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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裝社會學研究的系譜與課題

      2019-03-24 06:55:06張玲
      服裝學報 2019年5期
      關鍵詞:社會學階級時裝

      張玲

      (日本愛知大學 中國學研究中心,日本 名古屋 461-8641)

      正如俗語“衣食住行”所言,服裝一直以來在人們日常生活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對于中國人而言,服裝的意義尤為重要。19世紀80年代服裝產業(yè)的發(fā)展為中國經濟的騰飛提供了最初的強勁驅動力,直至今日服裝仍是中國外匯收入的主要來源之一。20世紀中國人的服裝生活,從黑、灰、藍的“老三樣”到改革開放后的豐富多彩,服裝的變遷不僅從側面反映了普通民眾從貧窮走向小康的過程,而且日益多樣的服飾也為百姓的民俗文化增添了新鮮的色彩。

      但長期以來,中國學術界對于服裝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服裝歷史、人體工學、設計以及服裝產業(yè)等幾個領域。對于服裝的社會學研究目前仍處于薄弱環(huán)節(jié),也未給予足夠的重視。

      1 服裝的社會性及研究的意義

      雖然從表面上看,著裝只是單純的個人行為,但它同時也是一種不折不扣的社會行為。如同現代人絕不會披著一塊獸皮走上大街一樣,個人的著裝選擇深受其所處社會風俗習慣、禮儀文化等影響。與此同時,個人在服裝選擇上順應潮流或是反潮流,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當事者對其所處社會的態(tài)度。例如,19世紀60—70年代,美國許多被稱為“嬉皮士”的年輕人,往往通過穿著色彩鮮艷、逸出常規(guī)的服裝塑造他們的群體特征,表達他們對當時社會的極度不滿。此外,某種服裝潮流也可能觸發(fā)人們對現存文化的反思,進而推動社會進步,如“迷你裙”的流行就曾對歐美的女權運動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服裝從某種角度既可以反映社會中的緊張、融合等關系,也能夠參與社會的改良、革新等過程。因此,服裝是觀察社會的重要指標之一。

      眾所周知,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經歷了巨大變革。這場變革從經濟、政治層面開始,并延伸到社會文化及意識形態(tài)領域。多種要素復合性地、程度不等地影響與構筑了當今中國的社會形態(tài),對于此種社會形態(tài)及相關問題的理解或研究,除了在宏觀層面進行分析,在眾多的細節(jié)層面對其進行周密翔實的考察,也是十分必要的。

      通過對服裝及其相關的各種社會現象這一長期以來被忽略主題的深度關注,研究者能夠獲得獨特而又新鮮的視角,進而以更為寬闊的視野、更加周全的觀察了解社會。這便是今日中國提倡從社會學視點對服裝及相關社會現象進行學術研究(為了便于表述,以下稱之為“服裝社會學”)的重要性所在。

      在中國,華梅、周曉虹等人在較早時期為服裝社會學作出了先驅性的探討與開拓。 華梅早在20世紀80年代就開始了對服裝的深度考察,并先后著有《中國服裝史》《服飾社會學》《人類服飾文化學》《中外服飾的演化》《定位時尚》《服飾與中國文化》等書籍,她往往把服飾變化同社會變遷緊密聯合起來進行考察,可以稱為中國服裝社會學研究的先驅者。周曉虹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對以服裝為主體的時尚進行了一系列研究,相繼發(fā)表了《時尚現象的社會心理學》《模仿與從眾:時尚流行的心理機制》《時尚現象的社會學研究》《社會時尚的嬗變與興替》《社會時尚的理論探討》等多篇論文。此外,周星也就國內有關“民族服裝”的建構實踐進行了精辟的分析,如《中山裝·旗袍·新唐裝——近一個世紀以來中國人有關“民族服裝”的社會文化實踐》《漢服之“美”的建構實踐與再生產》《實踐、包容與開放的“中式服裝”(上)·(中)·(下)》等論述,為闡明中國文化主體性認同的形成提供了頗為有力的理論事實依據和相當新穎的觀察視點。

      雖然一些學者為中國服裝社會學的發(fā)展作出了卓越的貢獻,但是服裝社會學在中國的研究積蓄仍然較為單薄,需要在理論與實證研究上不斷地深入與強化。文中主要是通過對社會學中有關服裝的理論系譜進行歸納和總結,以期為中國服裝社會學的本土化發(fā)展提供必要的理論參考。

