際身份。組織集體則是通過公開演講、公益募捐、義務勞動等多種方式包裝自身形象⑤。這種形象的隱藏往往是伴隨著周期治理的進行,而且這種社會角色的轉變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完成。由于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非法控制特性大多以社會民眾的評價和感受來反映,這種極具迷惑性的形象,給涉黑犯罪的整治和證據(jù)收集帶來了極大的難度。

      (二)涉案信息的雙向度擴散,保護傘的干擾

      各國的實踐證明,政治腐敗與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滋生、蔓延呈正比關系,政治腐敗越嚴重,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就越猖撅[7]。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往往活動在一定的區(qū)域內,通過對于特定行業(yè)的非法干預和控制來攫取大量的經(jīng)濟利益,而其行為能夠達到一個長時存在而不被司法機關所取締和處理,很大原因在于其地方主管的行政人員或者其他對于司法偵辦工作能夠起到一定影響的人員參與到了相關犯罪的利益分配中,從而形成了一條完整的利益輸送鏈條⑥。一邊是黑社會性質組織的核心成員積極的通過經(jīng)濟或者其他利益拉攏行政人員參與到相關的犯罪中。另一邊,行政人員也隨著其行為的深入而不斷的融入組織,甚至出現(xiàn)有些案件中,行政官員已然成為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中的背后實際控制者。橫跨數(shù)級的部門臨時配合、打破地域職級的人員臨時調動是保證其集結治理資源的必然路徑,使得聯(lián)合辦案組天然具備了極強的行政性。囿于當前行政信息傳遞擴散的隨意性強、保密性弱的意識缺陷,而使得保護傘人員對于涉案信息的獲取極為便利,甚至利用“信息抄送”的方式將涉案信息的進度、安排、調配、地點等內容快速向預設人員擴散泄露,使得涉案信息脫逸出常規(guī)辦案模式的保密范圍,造成治理行動的效果的極大折損。

      除了上述身居要位的保護人員向涉黑人員信息擴散外,還有涉黑人員在關于已有口供、自身供述、關鍵信息等案件偵訊階段的信息向保護人員傳遞,以便保護人員通盤考量全部的案件內容以做策略性的翻供、悔供、假供來干擾案件的偵辦。正是由于保護傘出于對自身的顧慮,直接導致了其會做殊死抵抗。通過內部人員傳話、傳遞紙條、外界暗示、甚至買通相關偵查人員篡改相關的口供記錄來達到向核心成員釋放相關信號,來形成內外一致的方式來進行對于組織特征甚至相關罪行認定的抵抗。

      尤其在當前的職能管轄下,導致了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中,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部分的認定主要歸為公安機關進行,但是“保護傘”部分的案件則由監(jiān)察委進行偵辦。這種職能的分開,導致了對于案件的偵辦工作不能很好的實現(xiàn)協(xié)同,尤其是在“保護傘”部分,針對保護傘人員的工作一般是在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基本工作完成后,才開始陸續(xù)展開,而此時相關的保護傘人員已經(jīng)對于案件的進一步開展設置了偵辦障礙和自保措施。正是這個案件偵辦的時間差,給了保護傘人員同涉黑組織人員的信息雙向傳遞的安全時間,給涉黑案件的前期偵查、證據(jù)搜集、人員抓捕、案件定性帶來了極大困難。

      (三)聯(lián)合辦案的政績焦慮,案件偵辦規(guī)范度不足

      在涉黑案件偵辦中,受限于司法資源的限制通常采用聯(lián)合辦案的方式,來完成對于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監(jiān)察委等人員的統(tǒng)一調配。從實踐角度來看,聯(lián)合辦案的方式確實能夠克服原有的辦案模式和邏輯,通過充分的調配人員、統(tǒng)一指揮、協(xié)同作戰(zhàn)來完成對于涉黑人員的捕訴以及保護傘的懲治。然而,眾所周知的是聯(lián)合辦案對于領導指揮人員而言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政績機會,這也使得在專項行動中甚至普遍的出現(xiàn)悖反犯罪生成機理的指標攤派、橫向排名、末位倒查等手段來督促和完成案件的偵辦。甚至有學者論斷,運動式治理有演變?yōu)檫^往那種以人劃線、上掛下聯(lián)、層層檢查、人人過關的政治運動或者群眾運動之嫌[8]。

