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大道

劉濤

在非洲肯尼亞境內(nèi)，有一片世界聞名的野生動物保護區(qū)，那就是馬賽馬拉熱帶大草原。馬賽馬拉大草原占地1800平方公里，這里水草豐沛，野生動物巨多，世界聞名。

最令各類動物聞風(fēng)喪膽的食肉動物就是非洲獅。獅子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絕對霸主，沒有之一。獅子之下，便是花豹、鬣狗、獵豹、野犬等食肉動物。雜食動物的主要代表是狒狒，還有貓鼬等。食草動物那就更多了，每年跟隨著降雨，來回遷徒的角馬和斑馬，就有百萬之眾。還有品種繁雜的羚羊和鹿，為食肉動物提供了豐盛的食物。水牛、大象和長頸鹿是食草動物中的巨無霸，除了獅子，其他肉食動物遇見它們都退避三舍。

所有的水域都是鱷魚和河馬主宰的世界，任何一種動物若想渡河或飲水，都要小心提防鱷魚和河馬的襲擊。河馬是不吃肉的，但它身材巨大，脾氣暴躁，最不愿意被打擾，鱷魚就不客氣了，它平時吃魚，但對陸地上體態(tài)豐滿的食草動物更感興趣，只要有動物靠近水邊和跳下水里，鱷魚都會毫不猶豫地撲過去，殺死，然后大快朵頤。

非洲草原上的飛鳥和昆蟲也多得難以計數(shù)，有些鳥一飛起來遮天蔽日。到處都是的昆蟲養(yǎng)活了鳥類及一些小型雜食動物。爬行動物也不少，各種蜥蜴和蟒蛇，都隱在藏身之處，提防天敵，掠食弱者。

這是一個獨立于人類之外的世界，它們有它們的社會，有它們的秩序，有它們的生活方式，有它們的生存規(guī)則……

一

馬賽馬拉有一個最大的獅群叫杰克獅群，大大小小的獅子有四十多頭。杰克獅群是整個草原上的霸主，在馬賽馬拉，沒有一個獅群敢于和杰克獅群對抗，其它食肉動物就更對杰克獅群俯首貼耳了。動物世界等級森然，一級統(tǒng)治一級。食肉動物居食物鏈上端，而獅子就在最頂端。

杰克獅群之所以叫杰克，是因為統(tǒng)領(lǐng)獅群的，是一頭名叫杰克的雄獅。雄獅杰克，年富力強，孔武有力，威風(fēng)凜凜，兩年前打敗了這個最大獅群的首領(lǐng)，接管了獅群，以后，又打敗了無數(shù)頭前來挑戰(zhàn)的流浪雄獅，穩(wěn)穩(wěn)地掌握了統(tǒng)治馬賽馬拉大草原的權(quán)杖。

杰克這個名字，是人類給它起的。原來，杰克是一頭從小就被人類飼養(yǎng)長大的獅子。幾年前，某個野生動物研究基地的人在草原一隅，發(fā)現(xiàn)了一頭不知什么原因被拋棄的雄性幼獅，人們把它帶回來精心飼養(yǎng)，起名為杰克。一年后，杰克長大了，也與人類混熟了，平日里就呆在研究基地特意為它圈起的一塊空地上散步睡覺，四處張望，要么就豎起耳朵傾聽人類說話，觀察人類動作。又過了一年，它被放歸野外，成為馬賽馬拉野生獅子中的一員。

在研究基地，杰克曾親眼目睹了這么一件新鮮事：兩頭在動物園長大的老虎，被運到這里進行野化訓(xùn)練。這兩頭老虎被研究人員引到草原上，開始還畏畏縮縮，沒幾天后就天性大開，主動伏擊食草動物。接連幾周，兩頭虎一共捕獲了兩只羚羊，三只疣豬。杰克不認識老虎，只覺得這兩頭猛獸模樣和獅子有些像，但比獅子漂亮，金黃色的皮毛上纏著一圈一圈深棕色的花紋。聽基地的研究人員說，這是兩頭華南虎，來自于遙遠的地球北方，差不多已經(jīng)絕種了。這次把它們運到馬賽馬拉進行野化訓(xùn)練，就是要探討一下，在非洲熱帶大草原上，有沒有可能讓華南虎家族重新繁衍生息。這兩頭老虎對杰克也充滿了好奇，時常在鐵籠里往杰克的鐵籠這邊眺望。有時候也低嘯兩聲，杰克聽出來了，它們對自己沒有惡意，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杰克也想靠近它們，但基地的研究人員沒有這種想法，始終把獅虎隔離著圈養(yǎng)，直到杰克離開這里。

放歸野外后，杰克始終沒能忘記那兩頭老虎，沒能忘記那它們初見廣袤無垠的非洲大草原時，眼睛里閃現(xiàn)出的拘謹和新奇。

這一年的雨季剛過，杰克突發(fā)奇想，要與全世界的野生動物進行交流。它聽說，在非洲之外，地球還有大片大片的土地，那些土地上有森林與高山，還有許多與馬賽馬拉截然不同的動物。馬賽馬拉的所有動物，祖祖輩輩從來沒見馬賽馬拉之外的其它動物。倘若能和這些遙遠地方的動物溝通交流，這必將是全世界野生動物界開天辟地的大事，杰克一定會青史留名。于是，杰克召集獅群開會，討論著邀請這些非洲以外的野生動物來馬賽馬拉相聚，與馬賽馬拉的動物建立友好的關(guān)系。

“這個主意不錯！”杰克最寵愛的一頭年輕漂亮的雌獅說——我們就叫它瑞麗吧。瑞麗搖搖頭，驅(qū)走了落在它鼻子上的幾只蒼蠅，“不過，總得有個由頭吧？總不能就是邀請它們過來玩一玩，那樣也不深刻呀?！?/p>

杰克站起來身子，尾巴一下子豎了起來，像一支旗桿。它來回踱著步，心想這頭漂亮的小娘們兒就是可愛，不光漂亮，還聰明，提出的問題很關(guān)鍵。杰克又臥下了，說：“當然不是玩了，要開會的，會議主題就是全世界野生動物聯(lián)合起來，堅決與人類抗爭，保護自己的合法權(quán)益?！?/p>

眾獅子紛紛鼓掌，表示同意杰克的提議和主張。

一頭曾和杰克生了兩窩兒女、現(xiàn)已失寵的雌獅說：“這件事的確是好事，但怎么和外面的動物聯(lián)系呢？派獅子去嗎？”

杰克輕蔑地掃了它一眼，說：“你就不動動腦子？獅子怎么去？路途遙遠不說，還有高山和大海相隔，獅子能爬山嗎？獅子能渡海嗎？”

“那怎么辦？”失寵雌獅小聲嘀咕著。

瑞麗一笑，說：“派鳥去嘛，就派候鳥去，這些候鳥天冷就來了，天熱又離去，我們這片大草原，給這些候鳥提供了多少食物，供它們在這里生兒養(yǎng)女?！?/p>

“對，派候鳥去！”杰克說，“這些候鳥在我們這里享盡了福，吃喝玩樂，優(yōu)哉游哉的。再說，我們也從不傷害它們，我就從未捕食過鳥，你們捕食過嗎？”

眾獅子紛紛搖頭。

有一頭兩三個月大的小獅子奶聲奶氣地喊：“爸爸，我捕過鳥，不過沒捕著，它飛了，害得我摔了一跤?！?/p>

“去去去！小崽子，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兒?！苯芸说闪诵—{子一眼。

“定下吧，我的王，就讓候鳥負責(zé)飛往各地當我們的信使?！比瘥愓f。

眾獅子一起說：“定下吧，大王?！?/p>

“好，就讓候鳥去。”杰克意氣風(fēng)發(fā)，“把所有的候鳥都派出去，讓它們給各地野生動物捎帶去我們的善意邀請，對各地野生動物代表蒞臨馬賽馬拉，表示熱烈歡迎！”

瑞麗說：“趕明兒，我去通知鸛。據(jù)我所知，鸛是我們這里體型最大的候鳥，有權(quán)威性，讓它們通知那些大大小小的候鳥最合適。當然，鸛也不閑著，它們也得去，給它們壓任務(wù)，完不成任務(wù)，不得再回馬賽馬拉！”

杰克說：“就這么定了。先派候鳥出去送發(fā)邀請，等候鳥帶回來信息，我們再動員馬賽馬拉所有會跑會爬會飛的動物，齊心協(xié)力搞好這個活動?！?/p>

……

這個會，從下午一直開到太陽西沉。

那天晚上，杰克獅群的每一頭獅子仿佛都注射了興奮劑，個個勇猛異常，在領(lǐng)地上接連捕獲了三頭角馬、兩頭大角斑羚，外加一頭落單的幼象。盛宴一直吃到天邊露出了晨曦。瑞麗拖著沉甸甸的肚子，打著飽嗝向一條河流走去。它知道，河邊樹上的那些白鸛已經(jīng)起床了，正準備捕魚吃早餐呢。瑞麗來到河邊，恰好看到一只白鸛站在一棵樹的枝頭上，兩只眼睛緊緊盯著水面，絲毫沒發(fā)現(xiàn)一頭獅子走了過來。瑞麗認識這只鸛，它就是馬賽馬拉所有鸛的首領(lǐng)。

“你好呀，親愛的?！比瘥愌銎痤^說。

那只鸛突然聽到獅子的聲音，嚇得一哆嗦，差點兒從樹上跌落下來，趕緊展開翅膀抖了幾抖，才穩(wěn)住身子。

“別怕，別怕，”瑞麗說，“我沒有惡意，只是來找你商量個事?！?/p>

“這個……這個……尊敬的獅姐，您請……請講?！?/p>

于是，瑞麗便把昨天下午杰克獅群開會的會議精神，向這只白鸛復(fù)述了一遍?！罢埬惆l(fā)動鸛的家族，讓它們轉(zhuǎn)告馬賽馬拉所有的候鳥，務(wù)必立即動身，完成這次偉大的任務(wù)。”瑞麗最后說。

“我代表馬賽馬拉所有的鸛，接受杰克獅群的建議，也愿意完成這個任務(wù)，可是……”這只鸛流露出為難的樣子。

“可是什么？”瑞麗兇相顯現(xiàn)，低吼了一聲。

“尊敬的獅姐，現(xiàn)在還沒到候鳥遷徙的時候呢?！?/p>

瑞麗嚴厲地說：“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怎么，提前遷徙會死嗎？”

那只鸛被瑞麗的兇相嚇壞了，撲展著翅膀，既不敢飛走，又不敢停下，嗓子眼里嘀嘀咕咕，什么話都不敢說了。

二

在馬賽馬拉大草原，獅子就是最高權(quán)勢。誰要敢于冒犯獅子，早一天晚一天，必定會遭殃。陸地上，也只有成群結(jié)隊的鬣狗偶爾占數(shù)量優(yōu)勢，敢于逼走三兩頭雌獅，搶走它們的食物。但只要有一頭成年雄獅出現(xiàn)，再多的鬣狗也得趕緊逃命。水中霸主尼羅鱷也懼怕獅子，有獅子下水，它們總是縮手縮腳，似乎在費盡腦筋評估：如果撲上去，到底誰能成為贏家？盡管獅子在水里難以應(yīng)對鱷魚那鐵鉗般的大口。

三天后，馬賽馬拉一只候鳥也看不見了，它們都提前飛走了。而且瑞麗還規(guī)定，就給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內(nèi)，必須回來匯報，哪怕沒到從北到南遷徙的季節(jié)也要回來，否則，今后就別想在馬賽馬拉過安寧的生活了。