      2 服裝社會學的系譜

      2.1 服裝社會學的源流與發(fā)展

      近代以前,服裝在中國不僅是日常生活文化的一部分,還被當作一種政治符號,如封建統(tǒng)治階級通過建立嚴密的服飾制度規(guī)范官員與百姓的行為[1]。類似的情形也見于歐州,王室貴族與神職人員也是通過服裝界定上下尊卑的等級。例如,在16世紀弗朗索瓦一世統(tǒng)治之下的法國,曾經專門頒布法令,禁止當時逐漸興起的中產階級穿著特定的布料與顏色。在近代以前,無論在西方還是在中國,個人的著裝自由都曾受到限制,服裝不能充分地反映個人意志,也不能完全地反映由個人意志合流而成的社會意識。因此,服裝問題在當時并沒有被當作一種社會問題加以認識。

      直到18世紀,隨著資產階級革命在歐美各國相繼爆發(fā),強調個人權利的市民社會紛紛拉開序幕。服裝開始逐漸脫離政治與階級的限制,向個人選擇自由的方向發(fā)展。于是,服裝的流行、服飾的變化就逐漸作為一種社會現象,在西方世界開始備受關注。

      相關研究認為最初對服裝的社會意義予以關注的是丹蒂主義(Dandyism)。丹蒂主義出現于18世紀末的英、法兩國,被認為是浪漫主義的一種形態(tài)。它主張以漫不經心甚至是放蕩不羈的方式來體現生活中的美學,丹蒂主義相當重視男性的衣著,認為風度翩翩的著裝可以體現精神與人格的高雅。

      英國的服飾潮流領袖丹蒂主義者喬治·布努梅爾(George Bryan Brummel)在1835年出版了《關于時裝的書》,此書被認為是最早對服裝的社會意義進行討論的專著。在該書中,作者對服裝色彩的協(xié)調、服裝與建筑的關系、男性與女性的著裝,特別是男性的時髦著裝等進行了廣泛的論述。

      丹蒂主義對于服裝的考察或關注,也見于法國著名作家巴爾扎克(Honoré de Balzac)、詩人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等的作品中,如巴爾扎克在其《優(yōu)雅生活論》中指出,服裝是將無形表現為有形的手段。丹蒂主義者(男性)之所以對優(yōu)雅或是簡單的奢華如此執(zhí)著,是由于舊的社會體制在法國大革命中趨于解體,逃亡者失去了階級和等級的限制,于是便企圖通過優(yōu)雅的著裝使自己區(qū)別于他人,即“粗野之人以衣庇體,土豪之人以衣炫富,高雅之人以衣明志”[2]。

      詩人波德萊爾曾經強調,丹蒂主義并非是在低俗的層面上追求服裝與物質的優(yōu)雅。對于真正的丹蒂主義者,生活中的優(yōu)雅不過是其貴族精神之卓越性的象征。他還認為:“美是由無數恒常的要素與可變要素構成,可變要素常受到時代、流行服裝、道德、激情等的影響,但如果沒有這些可變要素,美就變成了無法捉摸的虛空。”[3]

      丹蒂主義對服裝的社會意義所進行的探討,為服裝社會學的產生起到了投石問路的效應。1890年,法國社會學鼻祖之一加布里埃爾·塔爾德(Gabriel Tarde)在其著作《模仿的法則》[4]中指出,模仿是人類活動的基礎,社會就是由互相模仿的個人所組成的集合體,下層階級往往模仿上層階級的服裝、言語、禮儀。但模仿在被普遍化的同時,也被相對化,從某種意義上,被模仿者也會將模仿自己的人當作自己的模仿對象。之后,塔爾德的模仿理論被德國著名社會學家格奧爾格·齊美爾(Georg Simmel)繼承與發(fā)展。

      齊美爾也承認下層階級總是在模仿上層階級,并進而將“模仿”與“區(qū)別”聯系起來。他指出,由于受到下層階級的模仿,上層階級為了將自身區(qū)別于下層階級,只得為創(chuàng)造新的服裝時尚而奔忙,其實這個過程在上層階級內部的各個階層間也同樣發(fā)生,于是便形成了下層階級忙于模仿上層階級,而上層階級為了區(qū)別于下層階級,一遍又一遍地創(chuàng)造新奇以期逃離的往復循環(huán)[5]。

