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輝
小荷一句話,一下子把我拽回了童年。那時,北石佛村還沒有現(xiàn)在這樣繁榮,不過環(huán)境很優(yōu)美。村前一條小河,潺潺流過,村后一座小山,草木蔥蘢。這兩個地方是孩子們的樂園。奇怪的是,我記憶最深的童年故事竟然都不在這里。
八九歲的時候,村里的孩子白發(fā)成立了一個“組織”,一共十個人,其中有我。有空就在一起玩,什么都玩,哪兒都敢去。
當(dāng)時也沒覺得奇怪,現(xiàn)在也想不出什么原因。這個組織里,有九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那女孩兒就是小荷,當(dāng)時和我們一樣瘋,一樣膽兒大。
有一次,玩累了歇著的時候,忘了是誰提議,要互相看看,男孩兒和女孩兒到底哪兒長得不一樣。小荷死活不同意,因為就她一個女孩兒。 后來,不知誰巧舌如簧,竟然把小荷說動了心,但她有一個條件,只讓二子看,就是我,讓我看了以后告訴大家。
當(dāng)時,我一定感覺很榮幸。記得,小荷和我一起走到偏僻處,拉開用松緊帶勒著的小裙子和內(nèi)褲說:“看?!比欢?,只幾秒鐘,她就松手了。回到人群中,別的男孩子圍過來七嘴八舌問開了。我說:“什么也沒看到?!币粋€男孩說:“騙人?!绷硪粋€男孩說:“不和你玩兒了?!边€有一個男孩說:“老實交代,不然不讓小荷看你的。”“我誰的都不看。”小荷說,說完就走開了。
春天時,我們經(jīng)常一起上樹捋榆錢、揪槐花、掰椿芽,沒想到有一次出事了。
那次,擅長爬樹的我,在一棵離土臺一米多遠(yuǎn)的槐樹上,成功地揪下許多正在開放的槐花,便喊“小荷”,因為我知道她愛吃槐花面疙瘩。她說過,最愛吃她媽媽做的,香甜可口。想想也是,三十多年前,那絕對算得上是美食了。
我讓小荷先拾土臺上的槐花,其他伙伴在一邊看著。我說:“等下揪更多的,你們再拿,都有份兒?!?/p>
打算從樹上下來的時候,我目測了一下,覺得我的位置離土臺也就一米高,想直接跳到土臺上去,省得到了樹底下再爬上土臺。沒想到,跳的時候,左腳被樹干的枝杈夾住了,身體直接向下墜去,一下子平摔在了地上。
據(jù)小荷后來說,我摔下去后,昏了過去,誰叫都不應(yīng)。其他伙伴們四散跑掉了,只有小荷沒跑,她瘋了一樣跑回家叫我的父母。
但他們不知道,我躺在地上時,心里非常明白,沒多大事情,想說話但是發(fā)不出聲音。
小荷領(lǐng)著哭喊的父母跑回來時,我已經(jīng)慢慢坐了起來。見我沒事,母親抱著我哭得更厲害了。我偷偷看見,小荷也在哭。
不久之后,我們十個孩子與鄰村的孩子在村外一個破磚廠里“打仗”,是用土塊、磚頭對打,互相攻防。
我?guī)е『珊土硪粋€伙伴登上廠房頂上,號稱占領(lǐng)制高點(diǎn)?!皯?zhàn)斗”持續(xù)一個多小時,哪方都沒有占到便宜,還在堅守自己的“陣地”。突然,對方村莊里又跑來十幾個男孩子,他們的隊伍壯大了,土塊“子彈”像脫粒機(jī)甩出的麥粒一樣向我們飛來。
看著要吃虧,領(lǐng)頭的大雷讓大家趕緊撤。房頂上的我們?nèi)齻€匆忙之間一起從房頂跳了下去。因為知道下面是一堆玉米秸,感覺跳下去也沒事。沒想到,玉米秸蓋著的是磚垛,我們都跳在了磚垛上。結(jié)果,我把右腳崴了,小荷磕了個烏眼青,另一個小伙伴腿上擦破一大塊皮。但我們都沒敢停留,相互攙扶著往村里跑,看我跑得慢,小荷一著急就把我背了起來。
三下五除二,童年就這樣過去了。
前天夜里,小荷又一次逼問我:“到底看沒看見?”我說:“真的沒有。”小荷說:“真沒勁。”我問:“要不再看一次?”小荷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背上,我的背有一種甜蜜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