在這三個月內(nèi)，杰克獅群又多次召開會議，商討如果世界各地的野生動物接受了它們的邀請，馬賽馬拉應(yīng)該做怎樣的接待工作。首先，杰克獅群要大體了解世界各地動物的品種和習(xí)性，為此，杰克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帶領(lǐng)兩頭護身雌獅，潛回它從小呆過的那個動物研究組織的基地，偷出一冊介紹世界各種野生動物的百科全書，這冊帶有彩色圖片的書，內(nèi)容豐富，通俗易懂，讓杰克獅群所有成員大開了眼界。

“諸位請看，這是老虎。據(jù)說老虎和我們獅子一樣，也是霸主，沒有什么動物敢于對抗它們?！苯芸伺e起書，向獅群展示。

瑞麗走上前，仔細端詳：“哇，這么漂亮！看它們身上的花紋，多絢麗，不像我們獅子，渾身上下就一種黃顏色，太單調(diào)了?！?/p>

一頭幾個月大的小獅子原地蹦跳了幾下，說：“我就不是一種顏色，我身上有斑點，也漂亮?！比缓螅艿揭活^臥著的母獅跟前，用身子來回蹭母獅的臉，“媽媽，我漂亮吧？”

母獅伸出前爪，按住小獅子，說：“長輩商量正事，你別亂插嘴！”

那頭小獅子，身上的皮毛確有一些暗褐色的斑點。不光它，杰克獅群里所有出生不足一年的小獅子，身上都有斑點。

杰克笑笑說：“那孩子說的沒錯，幾十萬年或幾百萬年前，我們祖先可能身上是有斑點的，像豹子一樣，后來為了適應(yīng)環(huán)境，我們獅子就進化成現(xiàn)在這種樣子了，但剛出生的小獅子，皮毛的顏色或多或少還有祖先的殘存?！?/p>

眾獅子十分欽佩首領(lǐng)杰克的博學(xué)，它們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

又有一頭少年雌獅發(fā)問“老虎很厲害嗎？能打過我們獅子嗎？”

瑞麗瞥了它一眼，說：“別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我們請這些動物來馬賽馬拉，只講友誼，不論武功?！?/p>

杰克朝瑞麗點點頭，表示贊賞。它又翻書，這一頁是狼。杰克舉起書向獅群展示：“看看吧，這是狼，它們生活在歐洲、亞洲和北極地區(qū)，那些地方離著非洲十萬八千里?！?/p>

“咦？這些狼怎么長得像我們這里的豺？”

“也有點像鬣狗和野狗?！?/p>

“看它們的眼睛，多兇?！?/p>

“它們也成群結(jié)隊行動嗎？要是那樣，夠煩的！”

……

獅子們一個一個湊上前看書上的圖片，紛紛議論。

杰克擺了幾下尾巴，抽得地面叭叭作響。說：“狼和我們這里的鬣狗、野狗和豺同屬一科，人類叫它們?nèi)苿游??！?/p>

“那我們獅子是什么科動物？”一頭未成年的小雄獅問。

“我們嘛，人類叫我們貓科動物，”杰克說，“老虎、豹也都屬于貓科動物。”

瑞麗有些吃驚：“什么？我們是貓科動物？就那些在草叢里鬼鬼祟祟小野貓？它們算什么東西！就會捕只老鼠吃吃。人類太無知了，這些模樣差不多的動物應(yīng)該以我們命名，叫獅科動物！”

另一頭雌獅說：“最不濟也該叫虎科動物或者豹科動物嘛。”

“唉！”杰克嘆口氣，說：“你們有所不知啊。人類向來以自我為中心，目空一切。就是因為人類馴化了狗和貓，這些不爭氣的動物整天圍在人的身邊轉(zhuǎn)，成了人類把玩的寵物，所以，人類便以它們來命名野生動物。”

“那……那人類是什么科？狒狒科嗎？猩猩科嗎？我看他們長得像狒狒，也像猩猩。”

杰克說：“人類才不用某種動物命名自己呢。他們是人科，不過屬于靈長目。我們這里的狒狒和山地大猩猩、黑猩猩都屬于靈長目。”

“什么是靈長目？”又有獅子發(fā)問。

杰克有些不耐煩了，低吼一聲，嚇得眾獅子都臥倒在地，垂下了頭。杰克說：“不說了！我們開會是為了研究人嗎？我們受人類的傷害還少嗎？無聊！”說著，它又翻書，這一頁，是熊。

眾獅子從未見過這種動物，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杰克笑了，說：“這是熊，非洲沒有。這次，一定邀請它們來非洲草原看看。”

瑞麗抬起一只前爪，摸了一下圖片，說：“這家伙這么肥，一天能吃一頭鹿吧？”

“錯，”杰克說，“熊是雜食動物，吃野果、吃草、吃蟲子，當然也吃肉。熊力大無窮，不好惹?！?/p>

那頭失寵的母獅走過來看看圖片，深情地瞟了一眼杰克：“大王，熊難道也不怕您嗎？”

杰克想了想，說：“我沒接觸過熊，當年我在研究基地時聽人們說，熊也是一方霸主，連老虎都得讓它三分?！?/p>

瑞麗走近杰克，用身子擠開那頭失寵母獅，說：“聽到?jīng)]有？親愛的大王也沒見過熊，要想知道熊是什么樣，等它們來了你就看個夠嘛?！?/p>

杰克又翻書，找到了金錢豹、遠東豹、雪豹、亞洲象和各種鱷魚的圖片，獅子們卻不感興趣，說這些動物咱這也有，弄不好就是從咱這兒跑出去的。杰克又翻到食草動物的圖片，眾獅子更是不屑一顧。一頭一歲多點的小雄獅說：“嘁！這些鹿呀羊呀什么的，怎么看起來沒咱們這里的壯實？如果它們來到馬賽馬拉大草原，不出一個月，就會被捕食個凈光?！?/p>

杰克合上書，訓(xùn)斥道：“兒子，說話要動動腦子。你怎么知道它們不壯實？不壯實能在危機四伏的自然界傳宗接代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咱們這里的疣豬看起來是個小不點兒吧，來來來。你現(xiàn)在就去捕一頭我看看！”

那頭小雄獅臉“刷”地紅了，抬頭看看杰克，一聲也不吭。小雄獅的母親是頭中年雌獅，它大概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再過幾個月就會被逐出獅群，要過獨立生活了，便不理不睬，搖搖頭，翻身打了個滾，權(quán)當什么也沒聽見。

三

三個月后，候鳥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同時也帶回了好消息。那只白鸛站在河邊的樹上，向蹲坐在樹下的瑞麗一一匯報候鳥們的“外交成果”?？偠灾?，猛獸類，除了北極熊耐不住非洲的炎熱不能來，其它的都愿意派代表團來馬賽馬拉。這些遠在千萬里之外的食肉動物聽了白鸛的介紹后，都對馬賽馬拉品種眾多的馬、鹿、羊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食草動物不但想來，還爭先恐后，它們太想品嘗馬賽馬拉那一望無際的鮮嫩草芽了。只是……

“只是什么？”瑞麗問。

“只是……食草動物們擔(dān)心，馬賽馬拉的食肉動物會不會捕食它們?！?/p>

瑞麗哈哈大笑，說：“不會不會，來的都是客，尊重還來不及呢。再說，馬賽馬拉的食草動物多得是，我們獅子用不著捕食外來的那些動物?！?/p>

白鸛說：“獅姐，就算獅子不捕食它們，那些花豹、獵豹、鬣狗和野犬呢？”

瑞麗說：“放心吧，這個由我們負責(zé)。在馬賽馬拉，只要杰克獅群下達了命令，誰敢不聽？誰要是不聽，就堅決消滅！”

“那就好，那就好，” 白鸛說。

瑞麗問：“怎么把杰克獅群的承諾轉(zhuǎn)達給那些食草動物？”

白鸛說：“獅姐放心，還有好幾群鸛沒有回來，每只鸛都守在不同的地理位置上，我們采取接力的方式，把杰克獅群的善意捎過去。很快，三五天就可完成任務(wù)?！?/p>

雨季剛過的馬塞馬拉，草長鶯飛，郁郁蔥蔥。所有的草木都喝飽了雨水，精神煥發(fā)，瘋也似的生長。大批大批的食草動物東一群西一群，低頭咀嚼，享受著一年一度的甜美大餐，渴了，也不用去河邊冒著被鱷魚拖下水的風(fēng)險，草原上有的是小水洼，隨時隨地都可以解渴。食肉動物更是遇到了好季節(jié)，多如牛毛的食草動物就在身邊，稍微發(fā)力，就可以撲到一頭。天氣還是炎熱，但不干燥，濕潤的空氣散發(fā)著花草的清香。

當商討完善了接待細節(jié)后，杰克獅群開始忙碌了。每三頭獅子為一個小組，由一頭成年母獅率領(lǐng)，負責(zé)通知馬賽馬拉大大小小所有動物，讓所有動物服從杰克獅群的領(lǐng)導(dǎo)，做好一切準備，迎接遠方的賓客。杰克特別強調(diào)：“告訴它們，這是馬塞馬拉歷史上前所未有的盛事，是全世界野生動物大聯(lián)合至關(guān)重要的第一步，來不得半點馬虎。非常時期要有非常的政策，敢于抵制者，格殺勿論！”

管理動物，要遵守食物鏈的秩序，首先需要管理的，是處于食物鏈上層的食肉動物。瑞麗率領(lǐng)兩頭少年雄獅，先去接觸花豹、獵豹、鬣狗、野犬，當然還有鱷魚、大蟒及各種有毒或無毒的蛇。瑞麗轉(zhuǎn)達了杰克獅群的指示，要求這些猛獸，在貴賓到來之前，管理好自己的族群，要吃飯，就捕食成年食草動物，不得捕食幼獸。貴賓到來之后，連成年食草動物都不得隨便捕食，一個族群，每三天捕食一頭。考慮到花豹沒有族群，是獨行俠，就分配它一周捕食一頭成年食草動物，而且嚴令鬣狗，不得搶奪花豹和獵豹的食物，違者格殺勿論！

分析來分析去，杰克獅群全體成員都認為鬣狗是最難對付的野獸，在非洲草原上，敢于搶奪獅子食物的，也只有鬣狗，盡管這種現(xiàn)象很少見。于是決定，派出最強陣容，去與鬣狗打交道。

瑞麗率領(lǐng)五頭獅子踏入了馬賽馬拉最大的一個鬣狗群的領(lǐng)地，鬣狗們十分警惕，二十多只成年鬣狗在一只雌性首領(lǐng)的帶領(lǐng)下，呈扇形迎面包抄過來。雙方相距二十米左右，都停下了腳步。

瑞麗向鬣狗首領(lǐng)打招呼：“你好啊?！?/p>

鬣狗首領(lǐng)冷冷地說：“你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想干什么吧，我們這里可是沒有食物?！?/p>

瑞麗笑了，說：“千百年來，在非洲所有的草原上，獅子和鬣狗是天生的冤家，見了面就打打殺殺，可到了我們這一代，為什么不可以改變一下呢？”

鬣狗首領(lǐng)說：“改變？怎么改變？是今后獅子再也不搶奪我們的食物了，還是再也不殺害我們的幼崽了？”

“難道你們鬣狗就沒搶奪過我們的食物，殺害我們的幼崽嗎？”一頭少年雄獅瞪起眼睛，吼著嗓門大聲說。

瑞麗拍了它一掌：“你就不能小聲說話？現(xiàn)在我們要和鬣狗交朋友。”

“說吧，找我們什么事？”鬣狗首領(lǐng)問。

瑞麗就把杰克獅群邀請世界各地的野生動物到馬賽馬拉參觀交流建立友誼的事情陳述了一遍。

鬣狗首領(lǐng)聽得莫名其妙，說：“我們祖祖輩在這里生活得好好的，和世界各地的那些野生動物井水不犯河水，干嗎找這些麻煩？”