      與上述兩位社會學家的模仿理論不同,美國經濟學家托斯丹·邦德·范伯倫(Thorstein Bunde Veblen)獨辟蹊徑,對服裝進行了嶄新的解釋。1899年,范伯倫在其《有閑階級論》一書第7章中論述了服裝和流行的關系。他指出,在服裝消費中,普遍存在炫耀顯示的現象。范伯倫以當時的女士著裝為例進行了詳細分析,指出高跟鞋、大檐帽、層層疊疊以至于臃腫不堪的裙子,嚴重妨礙了身體的活動,不適宜于勞動,而且穿著時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很不方便。然而它們仍然受到追捧,原因在于這些服裝能夠顯示她們丈夫的經濟實力,證明這個家庭有能力可以悠閑地浪費時間。換言之,著裝者不僅有能力消費高價格的服裝產品,同時她還不需要為積累財富而忙碌,這意味著該家庭既非土豪,也非新貴,而是不折不扣的豪門世家。因此,服裝不僅能證明有產階級的身份,而且還能顯示著裝者的社會地位。范伯倫將此類服裝消費行為稱為“顯示的浪費”與“顯示的閑暇”。在此基礎上,范伯倫進一步指出,服裝還與最新的流行緊密相關。人們追捧新時裝的行為,與其說是受到審美意識的驅動,不如說是受到“顯示的浪費”這一法則的支配。富裕階層隨著財富的積蓄,交際范圍的擴大,需要通過不斷更換新裝的浪費行為來炫富[6]。

      齊美爾與范伯倫的觀點,直至今天仍然被作為經典性的理論,并常被引用于有關服裝及時尚的社會學研究論述之中。但直到20世紀上半葉,服裝社會學仍然屬于小眾學科,沒有被受到太大的關注,其研究的內容也大多是糾結在“模仿”與“區(qū)別”之中,并沒有在齊美爾與范伯倫等理論的基礎之上取得更大突破。

      進入20世紀60年代,由于購買成衣的消費行為在歐美社會得到完全普及,衣服與時尚不僅成為無法忽視的文化現象,同時也成為關系國計民生的重要經濟因素,于是,時裝開始被許多學術領域關注。

      2.2 服裝社會學研究的方法

      目前,服裝與時尚在許多相關學術領域成為一個重要的研究課題。這些研究大概可分為3大類:以服飾史、文化史為中心的歷史研究,以服裝產業(yè)為中心的經濟學研究,以及最近三四十年逐漸發(fā)展起來并成為熱點的社會學研究。在社會學的服裝研究方面,又存在兩大方法:①把服裝與時尚和人類的欲望、意識相結合,對服裝與時尚的形成機制或是相關社會意識的變遷進行探究;②通過考察服裝雜志和讀者的變化分析社會文化的形態(tài)變化。

      2.2.1服裝與消費 服裝社會學研究的第1種方法,即把服裝、時尚與人類的欲望和意識相結合,對服裝與時尚的形成機制,或者對相關社會意識進行探究,這是最為常見、也最古典的研究手法。在這種研究方法中,學者常圍繞“時裝與消費”“時裝與女性”兩個主題展開探討。

      在時裝與消費的研究方面,必須提及范伯倫與齊美爾兩位大師。如前所述,范伯倫在其《有閑階級論》一書中,對19世紀末美國富裕階層的高額消費現象和身著巴黎訂制高級禮服的女性進行了冷靜而又細致的觀察。他指出:當人們進入上流社會,成為上層階級之后,就必然要增加許多社交活動,因此豪游與浪費就成為他們顯示成功與富有的手段,范伯倫將這種消費稱為“顯示消費”。與此同時,上層階級的男士們往往還通過讓妻子穿著奢華彰顯自己的卓越不凡,范伯倫把這種顯示叫做“代行顯示”,即讓妻子代替自己夸示。范伯倫考察了在當時美國動蕩的社會背景下,人們自我意識的變化過程。他認為:當人們處于階級地位激烈變化的時代,時裝就常被作為顯示社會名聲及地位的手段,人們也企圖通過時裝來打擊或壓倒對手,從而獲得上層階級的身份認可。范伯倫將時裝的形成機制,歸結于上層階級的優(yōu)勢顯示或炫耀心理。

