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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枕頭人》中文學之惡的倫理解讀

      2019-03-21 20:37:05周安若周玉波
      常熟理工學院學報 2019年4期
      關鍵詞:多納邁克爾枕頭

      周安若,周玉波

      (1.南京大學 文學院,南京 210046;2.江蘇第二師范學院 文學院,南京 210013)

      《枕頭人》是英國劇作家馬丁·麥克多納的代表劇作之一,堪稱英國直面戲劇浪潮的經(jīng)典,自2003年被搬演以來,引發(fā)了戲劇界的熱烈反響,攬獲多項大獎。北京民營小劇場鼓樓西劇場選擇《枕頭人》作為開幕大戲,讓麥克多納與“直面戲劇”的名字逐漸走入了中國內(nèi)地戲劇愛好者的視野。

      “直面戲劇”(In-Yer-Face Theatre)的概念由英國戲劇評論家艾萊克斯·希爾茲(AleksSierz)首次提出,該概念被引入中國后,出現(xiàn)了“直面戲劇”(胡開奇)、“無法逃避的戲劇”(王嵐)、“對峙戲劇”(萬?。ⅰ皳涿鎽騽 保ㄍ趿垼1]48等多個譯名,其中以翻譯家胡開奇先生所譯的“直面戲劇”最廣為人知。如何定義直面戲劇,胡開奇解釋道:“直面戲劇作家的作品赤裸裸地表現(xiàn)了現(xiàn)代社會中人們的精神崩潰、吸毒、血腥暴力、性虐待、戰(zhàn)爭恐怖、種族屠殺等,而薩拉·凱恩、安東尼·尼爾遜、馬克·雷文希爾、帕特里克·馬勃、馬丁·麥克多納等試圖以極端的道德勇氣來呼喚人們的良知;以人類世界血腥可怖的真實場景來促使人們直面新的社會現(xiàn)實?!盵2]直面戲劇以一種壓倒性的力量迫使觀眾面對劇中的困惑、痛苦、黑暗,它將真實世界之惡以文學藝術的手法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劇場不再為觀眾提供安全感,而是力圖實現(xiàn)浸入式的恐懼體驗,不僅要求觀眾觀看,更要求觀眾參與并感受。

      《枕頭人》的主線故事很簡單,作家卡圖蘭因他所寫的童話故事與多起兒童謀殺案存在驚人的相似,被迫接受警官圖波斯基和埃里爾的審訊。在審訊的過程中,隨著卡圖蘭哥哥邁克爾出現(xiàn)在隔壁審訊室,作為支線的黑童話、童年往事、兒童謀殺案交織并進,推動故事走向悲劇的深淵。最終,卡圖蘭與哥哥作為暴力的書寫者與實行者,被執(zhí)行死刑,唯有小說稿得以保存,與作家的檔案一同被封存。在舞臺呈現(xiàn)上,該劇被劃分為兩部分,一為發(fā)生在審訊室的當下,一為卡圖蘭筆下的幻想;同樣,觀眾面對著兩部分,一為劇作呈現(xiàn)的虛構,一為身處劇場的現(xiàn)實。情節(jié)鋪展的同時,兩部分之間的界限呈現(xiàn)曖昧、交融的趨勢,觀眾所直面的,究竟是戲劇的殘酷,還是真實的殘酷?