瑞麗說：“這不是找麻煩，是全世界野生動物聯(lián)合起來的偉大舉措。只有共同團結(jié)，才能有效抵抗人類對野生動物的威脅?！?/p>

鬣狗首領(lǐng)沉思了片刻，可能覺得瑞麗說的有些道理。盡管鬣狗和獅子是死對頭，但比起人類對鬣狗的傷害，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在馬賽馬拉大草原，人類是所有野生動物的最大敵人，從幾噸重的大象到肉眼難以看見的小昆蟲，一見到人類，無不膽顫心驚。鬣狗首領(lǐng)永遠不會忘記，去年，它的姐姐率領(lǐng)一支鬣狗群穿出保護區(qū)的鐵絲網(wǎng)，來到人類放牧的地區(qū)，結(jié)果槍聲大作，二十多只鬣狗啊，沒有一只生還。

“說吧，讓我們做什么？”鬣狗首領(lǐng)說。

瑞麗便宣布了在做好接待遠方貴賓的這個時期，猛獸們要遵守的規(guī)則。

鬣狗首領(lǐng)說：“不讓捕食幼獸怎么行？我們鬣狗身體沒有你們獅子大，力氣也不如獅子，我們捕食幼獸不必費很大的力，被成年食草動物傷害的危險也少得多?！?/p>

瑞麗解釋，不準捕食幼獸，是為了將這些味道鮮嫩的幼獸留給遠道而來的貴賓品嘗，咱們都把幼獸捕食殆盡，貴賓們來了后吃什么？規(guī)定各個族群每三天才能捕食一次、花豹一周捕食一次，是為了不給食草動物造成過度驚嚇，把它們留在馬賽馬拉，讓遠道而來的貴賓，欣賞我們草原上物種的多樣性。瑞麗還特別強調(diào)：在準備迎接貴賓和貴賓到來這段時期，禁止鬣狗搶奪豹子的食物。

鬣狗首領(lǐng)表示異議：“我們本來就是食腐動物，也是草原上有名的機會主義者，我們搶奪豹子獵殺的食物，是祖上傳下來的習(xí)俗，為什么讓我們改？”

瑞麗說：“是為了文明。如果遠道而來的貴賓，看到成群結(jié)隊的鬣狗不勞而獲，專門搶奪豹子辛辛苦苦獵殺的食物，會對馬賽馬拉的野生動物產(chǎn)生什么印象？”

鬣狗首領(lǐng)不做聲了。

瑞麗擺擺爪子：“不要糾纏過去，要關(guān)注當下，一切都為了馬賽馬拉的這次盛事。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就這么定了。我丑話說在前面，如果你們鬣狗不顧及馬賽馬拉廣大野生動物的美好意愿，一意孤行，可別怪我們杰克獅群無情。而且我們還會聯(lián)合其它獅群，與我們共同維護草原上的秩序，成百上千頭獅子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會是什么結(jié)果，諸位應(yīng)該知道吧？”

四

杰克下指示，對馬賽馬拉的猛獸，要盡量說服，先禮后兵。對那些食草動物、雜食動物、爬行動物和飛禽昆蟲，就不講什么二十四孝了，直接壓服！

一個獅子小組回來匯報，已經(jīng)和花豹和獵豹談成了，它們表示服從杰克獅群的管理，尤其聽說不準鬣狗搶奪它們的食物了，十分高興，紛紛贊譽杰克獅王英明偉大。那個小組的帶頭母獅說：“見我們來，所有的花豹都爬上了樹，怎么勸也不下來。和我們對話，它們居然居高臨下了。”瑞麗笑了，說：“平日里獅子把豹子嚇破了膽，你們?nèi)ィ鼈儺斎灰郎蠘浞纻淞?。居高臨下也好，居下臨高也好，只要聽話就行?！?/p>

負責(zé)和豺溝通的獅子小組回來說，絕大部分的豺還是愿意服從杰克獅群的管理，只有一只剛做了母親的母豺表示它要給孩子喂奶，不能隨群體外出捕獵成年食草動物，它單槍匹馬，捕不了大動物，只能在家的附近捕獵幼獸。

“殺了它！”杰克怒吼。

“已經(jīng)殺了，”小組的雌獅說。

“它的幼崽呢？”

“一共三只，也殺了?！?/p>

“好！”杰克說，“不給它們點煞威，它們還以為我們獅子是羚羊?！庇謫?，“鱷魚呢？這幫丑八怪是什么態(tài)度？”

負責(zé)和水族溝通的那頭雌獅匯報：“我們和鱷魚談了，要求它們在貴賓到來時忍耐一下，不準捕食岸上的動物。鱷魚的首領(lǐng)不服氣，說那不行，我們不能餓著肚子?！?/p>

“你怎么說？”杰克問。

“我說騙誰呢？你們鱷魚不是吃魚嗎？河里有的是魚，能餓著你們嗎？再說了，鱷魚是冷血動物，新陳代謝很慢，可以幾個月不吃東西。怎么，十天不捕食岸上的動物就餓肚子了？鱷魚首領(lǐng)問為什么貴賓來了就不讓它們捕食，我說要制造一片和諧氣氛，如果貴賓來了，要參觀河流，卻看到你們在水里撕咬落水動物，血水翻騰，成何體統(tǒng)？”

杰克滿意地點點頭：“它們聽嗎？”

“開始它們似乎不想聽，后來我說了，如果不聽杰克獅群的管理，整條河里的鱷魚，都不得上岸曬太陽。只要你們一上岸，我們獅子就驅(qū)趕，你們的身體得不到熱量，還能活嗎？它們害怕了，就答應(yīng)了?！?/p>

“哈哈哈……”杰克大笑，“這些丑八怪在水里我們奈何不了它們，只要一上岸，就玩兒完了。上帝造物太公平了，鱷魚還非上岸曬太陽獲取能量，不曬，就渾身沒勁，別說捕獵，游泳都游不動，哈哈哈……狒狒呢？這群缺乏教養(yǎng)的東西，它們怎么說？”

負責(zé)和狒狒溝通的那個小組的雌獅，洋洋得意地向杰克匯報：“我向它們宣布了，第一，外出覓食，要有秩序，不能亂成一團，一個群體不能侵犯另一個群體。第二，就是在自己的群里，也不能吵嘴打仗，相互間要客客氣氣。第三，哈哈！我禁止它們光天化日下交配，太不雅觀了，如果讓貴賓看到，情何以堪？”

瑞麗“嗤嗤”笑起來，嫵媚地瞟了杰克一眼，說：“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正是狒狒的發(fā)情期，不讓它們交配是不是有點……”

“不不，我不是不讓它們交配，”雌獅說，“我告訴它們，想交配，必須到樹林和草叢里，不能隨時隨地亂交配。如果不聽，我們杰克獅群就聯(lián)合花豹、獵豹、鬣狗和野狗，共同捕食它們，讓它們永無寧日！”

“說得好！”杰克表揚那頭雌獅，“今晚捕獵，你可以和我一起優(yōu)先進食了。”

瑞麗的臉一下子冷了，怪聲怪氣地說：“親愛的王，我今晚不能和您一起進食了嗎？”

杰克抬爪撫摸了一下瑞麗的頭，說：“不要這樣嘛，就今晚一次。我們杰克獅群要有獎罰制度，不然怎么激發(fā)其它成員的工作積極性？”

瑞麗“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根據(jù)杰克獅群的安排，負責(zé)和食草動物、雜食動物和飛禽昆蟲溝通的，都是些戰(zhàn)斗力不強的少年獅子，也不用三五成群，單頭獅子即可。那些動物，對單頭的少年獅子也構(gòu)不成威脅。

但，不包括水牛和大象。

水牛和大象，是非洲草原上的“五霸”之二，另外“三霸”是獅子、豹和黑犀牛。水牛和大象都體格巨大，蠻力十足，也不懼怕獅子。在一般情況下，獅子不會去獵食水牛和大象，除非是餓極了。即便是餓極了，一兩頭獅子也治不服水牛和大象，必須群體一起上。而在獵食這兩種龐然大物的過程中，被水牛角或被大象牙刺死的獅子也不在少數(shù)。所以，和這兩種動物進行溝通，非杰克出場不可。

那天，杰克率獅群全體成員出動，四十多頭大小獅子呈一路縱隊來到一片樹林前，樹林里，棲息著馬賽馬拉最大的一個水牛群。見獅子來了，所有水牛都站了起來，瞪著警惕的暗紅眼睛，緊盯著獅群，以防不測。

杰克向前走了一段，靠近了牛群，說：“請你們的首領(lǐng)和我對話?！?/p>

一頭雄壯的公水牛走出群體，晃了晃頭上的大角，說：“我就是，你們想干什么？”

杰克蹲坐在地下，咧嘴一笑，說：“老兄，我這次來，是和你們交朋友的，沒有惡意?！?/p>

公牛又晃了晃大角：“獅子和水牛交朋友？笑話！杰克獅群盡管在馬賽馬拉大名鼎鼎，但我們也不是好惹的。杰克，今天你是傾巢出動了，但我不怕，我手下有五十多頭成年野牛。如果想打，你們也不一定就全勝。”

“不打不打，”杰克抬起前爪擺了擺，“我?guī)ьI(lǐng)全體家庭成員來此，是為了顯示誠意。我想和老兄商談一件大事，是有關(guān)馬賽馬拉名揚四海的大事?！?/p>

“馬賽馬拉名揚四海？怎么個揚法？”

于是，杰克滔滔不絕說起邀請世界各地野生動物派代表團來馬賽馬拉參觀訪問的事情，貴賓們來之后，還要在杰克獅群的主導(dǎo)下，開一個國際會議，會議的主題是：全世界野生動物聯(lián)合起來，堅決與人類抗爭，保護自己的合法權(quán)益。所以，從現(xiàn)在起，馬賽馬拉全體野生動物在杰克獅群的指導(dǎo)管理下，就要行動起來，做好一切接待工作……

“其它地方還有野生動物？我們怎么沒聽說？”公牛表示懷疑。

杰克心想：牛就是牛，一身蠻力，毫無見識，白長了這么多肉！它示意身后的獅子把那本介紹世界各地野生動物的百科全書送過來，它一頁一頁翻給那頭公牛看。野牛嗅覺好，視力卻不行。杰克招呼公牛：“老兄，過來看，過來看，我不會傷害你，你也別傷害我，咱們說話算數(shù)?！?/p>

那頭公牛小心翼翼走上前，在離杰克兩米遠的地方停住了，低著頭，兩眼死死盯著杰克，似乎隨時就可以把兩支牛角捅過來。杰克雙爪舉起書，擋在臉前，表示善意。公牛看清了書上的圖片，眼睛里的殺氣漸漸退去?！芭叮@都是些什么動物，我怎么從沒見過？”

杰克說：“咱們祖祖輩輩都沒走出馬賽馬拉，怎么會有見識？這些野生動物生活的地方，離著我們十萬八千里呢。”

“那……那些地方有水牛嗎？”

“有有有，”杰克翻到介紹北美野牛那一頁，舉起書給公?？?。

“咦？它們和我們很像，但是毛發(fā)比我們長多了?！?/p>

杰克笑道：“因為那里氣候很冷，它們進化出長長的毛發(fā)，是為了保暖避寒?！?/p>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蹦穷^公牛甚至笑出了聲。

五

和水牛基本談妥了，杰克要求水牛群克制一下，不要動不動就在爛泥里打滾，弄得渾身臟兮兮的，讓貴賓看見了會影響馬賽馬拉的整體形象。再者，奔跑起來能不能慢點、輕點，別和平常一樣，一群水牛奔跑，轟轟隆隆天動地搖。要創(chuàng)造出一個安靜舒適的馬賽馬拉。公牛首領(lǐng)代表牛群答應(yīng)了杰克，條件是，在貴賓到來的前后半年時間內(nèi)，獅子再餓，也不能獵殺水牛。杰克也答應(yīng)了。

