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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點民族志的提出和發(fā)展

      2019-06-10 10:20:17耿亞平
      廣西民族研究 2019年1期
      關鍵詞:客觀性全球化

      耿亞平

      【摘 要】田野研究是人類學的經(jīng)典研究方法,馬庫斯提出多點民族志應對人類學面臨的全球化挑戰(zhàn)。通過多點田野的操作,跨越時間和空間對于單點田野研究的束縛。但是在民族志寫作方法上,馬庫斯提倡的反諷寫作模式和現(xiàn)實主義寫作方式無法保證民族志的科學性,研究者視角的過分強調(diào),閹割掉了研究對象的“聲音”;過度強調(diào)與研究對象的共建違背了客觀研究方法。本文認為,可以使用同質(zhì)田野作為多點田野的選擇原則,規(guī)范流動田野的選擇方法;在寫作和研究方法上,應遵循經(jīng)典民族志原則,堅持科學方法,堅守客觀。

      【關鍵詞】多點民族志;全球化;表述危機;同質(zhì)田野;客觀性

      【中圖分類號】C912.4? 【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1004-454X(2019)01-0100-007

      多點民族志的提出和討論興起于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但其在中國一直未成為顯學,對于多點民族志的討論也鮮少見到。但是,多點民族志對于人類學的發(fā)展和研究方法的更新具有十分重要的價值,應給予其該有的重視。

      現(xiàn)代人類學田野工作開始于馬林諾夫斯基。馬林諾夫斯基將自己在特羅布里恩德群島的研究作為示范,展示研究者深入研究田野、研究對象的功能,其研究方法得到人類學界的認可,成為人類學的研究方法準則。自此,田野成為檢驗人類學學者功力的實驗田,被譽為人類學學者的“成人禮”。但是這并不代表人類學固步自封,永遠停留在初創(chuàng)者年代。兼容并包與反思一直是人類學的方法論傳統(tǒng),在認可既有研究方法價值的同時,人類學者也在尋求創(chuàng)新,以更好應對人類學面臨的新變化。隨著社會發(fā)展和全球化趨勢的普及,人類學面臨的社會環(huán)境和學術要求發(fā)生了重大變化。人類學的研究背景變得更加復雜,人類學面臨的研究課題趨于多元,如研究問題的“跨境”特點以及同一研究問題在多領域出現(xiàn)的共性,這促發(fā)了學者對傳統(tǒng)定點式、封閉的田野的思考。

      一、多點民族志的提出及應用

      科學技術的進步削弱了時間、空間對人類的束縛,全球化趨勢發(fā)展愈發(fā)迅猛。人口流動、文化擴散,人類面臨著比以往更多的選擇。面對資本全球化發(fā)展現(xiàn)狀,人類前所未有地意識到開放思維的重要性。學術界也正在經(jīng)歷著學科合作和文化共建的發(fā)展潮流。多元文化的蓬勃發(fā)展,學科交流的增多,促進了學科之間的批評討論,也促進了學科內(nèi)部的反思。面對全球化趨勢,人類學的田野工作和民族志寫作也面臨新的發(fā)展機遇和挑戰(zhàn)。

      (一)人類學面臨的全球化挑戰(zhàn)

      全球化時代下,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之間的聯(lián)系日益密切。科技的發(fā)展、網(wǎng)絡的普及,使天涯比鄰成為現(xiàn)實,人類學研究也日益被卷入全球化的發(fā)展潮流。在經(jīng)典的田野研究中,人類學的研究田野一般指一個特定的、實體的社區(qū),如馬林諾夫斯基的特羅布里恩德群島。隨著全球化進程的發(fā)展,經(jīng)典人類學那種封閉的、遙遠的完美社區(qū)已難覓蹤跡,人類學者面臨的田野更加多元且相互滲透。移民、資本全球化等現(xiàn)象催生了新的田野,人類學的田野點甚至跨越了物質(zhì)實體的存在。以網(wǎng)絡世界作為田野點的虛擬民族志也得到學界的認可,經(jīng)典田野研究關注的實體田野點不再是唯一的合法田野。