      “文學之惡”是麥克多納借《枕頭人》一劇想要探討的主題,劇中的主要沖突由此展開。警官圖波斯基和埃里爾與卡圖蘭的對話,更像是對作家社會職責的拷問——當文學作品對社會產(chǎn)生了危害,作家是否要為此負責?文學之惡是否可以獨立于現(xiàn)實社會而存在?就此論題,主要有以下幾種觀點。胡開奇首先提出:“故事只是‘存在’于敘述者與聽眾的心中而已;不過故事也能改變世界,關鍵是它們在誰的手中”[3]15。他認為文學作品雖然擁有影響人心的力量,同時也是獨立于社會現(xiàn)實之外的,這兩者是相悖無解的。此后,《敘事視角下的〈枕頭人〉》[4]、《戲劇〈枕頭人〉的互文性與若干謎題探討》[5]等文因研究方向偏重敘事學角度,雖涉及主題,卻并未深入探討?!恶R丁·麥克唐納的“直面戲劇”》給出了一種答案:“卡圖蘭內(nèi)心深處堅信自己的作品是好的,它們以某種方式補償了邁克爾曾遭受的不幸”;埃里爾寬恕了文學之惡,“構成了劇作的道德感和莊嚴感”。[6]麥克多納放棄了時尚的悲涼結尾(邁克爾、卡圖蘭死亡,文稿被燒毀),文稿得以留存,證明了卡圖蘭的死亡只與殺害父母、哥哥有關,與童話故事無關,文學無罪,寫作無罪?!恶R丁·麥克唐納戲劇創(chuàng)作的劇作特點》提及“救贖”的觀點:“作者馬丁·麥克唐納希望完全獨立的暴力藝術可以達到救贖的目的,但就創(chuàng)作本身而言,他卻更傾向于選擇一種相對調(diào)和的寫作去為世人救贖”。[7]較之前文,該觀點認為麥克多納的立場并不是絕對清晰的,即便在主觀上對文學的暴力存在傾斜的態(tài)度,但仍舊無法將文學與現(xiàn)實完全割裂,作家死去、作品封存恰恰是采取了一種圓融的、調(diào)和的處理方式。由于《枕頭人》中文譯本進入中國內(nèi)地時間不長,學界關于該作品的討論不多,關于主題的觀點大致可概括為以上幾類。筆者認為,最后一種觀點最為合理。原文中,埃里爾將原稿封存至五十年后,至于五十年后這些未發(fā)表的故事到底能否被世人閱讀、接受,依然是個問號;這也暗示了埃里爾并不能完全認可文學無罪的觀點,他將判斷的標準留給時間,留給五十年后未知的讀者。但回歸《枕頭人》原文,卡圖蘭的小說當真如前人所言,不用為邁克爾的罪行負責,卡圖蘭當真是無辜的嗎?筆者并不這么認為。

      遺憾的是,在馬丁·麥克多納提出文學之惡的道德困境后,國內(nèi)文獻卻將重點放在敘事技巧、隱喻解讀等方面,未能對此展開更深入的探討。道德困境恰是戲劇的靈魂所在,不應被忽略或懸置,在思考十個黑童話是什么之外,我們更要關注這十個黑童話將會給作家、給讀者、給社會帶來什么。如果僅將目光局限在文學作品本身,回避戲劇的精神內(nèi)核,無疑是巨大的損失與浪費。因此,筆者試圖從倫理學的角度,結合《枕頭人》的原文,追溯文學之惡的美學傳統(tǒng),剖析作者在文學之惡中扮演的角色,思考暴力、血腥等表現(xiàn)人性之惡的文學母題的存在價值與社會影響,并就《枕頭人》中卡圖蘭的境遇提出自己的觀點。

      文學之惡的審美傳統(tǒng)

      在思考黑色文學是否應當擔負社會責任的問題前,我們先回歸到文學藝術是否應當表現(xiàn)“惡”這一問題,許多哲學家、文學家就此聚訟紛紜,莫衷一是。

      弗里德里?!な┤R格爾認為,惡應當具有獨立的美學地位,并為黑色文學可能會引發(fā)的心理、生理問題作出辯護:“有誰以后從心理學的角度寫小說或者閱讀小說時,如果對不正常的情欲,可怕的折磨,令人發(fā)指的被逼行為,以及令人作嘔的官能上和精神上的萎靡所做的最緩慢和最詳細的剖析也會害怕的話,那么這種態(tài)度是矛盾和狹隘的?!盵8]156矛盾的是,在支持這種“病態(tài)文學”存在的合理性的同時,施萊格爾又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鄙夷態(tài)度,原因在于,他將文學中的惡看作道德教化的一部分,目的在于通過展現(xiàn)人類精神中殘酷、骯臟的一面,引導、教育人們正視、克制靈魂的陰暗面,從而實現(xiàn)宗教意義上的向善。無法獲得樂趣和快感,也不能畏懼和拒絕,這對讀者而言,無疑是極為苛刻的道德要求。在此之后,即便存在許多反對的聲音,例如黑格爾在《美學》中明確表示藝術應當剔除一切“有害”的東西,但“惡”在文學藝術領域的地位卻愈發(fā)凸顯,道德教化色彩被削弱甚至消失,薩德、艾倫·坡、萊辛等無數(shù)天才作家投身于文學之惡的寫作。曾被世人所鄙夷的怪誕故事開始借助小說、戲劇、電影建立起獨特的審美傳統(tǒng),審美在道德判斷上的界限被打破,變得更加多元、豐富。