大象比水牛聰明，杰克要求它們不要為了吃樹葉就推倒一棵樹，保護自然環(huán)境，是接待貴賓到來前工作中的重要一項。馬賽馬拉是草原，本來就沒有多少樹，為了吃樹葉就推倒樹，多殘忍啊。

大象的首領(lǐng)是一頭重達四噸的母象，它冷笑了一聲：“推倒一棵樹殘忍？那你們捕食我們剛出生的幼象，使幼象失去了生命，母象失去了兒女，不殘忍嗎？”

杰克說一碼歸一碼，別攪在一起談好不好？現(xiàn)在是在談馬賽馬拉接待世界各地野生動物的事情。再說了，食肉動物捕殺食草動物是造物主當初的安排，能改得了嗎？獅子也想吃草，可吃草我們能活得了嗎？讓大象吃肉，你們能活得了嗎？

大象首領(lǐng)說：“好吧，我們答應(yīng)。我們知道這次馬賽馬拉的盛事，有我們的親戚要來，它們可能是從非洲大陸出走的同類，我們也迫切想見一見這些千萬年來從未謀過面的兄弟姊妹?！?/p>

杰克說：“對對，亞洲象要來，而且不是一頭，是一個代表團。到時候，你們見面好好敘敘?！闭f著，把百科全書亞洲象那頁翻給大象首領(lǐng)看，大象首領(lǐng)久久盯著書上亞洲象的圖片看，眼睛里竟然含了淚水……

杰克獅群和大象談妥了，杰克驚異，大象首領(lǐng)并沒提出水牛那樣的交換條件，不讓獅子獵食幼象。大度者，大象也。杰克感嘆。

關(guān)于河馬和犀牛這兩種大型食草動物怎么管理，杰克獅群進行了廣泛的討論，最后統(tǒng)一了意見，那就是任其自然，不管理了。因為河馬整個白天呆在水里，只把個大腦袋露出水面，東看看，西看看，既不捕食岸邊的動物，也不吃水里的魚。只是夜晚上岸吃草，天亮前又回到水里，還算是安靜吧。犀牛不是水牛，不群居，不撒著野奔跑，也不主動招惹其它動物，更不大聲叫喚，它們不會給遠道而來的貴賓添麻煩。長頸鹿也不用管理，它們長得多漂亮啊，走路慢騰騰的很優(yōu)雅，往那里一豎，就是一道景觀。相信貴賓們來了后，會被長頸鹿的姿態(tài)迷住。

其它的鹿和羚羊，當然還有斑馬，是馬賽馬拉大草原生物多樣化的重要代表性動物，需要稍加管理，也就是說，杰克獅群派出使者去和它們談，讓它們不要離開馬賽馬拉。角馬是個麻煩，這些數(shù)量龐大黑不溜秋的家伙一點美感都沒有，動不動還聚堆兒，打著響鼻，臭氣熏天。但又不能全部趕走，馬賽馬拉所有食肉動物，還指望著角馬填飽肚子呢。杰克獅群討論來討論去，想了辦法，去和角馬談判，讓大的角馬群分散開來，組成若干小群，一個小群和另一個小群之間必須相隔兩公里，這樣，至少在視覺上還舒服一些。

瑞麗說：“如果角馬不聽話，那么杰克獅群今后聯(lián)合其它獅群，不獵殺其它動物了，專門獵殺角馬，吃不了，就分配給豹子和鬣狗，再吃不了，就請豺、野犬和禿鷲來分享，看它們怕不怕！”

杰克說：“對了，今后，去和食草動物溝通的獅子一定記住，千萬別透露出我們挽留住食草動物不走，是為了讓貴賓來了去捕食它們。這是最高級別的秘密，誰違反了誰就主動離開獅群！”

……

夜晚降臨，獅群要外出捕獵了，杰克卻把率領(lǐng)雌獅出征的瑞麗留下了。其它雌獅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一起回頭看杰克。杰克笑笑說：“去吧去吧，不要多想。本王今晚只想要瑞麗，會輪到你們的，放心。”

瑞麗抬起一只前爪，指向那頭失寵的雌獅：“老姐，今晚你負責(zé)帶隊吧，記住，要讓每一頭獅子都吃飽喝足?！?/p>

失寵雌獅問：“需要帶回些肉嗎？大王可別光為了快活餓著肚子呀?！?/p>

杰克哈哈大笑，說：“你多慮了，就憑本王，能餓著肚子嗎？在家附近，我和瑞麗隨便抓個什么就可以填飽肚子。哎，別說，好長時間沒吃豬肉了，今晚就捕頭疣豬嘗嘗怎么樣？”

“好呀好呀，”瑞麗說，“不用大王出動，我自己就解決了。我知道，白蟻洞那邊就有一個疣豬窩?！?/p>

“一頭大個的就行，我晚上吃不多，”杰克說。

瑞麗瞟了杰克一眼：“我還要吃嘛，大王難道心里沒有我？”

“哪里哪里，我的意思是，捕一頭大疣豬，咱倆就夠了?！?/p>

獅群出發(fā)了，消失在黑暗中，曠野四周此起彼伏響起各種野獸的嚎叫。在杰克獅群領(lǐng)地不遠處的兩棵金合歡樹旁，幾頭大象緩緩路過，可能大象嗅到了獅子的味道，領(lǐng)頭的母象有些憤怒，揚起鼻子，大聲嘶叫，樹上的鳥兒受到驚嚇，撲啦啦飛起，在月光下，圍著樹冠旋轉(zhuǎn)著，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待大象走遠后，才落下。

杰克和瑞麗在一塊巖石的后面交媾，一雄一雌，兩頭猛獸低吼著，糾纏著，大汗淋漓。完事后，瑞麗嬌滴滴地問：“大王今后能不能只和我親熱？”

“那不行，其它雌獅怎么辦？”

“把其它雌獅趕出獅群，讓它們找別的雄獅親熱。”

“你呀你呀，頭發(fā)長見識短，”杰克說。

瑞麗“嘿嘿”笑了。

杰克有些生氣：“笑什么？！”

瑞麗說：“大王，是我的頭發(fā)長，還是您的頭發(fā)長呀？”

杰克一怔，旋即明白，自己也笑了：“我這是早年跟人類學(xué)的成語，用在獅子身上的確不合適。我是雄獅嘛，當然是我的頭發(fā)長。頭發(fā)不長，雌獅不愛，對不對？”

瑞麗將身子貼了過去，用頭蹭著杰克的長發(fā)：“大王，您的愛就不能專一嗎？”

杰克說：“不能。我們獅子沒有愛，只有繁殖。在一個獅群里，每一頭雌獅都有生兒育女的權(quán)利。眾多雌獅都繁殖，獅群才能不斷壯大。你說除你之外把其它母獅都趕走，杰克獅群不就解體了？一個獅群，就剩下你和我，一頭大象就把我們制服了，還能在馬賽馬拉草原上當霸主嗎？”

“我就是想讓您喜歡我嘛，”瑞麗撒起嬌來。

杰克伸舌舔了瑞麗的臉一下，說：“我可以讓你給我生四窩孩子，其它雌獅生一窩或者兩窩，這就是喜歡你，懂嗎？”

“這次我就要懷孕，這次我就要懷孕！”瑞麗高吼著，手舞足蹈。

月光下，一只成年疣豬在離杰克和瑞麗十幾米遠的地方一滑而過，鉆進了草叢。杰克和瑞麗都看見了。杰克待在原地一動不動，瑞麗伏下身子，調(diào)整到一個逆風(fēng)的方向，悄無聲息地潛行。慢慢、慢慢靠近了草叢。

六

貴賓到來之前的準備工作，在馬賽馬拉大草原緊鑼密鼓地進行著。馬賽馬拉的野生動物品種和數(shù)量太多，單憑杰克獅群聯(lián)合其它獅群來管理實在顧不過來。想想看，就獅子而言，食草動物是獅子的七倍，而且在獅子的群體中，還有三分之一是什么也干不了的幼獅。更何況獅子還得管理豹、鬣狗、野犬、鱷魚等其它類別的食肉動物以及飛禽和昆蟲。

杰克準備懇請馬拉河下游的塞倫蓋蒂草原的獅子派援兵來，參與馬賽馬拉的管理工作。交換的條件是，等貴賓們到來，杰克獅群要引領(lǐng)它們?nèi)ト麄惿w蒂走一趟，看看塞倫蓋蒂大草原的美景，和塞倫蓋蒂的獅子建立友好關(guān)系。

瑞麗主動請纓，要當杰克獅群的使節(jié)，帶領(lǐng)幾頭獅子去坦桑尼亞走一趟。瑞麗主動接受任務(wù)，杰克當然高興，但它又有些不放心，瑞麗是一頭剛成年的雌獅，身材窈窕，端莊漂亮，還沒生孩子呢。瑞麗是杰克最喜歡的雌獅，不久才和杰克交媾過，如果不出意外，它會懷孕，會為杰克生下頭一窩幼崽……杰克不放心的是，瑞麗此行，能不能引起塞倫蓋蒂草原上雄獅的邪念？它們強暴了瑞麗怎么辦？瑞麗經(jīng)不起它們的誘惑怎么辦？如果真是那樣，瑞麗生下的孩子，還是杰克的嗎……但，這次任務(wù)又是至關(guān)重要，瑞麗既聰明能干，又是杰克的心腹，它去是最合適不過的了。想來想去，還是國事為大，家事為小，就讓瑞麗去吧！杰克盯著瑞麗看了一會兒，就點頭同意了。

瑞麗在獅群里挑了三頭少年雄獅，三頭成年雌獅，連夜出發(fā)了。臨走時，它抱著杰克的頭蹭了又蹭，戀戀不舍，耳語道：“我走了，您別不節(jié)制，和那些雌獅亂來呀?！?/p>

杰克也耳語：“你也要小心那邊的雄獅，它們見了你還不得看直了眼睛。”

瑞麗說：“我不可能屈服，我們雌獅的感情是專一的，不像雄獅，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p>

“去吧去吧，別兒女情長了，目前，完成任務(wù)是最重要的事情?！苯芸藙e過身子，離開了瑞麗。

當夜，由于少了瑞麗等七頭獅子參與捕獵，杰克獅群的力量大減，只捕到了一頭斑馬和一頭黑斑羚，除按照慣例，還是獅群首領(lǐng)杰克先享用美食，眾獅子等杰克吃飽了，才一擁而上，結(jié)果都沒怎么吃飽。回到棲息地后，杰克繼續(xù)開會，布置了第二天的任務(wù)。會議形成決議。

第一項：除長頸鹿外，斑馬和紅脖子的火烈鳥也具有很高的觀賞價值。尤其是火烈鳥，要組織它們跳集體舞，貴賓們到來，如果能欣賞到火烈鳥的舞蹈，該有多興奮、多震撼啊。一定要把火烈鳥組織起來，從明天起，分上午下午，每天排練兩次集體舞。如果不聽話，就命令狒狒、野狗和豺，天天騷擾它們，逮空就撲食它們。

第二項：草原上的白蟻窩太多，七高八矮的，像胡亂堆起的小土丘，很不雅觀，要整治。本著博愛的原則，獅群就不去踏平推翻這些小土丘了，但要裝扮粉飾。怎么裝扮粉飾呢？經(jīng)過廣泛討論，取得一致意見，那就是讓草原上的螢火蟲，每到夜晚，分組分批落在一個一個的小土丘上，要分布合理，疏密得當，把那些小土丘變成閃閃發(fā)光的小燈塔。這任務(wù)交給白鸛，讓白鸛通知各類鳥兒，如果螢火蟲不聽話，就讓所有的鳥兒一起捕食它們。