      全球化不僅刺激了新的合法田野的出現(xiàn),更促進了文化的擴散與傳播。文化跨區(qū)域、跨時空的傳播方式引發(fā)了人類學對文化研究方式的思考。經(jīng)典田野研究封閉、定點式的研究方法是否能夠滿足跨區(qū)域文化研究的要求?全球化思維意味著對研究對象的復雜關系的全面考量,包括對研究對象的選擇以及對研究對象所在地域的選擇。除了文化的跨時空傳播,許多社會問題也逐漸成為跨區(qū)域、跨文化的普遍性問題,比如貧困問題、氣候問題等。面對這些變化,經(jīng)典田野研究方法如何跟進社會發(fā)展步伐進行更新成為現(xiàn)實問題。

      (二)多點民族志的應用

      作為對人類學面臨的全球化挑戰(zhàn)和表述危機的回應,馬庫斯提出了“多點民族志”。多點民族志是馬庫斯對實驗民族志的探索。實驗民族志并不是一種既定的、格式完整的民族志類型,而是指人類學對民族志的實驗。實驗的意思是探索,即面對全球化趨勢下的各種變化,對民族志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馬庫斯的多點民族志來源于他對湯加人的研究。湯加王國處于波利尼西亞西部,在對其進行研究時,馬庫斯發(fā)現(xiàn),湯加社會移民現(xiàn)象十分普遍,這引發(fā)了他對跨區(qū)域、多點田野研究的思考。他認為,為了更好地了解移民問題和移民特點,不僅要考察其在現(xiàn)住地的特點,還要詢問他們的原籍地進行溝通。

      多點民族志由馬庫斯提出,但是多點田野的研究方法并非起源于人類學。多點研究法在其他學科的應用十分廣泛。多媒體研究,科技的社會與文化研究,以及基于女權主義的生殖醫(yī)學和流行病學,都是應用多點田野研究的重要領域。[1 ]

      在國內(nèi),對于多點民族志的討論并不多,通過查閱文獻得知,對于多點民族志的應用最常見于電影紀錄片。郭建斌 [2 ]在對其電影《大篷車》的研究進行回顧時,發(fā)現(xiàn)其研究方法就是對多點民族志的應用,在課題調(diào)研過程中,其調(diào)研區(qū)域跨越三個省區(qū),訪談對象上到國家廣電總局的相關領導,下到鄉(xiāng)鎮(zhèn)電影放映員;王慶福在討論多點民族志對于影像實踐的影響時提到,多點民族志為紀錄片的拍攝提供了不同的視角,紀錄片主角因為多點民族志所提倡的地方對世界的對話而顯得更加開闊和豐富。 [3 ]

      除了電影紀錄片,國內(nèi)的醫(yī)學人類學率先引入了多點民族志的學習。賴立里在對西南少數(shù)民族進行醫(yī)藥調(diào)查時就借鑒了多點民族志的觀點。 [4 ]她將多點民族志中對于合作的重視引入自己的研究,與研究對象建立共謀的合作關系,推動其研究的開展。

      二、多點民族志的特點

      (一)田野點的動態(tài)流轉(zhuǎn)

      田野點選擇的靈活性和動態(tài)性是多點民族志最顯著的特征之一。與經(jīng)典民族志選擇田野點的方法不同,多點民族志的田野選擇處于一種動態(tài)的狀態(tài)。

      多點民族志最初關注的重點是田野點的移動和流變,隨后重點轉(zhuǎn)移到田野點移動的過程。移動過程直接與研究者和研究對象之間的關系契約相關,馬庫斯認為,是研究者與研究對象之間的關系發(fā)展推動了田野的移動。馬庫斯多點民族志的關注重點前后發(fā)生了轉(zhuǎn)變,但從本質(zhì)上來講,多點民族志最重要的變革即對于“多點”的思考。

      “對于多點民族志,早期人們的理解是,在民族志各個調(diào)查點之間的活動和遷移———由于所謂的全球化帶來的改變,人們從經(jīng)驗出發(fā),對新的關系及變革進程進行集中深入研究。是這么回事,過去如此,現(xiàn)在亦然?!?[5 ]

