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拿到筆墨紙硯這幾樣書法工具時,像是面對著一些陌生人。我不了解它們,它們對我也毫無知覺,直到我握住了那紅衣外套的毛筆。
用拇指、食指和中指穩(wěn)穩(wěn)夾住毛筆,用剩下的兩指在下方抵著——第一任書法老師這樣教我。正是這次初學書法的經(jīng)歷,讓我落下一個此后用了一年時間去修正的毛病——側(cè)鋒。
我從初學之地撤兵,來到了莫爺爺家?!敖o我用中鋒!”莫爺爺天天在我耳邊提醒。他用大手包粽子一樣包著我的小手,讓我不斷操練“中鋒”字。我只要一拿起毛筆,沒有一兩個鐘頭是絕不能放下的。我手心的汗經(jīng)常順著掌紋落在紙上。蘸墨,立筆,中鋒下,橫輕豎重……一遍又一遍,我像機器一樣反復(fù)練習,毛氈上的紙少了一張又一張。
莫爺爺說,握筆時手腕要立起來,手掌里要有放了一個雞蛋的感覺——就我的手來說,就以乒乓球為標準,這樣,才能練出好字,“中鋒”才出得來。有一次,莫爺爺讓我握著乒乓球練字。我有些不習慣,乒乓球總是調(diào)皮地從手中溜走。但慢慢地,成效出來了,我能穩(wěn)穩(wěn)地握住兩個乒乓球了。功夫不負有心人,經(jīng)過一年時間,我將“中鋒”練成。
在這一年里,在我一次次的練習中,因用力過度,發(fā)生過幾次使心愛的毛筆“身首
異處”之事,這讓我很是心痛。
心痛也就罷了,身痛才是最難受的。練字有一個最基本的要求——身正。身不正,字還能正到哪里去?最初,莫爺爺會時不時摸一下我的背,叫我挺直了身體再寫。以端正的坐姿保持兩個小時,可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腰酸背疼是不用說的了——因全身緊繃,每一處肌肉都像是被泡在百年老陳醋里一樣酸楚。日日如此,百煉成鋼。有人問我為什么背挺得那么直,我想這也許就是寫毛筆字留下的“后遺癥”吧。
墨換了一碗又一碗,紙寫了一張又一張,毛筆也不知道壞了多少支,而師傅還是那個人。
寒冷的冬日,墨變得有些凝滯,我手中的毛筆也鈍了,但莫爺爺傳授給我的書法精髓,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指導老師:周啟群)
編 輯 絮 語
如果要你來寫自己練了多年的書法,你會怎么寫呢?陳??低瑢W的寫法還是挺獨特的,他進行了精心“布局”——從初學書法時的挫折到覓得良師,再到練習書法的艱辛,由此來反映書法帶給他的影響。這樣記敘一件事,就有了起伏,正如一句古話說的:“文似看山不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