第三項：草原上的疣豬窩太多了，實在是有礙觀瞻，也得裝扮裝扮。裝扮的方式，就是讓疣豬采集些草木，遮掩住洞口，這樣至少遠遠望去，是一塊一塊的綠。疣豬進洞穴，須搬開這些草木，進洞后再把草木移過來，堵在洞口，出洞也是一樣。麻煩是麻煩了點，但為了大局，疣豬應(yīng)該識相。如果不識相，哈哈！對不起，不用別的動物，獅子就可以輕松解決它們。每天捕幾只疣豬當點心吃吃，多么愜意??！

第四項：蜣螂的作用不可忽視。它們是大自然的清道夫，要讓蜣螂們辛苦辛苦，加倍勞作，把現(xiàn)在草原上動物的糞便，減少一半。

如果不聽話……如果不聽話怎么辦？蜣螂是臟蟲，什么雜食動物都不吃它們，連鳥兒都不吃它們，怎么辦？

杰克想了想，說：“那就踩，踩死它們！”

“讓誰來踩呢？獅子嗎？”一頭雌獅問。

杰克“嘁”了一聲：“我們才不踩呢，別弄臟我們的爪子?！?/p>

“那讓誰踩呢？”

“讓大象踩，讓犀牛和水牛踩，”杰克說，“它們的蹄子大，一踩就是一片?！?/p>

一頭小雄獅問：“如果它們不踩呢？”

杰克笑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們和它們談，承諾它們，在相當一個階段，我們獅子禁止捕食它們。不但不捕食成年獸，連幼獸也不捕食。如果需要，我們還可以成為它們的保護神，為它們驅(qū)趕豹、鬣狗什么的，讓它們安心吃草，盡情生育，不必擔(dān)心草原上的任何危險。”

“大家再想想，還有什么工作需要做？我們現(xiàn)在面臨的困難是群體的數(shù)量不夠，等瑞麗邀請塞倫蓋蒂的獅子到來，我們就可以大展身手了?！苯芸苏f。

那頭失寵的母獅說：“大王，我提個建議好不好？”

“你說?！苯芸寺唤?jīng)心地臥到在地，舒舒服服地打了個滾。

“關(guān)于羌螂的問題，能不能這樣解決？如果羌螂不聽話，我們就命令馬塞馬拉所有在地上爬的大小毒蛇，只要遇到動物糞便，都噴上些毒液，只要羌螂吃了這些有毒的糞便，必死無疑。大王您想想，草原上有多少毒蛇啊，數(shù)量絕對比大象、犀牛和水牛多！”

“哎呀，好主意！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這樣就不用費時費力和大象、犀牛它們談了。好主意！好主意！”杰克一個翻身，站了起來，看著失寵雌獅，滿臉是笑。

“可是，毒蛇不聽話咋辦？”一頭獅子問。

失寵雌獅說：“那好辦，命令馬賽馬拉上空的鷹，不準捕食其它動物，加大氣力捕食毒蛇。如果鷹不聽話，我們就命令所有食肉動物，隨時隨地保護野免和老鼠，不讓鷹們捕到，早晚餓死它們?！?/p>

“好！好！這個建議太好了！”杰克連連叫好，它朝著失寵雌獅擠眉弄眼，說，“你今晚和我呆在一起?！?/p>

失寵雌獅幽怨地說：“是因為瑞麗不在家嗎？”

杰克笑了，對失寵雌獅、也是對其它雌獅說：“諸位不必擔(dān)心，我承認我喜歡瑞麗，但我也遵守獅道，并多次對瑞麗說明，群里的雌獅都有生育的權(quán)利，怎么才能生育？只有和我交配嘛。在杰克獅群，所有的成年雌獅都是我的妻子，所有未成年獅子都是我的兒女，這一點還需要明確嗎？”

眾獅子齊說：“不需要不需要?！?/p>

“所以嘛，”杰克接著說，“今晚我和這位在一起，明晚我可能就會換另一位，也許不用等到晚上，明日白天也可以。你們要給我多生孩子，壯大獅群，我們才能在馬賽馬拉永遠無敵，稱王稱霸！”

七

雨季剛過，旱季未到，這個時候，是馬賽馬拉最好的季節(jié)，土地和草木都吸飽了水，河流充盈，魚蝦滿塘，到處生機勃勃。此起彼伏的，是各種鳥兒的鳴叫。

馬賽馬拉的早晨是美麗的。太陽還在地平線上，乳白色的晨光漫延開來。一片一片的青草濕漉漉的，隨風(fēng)蕩漾，四處散發(fā)著蓬勃的氣息。一隊黑斑羚蹦蹦跳跳急馳而過，一頭長頸鹿立在一棵金合歡樹下，長長的脖子上，那顆小小的腦袋左顧右盼。一雄一雌，兩只鴕鳥帶著一群幼鳥在草原上漫步，它們終于熬過了危險的黑夜，現(xiàn)在該是吃早飯的時候了吧？當然也有慘相，一匹成年角馬，昨夜被猛獸捕食了，現(xiàn)在只剩下了血淋淋的骨架，也不知是獅子干的還是鬣狗干的。也許先是獅子撲倒了角馬，大快朵頤后，鬣狗又趕來收拾了殘局。

杰克獅群狩獵歸來，每頭獅子的肚子都圓了起來。有一頭雌獅受了傷，一條后腿瘸了，行走緩慢。那頭受傷的雌獅，估計是被大型食草動物頂傷或者踢傷的。不過獅子的康復(fù)能力還是很強的，不出幾天，那頭雌獅就能恢復(fù)正常。遠遠地，出現(xiàn)了幾頭獅子，領(lǐng)頭的雌獅看到杰克獅群，開始小跑，身后的獅子也開始小跑起來。

“是瑞麗，”杰克大喊，“瑞麗回來了！瑞麗回來了！”

眾獅子都停住腳步，張望著小跑而來的幾頭獅子。那頭受傷的雌獅有些傷感，嘟噥著：“還沒輪到我跟大王親熱，瑞麗就回來了，唉！”

雌獅的兩只前爪死死按住掙扎的疣豬，抬起頭說：“我吃它了嗎？你們看，我沒咬它的脖子吧？”

“那為什么不放了它？”大個頭母疣豬急得流淚了。

雌獅說：“不能放，得給它點教訓(xùn)，誰叫它亂發(fā)牢騷來著?！?/p>

“我替它向您賠禮道歉行不行？”

“不行！”雌獅說，“杰克獅群有令，凡是對馬賽馬拉這次盛事說三道四的，無論什么動物，一律不原諒！”接著張開大口，叼起那只倒霉疣豬的后背，急馳而去，身后，傳來疣豬群一片嚎哭聲。

雌獅叼著疣豬回到杰克獅群，向杰克匯報了為什么抓這只疣豬的事由，杰克說：“這就對了，必須嚴肅紀律！”

雌獅問怎么處置？

杰克說：“我們說話算話，不吃這只疣豬。去，把它扔給幼崽，讓孩子們練練捕獵本領(lǐng)?！?/p>

那只可憐的疣豬被幼獅包圍了。幼獅們第一次這么近接觸到活物，異常興奮，它們吼著叫著，一個一個撲到疣豬身上胡撕亂咬。幼獅的牙齒還沒發(fā)育好，爪子也不怎么鋒利，所以，疣豬只是遭罪，不會喪命。疣豬哀號著，拼命想沖出幼獅的包圍圈?？擅看螞_出去，還沒跑幾步就又被攆上的幼獅撲倒。這只疣豬已有了短短的獠牙，為了不讓獠牙傷著幼獅，擒回疣豬的那頭雌獅始終在幼獅身邊轉(zhuǎn)悠，看到疣豬要用獠牙自衛(wèi)了，便上去一掌摑倒。如此這般，一直折騰到幼獅們都累了才作罷。

被放走的那只疣豬傷痕累累，耗盡了氣力，走起路來踉踉蹌蹌直打晃。瑞麗冷冷地看著它說：“估計它走不回去了，我們不殺它，不代表其它猛獸不殺它?，F(xiàn)在一條豺狗都可以要了它的命！”

馬賽馬拉太大了，野生動物太多了，管理起來不容易，杰克獅群和其它獅群再加上塞倫蓋蒂前來幫助的三十頭獅子，天天忙得團團轉(zhuǎn)，也不可能盡善盡美。那些比獅子弱的動物，表面上服從獅子的管理，內(nèi)心里其實是抗拒的，那些和獅子勢均力敵的動物，更是動不動就違反杰克獅群所制定的規(guī)矩。離遠方貴賓來訪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馬賽馬拉大草原的環(huán)境必須要有更大的改善。

杰克這些日子常常陷入了遐想。杰克既驕傲也苦惱。驕傲的是，在獅子的歷史上，還從未出現(xiàn)過像它這樣具備高超智慧、放眼世界的獅王。邀請世界各地野生動物派代表來馬賽馬拉參觀訪問，稱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筆，無論如何都會青史留名。杰克相信權(quán)威，它認為，在野生動物界，必須有強者出面統(tǒng)領(lǐng)一切，才會使其它動物安居樂業(yè)。獅子就是強者。在馬賽馬拉，獅子高居食物鏈的最頂端，無法想象如果沒有獅子，馬賽馬拉會成為什么樣，就連最聰明的人類都認為，正是獅子的存在才導(dǎo)致了生態(tài)平衡，造就了馬賽馬拉野生動物的多樣性。如果沒有獅子，馬賽馬拉的食草動物就沒有了天敵。食草動物沒有天敵，必定會泛濫成災(zāi)。而食草動物泛濫成災(zāi)，草原上的樹木青草勢必就會被吃光，草原上沒有樹木青草，其它食草動物就不會存在，食草動物不存在，所有的食肉動物就會滅絕……所以，獅子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獅子的權(quán)威也是不可挑戰(zhàn)的。在獅子的群體里，也需要一位強者來統(tǒng)領(lǐng)，雄獅就是強者，而杰克認為，自己是千萬年來雄獅中十分罕見的佼佼者。

苦惱的是，杰克是獅子中的智者，智者往往都處于“高處不勝寒”境地。野生動物思想簡單，素質(zhì)低下，除了吃就是性，全靠本能生存，千萬年來，野生動物散漫固執(zhí)，隨心所欲，無法管理。和人類馴服的那些動物相比，簡直是有云泥之別。就說牛吧，人類飼養(yǎng)的牛，溫順勤勞，不僅能幫著人類耕地拉車，還能提供乳汁營養(yǎng)人類。再看看馬賽馬拉的水牛，像一條條莽漢，東奔西突，亂跑亂撞，為一點小事就火冒三丈，打打殺殺。那些小動物就好管了嗎？白蟻小吧，就這么個小昆蟲也很難伺候。前幾天，各個白蟻群派出代表向螢火蟲提出，由于夜晚螢火蟲在蟻穴的土堆上集聚發(fā)光，嚴重影響了它們的睡眠，要求螢火蟲離開。螢火蟲苦口婆心給它們講道理，說裝飾白蟻丘，是為了美化馬賽馬拉環(huán)境，讓遠道而來的貴賓賞心悅目等等。白蟻根本不聽，還惡語相向：“什么狗屁貴賓，我們只想過我們的安逸日子。”螢火蟲哪敢擅自離守，便回復(fù)說，有意見，找獅子。結(jié)果白蟻就成群結(jié)隊鉆出洞穴攻擊螢火蟲。杰克聞訊大怒，發(fā)出命令，讓馬賽馬拉的大小食蟻獸全部出動，不分晝夜舔食白蟻，一連三天，滅絕了十幾個白蟻群體，才平息了事件。

