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聲,最先是從春風奏響的?!昂艉艉簟?,一路唱著動聽的歌謠,光臨了千家萬戶,無論是貧窮人家還是富裕人家,一樣地給你送去寒冷過后的問候與慰藉。
家鄉(xiāng)的老一輩人都愛說:“這春風厲害啊,能裂石頭!”我沒聽過春風以柔克剛的開裂聲,也沒見過這老一輩人口口相傳的石頭開裂的情形,更沒感受過自然界這一神奇的壯舉給我?guī)淼恼鸷?,倒是家鄉(xiāng)的那條大潮河冰面開凍的聲音震撼了我,讓我真真切切地聽見了春之聲,雷霆萬鈞一般!
初春的早晨,當我沐浴著熹微的晨光,踏著一片寧靜走出家門時,就能清楚地聽見南邊的大潮河不時地傳來開凍聲,雖然隔著三四里路的距離,“咔——嚓——”聲依然清晰可聞。這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吆喝跑了冬的腳步,聽得人心里暖暖的,仿佛聽到了百花在競相綻放、搖曳的聲音。
而當白晝來臨時,塵世的喧囂也隨之而來。你只有走近大潮河,才能確切地聆聽到河面開凍后的聲音,那是成千上萬的碎冰塊隨著潮水退去的聲響,而且可以目睹那雄壯而豪邁的一幕。它們像千軍萬馬在爭先恐后地退卻,擁擠著,摩擦著,叫嘯著,互不相讓,恍惚從遠古隔著億萬年的時空一路高歌而來,悲壯而蒼涼。你會因這聲響的誘導,悄然間浮現(xiàn)出古戰(zhàn)場的種種恢弘的情形來:威武的始皇正大開殺戒;意氣風發(fā)的漢武大帝正揮兵退匈奴;窮途末路的楊廣正死于鋒利的刀戟之下……
大潮河邊的柳樹以及地上的小草,像被這聲響擾醒了春夢似的,也偷偷地探出了嫩綠的小腦袋,在一夜之間染綠了大潮河畔。它們在春風中和鳥兒細細地敘說著春天的心思,低低的,柔柔的,是人類永遠聽不懂的情話。鳥聲是春天最多情的聲音。晨光乍露,鳥兒們就開始呼朋引伴了,“啁啁啾啾”,情深深,意綿綿,似有訴不完的情話,和蒼天與厚土,和綠樹與青草,一直聊到天黑依然意猶未盡。
瞧,鄰家的小姑娘也不甘寂寞,穿著紅裝,早早地就來到了大潮河邊的柳樹下,對著冉冉升起的太陽公公,仰著紅紅的小臉蛋在晨讀,瑯瑯的讀書聲飄蕩在河岸邊。
大潮河閃動著的波光,折射到了小姑娘的臉上。她抬頭好奇地打量著太陽公公,又望了望鳥兒,有黃鶯和麻雀以及呢喃的燕子,忍不住高興地笑了起來。惹得一只黃鶯不解似的歪著頭看著她。
晨風拂過,綠葉沙沙,鳥聲陣陣,小姑娘又響亮地讀起了書。太陽漸漸地升高了。小姑娘的媽媽穿著春裝,挎著籃、拿著刀,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正挖著野菜:薺菜啦,蒲公英啦,野蒜啦……她那輕微的腳步聲,還有刀割野蔌的清脆聲,不時地飄蕩在春野中。她唯恐驚擾了女兒。
小姑娘的爸爸也沒閑著,他正在河畔的農(nóng)田里揮舞著鐵耙子,整土理墑,一聲聲的鐵耙子聲傳向春土深處,一心想把春土喚醒。
春之聲,無處不在,無時不在。我喜歡聽這初春的聲音,它充滿了活力,也充滿了希望與期待?。ㄘ熑尉庉?王瑞鋒)
作者簡介:劉喜權(quán),系連云港市作協(xié)會員,有作品發(fā)表于《散文選刊》等。曾獲2018中國散文二等獎。有散文入選《中國當代散文精選300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