      可以肯定的是,《枕頭人》最吸引觀眾的“噱頭”是其中十個帶著強烈哥特氣息的黑童話。這十個童話以天真的孩童視角講述著最殘忍暴虐的故事,涉及了暴力、虐童、死亡、殉道等話題,充斥著頹廢、無助、絕望的氣息。亞里士多德的“凈化說”提出,悲劇是對一定長度的行為的摹仿,這種行為要完整且能引起憐憫與恐懼,從而達到凈化人類靈魂的目的。劇中的童話故事《枕頭人》最能表現(xiàn)出悲劇的實質(zhì),“枕頭人”以救贖者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孩子們面前,他告訴孩子們他們未來必定會遭受巨大的苦難,勸導孩子們以死亡回避痛苦,最終,枕頭人善良的心靈無法承受這份工作的殘酷,回到自己的童年,勸導幼時的自己自殺。枕頭人的形象是多面且復雜的,兼具了對苦難的憐憫與對死亡的恐怖,他自身的死亡所帶來的救贖又將悲劇性推向了高潮。死亡在這個故事里,被創(chuàng)作者卡圖蘭柔軟化、理想化,用死亡逃避成年后的壓力,用死亡換取無數(shù)痛苦靈魂的自由解脫,暗含一種極度悲觀的宿命論觀點:活著即受苦,唯一的出路便是死亡。但死亡不是終點也不是起點,只是一片虛無。為了逃避成年后因無法承受而自殺,就要在童年時結束生命,這不過是一個柔軟的謊言。在枕頭溫暖柔軟的假象下,是作為兇器的冰冷殘酷。因此,“枕頭人”是難以用常規(guī)的社會準則給以明確的道德判斷的,“救世主”與“加害者”的雙重身份矛盾地融合于一體,正因這份無解、沉重的悲劇感,這個童話才呈現(xiàn)出無與倫比、直擊心靈的絕望美。

      文學之惡的美并不會因道德受到任何損害,相反,它會因道德的困境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文學之惡的權威話語

      安托南·阿爾托在《殘酷戲劇》中指出,“凡是起作用的就是殘酷。戲劇應該按照這個極端作用的觀念來更新自己”,“如果戲劇想要恢復它的必要性,就應該將愛情、罪惡、戰(zhàn)爭、瘋狂中的一切歸還我們”。[9]麥克多納等人所代表的直面戲劇浪潮與殘酷戲劇的觀點極其相似,有學者甚至直接將其歸入“殘酷劇場”的范疇[1]48。劇作家們希望讀者直面的自然是“愛情、罪惡、戰(zhàn)爭、瘋狂中的一切”,他們要做的不僅是陳列痛苦,更要讓觀眾卷入痛苦,奪走觀眾的自由,致使他們的精神處于高度緊張狀態(tài),無法挪開直面舞臺的眼睛。直面戲劇的劇作家在戲劇創(chuàng)作上,占據(jù)著絕對的支配權。

      作家的支配權在《枕頭人》里有過一段隱晦的表現(xiàn),圍繞著兄弟二人對《作者和他的兄弟》這則故事的爭執(zhí)展開——

      邁克爾 我們說的不是我在鐵餅比賽中的輸贏,我們在說我們該有一個什么樣的快樂結尾!我贏了鐵餅比賽,這就是一個快樂結尾,明白嗎?在你無聊的故事中,我死掉,尸體在野外爛掉,就不是一個快樂的結尾。

      卡圖蘭 那就是一個快樂的結尾。

      邁克爾 (幾乎流淚)什么?我死掉,尸體在野外爛掉,那是一個快樂的結尾?