天上飛的還有禿鷲、烏鴉，地下跑的還有貓鼬、狒狒、蜣螂等等，都不是些省油的燈。教化它們，絕不是一年半載的事情，可也總不能把它們都滅絕呀，當然也滅絕不了。杰克深深知道，獅子再強大，也不可能主宰萬物，主宰萬物的只有上天。即便比獅子更強大的人類，也在上天的掌控之中……杰克也不認為花豹獵豹以及鬣狗野犬什么的就對獅子心悅誠服了，它們和獅子，祖祖輩輩積怨太深了。它們是惹不起獅子，才暫時服從獅子的管理，而一旦有風(fēng)吹草動，這些家伙也會搗亂造反?？墒?，貴賓們就要到來，杰克獅群沒有多少時間來耐心教化這些動物了，現(xiàn)在，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誰不聽話，誰就要受到懲罰，沒辦法，也只能采用這種下策了……

九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治理，馬賽馬拉有了很大的變化。草原上再也看不見大群動物聚集在一起動不動就撒蹄奔跑，搞得轟轟隆隆塵土飛揚。角馬群被分散了，三五匹一伙，最多十幾匹一伙，安詳?shù)卦诓菰铣圆?。水牛還是成群結(jié)隊，但安靜了很多，白天，它們一聲不吭地吃草，中午便鉆進樹林里休息，去河邊飲水，也是慢條斯理不跑不顛。身上熱了，就在河水里洗澡，沒有一頭牛在泥漿里打滾。大象邁著四方步，悄無聲息走來走去，黑斑羚、瞪羚等食草動物，高仰著頭，在草原上愉快地追逐嬉戲，因為它們的天敵被杰克獅群限定了捕獵配額，所以它們現(xiàn)在感到安全多了。

花豹棲息在樹上，獵豹帶著幼崽四處游蕩，鬣狗和野犬干脆窩在領(lǐng)地哪里也不去，因為捕獵限額，它們白天不能隨便開殺戒，只有等到太陽落了，才能出動捕獵。即便捕獵，也不能像過去那樣不吃個肚兒圓不算完，按照配額，每頭野獸也只能吃個不饑不飽。

斑馬和長頸鹿因為身上有漂亮的花紋，被杰克獅群定為受保護的特殊群體。斑馬和長頸鹿是馬賽馬拉大草原的裝飾性動物，它們的身姿，必定會引起貴賓的贊嘆，所以，杰克獅群早就下達了命令：馬賽馬拉所有的獅子，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捕食這兩種動物。駝鳥也是奇特的動物，杰克翻閱野生動物百科全書，知道除了非洲外，只在美洲有駝鳥的同類。澳洲有一種叫鴯鹋的不會飛的鳥，是駝鳥的近親。反正駝鳥是稀有物種，也可以讓貴賓大開眼界，于是，杰克獅群也沒給駝鳥規(guī)定什么，讓這些大鳥自由活動吧。

草原上干凈有序多了，所有的洞穴，都被綠色植物編織的蓋子捂住了，每一座白蟻土丘，到了夜間都熠熠閃光，輝煌至極。貓鼬們規(guī)矩了許多，白天覓食刨挖的土坑，轉(zhuǎn)眼就被填平了。在花豹的監(jiān)督下（這是杰克獅群派給花豹的任務(wù)）狒狒們也不再吵吵鬧鬧，它們排著隊，默默地搜尋食物，公狒狒需要交配，會驅(qū)趕著母狒狒找一個隱蔽的地方進行。動物糞便少了許多，蜣螂們?nèi)w出動，白天干了晚上干，沒有分秒休息時間。有些蜣螂因勞累過度死了，零零散散的尸體像到處揮撒的黑豆，引來其它昆蟲，不出半天，蜣螂尸體就不見了。

杰克獅群得知這個消息后不以為然，瑞麗說：“死就死唄，蜣螂繁殖能力多強啊，生一窩孩子就成百上千，哪像我們獅子，一窩最多三四個孩子?！?/p>

河里，成群的火烈鳥一天舞蹈兩次，它們身姿優(yōu)美，動作整齊，再配上空中婉囀的鳥叫，簡直就是一臺無與倫比的文藝演出。鱷魚收斂了許多，它們大部分時間捕魚吃，也只有夜間偷偷摸摸獵食一兩個到河邊飲水的動物。獅子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這么著了。教化野生動物，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完成的事情。由于食肉動物捕獵受到配額限制，苦了禿鷲。過去，食肉動物捕到獵物，往往吃飽了就走，也不管獵物尸體上還剩多少肉?，F(xiàn)在不行了，配額有限，所有的食肉動物捕了獵物后，都吃得干干凈凈，等禿鷲上去，就只剩骨架了。禿鷲派代表向杰克獅群哭訴，杰克獅群開會研究了禿鷲現(xiàn)狀，決定派出兩頭獅子，專門盯住各類食草動物，發(fā)現(xiàn)有嚴重的傷病者，立馬上前撲殺。撲殺后不準吃，喚來禿鷲進食。這樣，就基本解決了禿鷲吃飯問題。杰克安撫禿鷲：非常時期就得有非常措施，為了馬賽馬拉的大局，你們就忍耐一下吧。

杰克率領(lǐng)獅群巡視草原，看到上述現(xiàn)象十分滿意。它告訴獅群每一個成員，一定要保持好馬賽馬拉目前的現(xiàn)狀，直到貴賓離去。我們要在全世界野生動物中豎起馬賽馬拉良好的形象，這是至高無上的原則性問題，怎么強調(diào)也不過分！

杰克率獅群剛剛回到領(lǐng)地，便見三只豺小跑而來。一頭少年雌獅迎上去擋住豺的來路，喝道：“大膽！敢闖杰克獅群的領(lǐng)地，小心我撕碎你們！”

三只豺嚇得渾身顫抖，癱倒在地。領(lǐng)頭的豺哆哆嗦嗦地說：“饒命饒命，我們是來向杰克獅王匯報情況的。”

杰克想起來了，它好像當初分配給豺一項任務(wù)，因為豺在馬賽馬拉是最低一級食肉動物，身體小，威力也有限，分配給它們的任務(wù)肯定也不重要，所以杰克想不起來是什么任務(wù)了，便說：“讓它們過來，聽聽是怎么回事兒?！?/p>

那只領(lǐng)頭的豺曲著四條腿，幾乎是爬著前行，來到杰克面前，顫著聲調(diào)說：“報告大王，我們前來向您匯報野兔的事情?！?/p>

哦，杰克想起來了，當初它把管理野兔的任務(wù)交給了豺。野兔也是很煩人的動物，到處打洞，破壞了草原的植被，一個兔子窩居然還有三個洞口，用得著嗎？所以，杰克命令豺去管理野兔，一個兔子窩只準有一個洞口，其余兩個封掉，貴賓離開后方可啟用。

那只豺說，只有一小部分野兔聽從了豺的建議，一個窩只留了一個洞口進出，其余的野兔就是不聽。它前來請示杰克獅群，面對這種不良局面，豺應(yīng)該怎么辦。

瑞麗說：“我想起來了，當初給你們?nèi)蝿?wù)，是有條件的，就是說，要想讓野兔一窩只留一個洞口，首先豺要和野兔講好，從此不再捕食它們，你們做到了嗎？”

那只豺畏畏縮縮，半天也不開口回答。

瑞麗低吼：“說！你們做到了嗎？！”

那只豺說：“基本做到了，可是……可是有個別豺餓得不行了，半夜三更偷偷去捕食過野兔?！?/p>

“怪不得野兔不聽你們的話，”瑞麗說，“你們忌不了口，野兔要保命，當然一窩要留三個洞口了。這能怪野兔嗎？怪你們這些該死的豺！”

那只豺說：“尊敬的瑞麗女王，我們餓呀，餓得母豺都不受孕了。”

杰克插言：“你們可以吃老鼠嘛?！?/p>

那只豺說：“老鼠太小，捕一只，連只小豺也喂不飽，捕一只野兔，一窩豺都能填飽肚子?！?/p>

“還有沒有章法了？杰克獅群發(fā)出的命令還聽不聽？嫌老鼠小不會多捕些嗎？非要去吃野兔？我警告你們，三天后我去檢查，如果發(fā)現(xiàn)一窩野兔還是三個洞口，就先殺了你們?nèi)齻€！”瑞麗抬起前爪，指了指那三只豺。

三只豺嚇破了膽，一邊“是是是”地答應(yīng)著，一邊倒退著離開杰克獅群，離開一段距離后，突然回轉(zhuǎn)過身子撒腿就跑，因為慌張，也因為速度太快，三只豺重心不穩(wěn)，一下子都摔倒了，打了幾個滾，爬起來又跑。眾獅子看到了哈哈大笑。

十

時間緊迫，安排好貴賓的住處了，當然還要研究貴賓的一日三餐。杰克獅群為此事一連開了好幾天會，對照那本世界野生動物百科全書，根據(jù)各種動物不同的習(xí)性，定制菜譜。杰克獅群一致認為，食肉動物優(yōu)先。居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是一等動物，雜食類是二等動物，食草類是三等動物，除猛禽外的其它飛鳥是四等動物，昆蟲類的根本就上不了等級，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因此，杰克獅群首先要考慮的是，怎樣滿足貴賓中食肉動物的口腹之欲。

“各位說說，馬賽馬拉什么動物最好吃？”杰克問。

瑞麗搶答：“黑斑羚，那個肉嫩啊，咬一口全是汁?！?/p>

失寵的雌獅說：“我覺得角馬好吃，別看角馬模樣丑，肉卻香，還肥大，一頭角馬可以喂飽三頭獅子?！?/p>

“瞪羚也挺好吃，尤其是內(nèi)臟，熱乎乎，香噴噴?！?/p>

一頭少年雄獅說：“長頸鹿味道也不錯，就是皮太厚，撕起來費勁。”

杰克問：“你捕獲過長頸鹿？”

“沒有沒有，”少年雄獅說，“都是父王您和長輩們捕獲的，我只是跟著吃。”

“那就別插嘴，什么時候自己能捕獵了，什么時候再說話！”

少年雄獅羞愧無比，臥在地下，兩條前爪抱著頭，什么也不敢看。

杰克說：“我說過了，長頸鹿、斑馬是馬賽馬拉的裝飾動物，從現(xiàn)在起，不能隨便獵殺，要留下它們給貴賓們欣賞，知道了嗎？”

眾獅子都應(yīng)聲說知道了。

杰克又說：“各位請聽著，關(guān)于遠方來客，虎、豹、狼之類，我們推薦它們吃馬賽馬拉的各種羚羊。角馬模樣長得差些，但肉質(zhì)不錯，建議貴賓們組團狩獵，別單槍匹馬上，角馬畢竟體形大些，蠻力也十足。如果愿意，貴賓們自己捕食，如果不愿意，獅子給它們捕獵，殺死后供它們吃。如果它們對野牛和大象感興趣，我們就和野牛大象協(xié)商，讓它們放棄個別傷病員，由獅子負責(zé)獵殺，供貴賓們嘗鮮。但要力勸貴賓們不要去捕獵這兩種動物，很危險的，如果貴賓們受傷或喪命，那可是馬賽馬拉最大的丑聞了，要堅決杜絕這種事情發(fā)生！”

瑞麗問：“怎么招待熊？”

“熊嘛，”杰克說，“熊應(yīng)該是雜食類動物，但熊可不好惹，我好像聽說在北方的森林里，人們常說一豬二熊三老虎。意思是上山打獵砍柴或采藥的人，最怕的是野豬，那家伙可不是咱這里的疣豬，那家伙脾氣很大，動不動就主動攻擊人。再就是熊，無論是棕熊還是黑熊，一頭就有好五六百斤重，人遇到熊，基本沒什么活路了。第三才是老虎呢?！?/p>