      但是,需要注意,“‘多點并非人類學家簡單地在不同地點之間游走,而是將民族志研究本身看作各種網(wǎng)絡運作及延伸的有機的知識生產(chǎn)過程” [4 ]。多點田野并非是即興選擇,而是根據(jù)研究設計進行了合理轉(zhuǎn)移和延伸。

      (二)掙脫空間與時間的束縛

      多點民族志優(yōu)于經(jīng)典民族志的原因之一,就是多點民族志對于空間和時間束縛的擺脫。多點民族志的這一優(yōu)點通過兩方面的特征表現(xiàn):

      其一,多點民族志對地方(local)和全球(global)的思考。馬庫斯使用的是global一詞,但是根據(jù)本文的理解,改詞可以引申為囊括田野點的更為廣闊的區(qū)域范圍,具體大小則依據(jù)研究者個人的研究設計和田野點的情況而定。多點民族志在設計中將田野點放置于更廣闊的背景下,就是對經(jīng)典田野法單一田野點的革新,跨越了傳統(tǒng)田野點對于研究空間的限制。

      其二,將時間維度引入民族志的研究。經(jīng)典民族志中也有時間維度,但是更強調(diào)的是研究者在田野的調(diào)研期內(nèi),而多點民族志則將一條跨度更廣的時間線放入田野點,通過對田野點過去材料的收集,與現(xiàn)在的現(xiàn)實狀況進行對照,更好地把握田野點的變化與發(fā)展。

      (三)比較研究的應用

      田野數(shù)量的非唯一性必然會引導研究者對不同田野進行比較,比較法與多點民族志相伴而生。事實上摩爾根時代的親屬制度研究就已經(jīng)有了先例,之后比較法為眾多學者熟悉則源于弗雷澤的《金枝》。摩爾根的比較研究部分建立于印第安田野的基礎上,但弗雷澤的研究則全部來源于書齋,是坐在“搖椅”上完成。因此,比較法一直被認為是空想人類學家的方法,與當時哈登所強調(diào)的要進行實地的、系統(tǒng)的研究相背離。隨著田野工作的發(fā)展,比較法一時受到冷落。

      學者對比較法的輕視源于其實驗室性質(zhì),諸多運用比較法的學者缺少必要的田野材料支撐,不免有二手資料、道聽途說之嫌。但是如果加上田野工作的配合,比較法就可以充分發(fā)揮其作用。許烺光的著作《美國人與中國人》就是通過使用比較法寫出的優(yōu)秀作品。許烺光通過對中國人和美國人性格以及行為方式的比較,總結(jié)出中國人與美國人的不同,更重要的是通過這些外在不同的表現(xiàn)分析兩國文化的差異,進而分析中國人與美國人在各自文化場域內(nèi)的行為內(nèi)涵。多點民族志完全可以完成像《美國人與中國人》這樣田野扎實的比較民族志研究。

      (四)多元的研究者角色

      人在環(huán)境中生存就必須擁有特定的身份,這個身份既是個人與他人相處的依據(jù),也是獲得社會關系的憑借,人類學者在田野研究中也不例外。當涉及多點民族志時,情況會更加復雜。由于田野點的非唯一性,研究者在不同的田野點中可能需要扮演不同的身份。

      例如,Martin在她的著作《靈活的身體》(Flexible Bodies) [1 ]中寫到 ,在她的調(diào)研過程中,她一直在經(jīng)歷著各種角色的轉(zhuǎn)變,在第一個站點,她是一名艾滋病志愿者,另一個站點是醫(yī)學院學生,第三個是公司培訓生。她在政治上盡其所能,通過這種脫節(jié)的空間使她的運動具有某種統(tǒng)一性的身份或人格是在各種各樣的地方工作的間接活動。任何一個人的工作政治和道德都反映了其他人的工作。多元的研究者身份既可以幫助研究者擴展研究視角,也可能會模糊研究者立場,在多點田野的調(diào)研過程中,研究者尤其需要注意。