      無獨有偶,與范伯倫幾乎同時代的德國學者齊美爾,也以階級社會為背景對時裝的機制進行了解析。齊美爾認為:上層階級創(chuàng)造服裝時尚,下層階級出于對上層階級的羨慕,往往模仿上層階級的服裝時尚,即趨同(imitation)于上層階級,而一旦這種服裝時尚在下層階級中得到普及,上層階級為了突顯個體“標異”(demarcation),又只得創(chuàng)造新的時尚。齊美爾將人們對時裝的欲望歸結于趨同化和個性化。

      范伯倫將時裝的形成機制,歸結于上層階級的優(yōu)勢顯示或炫耀心理;齊美爾將人們對時裝的欲望歸結于同一化與個性化兩種心理欲求。雖然兩人思考的視角不同,但他們不約而同地主張了“涓滴理論”(Trickle Down Theory)。所謂“涓滴理論”,是指如同水滴滲落一般,時裝由上層階級創(chuàng)造,再層層滲透進下層階級。“涓滴理論”在服裝社會學中具有重大的影響,之后的許多新見解都是在此基礎上發(fā)展的。

      到了20世紀的后半葉,隨著服裝產業(yè)與服裝消費行為的巨變,“水平流動論”(Trickle Across Theory)、“向上浮動論”(Trickle Up Theory)等先后被提出?!八搅鲃诱摗敝鲝垼喊殡S著服裝產業(yè)與信息傳媒的發(fā)展,時裝未必總是自上而下地滲透,也可以自下而上甚至橫向傳播;而在每個階級或階層中,也都存在自己的時尚領袖,未必總是模仿上層階級[7]?!跋蛏细诱摗?則主要是基于20世紀50年代時尚文化的巨大變動提出,當時源于勞動階級的牛仔褲風行一時,年輕人愛穿的T裇也成為所有階級或階層欣然接受的基本服裝款式。由上層階級引領的高雅、奢華不再是時尚的代名詞,來源于勞動者或年輕人的破洞、做舊等特意營造的頹廢感,也能夠成為時尚的新元素。這意味著上層階級在時裝或時尚潮流中的領袖地位被徹底顛覆,年輕人成為這個領域的主要角色。因此,就有學者主張時裝及時尚不再是從上層階級開始自上而下地傳播,相反,有可能是由底層發(fā)生進而穿透至上層[8-9]。

      在時裝與消費問題的研究方面,法國著名社會學家讓·波德里亞(Jean Baudrillard)取得了很大的理論突破。他在1970年出版的專著《消費社會的神話與構造》中指出,在高度發(fā)達的消費社會,人們對于商品的需求并非來源于商品的使用價值,而是來源于商品所具有的象征意義,也就是商品的符號意義。他以香奈兒、路易威登等頂級品牌為例進行說明[10],這些品牌的衣物在使用價值(遮蔽、保暖等功能)與其他“大路貨”并無兩樣,但它們能夠以高價受到眾多追捧,在于顧客們需要它們作為世人皆知的“名牌”符號,這個符號意味著財富、檔次、美感、品味和情調,所以,消費者不是在購買服裝的使用價值,而是在購買它所具有的符號意義。波德里亞的理論對19世紀70—80年代盛行于西方社會的追崇名牌、名師設計的風潮給予了很好地解釋,直到今天,它仍然有效并具有很大的現實意義。

      另一方面,由美國著名社會學家赫伯特·布魯默(Herbert George Blumer)提出的“集合選擇論”(Collective Selection Theory)也逐漸受到學術界的重視。布魯默[11]通過對服裝與時尚消費路徑的細密觀察發(fā)現:在巴黎時裝秀場中展示的服裝并不總是會成為流行式樣,往往只有那些被專業(yè)買家(即為百貨店選購的專業(yè)人士而非普通顧客)選擇的樣式,最終才會進入公眾的視野,并被消費者接納而成為時尚。由此,布魯默提出,服裝的流行并非基于階級的區(qū)別或階級分化而產生,而是通過時尚專業(yè)人士的集團喜好與集團選擇而產生,他把這種機制稱之為“集合選擇”。布魯默認為,人們對于美與時尚的渴望才是時尚產生的動因,而不是階級劃分。