      卡圖蘭 你死的時候手里還拿著什么?一篇故事。一篇比我的任何故事都要精彩的故事???,作者和他兄弟的故事……你是作家。我是作者的兄弟。那是為你寫的一個快樂結尾。

      邁克爾 可我死了。

      卡圖蘭 它不在于死或不死。它在于你留下了什么。

      邁克爾 我不明白。

      卡圖蘭 就像現(xiàn)在,我不在乎他們是否殺我。我不在乎。但他們不能毀了我的小說。這些小說是我唯一的所有。

      邁克爾 (停頓)你有我呢。

      (卡圖蘭注視了他片刻,然后悲哀地看著地面。邁克爾流淚滿面地轉過臉去。)[3]65

      從上文的對話可以看出,兄弟二人的關系以卡圖蘭占據(jù)主導地位。卡圖蘭將作家的身份、作品的留存視為人生唯一的目標與所有,高于親情、生命和其他所有的一切,并要求哥哥接受自己的價值觀??▓D蘭挪開目光,望向地面的沉默就是對邁克爾的回答,小說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他愛邁克爾,可他更愛小說。因此,當邁克爾不厭其煩地懇求卡圖蘭改寫結局時,卡圖蘭的語氣由內(nèi)疚進而轉向憤怒與諷刺——“邁克爾,我們干嗎不一把火全燒了它們呢?省得花許多時間來挑出惡心與不惡心的故事”[3]66。

      作為這些小說的忠實擁躉的邁克爾又是何種心情呢?他的眼淚包含著以下幾種含義。首先,他讀懂了弟弟的沉默,情感上受到了傷害。童年受到的長期虐待導致他的思維模式還停留在孩童時期,因此他的世界非常單一,弟弟卡圖蘭是他的英雄,他的偶像,他的重心。當他發(fā)現(xiàn)弟弟不能像他一樣回應這份感情,自然會感覺到失望與受傷。此外,邁克爾對小說始終存在著一種復雜的情緒。他幼年時長期遭受父母虐待,為的就是創(chuàng)造出適合弟弟卡圖蘭寫作的環(huán)境,卡圖蘭也如父母所愿,成了作家。邁克爾的人生價值似乎就是作為小說創(chuàng)作的墊腳石,為了弟弟的小說,他被迫活在噩夢之中——每夜都會在電鉆的折磨下發(fā)出被蒙住嘴的慘叫,不大不小,足夠被隔壁的卡圖蘭聽到。他本該憎恨卡圖蘭,可卡圖蘭殺死了惡魔般的父母,將他從噩夢中營救出去。邁克爾也因此找尋到了生命的意義,此前所遭受的所有痛苦與折磨,為了卡圖蘭,都成為一種值得的付出。這也是為什么在劇終,死去的卡圖蘭與邁克爾為讀者們講述了一個全新的《枕頭人》故事,枕頭人來到還未遭受父母虐待的邁克爾面前,詢問他是否要自殺來避免恐怖的一切時,他選擇保持事情的原樣,因為“我想我會喜歡我弟弟的小說。我想我會喜歡它們”[3]100-101。為了弟弟的小說,他可以熬過漫長且痛苦的童年,可以奉獻自己的生命,他就只有這一個渺小的愿望——卡圖蘭可以為他改寫結局,就像現(xiàn)實中一樣,殺死父母,他們幸??鞓返剡^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卡圖蘭卻告訴他,這不是最好的結局,只有寫出所謂的“一篇比我的任何故事都要精彩的故事”才算是最好的結局。他喜歡卡圖蘭的小說,因為這是卡圖蘭寫的;同時也厭惡卡圖蘭的小說,因為它們可能會奪走自己最愛的弟弟。

      卡圖蘭自然察覺得到邁克爾的痛苦,但他依舊選擇了無視。他已和他所厭惡的父母一樣,將邁克爾視為小說創(chuàng)作的某個棋子,要聽從他的擺布。他不允許作為棋子、作為讀者的邁克爾對身為作者的他的權威發(fā)出質(zhì)疑。他要奪走讀者的自由,“途徑是牢牢地把他們釘在肉體的欲望和痛苦上”[10]193;他制定規(guī)則,強制讀者參與。在被審訊時,他哭叫過:“我只是寫小說!”他想盡一切辦法拯救自己的小說,強調(diào)小說與邁克爾的罪行毫不相關,邁克爾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童年時遭受的侵害,小說不應為此負責。