      (五)與研究對象的合作

      在現(xiàn)代社會中,以往人類學家觀察的“他者”已不復存在,現(xiàn)在的“他者”是一個具有文化對話意義的他者。雖然列維—斯特勞斯一直強調(diào)“野性的思維”,強調(diào)原始族群的智慧和文化,但是從“對話”意義上講,列維—斯特勞斯與其研究對象的地位是不平等的,他的研究對象根本無法想象列維—斯特勞斯的文化,也無法與其進行“對話”。全球化時代的文化傳播促進了世界各地人民的互相了解,因此研究者在田野工作時再也不能將“他者”僅僅視為自己的研究對象,而要認識到“他者”是主動性、獨立性極強的自由主體。雙方在互動中產(chǎn)生的知識碰撞和思想共鳴則成為研究者需要關注的重點。

      人類的文化現(xiàn)象本來就是多元的,但是,知識分工導致文化也被條割認知。僅以婚姻為例,它里面包含了天時、地利、經(jīng)濟、階層、宗教、消費、儀式、跨文化、性別等諸多領域,人類學面對的研究對象并非由“純凈”的單一文化所形塑的“純凈”的個體,其同時也是多元文化的載體。因此,在研究過程中,人類學必須加入對多元文化與研究對象傳統(tǒng)文化之間的張力的思考。如今,全球化趨勢進一步促進了文化主體自身接受文化多元屬性以及文化的地域交叉性。人類學家“單打獨斗”“一個人的交響曲”的研究方式正在面臨時代的檢驗和挑戰(zhàn)。

      三、多點民族志存在的問題

      (一)寫作文本的非客觀性

      本文認為,多點民族志所存在的文本上的不客觀,是多點民族志存在的最大的問題。

      1.馬庫斯的寫文化

      寫文化集中表達了馬庫斯的民族志寫作思想,即將民族志作為一種寫作文本,通過寫作技巧和修辭的使用,構(gòu)建“優(yōu)秀的”民族志。馬庫斯認為,一部好的民族志有三個特征:首先在民族志中應有對田野細節(jié)的描述,這樣才能表明人類學者“曾身歷其境”;其次,在對異鄉(xiāng)文化和語言地翻譯解釋過程中,表明自己對異鄉(xiāng)文化的掌握程度,至少證明自己的語言能力;最后,人類學家應該能夠做到從整體觀的角度對異鄉(xiāng)文化進行意義系統(tǒng)的建設。[6 ]47馬庫斯列舉的這三個特征中,前兩個是指通過技術化手段來證明研究者自身田野工作的可信度,第三個特征是要求研究者建設異鄉(xiāng)文化的意義系統(tǒng),這三個特征都明確規(guī)定了研究者民族志寫作的“努力”方向。

      馬庫斯建議,通過結(jié)合反諷寫作模式和現(xiàn)實主義寫作方式為民族志建構(gòu)一個可以抵擋外界批判的鎧甲?!耙驗樗械挠^點和解釋都將受到批評的檢閱,所以它們最終都必須作為多元和開放性的選擇性策略而獲得共存” [6 ]33,所以在民族志寫作時直接采用反諷的方式,置之死地而后生?,F(xiàn)實主義寫作風格是指,研究者在寫作中通過對田野細節(jié)地描述,展現(xiàn)田野地點的風貌,同時證明研究者掌握“第一手資料”、不接受懷疑的地位。加深“合作”程度是指,在民族志寫作中,充分肯定研究對象的存在價值,將研究對象的觀點以及研究者和研究對象的對話作為民族志寫作的重點。與馬庫斯持同樣觀點、同屬于“寫文化”派的拉比諾在論述當代人類學面臨的表述危機時,也提出將自己的田野經(jīng)歷感受直接作為民族志文本的觀點。

      2.對合作的認識

      多點民族志對與研究對象的合作十分重視,提出應該通過共謀與研究對象一起完成田野研究,在共同建構(gòu)文化過程中,研究對象就是潛在的民族志寫作者。對研究者與研究對象合作關系的思考是人類學面臨的全球化挑戰(zhàn)之一。面對全球化帶來的知識爆炸性傳播現(xiàn)象,人類學意識到,現(xiàn)代人類學的研究對象主體性和能動思考性不斷增強,不能將其視為靜態(tài)的文化承載體,而應該與研究對象增強文化和觀念的互動,在合作過程中完成研究任務。