      上述將服裝與消費相關聯進行考察的理論為服裝社會學提供了最古典且最重要的研究方法,在這個研究方法中,差異是研究展開的前提。范伯倫與齊美爾的研究是將階級間的差異作為前提,波德里亞以物體記號的差異為前提,而布魯默是將群體間選擇的差異作為關注焦點。毋庸置疑,在他們論述差異的同時,也自動地將人做了類型化的區(qū)分。

      2.2.2服裝與女性 除了服裝與消費,服裝與女性也是服裝社會學討論的焦點性主題之一。雖然生理意義上的男女性別差異在人出生時已注定,但社會意義上的男女差異卻是在長期社會文化、教育的影響下形成的。在中國每個孩子大概都受到過父母對其行為規(guī)范的教育,例如女生要文靜,男生要勇敢堅毅。在服裝上,男性與女性也是涇渭分明。正如喬安妮·恩特韋斯特爾所說的“衣著規(guī)范并復制著性”[12],例如女性應該穿裙裝,男性不能打扮得花枝招展等。這些明示或暗藏的服裝規(guī)范,幫助人們扮演與確認自己的性別角色,同時也強化人們的性別意識。

      對于女性而言,服裝是一把雙刃劍,它既把女性牢牢地綁縛在“溫良恭讓,文靜優(yōu)雅”等傳統(tǒng)社會賦予的角色特征上,同時也能夠賦予女性掙脫束縛的勇氣。當秋瑾脫下裙裝,身著男裝的那一刻,就已無聲地宣告了“吾輩愛自由,勉勵自由一杯酒,男女平權天賦就,豈甘居牛后”的決心與報負。

      在服裝社會學的研究領域,通過服裝探討女性社會性別意識的變遷,是一種頗為常見的研究手法,其關注的焦點主要為“性”與“身體”兩大主題。

      “女為悅己者容”,幾乎在所有文化中,當女性試圖達成“美麗、漂亮”的目標時,無論她們是打耳洞、裹小腳,還是豐胸、染發(fā),其實都是在通過改造自己的身體迎合某種審美意識,而服裝就是賦予或表現女性身體特征的重要手段。法國著名的哲學家、社會學家米歇爾·???Michel Foucault)在其著作中也曾指出,人們對身體的支配正是通過服裝實現,塑身內衣無疑就是這方面最為典型的表現[13]。1992年威爾森·伊麗莎白就非常明確地指出:“衣服……在裝飾身體的同時,也表明著裝者對于性與肉體的價值觀?!盵14]

      英國社會學家喬安妮·恩特韋斯特爾通過研究證實,衣著與“性”和“身體”之間存在某些聯系,并得到眾多學者認同。例如,詹姆斯·拉弗(James Laver)認為,男性服裝的設計是為了增強他們的社會地位,而女性服裝則是為了增強女性的性吸引力[15]。在歷史上,不同時期的女性服裝常會強調女性的不同身體部位,其實際是為了讓男人對女性的欲望始終保持在較為亢奮的狀態(tài)。

      美國兩位女性歷史學家安·荷蘭達(Anne Hollander)與瓦雷里·斯蒂爾(Valerie Fahnestock Steele),也對服裝與女性作出過頗有創(chuàng)見性的分析。安·荷蘭達在其《性與西服》[16]一書中,對于社會變化所導致的性意識的變化、性意識的變化進而導致的著裝意識的變化,以及著裝對于性意識所施加的反作用等過程,進行了非常細致的分析。她指出,在18世紀,社會要求上層階級的男性沉著穩(wěn)健,在這種社會風潮之下,西服應運而生。并且隨著社會生活的便捷化與節(jié)奏的快速化,西服也不斷朝著簡潔的方向進化。但由于社會并沒有要求女性參加社會生活與社會建設,所以女性的服裝在很長時期內并沒有太大變化。相對于從繁冗的服飾中解放出來的男性,女性就服裝而言從一開始就淪入了從屬的地位。荷蘭達進而對近代以來女性服裝的巨大變化進行了考察,她指出,近代女性服裝在簡潔與功能性方面的不斷追求,其實是謀求男女平等的過程。西服本來是男性的專屬服裝,可是在今天,女性不但可以穿西服,西服的許多設計元素也被運用于女裝。這一事實說明,在服裝及時尚中所內含的價值理念,正在發(fā)生著顛覆性的變革。