      這種因時而設、因案而設的行動組不具備常規(guī)化的工作機制和交流反饋機制,同時這種專案組的行動目標過于偏向功利化,對于案件辦理的速度、進度、效率過分追求,導致案件的偵辦人員往往迫于工作壓力在偵辦過程中的規(guī)范程度較低。加之聯(lián)合辦案組將本身對于偵查過程起到監(jiān)督作用的檢察院納入其中,使得缺少了對于偵查規(guī)范度的制約,更是加重了案件辦理的隨意性、粗糙性,催生了大量“領導干預”下的“鐵案”。短時來看,聯(lián)合辦案組的收效明顯,但是對于一些案件的長遠經(jīng)營意識缺失。這種局限性在面對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這種根植于社會制度基礎的犯罪,難以滌除其殘留的社會影響,從而在長效發(fā)揮上無法做到對于涉黑犯罪的再犯情況起到基本的防控和打壓。正是這種短平快的效用快速發(fā)揮忽視了長效預防的局限性造成了涉黑犯罪反復再生、隱蔽頑固,且難以觸及涉黑犯罪的深層原因。

      三、“掃黑除惡”的模式評判:從周期向日常的過渡階段

      同以前的周期式治理運動不同,此次的掃黑除惡行動無論在功能定位和階段安排上都體現(xiàn)出了從周期性治理向日常性治理的轉變。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在2019年開始轉為對于尚未了結的案件和偏遠地區(qū)集中攻堅,并開始鏟除便利黑社會滋生的條件和土壤。2020年則是探索和完善建立對于黑惡勢力防控的長效機制。此次掃黑除惡斗爭中對于基層政權的穩(wěn)固、“黑惡勢力”的厘清、“打早打小”的轉向無不體現(xiàn)出對于長久以來周期治理路徑的突破和更新。

      (一)已顯現(xiàn)日常性治理的前瞻特征

      1.基層組織建設的基礎穩(wěn)固。日常性治理的重要特征便是社會資源的調配中,對于特定犯罪能夠實現(xiàn)常態(tài)化的監(jiān)控和治理。這對基層組織的治理資源調動要求極高,也是約束和影響國家強制力發(fā)揮的關鍵因素。黑惡勢力所特有的組織特性,使得其迫切的想要尋求政治保護,而作為基層管理的組織便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其侵蝕的關鍵目標?;鶎咏M織的自選性和自治性給這種侵蝕提供了機會,這種對于基層組織的侵蝕是任何時代都無法避免的。村霸、惡霸、宗族勢力對于權力的渴望使得其必然會在組織發(fā)展的前期或者團體的原生階段通過破壞、阻礙、控制基層組織來獲得生存空間。這就極容易造成在治理資源最前線的基層組織無法正常防控違法犯罪的發(fā)生,甚至都無法將相關行為的情報信息向上傳遞,造成更高層級的治理手段出現(xiàn)誤判,從而縱容了黑惡勢力的發(fā)展。

      此次加強基層政權建設,凈化基層政治生態(tài),是我們進一步配置日常治理資源的前提和基礎。同反腐敗斗爭和掃黑除惡斗爭一樣,基層政權的維護也是我們完善治理的另一個側重。隨著治理力度和深度的推進,顯性犯罪會極大的被打壓和懲治,但是隱形違法所構成的“軟暴力”行為將會進一步成為主流?!败洷┝Α边@種早期化的手段正是日常治理的治理關鍵,由于這種行為手段的隱匿化使得周期式治理的“重癥猛藥”難以對其有約束力量,而只能寄希望于日常的防控和打壓。這種尚處于早期和萌芽狀態(tài)的危害行為,同我們的周期治理的集中發(fā)力在本質上就是相悖的。周期治理對于特征明顯的行為能夠快速、準確的識別并實現(xiàn)打擊,但是面對這種特征尚不明顯,就難以發(fā)揮識別和防控作用?!包S賭毒”“拐騙傳”“槍爆刀”等早期行為明顯只能通過基層政權和基層警力資源的協(xié)同聯(lián)動,才能起到遏制作用[9]。只有建設好基層政治的生態(tài),才能真正的將群眾發(fā)動起來,消除黑惡勢力的滋生土壤。