      當真如此嗎?不可否定的是,文學存在著對讀者的滲透作用,“誘惑和毀滅的力量應在文字中聚集,每個與它們接觸的人都該受到感染,就像有人被傳染了一種疾病一樣”[10]198。作為卡圖蘭唯一的忠實讀者,邁克爾對他的小說熟悉到可以隨時復述的地步。現(xiàn)實與文學創(chuàng)作的影響絕不是單向的,卡圖蘭的創(chuàng)作靈感來源于童年時哥哥的慘叫,那么哥哥摹仿小說的殘害手段一事,父母的暴行是主要但絕不是唯一的原因。前文提到,邁克爾對卡圖蘭的小說是一種又愛又恨的態(tài)度,因此他的暴行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看作是對小說強權的報復。邁克爾坦誠過:“你應該燒掉你好多篇小說,因為其中一些故事,我不是開玩笑,有些故事真的很惡心?!盵3]66他并不喜歡卡圖蘭在小說中“教唆人們?nèi)⒑⒆印保麉s偏要去實現(xiàn)那些“惡心”的故事,為的是向強勢的弟弟傳達自己過去反復提起的希望——他不要死亡這類殘忍的結局,他喜歡快樂的、明亮的結局,就像他和弟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像《小綠豬》里那頭被上帝眷顧實現(xiàn)心愿的小豬。倘若卡圖蘭真的能夠像邁克爾希望的那樣,忘記過去的痛苦,寫幸福的故事,這場悲劇也許就可以避免。然而,卡圖蘭無法走出童年的陰影,正如邁克爾無法遏制兇殘的殺心,兄弟倆宛若身處泥沼,掙扎,想方設法地尋找出路,卻無法避免被吞噬的命運。兄弟二人都被埋下了犯罪的因,不同的是,卡圖蘭以文學為媒介,精神上實現(xiàn)破壞欲的滿足,卻依舊保有身體上的無辜。當凝結著卡圖蘭的人性之惡的小說被邁克爾打開,就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罪惡的欲望相互吸引、牽連,引起了惡的共鳴,帶著他們一同邁進永恒的黑暗。

      文學之惡的價值判斷

      前文已經(jīng)談到,惡在文學書寫歷史中的認可度逐漸提升,逐步脫離道德倫理的判斷,獲得了生存的權利與獨立的地位。但要做到完全割裂道德與文學,是不現(xiàn)實的。其一,作者在寫作時,就已經(jīng)帶有個人化的情感和目的,文學作品不可避免地成為他們自身思維模式的投射。其二,讀者在閱讀作品時,也存在著由先前人生經(jīng)驗所決定的價值判斷體系。在理解文學是多元的,知曉虛擬的罪惡無法影響現(xiàn)實的生活,他們可以在藝術的保護下安全地享有暴力帶來的快感這一先決條件下,讀者進入了閱讀的安全領域,這就意味著,讀者是會以現(xiàn)有道德標準對文學作出預判的。其三,惡并不會因文學藝術而得到凈化,獲得救贖,惡的屬性在文學作品中不會改變,至于痛苦、掙扎、困惑等情感,只是構成惡的復雜面,并不存在為惡辯護的理由。

      當然,若是以抗拒、抵觸的態(tài)度對待文學之惡,擔憂文學之惡會引發(fā)現(xiàn)實之惡,實是不公。讀者在閱讀時,虛擬和現(xiàn)實的隔閡終究無法消除,他們是在深知文學之惡并不會影響到現(xiàn)實生活的基礎上享受快感的,此乃前文所說的“安全領域”。一旦離開文學所創(chuàng)造的安全領域,讀者就會清楚地感知到虛擬與現(xiàn)實的差異,從而避免效仿行為的發(fā)生。同理,暴力、犯罪、色情等元素在不同藝術形式中都有所展現(xiàn),文學藝術不應完全被現(xiàn)實的道德倫理所束縛。

      因此,當惡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時,是否接受、如何接受,實際上是讀者的自我選擇。