      女性服飾史學家瓦雷里·斯蒂爾(Valerie Fahnestock Steele)在她的一系列論著中,對于服裝與“性”和“權力”的關系結構進行了深入探究。她從性感裝束在大街小巷公然登場這一類現象著手,分析這些在過去只能擺在專門店鋪里出售,在私密場合下才能展現的服裝,現在卻可以在公眾的視野里出現并得到大眾接受的原因。通過深入分析,她指出:雖然女性面對性感裝束時常常會感到羞澀與尷尬,但在其內心深處是承認性感也是一種魅力。斯蒂爾進而指出,束胸衣、高跟鞋等拘束身體的服飾,表面上似乎是顯示了女性的性從屬地位,并反映了女性的社會地位低于男性,但如果女性是自覺自愿接受這些服飾,那就說明女性接受被當作欲望的對象。換言之,女性自身期望被社會視為性感美人。因此,女性時裝不斷地朝著強調性感的方向邁進,這其實包含著女性期望掌握性自主權的愿望。事實上,女性往往也擅長利用性感這一武器,一點一滴地將權力從男性手中奪回[17-18]。

      圍繞“女性”這個核心詞,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從性,抑或是將這兩者聯系進行的相關論述,都是將服裝作為一種符號或記號,通過它來探求女性隱藏的內心世界。服裝同時也屬于了現象學或符號學的研究范疇。

      2.2.3 時尚雜志與讀者群 通過對服飾書刊或相關雜志,以及讀者群進行分析,揭示男女的性別意識、社會思潮的變遷,或是借此揭示社會發(fā)展背后隱藏的脈絡,也是服裝社會學較為常見的研究手法。這一類研究也可歸類為傳媒研究,它注重對傳媒的言語與內容進行分析。

      羅賓·勒斯利(Rabine Leslie )對20世紀60—80年代的美國時尚雜志進行了較為系統(tǒng)的分析[19],他指出:在美國,女性一方面被塑造成積極向上、快樂自信,能夠嫻熟運用化妝、服飾搭配技巧的性感美人;一方面,她們又被不斷地報道成為家庭暴力、強奸、職場性騷擾的弱小受害者,被媒體塑造的現代女性形象在這兩個極端之間游弋。在某種程度上,這種情形恰好表明了美國現代社會中女性所處地位的尷尬,所謂女性的主體性不過是一些被粉飾的言說而已,女性實際上的社會處境比想象的更加悲慘。

      日本在傳媒研究方面也有較為豐厚的積累。如井上雅人[20]以服飾雜志種類的增加和內容的變化為例,說明了服飾雜志從文字雜志逐漸向重視圖片的視覺雜志轉化;讀者的關注也形成從自制服裝向購買服裝的消費趨勢變化,進而部分地揭示了日本走向消費社會的變遷路徑。佐々木孝侍[21]則通過對日本著名服飾雜志的實證統(tǒng)計分析,說明了模特對于女性瘦身愿望的產生具有很大影響。東野充成[22]對時尚雜志在青少年中滲透的過程進行實證考察與分析,發(fā)現時尚雜志等媒體對青少年的人格以及社會性別的形成有重大影響,進而闡明了加強青少年對媒體報道進行批判性思考的重要性。渡邊明日香[23]對時尚雜志的內容從時間上進行統(tǒng)計分析,發(fā)現時尚雜志正在由時尚潮流的引領者變?yōu)樽冯S者,即:在過去人們總是模仿時尚雜志的裝扮,而現在的時尚雜志則是不斷觀測年輕人的街頭裝扮,登載迎合他們喜好的服裝,以贏得讀者。因此渡邊明日香認為時尚雜志正在由大眾化走向分眾化、個人化。渡邊明日香的結論也證實了時尚傳播的路徑已經不再是單一的由上而下,而是上下左右縱橫交錯。

      目前,有關服飾雜志的研究在中國也相當活躍,如在中國最大的學術論文數據庫——“知網”上僅以“時尚”和“雜志”為關鍵詞的論文就高達3 420篇,如果考慮到類似詞的效應,可以推測相關研究實際應更為豐富。

      3 服裝社會學研究的課題

      綜上所述,服裝社會學主要是從服裝與消費、服裝與女性、服裝雜志3個視點展開對社會的考察。但這3個視點并非獨立存在,它們之間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從不同角度反映著縱橫交錯的社會體系。由于服裝社會學尚未成為一個完備的學術體系,它仍然存在若干課題需要研究者研究和解決。