      2.打早打小政策的內在更新。從實踐中看,歷史上的多次治理行動多是用于緩解犯罪量過高給國家和社會帶來的壓力。但從“打早打小”政策上來說,其拓展了原本我們對于犯罪周期治理的覆蓋范圍。雖然在整治歷史上曾經(jīng)在專項行動中也有提出“露頭就打”,但是礙限于警力資源的貧弱和對于涉黑犯罪的認識不足等問題,沒能將工作重心向早期形態(tài)的涉黑組織上靠攏,仍僅僅固守于成熟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的整治中。

      此次從“打擊”向“預防”的重心轉移,在涉黑犯罪的整治中就是表現(xiàn)為對于早期萌芽狀態(tài)的打壓和扼殺。這也是我們逐步完成從專項斗爭向日常防控的內在適應,只有我們對于犯罪的防控提前,才能更加長效的實現(xiàn)對于犯罪率的實際控制而不是單純犯罪總量減少。改革總不是一蹴而就的,無論是基層干警、還是頂層政策都需要一個過程來逐步適應治理核心的轉移,只有在主觀上能正確認識,司法上能準確厘清,才能實現(xiàn)對于惡勢力的前端防控和黑勢力的后期打擊,才不會導致對于兩者的混同,才不會沖擊到現(xiàn)有的刑事立法范圍,損傷到罪刑法定和刑法謙抑。

      對于犯罪的防控,從來都不是一個只在規(guī)范領域提起的問題,而應該是綜合性的體系思考?!按蛟绱蛐 闭邚膩矶疾皇俏覀?yōu)榱舜驌舴缸?,而擴大犯罪圈的妥協(xié),也不是為了解決追訴問題,而打破了刑法自身邏輯的無奈之舉。其實質上是一種頂層設計上的考量,意在扭轉當前對于“唯追訴論”“唯打擊論”的誤區(qū),轉而將治理中心移向在尚未正式轉化和具備必要特征的早期組織,從而更好的解決和控制涉黑犯罪造成的不利后果。“打早打小”政策不是一種單純司法政策,而應該是一種綜合“非強制措施”和“強制措施”于一體的立體化體系,最終轉變當前對于刑法的盲目依賴和對于強制力的盲目崇拜。

      3.三段推進戰(zhàn)略的長效指向。我們當前對于涉黑犯罪的整治有著不同于以往任何時代的優(yōu)勢和成果,但是這都尚未完成一個由“橫向范圍”走向“縱向深度”的科學轉變。只有我們探索和形成了一個完善的機構體制、形成關于情報交換的溝通措施,破除在證據(jù)收集上的自身局限,才算是真正的完成從周期治理向日常治理的轉變。

      周期治理很容易陷入“嚴打”—“寬松”—“嚴打”的封閉循環(huán)中,因而掃黑除惡政策的關鍵步驟和核心改革在于我們如何實現(xiàn)前端的長期防控,推動行動走向縱深。只有突破對于“個案追訴”的自身局限,轉向長遠的看待其背后所體現(xiàn)的前端防控上的缺失,才能更好的將涉黑組織扼殺在搖籃中。只有不斷的培養(yǎng)“經(jīng)營意識”,能夠清晰的辨明涉黑組織的發(fā)展階段,并根據(jù)其發(fā)展的實際情況,匹配相當?shù)氖侄斡枰酝呓猓攀欠戏缸镄纬蓹C理的正確做法。逐步的擺脫對于發(fā)達地區(qū)的過度整治,而走向對于經(jīng)濟不發(fā)達地區(qū)的警力配置和整體防控。只有理性的看待現(xiàn)有取得的治理成果,才能更好的適應時代發(fā)展,完成對于自身犯罪治理觀念的更新。這不僅僅是將此次專項行動的成果長遠化、實質化的必然措施,也是建立從預防到懲治的完整治理體系的根本。