“把熊當作食肉動物伺候？”瑞麗又問。

杰克尋思了一會兒，說：“要給予熊足夠的尊重，不是說讓它們在河邊住嗎？那就命令鱷魚，定時給熊捕魚，送上岸來供它們吃，如果熊要吃肉，也可以命令花豹和獵豹，定時捕只小羚羊什么的供它們解饞。”

至于食草動物，杰克獅群認為不必為它們費神，就讓它們和馬賽馬拉的食草動物呆在一起，只是嚴令禁止馬賽馬拉的食肉動物不捕食它們就行了。猴子也好辦，就和狒狒呆在一起，狒狒吃什么它們就吃什么。不過馬賽馬拉沒有水果，而北方的猴子愿意吃水果。如果有必要，就派出一支狒狒隊伍，去東非大峽谷黑猩猩的領(lǐng)地，采些水果回來供猴子們吃。至于鳥兒，就交給鸛吧，反正馬賽馬拉有的是昆蟲，讓鸛指導(dǎo)它們?nèi)ツ膬翰妒场?/p>

商量完畢，杰克又強調(diào)了一下紀律：絕不能透露出一點消息，安撫好馬賽馬拉的食草動物，是當前重中之重的事情，來不得半點松懈！

眾獅子皆領(lǐng)命而去。

第二天，一頭從塞倫蓋蒂前來幫助工作的雌獅跑來向杰克報告，說有一頭河馬大白天登陸了，在草地上吃草，邊吃邊拉，臭氣熏天，鬧得蜣螂們吵吵嚷嚷，大發(fā)牢騷，抱怨給它們無端增加了工作量。這還不說，這頭河馬遇到一頭犀牛，兩只巨獸打起來了……

“走，看看去，”杰克說。

杰克和那頭雌獅來到離河邊不遠處的一片草地上，看到一頭成年公河馬和一頭雌性黑犀牛在對峙，看起來是剛剛打斗完，兩頭巨獸都氣喘吁吁。杰克發(fā)現(xiàn)那頭河馬身上有傷，但不像是犀牛干的，犀牛鼻子上有一支獨角，和別的動物打斗，如果得手，一戳就是一個血窟窿，而這頭河馬身上是一道道劃痕，像是被利齒割傷的。

杰克問：“這是怎么回事？”

犀牛說：“它闖進我的地盤吃草?！?/p>

杰克問河馬：“你們不是夜晚才上岸吃草嗎？大白天上岸干什么？”

“你管得著嗎？”那頭河馬回轉(zhuǎn)過身子，朝著杰克，怒目而視。

杰克上火了：“我就要管！我是杰克，是馬賽馬拉至高無上的王！”

河馬說：“我知道你是杰克，我也知道你是馬賽馬拉的王，你可以管馬賽馬拉的事情，可我不是馬賽馬拉的動物?！?/p>

咦？它說它不是馬賽馬拉的動物，那它來馬賽馬拉干什么？杰克沒做聲，思索著，圍著那頭河馬轉(zhuǎn)起了圈子。河馬以為杰克要攻擊它，便也跟著杰克的節(jié)奏轉(zhuǎn)著身子，始終把頭對著杰克。

杰克停住了，河馬也停住了。杰克說：“現(xiàn)在滾回河里還來得及，快滾！”

河馬搖搖腦袋，打了一聲響鼻，說：“我要是不走呢？”

杰克怒吼一聲，撲向河馬，趁河馬愣神的片刻，繞到河馬身后，一躍而起，上半身壓在河馬的背上，杰克又是抓又是咬，這要是一只鹿或一只羚羊，瞬間就會被撂倒了?？珊玉R個頭大力氣足不說，皮也太厚，杰克這一招不怎么管用。河馬蹦跳起來，想甩脫杰克，這時，那頭雌獅也沖了上去，一口咬住了河馬的一條后腿，想把河馬拖倒，河馬拼命掙脫，又踢又踹，雌獅有些承受不住了。那頭犀?？吹綑C會來了，像臺坦克一樣猛沖上去，從側(cè)面把一支牛角頂進河馬的腹部。河馬慘叫一聲，向河邊跑去，杰克和雌獅都放棄了，站在那里看著河馬逃命。

“它活不成了，”杰克說。

雌獅說：“我猜它是河下游的，逆流而上來這里，挑戰(zhàn)河馬首領(lǐng)，想霸占這個河馬群。”

杰克點點頭：“結(jié)果被這里的河馬首領(lǐng)打敗，傷痕累累上了岸，想吃些草休息休息，對不對？”

“是的?！?/p>

“那么，它被犀牛傷得那么重，要從河里逃回老家，這一河的鱷魚能放過它嗎？”杰克說罷哈哈大笑。

那頭犀牛卻嘆了口氣，說：“也怪可憐的?！北慊厣碜吡?。

杰克望著漸漸遠去的犀牛，譏諷道：“裝什么慈悲？明明是你頂?shù)倪@一角最致命！”

十一

杰克率獅群再次巡視馬賽馬拉大草原，每一個細節(jié)都不放過。只要發(fā)現(xiàn)問題，當場就把負責(zé)此地管理工作的動物叫來，訓(xùn)斥一頓，責(zé)令整改。這些動物平時都是獅子的敵人，因為要舉辦馬賽馬拉歷史上前所未有的重大國際性活動，獅子才和這些動物結(jié)成聯(lián)盟，暫時成為“友軍”。

最近這些日子，杰克常想，是否可以永久性地和這些動物結(jié)成聯(lián)盟呢？也就是說，這次活動結(jié)束后，也和這些動物簽訂一個互不傷害的條約，各自在各自的領(lǐng)地里生活，誰也不侵犯誰，一方如果有難，另一方要出手相助，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獅子是絕對統(tǒng)帥的基礎(chǔ)上。如果那樣，杰克就不僅僅是馬賽馬拉獅子的首領(lǐng)，而是全部食肉動物的首領(lǐng)了。

獅子在非洲所有地方都居于食物鏈的最頂端，沒有哪種動物可以威脅獅子。但獅子也有獅子的短板，比如雌獅生崽，必須遠離獅群，找一個隱秘的地方生產(chǎn)，生下小獅子后，雌獅如果守在兒女身邊，也是絕對安全的，但雌獅總不能餓肚子呀。不用多，兩天不吃飯，就沒有奶水，所以，雌獅要外出捕獵。而就在雌獅外出捕獵時，幼獅最危險，這時候，如果其它食肉動物經(jīng)過雌獅窩藏幼獅的地方，它們會毫不客氣地殺死幼獅。就為這，整個非洲幼獅的存活量只有十分之五甚至還少。如果和這些動物結(jié)成聯(lián)盟，它們遇到幼獅，就不會痛下殺手，說不定還會主動保護幼獅，等雌獅捕獵回來呢。當然，獅子也要遵守條約規(guī)定，與這些動物相遇，不能攻擊它們，也不傷害它們的幼崽。杰克想，這都無所謂，反正獅子也不以這些動物為食，攻擊它們，只是為了減少競爭對手，因為這些動物的食譜基本和獅子一樣，而食物卻是有限的。

回想這幾年來，光死在杰克利齒之下的花豹、獵豹、鬣狗和野犬就不計其數(shù)。杰克首先想到的是鬣狗，這些臟兮兮的東西，膽大包天，每次雌獅撲倒一只動物，它們都會成群結(jié)隊包圍上來，能逼走雌獅更好，逼不走，就圍在一邊吵吵嚷嚷，攪得雌獅難以進食。杰克每每遇到，都會沖上去驅(qū)趕，不僅僅是驅(qū)趕，而且一定要殺死帶頭的鬣狗首領(lǐng)。這種情況，有時一夜能遇到好幾次，遇見幾次，就有幾只鬣狗喪命。豹子也是一樣，無論花豹或獵豹，除非不和杰克近距離碰面，如果兩者相隔的距離合適，杰克一定會突然襲擊，置對方于死地。

有一次，一雄一雌，兩頭花豹正在交配，花豹交配起來真是忘我啊，一兩天內(nèi)，不僅不吃食，還喪失了以往靈敏的警覺，杰克大搖大擺走到跟前都發(fā)現(xiàn)不了。杰克怒吼一聲沖上去，先撲倒了個頭大的雄豹，緊接著利齒就咬斷了雄豹的脖子。雌豹落荒而逃，杰克心想，這窩小豹還沒出生就沒了爸爸。

還有一次，一頭捕獵歸來的雌獵豹找不到幼豹了，它蹲在一個小土丘上，朝著前方的一片草叢，一聲一聲地呼喚孩子，杰克正好巡視領(lǐng)地到此，它從雌獵豹的身后偷襲過去，一下子就咬斷了它的脖子，然后揚長而去。雌獵豹躺在地下茍延殘喘，渾身是血，過不多會兒就會咽氣。它的孩子肯定活不過這個晚上，即便不被鬣狗和野犬捕食，也會活活餓死。

……

不能這樣了，不能這樣了……杰克晃晃腦袋，從回憶中回到現(xiàn)實。如果簽訂條約，獅子要和這些動物和睦相處，不能互相殘殺了。對了，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條約上有規(guī)定，一方有難，另一方出手相助。杰克自然是站在獅子的角度上看問題的。因為獅子在捕獵中，尤其捕獵大型食草動物如大象、野牛和長頸鹿時，往往會受傷。受了傷的獅子行動不便，往往跟不上四處奔波的獅群而落單。這些落單的受傷獅子，因為不能捕獵，會餓死，也不排除會被鬣狗野犬等攻擊而死。如果馬賽馬拉食肉動物各方，都遵守一方有難、另一方出手相助的規(guī)定，那么，今后受傷的獅子即便落了單，也會得到其它食肉動物的幫助，它們可以捕了獵、自己填飽肚子后，也給受傷獅子送來一些肉吃。早晚等受傷獅子康復(fù)了，回歸獅群。

杰克越想越激動，它覺得自己一定是獅子歷史上最富有才華的獅群首領(lǐng)了。它的這些壯舉，將會顛覆全世界野生動物的生存規(guī)則，開創(chuàng)一個嶄新的野生動物生存模式。這些想法，杰克要理整一下，等遠方貴賓到來，向它們傳授，如果能得到贊成，杰克就是全世界野生動物中最偉大的思想家，盡管它的一生注定離不開馬賽馬拉，但絲毫不影響它是世界野生動物中的精神領(lǐng)袖。

“瑞麗，瑞麗，”杰克喊叫，它想讓瑞麗分享它的偉大構(gòu)想，首先要得到瑞麗的支持?？扇瘥惒辉谏磉叄I(lǐng)著一部分獅子外出巡視了，守在身邊的，是那頭失寵的雌獅和一些未成年的少年獅子，還有十幾只幼獅無憂無愁地在草地上玩耍。

“你過來，”杰克對失寵雌獅說。

失寵雌獅爬起來，走了過來：“親愛的王，是叫我嗎？”

杰克上下打量它幾眼，說：“叫我大王就可以了，不要說親愛的?！?/p>

失寵雌獅眼里有淚了，委屈地說：“難道我們過去沒親愛過嗎？我可為您生過兩窩兒女啊。”

“你不是為我生的孩子，”杰克說，“你是為整個獅群做貢獻。試想一下，如果雌獅都不生孩子，我們杰克獅群憑什么能夠壯大？憑什么能在馬賽馬拉稱王稱霸？”

“可是……那些孩子都是您的種?！?/p>

杰克有些煩了：“不要再說下去了，兒女情長不屬于勇猛的獅子。一個獅群里只能有一頭雄獅，其它都是雌獅，雄獅是獅群首領(lǐng)，雌獅都要和雄獅交配，生下孩子壯大獅群，這是上天的安排，你我都不能違背。杰克獅群里也不光你，哪頭成年雌獅沒和我生過孩子？它們都和你一樣整天愁眉苦臉了嗎？”