      脫離《枕頭人》原文本中邁克爾與卡圖蘭的兄弟關系與人物經(jīng)歷,再議“作家是否要為作品所引發(fā)的犯罪負責”的問題,答案就不再如上文般明晰。邁克爾是暴力文學接受者中的個例,他是偏離一般社會的存在,不適用于慣常的審美體系。彼得-安德雷·阿爾特在《惡的美學歷程:一種浪漫主義解讀》中給普通讀者提出了閱讀惡的文學的建議:“在提供經(jīng)驗中放棄在‘非自主’和‘自主’之間進行簡單化區(qū)分的做法。應該把這樣的苗頭放在前面,它意識到在惡的情況下審美的和道德的話語之間常常是已經(jīng)存在的關系,在這種情況下研究形式記錄,這種記錄有助于使惡的一種‘自主的’或‘不自主的’經(jīng)驗,能夠產(chǎn)生強烈心靈影響。……文學沒有能夠把我們從惡中解救出來,但是它也沒有能夠為使用惡的概念消除任何已經(jīng)劃定的界限?!盵8]581-582對文學之惡的鑒賞,不應受現(xiàn)實社會的桎梏,也不能完全背離社會準則,在理解并接受文學之惡存在于社會規(guī)則之下,以冷靜的、自省的眼光看待此類作品,才能合理地體驗美學之惡的閱讀快感。

      直面戲劇作家希望通過作品,讓讀者們“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以袒露人性之惡、世界之惡的方式,給沉睡的靈魂以重擊,喚醒人類的憐憫與恐懼,以思索諸多困境的出路。作家在書寫惡時,實則在呼喚善。痛苦是無可逃避的,面對痛苦,承受痛苦,與痛苦和解,在痛苦中達成自我救贖,才是直面戲劇的意義所在,也是文學之惡的價值所在??▓D蘭創(chuàng)作的《枕頭人》故事呈現(xiàn)出的是截然相反的姿態(tài),不面對,不經(jīng)歷,不抵抗,只逃避。枕頭人以救世者的姿態(tài)救贖了眾人,讓人類免于痛苦,但故事最后,枕頭人不堪重負選擇自殺,被救贖的靈魂重返人間。原作中將這一結局寫得溫柔且充滿希望,但沒有了枕頭人的救贖,這些靈魂必定要再入痛苦的輪回之中,人類無法依靠他者實現(xiàn)真正的救贖,痛苦永伴左右。筆者認為,麥克多納在劇末改寫《枕頭人》的故事,讓邁克爾拒絕枕頭人的救贖,不僅表達了兄弟愛的偉大,也是對直面戲劇思想的踐行。邁克爾接受了避無可避的現(xiàn)實,無悔地投身于漆黑的未來,這份勇氣,讓邁克爾自己成了沖破黑暗的一絲光亮。很多研究文獻都將卡圖蘭看作麥克多納的化身,實則不然??▓D蘭的故事大多是偏執(zhí)的、逃避的、絕望的,麥克多納則在地獄里引入些微光明,例如最后活著的小女孩,被留存的手稿,無怨無悔一派天真的兄弟;他像是在搖晃著觀眾的肩膀,要求觀眾不要被黑暗所裹挾,逼迫觀眾去穿透舞臺上的黑暗,尋找隱匿著的希望。

      《枕頭人》沿襲了十八世紀以來惡的文學美學風格,通過主人公卡圖蘭的童話故事,為讀者們展示了一個奇詭艷麗的幻想世界。在主題上,該劇探討了作家是否應當為文學之惡所引發(fā)的犯罪行為負責等倫理問題,就劇中人物關系而言,卡圖蘭對邁克爾的罪行有一定的責任,但離開特定的背景設定,作者麥克多納并未解答,他將解讀的權力交給了讀者。直面戲劇的作家們并不單在陳列人性之惡、文學之惡,更是在挖掘惡、解剖惡、超越惡,他們力圖用一種更開闊的人文關懷,呼喚觀眾在地獄中尋找天堂。應當說,文學之惡的倫理問題并不取決于作者,而取決于讀者自身;在道德與文學、虛擬與現(xiàn)實中取得心靈的平衡,這是每一位文學讀者都應具備的基本素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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