      (二)仍具備周期式治理的潛在痕跡

      1.“好大喜功”的功利化治理思維。就犯罪學意義上的有組織犯罪而言,其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也符合前述周期性的樣態(tài)。這種帶有反復性的犯罪形成方式必然對于社會的附著是逐步加深,最終盤根錯節(jié)的貼靠在民眾的生產(chǎn)、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反言之,我們對于有組織犯罪的打擊也顯然不是在極短時間內就可以完成的,勢必需要在經(jīng)營意識的思維導向下,逐步的摸透、查清組織的人員架構和深層權力。否則,只能對于組織中的底層成員打擊,而無法觸及深層力量,更不要奢望能夠查證出背后的保護傘人員。故而,這種在“以小時計算的成果宣傳”下,我們不禁要對組織的打擊深度產(chǎn)生大大的疑問⑦。

      掃黑除惡不是一種政治博弈的結果,而是以人民幸福為歸宿的應時斗爭。就現(xiàn)有的治理側重來看,從政策落地下沉到基層的過程中發(fā)生了功利化的導向轉變。具體表現(xiàn)為,對于掃黑除惡的指標進行強行攤派,要求各級公安機關、檢察院、法院在特定時間內完成特定數(shù)量的案件辦理。這種行政思維的司法化,極大的侵害了掃黑除惡的成果顯現(xiàn)和社會效果的維護。甚至在部分的案件辦理中出現(xiàn),為了完成攤派指標,人為的拔高案件定性,人為的擴大案件涉案人員范圍⑧。這種功利化的治理思維使得專項行動成為了政績的跳板、升職的籌碼,從而使得行動逐步退回“周期治理”的旋渦。

      2.“數(shù)據(jù)成果”的表面化檢驗機制。治理模式可以根據(jù)治理資源的配置而劃分為周期性和日常性,但是犯罪在時間層面上卻是穩(wěn)定的正態(tài)均勻分布在各個年份。我們不排除在特定年份,有可能基于特定的歷史環(huán)境而產(chǎn)生超乎往年的犯罪頻率,但是就總體而言,犯罪的分布仍然是符合客觀規(guī)律的。值得注意的是,掃黑除惡行動中,各省公安廳、檢察院、法院都在爭先恐后的發(fā)布自身關于打擊黑惡勢力中的數(shù)據(jù)戰(zhàn)果。當然,在這一份份的成績單下,我們不否認掃黑除惡行動取得了不俗的成果,但是這種對于數(shù)據(jù)成果的盲目追求,在細心考量下卻也暴漏了另一個問題。

      同樣的,在掃黑除惡專項行動之前,黑惡勢力也是客觀存在于社會的各個領域,但是卻未看到對于黑惡勢力的有效防控,甚至關于有組織犯罪打擊的宣傳就極為罕見。隨著專項行動的開始,迅速而大量的產(chǎn)生了被識別、抓捕、掃除的黑惡勢不由得讓我們產(chǎn)生了數(shù)字自身的真實性的疑惑。誠然,數(shù)據(jù)成果對于宣傳而言是表彰成果的不二選擇,其能夠直觀的量化掃黑除惡所取得的效果,而且能夠滿足關于媒體宣傳的熱點需求,更是能夠成為進行橫向比對的重要指標。但是就實際效果而言,案件的辦理數(shù)量并不能等于實際的社會效果,兩者之間并不具有當然的等同關系。這種通過數(shù)量比較的成果檢驗機制,使得我們對于案件的關注點從社會影響的滌除轉為了對于人員抓獲量、人員自首率、案件偵辦量的表面化追求。最終使得,掃黑除惡行動成為了僅僅活躍在媒體之上的串串數(shù)字,而未能使得民眾獲得對于社會的真實信賴。