“那么……大王叫我是想說什么嗎？”

“唉！”杰克嘆口氣，“從今后，你在獅群里的地位可以提高一些。我有一個偉大的構(gòu)想，想和瑞麗……當然還有你說道說道。你倆如果贊成，咱們就先在杰克獅群通報，然后再召集馬賽馬拉所有的獅子開個大會傳達。這個構(gòu)想，首先要在馬賽馬拉實行，成功后，再向全世界野生動物界推廣?！?/p>

“什么構(gòu)想？”失寵雌獅問。

杰克抬眼一望，見瑞麗率領(lǐng)其它獅子巡視完畢，正往領(lǐng)地走來。杰克發(fā)現(xiàn)，瑞麗的肚子大了，它一定是懷孕了。

“瑞麗回來了，”杰克說，“等一會兒，瑞麗來了我再說。”

十二

還有一周，遠方的貴賓就要到來。馬賽馬拉大草原的接待準備工作基本就緒，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問題，那就是，貴賓到來，進入馬賽馬拉時，要有一條專門的通道。杰克率獅群考察了整個草原，選了一片比較平坦、草木相對旺盛的區(qū)域，要在這里規(guī)劃出一條路，直通杰克獅群的領(lǐng)地。但這片區(qū)域動物分布比較復(fù)雜，有一塊是鬣狗的領(lǐng)地，有一個池塘是水牛及其它大型食草動物喝水的地方，不知為什么，池塘里還有兩條未成年的鱷魚，它們?yōu)槭裁床辉诤恿骼锬?？還有一塊地方，豎立了十幾座白蟻的穴丘。

“去，告訴水牛它們，不要在這里喝水了，河流就在不遠的地方，它們?nèi)ツ抢锖人恍袉?？”杰克說。

瑞麗說：“好的，這事我去辦?！?/p>

杰克抬爪指了指一頭少年雄獅：“你去通知鬣狗，暫時放棄那塊領(lǐng)地，沒事別往那里跑?！?/p>

“遵命，”少年雄獅呲了呲牙，低吼了一聲。

失寵雌獅主動請纓：“那兩條鱷魚交給我吧，估計它倆是另類，被鱷魚群趕了出去，躲在池塘里了?！?/p>

杰克問：“你準備怎么干？”

失寵雌獅說：“先引誘它們上岸，送它們回到河里，如果不聽，就招呼大象過來，踩死它們！”

杰克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那些白蟻丘就沒什么可說的了，一律鏟平！”

瑞麗說：“咱們還要想辦法裝飾一下通道，怎么個裝飾，大伙動動腦筋?！?/p>

一頭雌獅說：“讓狒狒采集野花，擺放在通道兩旁?！?/p>

瑞麗搖搖頭：“馬賽馬拉是草原，不是森林，有限的那點野花，就是采集一年也沒有多少?！?/p>

另一頭雌獅說：“那就……那就……那就采集青草，擺在通道兩旁?！?/p>

瑞麗瞥它一眼：“說話也不動動腦子。那塊地方本來就綠草茵茵，還用得著專門采集嗎？”

一頭三四個月大的小獅子，亮開稚嫩的嗓門喊叫：“爸爸媽媽，各位阿姨，哥哥姐姐們，到了那一天，讓我們獅子站在通道兩旁，熱烈鼓掌歡迎遠方來客行不行？”

杰克笑了，說：“小孩子懂什么？獅子是猛獸，眼睛里有兇光，站在那里還不得把貴賓嚇倒？再說，我們也不漂亮呀，一身黃皮，多難看?！?/p>

聽了杰克的話，瑞麗一下子腦洞大開，說：“有了，有了，多虧大王提醒。到了那一天，咱們組織斑馬、長頸鹿站在通道兩旁列隊歡迎。這些動物多漂亮，保準讓貴賓們看到心曠神怡。還有，讓白鸛們在通道上空盤旋翱翔，那些白鸛，多像一朵朵飄來飄去的白云啊！”

“好！這個主意好！”杰克眾獅子說，“你們都聽到了吧？在杰克獅群，要想出類拔萃，得有才華。瑞麗這個思路你們有嗎？”

瑞麗微笑：“大王過獎了，我也是長期跟大王學(xué)習(xí)的?！?/p>

眾獅子一聲不語。

杰克說：“就這么辦了。從明天起，獅群全體成員都出動，通知馬賽馬拉所有的斑馬、長頸鹿還有白鸛，到了那一天，讓它們務(wù)必提前兩小時到現(xiàn)場，少了一個也不行！”

“還有一個問題，”瑞麗說，“咱們得給貴賓行走的通道起個名吧？名不正則言不順嘛?！?/p>

杰克想了想，說：“馬賽馬拉風(fēng)景優(yōu)美，迎接貴賓的長頸鹿和斑馬，還有天上飛的白鸛，也都是些漂亮的動物。叫風(fēng)景路怎么樣？你們也都出出主意。”

“我覺得應(yīng)該叫迎賓道，”一頭獅子說。

“要么就叫威武之路，馬賽馬拉的獅子最威武嘛?！?/p>

“還是叫留客大道好一些?！?/p>

……

瑞麗發(fā)言了：“諸位，這條通道不是一般的通道。如果沒有這次舉世聞名的活動，也不可能有這么一條通道。如果不是杰克獅王高瞻遠矚，也不可能會有這次活動。所以，我覺得這條通道應(yīng)該以杰克獅王的名字命名，讓全世界的野生動物都牢牢記住馬賽馬拉杰克獅王的功德。就叫杰克大道吧?！?/p>

眾獅子一起鼓掌，連聲叫好。

杰克微微點頭，心想，瑞麗真是頭無與倫比的聰明獅子。它現(xiàn)在懷孕了，不久的將來，它將會生下幾頭小獅子。但愿瑞麗的孩子能和母親一樣聰明，這樣，杰克獅群的整體智慧就會提高好幾個檔次，今后在馬賽馬拉更是無獸可以與之匹敵。待瑞麗生產(chǎn)時，要派兩頭成年雌獅日夜跟隨在它身邊，絕對保證瑞麗和幼獅的安全！

兩天后的一個黃昏，白蟻委托一只食蟻獸找到杰克獅群，協(xié)商能不能不鏟平杰克大道上的蟻丘，白蟻們搬走就行。過后再回來住。杰克嘲諷道：“食蟻獸和白蟻是天生的敵對關(guān)系，怎么你來替白蟻說情？”

食蟻獸說：“尊敬的獅王有所不知，千萬年來，只有食蟻獸可以和白蟻近距離接觸，它們也清楚，沒有食蟻獸吃白蟻，白蟻一定會泛濫成災(zāi)。到時候，一只白蟻也活不成，是我們維持了白蟻的生態(tài)平衡。這就像獅子，維持了馬賽馬拉大草原上食草動物的生態(tài)平衡?！?/p>

“所以你們就成朋友了？”

食蟻獸說：“也不是。昨天夜里，我們一家外出覓食，一座蟻丘的蟻王故意放出一千五百只白蟻讓我們吃，然后提出訴求，讓我們幫個忙?！?/p>

“不行，”杰克說，“必須鏟平，從現(xiàn)在起，不管什么動物，凡是在杰克大道上的巢穴，一律清除！”

食蟻獸吭哧了半天，欲言又止。

杰克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們食蟻獸，當然希望蟻穴越多越好，白蟻的蟻穴多，就意味著白蟻多，白蟻多，你們就餓不著肚子?！?/p>

“不是不是，”食蟻獸說，“尊敬的獅王，我是想問，等這次活動結(jié)束后，白蟻們還能回到杰克大道上建穴繁洐生息嗎？”

“恐怕不能了，”杰克說，“這條大道要永遠保留，有必要的話，還要立一塊紀念碑，把這次活動的內(nèi)容刻在碑上，讓馬賽馬拉世世代代的野生動物都記住這段輝煌的歷史。”

“明白，明白，”食蟻獸恭恭敬敬退下。

杰克朝著它的背影說：“告訴白蟻們，杰克獅群是愛護它們的，但特殊時期就要有特殊政策，誰都不準提條件！”

杰克大道上的白蟻穴丘被推倒踩平了，這些活是大象、犀牛和水牛干的。犀牛和野牛先用頭上的角拱倒穴丘，然后大象上陣，四腳齊忙，把倒下的穴丘踩為平地。一些失去巢穴的白蟻四處亂爬，天空上落下一群鳥，這頓突然出現(xiàn)的大餐，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頭幼獅跑過去想捕鳥，被母親喝住。那頭雌獅用一只爪子按住幼獅，訓(xùn)斥道：“別壞了獅子的名聲！獅子捕鳥？沒出息！”

一頭獅子向杰克匯報，說大道上還有幾個疣豬的洞，是否和其它地方一樣，責(zé)令疣豬用綠色植物美化一下。

杰克說：“不必了，全部填堵！”

那頭獅子問：“不是說疣豬洞美化一下就可以了嗎？”

“那是指別處的疣豬洞，”杰克說，“這里不可以！這里是貴賓行走的地方，絕不允許存在一點有礙觀瞻的東西。我不是說過嗎？從現(xiàn)在起，這里所有的動物巢穴，無論大小，一律該拆的拆，該平的平，該堵的堵！”

“好的，我馬上去辦?！?/p>

杰克說：“堵洞還要獅子親自動手？讓疣豬去填堵！能挖就能堵，如果疣豬不聽話，你們知道怎么辦吧？”

那頭獅子喜形于色：“當然知道，好久沒品嘗豬肉的味道了?！?/p>

成千上萬蜣螂被驅(qū)來，它們?nèi)找乖诮芸舜蟮郎厦β?，杰克獅群有要求：地面上不能見到一顆動物的糞便。又調(diào)來一群狒狒監(jiān)督蜣螂，發(fā)現(xiàn)有偷懶或逃跑者，就地碾死。

杰克大道上日夜有獅子值班巡邏，所有的動物都不得靠近。鬣狗的領(lǐng)地就在這里，但由于食草動物都被獅子驅(qū)趕殆盡，這塊領(lǐng)地也就荒廢了。鬣狗群有時候路過這里，也只是遠遠地張望一下，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尾 聲

最終的消息終于確定了，先到的這批客人是貓科動物：有美洲豹、美洲獅、西伯利亞虎和孟加拉虎。負責(zé)前站打探消息的白鸛說，還有一個猞貍代表團也跟在大型貓科動物后。

杰克獅群的成員都不知猞猁是什么動物，但杰克知道?！肮?！這小不點兒也來了？”杰克說，“歡迎歡迎。”

瑞麗問：“猞猁很小嗎？”

杰克說：“比馬賽馬拉的野貓大不了多少。不過，猞猁也不能小覷，挺厲害的，單槍匹馬可以捕獲一只小鹿?！?/p>

一頭雌獅說：“哎呀，是厲害，咱這里的野貓也只能捕個老鼠兔子和鳥什么的?！?/p>

杰克站起來，抖了抖身子，說：“來的都是客，不管大小，一律平等對待。諸位，準備一下，全體出發(fā)，去迎接貴賓！”

杰克獅群站好隊列，揚起頭，朝著杰克大道方向齊聲吼叫：嗚噢——嗚噢——嗚噢……

杰克獅群一吼，分布在馬賽馬拉其它地方的獅子也跟著吼叫：嗚噢——嗚噢——嗚噢……

整個馬賽馬拉大草原全都回蕩著獅子的吼叫，粗獷而威嚴，其它動物鴉雀無聲，就連風(fēng)都停止刮動，一草一木都靜默下來。

嗚噢——嗚噢——嗚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