      現代社會正在發(fā)生前所未有的巨變,一直被當作社會構成的“分子”結構,如家族、地域社會、學校、單位等,在全球化浪潮(globalization)的沖擊之下,功能和力量正在不斷削弱。另一方面,隨著信息技術的發(fā)展與網絡的普及,個人的力量日益強大,不但可以一邊逃離現實生活,一邊參與社會活動,甚至還能掀起輿論浪潮或引發(fā)巨大的經濟波動(如網紅經濟),所以社會的個人化或是私化(privatization)傾向正日益明顯。在此背景下,傳統(tǒng)社會學對于人的分類,如階級、階層的劃分也就慢慢地失去了它的意義。因此,以人的差異為背景所展開的有關服裝與消費的考察,則需要打破階級特性觀念,以更加細密的方法、更加多樣的角度,對群體的分類與群體的特征進行觀察。

      社會學在考察社會文化中的亞文化、反主流文化或是男女社會性別意識變化時,服裝常被作為一種符號,著裝常被作為一種現象受到關注并被加以解讀。關于服裝,法國著名社會學家、符號學家羅蘭·巴特[24](Roland Barthes)在其著作中把衣服歸納為3類:①實際穿著的衣服;②在時裝秀場中或者是照片中被展示的衣服;③通過文字語言被描寫的衣服。資料中的服裝主要是通過照片、文字或影視資料表象,即使是人們實際穿著的衣服,但在照片的篩選、文字的取舍加工過程中,研究者或資料提供者個人主觀的判斷難免會對客觀的情形產生一定影響,因此,需要對照片、文字等資料的客觀性、普遍代表性進行嚴密考察。但在有關資料嚴密性的論證方面,尚未得到中國學術界足夠的重視。

      在對實際著裝的觀察方面,“街頭裝”(street fashion)是非常重要的考察對象?!敖诸^裝”是指并非由時裝設計師或企業(yè)所主導設計,而是由街邊路角的年輕人自發(fā)創(chuàng)造并成為流行的時裝,對“街頭裝”進行長期的定點考察,會使資料本身在體系上更加合理與系統(tǒng)。例如,日本學者就曾在1945—1995年的長達數十年間,在澀谷、原宿、代官山等幾個繁華區(qū)陸續(xù)拍攝了大量年輕人的照片作為研究依據,對日本年輕人的服飾及年輕人的文化進行了令人信服的分析[25]。渡邊明日香與城一夫甚至將這種研究方法稱之為“路上觀測學”,并對其歷史源流與發(fā)展進行了整理[26]。中國對于“街頭裝”的關注是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的,而此前無論在資料收集,還是在資料保存方面都存在較大的缺陷,但對“街頭裝”進行的長期定點觀察研究,目前仍未真正展開。

      在服裝與傳媒的研究方面,目前中國相關的學術研究大多是以時尚雜志或女性雜志為分析對象。由于媒體形式正在發(fā)生著巨大的變化,傳統(tǒng)的紙質媒體的影響逐漸削弱,而網絡上時尚信息、廣告、網上購物、時尚博主與網紅等的存在,無不顯示網絡巨大的影響力。所以,加強對于網絡新媒體的關注,深化對于服裝與網絡媒介關系的研究,是一個迫在眉睫的課題。

      另外由于服裝雜志是經過作者、編輯加工處理的,因此,對其客觀性與代表性還有必要予以合理的論證。例如,以旗袍為特集的雜志發(fā)行,并不能代表旗袍在當時社會中廣泛流行。與此同時,必須注意到雜志發(fā)行也是商業(yè)活動的一環(huán),它深受商家、廠家、買家與賣家以及整個消費文化的影響。

      4 結語

      中國以服裝為代表的時尚產業(yè)以及百姓的著裝正發(fā)生著前所未有的巨變,這為服裝社會學在中國的發(fā)展提供了眾多的課題與蓬勃發(fā)展的可能。但目前服裝社會學在中國還是一門方興未艾的學術領域,其在理論與實證研究上,均尚有許多空白需要填補。文中初步整理和歸納了服裝社會學的系譜,同時也對其現在所面臨的課題進行了基礎考察,期望以此拋磚引玉,引起學術界對服裝社會學的關注與討論,從而深化服裝社會學在中國的本土化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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