      3.“條幅口號”的形式化社會治理。為了能夠充分的發(fā)動群眾,進一步將掃黑除惡行動下沉到社會的方方面面。條幅口號是我們宣揚斗爭成果、收集群眾線索的關鍵媒體陣地,通過這種直接的價值宣告,來實現(xiàn)對于民眾安全感的平復和案件線索的收集和歸納。就其實質而言,這種口號式的內容宣揚并不能對于掃黑除惡行動帶來直接的推動力。當這種方式逐步的脫離了其設立之初的向度,而成為了行政官員炫耀功績的手段時,其便喪失了其對于群眾的號召力和影響力。

      條幅口號的泛化已經(jīng)使得我們對于黑惡勢力的判斷產(chǎn)生了草木皆兵的錯覺。當掃黑除惡的條幅貼進幼兒園,并配合性的打出“掃黑除惡,從源頭抓起”的口號時,意味著我們的群眾實際成為了官員功績的見證人,而非參與者。這種不加區(qū)分的、不加限度的社會宣揚,使得我們對于社會中所真實存在的黑惡勢力產(chǎn)生判斷上的錯覺,錯誤的以為社會中存在著大量的黑惡勢力活躍在各個領域。實則不然,黑惡勢力就數(shù)量而言都遠遠的小于“兩搶一盜”的普通刑事案件。但是在這種大規(guī)模的宣揚下,民眾對于黑惡勢力同普通的共同犯罪產(chǎn)生了混淆,并極大的折損了自身的社會安全感,也為掃黑除惡行動打上了重重的“周期性”色彩。

      四、現(xiàn)有治理局限的規(guī)范化解與進路整合

      由最高司法機關聯(lián)合出臺明確、具體、清晰的司法解釋,將會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各地司法機關誤入具體的“個案式能動司法”陷阱,從整體上確立合乎法治規(guī)則的能動司法政策,在微觀上盡量減少運動式治理可能造成的法治損耗[10]。實體法層面,隨著新一輪掃黑除惡專項行動的進行,對于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認定標準也有著相應的變動和調整,《關于辦理黑惡勢力犯罪案件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使專項行動更加能夠針對當下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發(fā)展現(xiàn)狀,同時也為我們在行動中出現(xiàn)的反偵障礙提供了解決之道。

      通過對于該次《關于辦理黑惡勢力犯罪案件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與2015年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全國部分法院審理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案件工作座談會紀要》比對,我們也能夠看出此次對于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認定更加注重靈活性,轉變了以往對于高級階段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特征認定而對于一些早期組織特征進行了放寬,體現(xiàn)了一個從“惡”向“黑”的生成轉變,反映了此次打早打小的政策偏向,而剛好能夠給司法實務機關在面對反偵措施下的偵辦障礙提供了規(guī)范支撐。

      (一)現(xiàn)有局限的規(guī)范化解

      1.實體規(guī)范層面,對于四特征的靈活把握。此次的《指導意見》更加傾向于向《北京紀要》的回歸,而對于《北海紀要》有關限制性條件的再次刪改。此次修改后,我們可以看出,對于如何把握黑社會性質組織四特征的關系上,做了一個相對寬松的整體把握。系統(tǒng)強調的是要素之間的相互關聯(lián)及其有機整體性,即要素只有存在于整體中才具有要素的意義,若將要素從系統(tǒng)整體中分離出去,則將失去要素的地位和性質[11]。根據(jù)最初的立法解釋,黑社會性質組織特征中四個特征應該是明顯的,但是此次《指導意見》中,我們可以看出,對于四個特征在具體認定時,允許某一特征相對弱化,并不妨礙其案件整體認定為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

