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賢
“老師來了,快點擦掉,快點、快……”教室里一片慌亂,小跑的腳步聲、桌子和椅子的碰撞聲、鉛筆盒掉在地上的響聲、學生們的嬉笑聲……這些聲音,在我踏進班級門口的一剎那,戛然而止。
我環(huán)視了一下教室,學生們已整齊地坐好,我開始醞釀情緒準備上課。而當我導入完新課,轉身板書課題時,學生們卻哄堂大笑,我這才發(fā)現(xiàn)黑板上雖模糊但仍然可以辨識的幾個大字:“劉思佳,我愛你!”署名是趙浩。
我并沒有很在意,以為只是學生的惡作劇而已,于是調侃地問:“喲,這事是真的嗎?”這時,全班簡直沸騰了,學生們邊說邊笑、邊指邊看,他們議論紛紛,一會兒看劉思佳,一會兒看趙浩,一會兒看陳鵬,更多的是看我。這時只聽見趙浩大聲喊道:“陳鵬,下課你給我等著!”陳鵬不屑地回應道:“等著就等著,以為我怕你呀!”我明白了,原來這是陳鵬出于嫉妒,故意策劃并上演了讓趙浩和劉思佳在老師和同學面前出丑的一幕。這讓我想起了幾天前,科任老師們向我反映班級里有好幾對小“戀人”的事,最突出的就是這幾位組成的“三角戀”:陳鵬喜歡劉思佳,劉思佳喜歡趙浩。對此我還沒醞釀好怎么來處理呢,沒想到今天就讓我措手不及。
現(xiàn)在該怎么辦?趁熱打鐵,當眾批評警告,殺一儆百,以此來殺殺班級里的這股“早戀風”,立馬解決這事嗎?不妥!看剛才這兩個男生劍拔弩張的沖動樣子,很可能因教師處置不當,造成不可預料的后果。再說對于其他同學,也未必就能真正起到震懾作用。那就繼續(xù)上課,課后直接把家長請來,和家長一起商談如何處理?更不妥!請家長歷來是學生最反感的做法,更何況是早戀這種敏感的事情。這些處在叛逆期的孩子一旦產(chǎn)生對抗情緒,結果往往事與愿違。
最后,我決定,不急著解決這事。我把黑板上其他的字擦去,只留下了一個“愛”字,并在旁邊加了個“情”字,轉過身對同學們說:“這節(jié)課我們就談談‘愛情吧?!边@時,同學們都面面相覷,整個教室靜得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我掃視了一遍全班,語氣平和地說:“著名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的女兒在14歲時,提了一個令他忐忑不安的問題。她問,什么是愛情?我想,正值花季的你們,也一定對此充滿了好奇與遐想,這很正常,老師也是從你們這個時期走過來的。你們想和我這個過來人探討一下什么是愛情嗎?”
聽到這個話題,學生們興致很高,都積極踴躍地表達自己的理解和看法。我心里暗暗驚呼,如今處在網(wǎng)絡和電子化時代的孩子思想活躍、見多識廣,懂的可真多呀,如果不正確引導,那還得了。難怪一直以來,早戀都被視為洪水猛獸。接著我順勢在多媒體上找到蘇霍姆林斯基《致女兒的信》這篇文章,讓學生閱讀,引導學生跟隨作者在充滿詩意的故事中,進一步領悟什么才是真正的愛情。我告訴他們:“愛情只有是理智的、聰明的、審慎的,它才是高尚的,才會使人感受到幸福?!?/p>
對班級課前發(fā)生的事情,我只字未提,只是適時地發(fā)表自己的見解:“同學們,我們每個人都有愛的權利,也有拒絕他人之愛的權利,但卻沒有強迫別人愛自己的權利?;具€不是談愛的季節(jié),因為這時的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承擔愛。愛情不是看著誘人吃著苦澀的青橄欖,而是在日曬雨淋中成熟的紅蘋果。現(xiàn)在讓我們將愛的種子,種在心靈那方凈土中,等到青春成熟之時,再施以陽光雨露,讓它長成最大、最紅、最甜美的蘋果吧……”
最后,我又有意布置了一個寫作練習:根據(jù)今天課上所見、所感,把對“愛情”的理解以自己的方式寫下來,可以是一句箴言,可以是一段真情告白,也可以是一篇隨筆。這樣一來,也順理成章地搭建了我和那三位當事人之間溝通的橋梁。
習作交上來之后,我把他們三個的先挑出來看,女孩劉思佳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委屈和想法,趙浩在字里行間仍然充滿了對陳鵬的憤怒,陳鵬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歉意。我通過評語,給他們每個人都提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議,并將陳鵬的習作私下分別給劉思佳和趙浩看。他們看后都真誠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同時也表示原諒陳鵬。之后無論是課上、課下,我都會有策略地、適時地對他們正確引導,讓他們明白,要以學習為重,而且必須讓自己出色。
正值花季的孩子,很容易踏上早戀的航船,但這也是他們成長的標志之一。作為老師,不要魯莽地急著斥責他們,而應設身處地站在他們的角度去處理問題,讓學生感到老師是理解自己的,是真心想幫助自己的,這樣學生才會接受你的意見、建議,甚至是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