      由于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構成要件和所涉及的法律關系較為復雜,在辦案過程中對法律規(guī)定的理解不盡相同。為此,必須要嚴格堅持法定標準,切實貫徹落實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12]。對于黑社會性質組織的認定時應該把握其四特征的內在聯(lián)系,四個特征在犯罪整體性認定中并不是處于一個絕對的平衡狀態(tài),并非一定要實現(xiàn)對于四個特征的單獨認定,而是要對于其內在關系進行一個靈活把握。尤其是在被告人的策略性對抗行為導致某特征出現(xiàn)弱化時,比如:可以確定該組織在特定區(qū)域內形成了非法控制,而且社會危害極大,那么對于組織的經(jīng)濟特征、行為特征、組織特征就可以允許其相對弱化,而這也是給了司法審判機關靈活認定黑社會性質組織的關鍵⑨。當然,在認定中的相對弱化并不是指對于某一特征的放棄,而是對于特定案件事實混淆不清的靈活應對。

      2.案件事實層面,對證據(jù)收集的方向指引?!昂谏鐣再|組織的四個特征用于證明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但實務中犯罪組織實施的每一個違法犯罪行為并不都能同時體現(xiàn)四個特征,四個特征通過不同的違法犯罪行為體現(xiàn)?!盵13]

      此次的《指導意見》中對于一些關鍵的數(shù)量型標準進行了放寬,而沒有做一個硬性的“一刀切”規(guī)定,而此舉更是對于我們應對惡意翻供或其他反偵障礙有了有力的支撐。

      從偵查實踐的角度來看,此次的《指導意見》對于之前所固守的一些數(shù)量標準進行否定,也是體現(xiàn)出對于黑社會性質組織的整體把握和靈活認定。在之前,囿于一些機械化的人數(shù)、紀律、成立儀式等一些可能脫離了黑社會性質組織發(fā)展實際規(guī)律的規(guī)定,偵查機關對于一些相對理想化的標準難以通過正常的偵查手段獲取,從而導致了某些證據(jù)本身存在一定的瑕疵,而給了被告人以抵抗偵查的隱患。從邏輯上、經(jīng)驗上、固然可以認為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嚴格限定于四個特征是一種對于謙抑性的遵從,但是從近幾次的刑事政策的流變中也可以看出,黑社會性質組織必然經(jīng)歷一個從小到大,從惡到黑的過程,而在這個過程流轉中,某一些特征可能不會按照立法者所假設的出現(xiàn)特定的轉變,因此對于黑社會性質組織的認定也必然經(jīng)歷一個從形式判斷向實質判斷的過程,而在這個轉變的過程中,也就除去了惡意翻供或其他抵抗行為產(chǎn)生的土壤。

      (二)模式更迭的進路整合

      1.觀念處遇方面,正視斗爭的更迭緩沖作用。伴隨著我們的警力資源的充盈,我們已經(jīng)初步具備了對于根植于社會內部的有組織犯罪的監(jiān)控和預防能力,能夠對于處理一般治安維護和簡單刑事案件的基礎上,完成對于所處轄區(qū)內產(chǎn)生的有組織犯罪相抗衡的能力和警力資源配置。此次的掃黑除惡行動,在深層次的考量上應該更多的聚焦在如何適應當前不斷迭代的涉黑犯罪的行為樣態(tài),并完善偵查人員在對待有組織犯罪的證據(jù)收集上的能力和反應。為我們正確認識和識別黑社會性質組織的設立、成長、成熟的全部階段特征,尤其是把握早期形態(tài)的組織的整治防控。只有在正確認識的基礎上,才能建立覆蓋全部階段的行之有效措施來實現(xiàn)日常性的治理整治。

      只有理性的評價現(xiàn)有取得的成果和成效,轉變對于“破案效率”“人數(shù)指標”等的盲目肯定,更多的轉向對于產(chǎn)生土壤、滋生條件、掩護便利等相關社會環(huán)境的整治。只有避免了對于單一個案的狹隘視野,才能分析和預測黑社會性質組織的階段發(fā)展樣態(tài),并指定相應的戰(zhàn)略規(guī)劃,才能逐漸擺脫對于“專項斗爭”的路徑依賴,完成從“重打”向“重防”的轉變。

      2.制度架構層面上,對治理資源的再分配調整。從現(xiàn)有的刑事訴訟架構上來看,公、檢、法三機關雖在具體環(huán)節(jié)上有著順承關系,但是始終維持在三機關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的框架下。周期治理下的集中往往錯誤的在資源層面和權力層面的雙重集合,不僅僅在具體辦案人員的匹配上出現(xiàn)了聯(lián)合協(xié)同,也在領導權力層面出現(xiàn)了橫駕三機關之上的“超權力”。正是因為“超權力”的出現(xiàn),才給了領導干預案件辦理、控制案件走向的情況出現(xiàn),使得原本的監(jiān)督、糾偏、改錯功能完全喪失。在效率思維下,對于機關之間的協(xié)同路徑和過程做縮短和簡化來形成合力是合理的,但是始終不能擺脫自身運行的固有邏輯、脫逸了原有的程序軌道。

      在保持偵、控、審三方案件決定權分離的情況下,對于人員進行臨時整合,對于非直接職能工作的過程簡化和協(xié)同才是治理資源集中的合理路徑。治理資源的集中、案件程序的簡化不等同于案件決定權的混同,而對于案件救濟路徑的渠道則是更加不能觸及的底線。案件的決定權和申訴復查權相分離是保證案件始終處在平衡的關鍵因素和指標,無論是橫向的資料集中還是縱向的資源調配,申訴復查權始終應該保持自身的獨立。

      不僅如此,三角訴訟結構中,法院無論如何都不能進入聯(lián)合辦案的范圍內,無論就法院資源性質來看還是刑事訴訟邏輯來看,法院始終作為裁判者不能提前介入案件的處理。否則便會出現(xiàn),法院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員”的司法怪相。法院作為權利保障的最后底線,無論出于何種考量都不能打破自身的定位而參與案件偵辦,否則個案帶來的犯罪率下降會付出司法權威貶損的巨大成本。只有完全將法院隔出協(xié)同辦案的范圍,才能使得辯護權不至于受到過分擠壓。

      3.模式層進方面,加快匹配制度的落地實施。雖然此次的掃黑除惡斗爭,尚不屬于典型的周期性治理模式,已經(jīng)有著諸多的嘗試和突破,并在模式更迭上做出了自己的推動和鋪墊。但是目前的“掃黑除惡”斗爭仍然處在集中打擊階段,所以治理資源的配置上,也整體傾向于更多的關注對于現(xiàn)有特征明顯的黑惡勢力的打擊狀態(tài),對于進一步的“一般預防”和“特殊預防”,則相對而言關注較少。故而,對于掃黑除惡斗爭的下一步深化和推進的關鍵便是匹配相應的制度來實現(xiàn)對于特定人群的防控和信息的情報共享機制。

      一般預防具體表現(xiàn)在制度配套上,則是信息的情報共享和研判制度。黑惡勢力的形成不是短時期內形成,哪怕其采用的是諸如“軟暴力”的手段來隱匿團伙的發(fā)展,但是其必然需要以暴力、暴力威脅作為基礎,不然無法發(fā)展成為成型的黑社會性質組織。所以對于日常案件偵辦過程中的信息發(fā)掘和共享是掃黑除惡斗爭結束后首要面臨的問題。在當前的專項行動期間,偵查人員對于黑惡勢力有著超乎日常治理的敏感性,故而對于涉黑情報的搜集、整理、共享、研判更為迅速和通暢。一旦進入日常治理,除明顯具有重大社會影響的黑惡組織可以表現(xiàn)出完整且外顯的特征外,大多尚處于早期的惡勢力團伙或者萌芽時期的黑社會性質組織不具有明顯的外部特征,只能依照對于日常情報的分析和研判,并做出案件背后是否涉及黑惡勢力的判斷。案件信息的日常研判,如:可以根據(jù)案件的性質做出梳理整理,將尋釁滋事、強迫交易、敲詐勒索、非法拘禁、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等五類敏感案件做特殊標注,將相關信息做整合共享,以便做出進一步的預防和打擊措施。

      特殊預防則具體表現(xiàn)在對于此次專項行動中所涉及的涉案人員、刑釋人員的幫扶和后續(xù)觀察。有組織犯罪不同于其他犯罪類型,其刑釋人員的再犯率遠遠高于其他犯罪。刑釋人員在重返社會的過程中,其所既往的案件經(jīng)歷會使得其難以重新融入社會,但就黑惡團伙而言卻完全不同。案件經(jīng)歷對于黑惡勢力而言是一種“優(yōu)勢”,甚至刑釋人員會極力的渲染自身的監(jiān)所經(jīng)歷,以獲得在組織內部的威信和組織外觀上的威懾力。這就使得我們對于刑釋人員的關注需要轉變原有的思路,而應該傾向對于對其既往身份認同的弱化,并以此來引導培養(yǎng)正常的社會價值觀。

      刑釋人員的融入難度是限制其改造效果的重要因素。監(jiān)所教育中對于有組織犯罪的關注度不足以消解其對于原有組織的文化認同和社會敵意,這種消極情緒會在社會融入過程中繼續(xù)衍變成暴力行為和攻擊態(tài)度。這種病態(tài)的價值觀如果在“掃黑除惡”行動結束后沒有得到妥善的處遇,便極其容易使得“掃黑除惡”的戰(zhàn)果在3—5年內消耗殆盡。當然了,這種重返社會的訓練和改造是一項系統(tǒng)的社會工程,不僅僅需要對于監(jiān)所教育中特定人群的關注和針對性改造,更是涉及了整個社會環(huán)境中的容納和接受能力。有組織犯罪中防控中,對于行為的改造是最為淺顯和容易的,但是對于其身份認同和價格觀念的矯正卻是一個常態(tài)化、日?;倪^程,這一過程注定無法在短期的集中治理中解決。社會環(huán)境的改造同樣是堅守專項行動戰(zhàn)果的關鍵所在,也是日常治理的根源內容。只有將有組織犯罪的滋生土壤、文化氛圍、發(fā)展條件通過系統(tǒng)、完善的治理過程進行革除,才不會使得專項行動同黑惡勢力的斗爭成為“此消彼長”的無效博弈。

      [注釋]:

      ①如楊樹寬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一案,楊樹寬非法擁有各種槍支38支、警用規(guī)格催淚彈12枚、子彈1萬多發(fā)、軍用車輛4輛,遠超當?shù)氐木Y源配備。

      ②如宋留根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一案中,主犯三人同時集體翻供稱其:“都是正而八經(jīng)的生意人”,試圖借以公司名義試圖否認黑社會性質。

      ③如陳建鋒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一案中,為躲避偵查和隱匿資金,成立“豐豐投資公司”,并以公司管理制度來發(fā)展組織勢力。

      ④2018年8月16日,濟南市公安局召開通報會,公布黑惡勢力的29種常見表現(xiàn)形式:1、佩戴夸張金銀飾品炫耀的人員和以兇獸紋身等彪悍、跋扈人員從事違法活動的。

      ⑤如劉漢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一案中,為維護自身形象,慈善投資高達1個億,甚至被人稱為“四川首善”。

      ⑥如劉涌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一案中,該犯罪團伙的“保護傘”,上至原沈陽市市長慕綏新、原常務副市長馬向東,原沈陽市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原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副院長,下至沈陽市各局局長及和平區(qū)的部分領導、警察。

      ⑦福建某地級市在開展掃黑除惡專項行動后,72小時內便傳回“捷報”,宣傳抓獲黑惡勢力人員多人,打掉了某黑惡團伙兩個。

      ⑧2019年3月26日,湖南湘潭廣場街道將“失獨家庭人員”列為掃黑除惡的重點監(jiān)管對象。

      ⑨兩高兩部《關于辦理黑惡勢力犯罪案件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3、由于實踐中許多黑社會性質組織并非這“四個特征”都很明顯,在具體認定時,應根據(jù)立法本意,認真審查、分析黑社會性質組織“四個特征”相互間的內在聯(lián)系,準確評價涉案犯罪組織所造成的社會危害,做到不枉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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