      但是馬庫斯所強調(diào)的那種合作關系與人類學的科學研究方法論并不相符。在合作互動過程中以及民族志寫作中,研究者應處于主動者的地位。馬林諾夫斯基在田野研究中強調(diào)研究者要與研究對象共情,更好地理解研究對象的文化與觀念,在共情過程中,研究者是主動行為者。之所以要求研究者在研究過程中保持主動性,是因為研究者接受的訓練能夠幫助研究者更好地控制自己看問題的視角和想法,保證共情效果的達成。同理,一項人類學的研究要保證客觀性,也需要專業(yè)研究者以科學的態(tài)度對整個合作過程進行審視,排除研究對象個人情感對田野工作客觀性的影響。

      3.對多點民族志客觀性的討論

      對多點民族志客觀性的質(zhì)疑主要來源于“寫文化”。面對全球化趨勢,人類學在反思田野工作的同時,也在思考人類學民族志的發(fā)展方向。在經(jīng)典田野方式無力解決全球化課題之際,民族志也面臨表述危機的質(zhì)疑。表述危機直指民族志的寫作方法論,是對人類學民族志文本的合法性進行質(zhì)疑??死嗽Z直言不諱地講,人類學家在其民族志描述中會對顛覆因素進行掩飾, [6 ]82-109避免這些顛覆因素會導致研究者發(fā)現(xiàn)的無效??死5路Q民族志是虛構(gòu)的,因為民族志的制作過程與研究者的知識背景和寫作的時代背景息息相關, [6 ]34-35每一位研究者在寫作中都不可能完全排除自身的存在。拉比諾從學生時代就開始思考田野工作對人類學者的意義。在學校教育的影響下,拉比諾認可老師們傳授的觀念,即田野工作對一位人類學者的意義關鍵在于從田野工作中得到的理論意義。但是在摩洛哥的田野工作引起拉比諾對自己接受的這一套教育的反思,他發(fā)現(xiàn)經(jīng)典的田野工作和民族志寫作方法要求研究者“客觀地”“置身事外”的這種方法行不通,因為研究者在田野工作中是實實在在的參與者,所謂的客觀和置身事外是研究者通過寫作技巧達成的“假象”。

      人類學家寫作民族志的根本依據(jù)來自于田野工作,有學者批評人類學家言行矛盾,通過玩弄文字利用所謂的客觀的民族志來彰顯自己田野工作的客觀。 [7 ]這些質(zhì)疑來源于人類學家的自省,是人類學學科內(nèi)部反思和掙扎,也是當時學術背景的映照,“現(xiàn)時代的表述危機是一種理論的轉(zhuǎn)變過程……其產(chǎn)生的前提在于,人們越來越發(fā)現(xiàn)大理論無法解釋社會現(xiàn)實的細節(jié)” [8 ]30。統(tǒng)一范式權威的缺失,致使學者們開始自行尋找合法化途徑。馬庫斯、克拉潘扎諾、拉比諾等集合起來,希望通過創(chuàng)新民族志寫作方式來對抗外界的質(zhì)疑和內(nèi)在的懷疑。

      馬庫斯的民族志寫作方式和研究方法引起本文對其客觀性的質(zhì)疑。質(zhì)疑來源于兩方面,第一,在研究過程中,將研究對象視為研究伙伴的合作關系;第二,將民族志視為一種寫作文本的寫作模式。

      自涂爾干的《社會學方法的準則》發(fā)表之后,客觀性并成為社會科學研究的準則之一。涂爾干認為,要做到客觀的社會研究,需要將研究內(nèi)容得特征進行一般性的概括和總結(jié),這需要專業(yè)研究者來完成。 [9 ]54-55馬庫斯將研究對象提高到研究伙伴的地位,出發(fā)點是想要更好地與研究對象進行對話,想要通過研究對象主體性視角的意見表達,保證研究的客觀性。但直接將研究對象放置于研究者的位置恰好違背了研究方法的客觀性。研究對象沒有接受過專業(yè)訓練,貿(mào)然將其放置在研究者位置,是對研究過程的不負責,同時也無法做到對研究內(nèi)容的客觀總結(jié)。

      同時,馬庫斯將民族志視為一種寫作文本的方式既不科學也不符合人類學的民族志寫作原則。無論是馬林諾夫斯基式的對田野狀況的直接描述,還是格爾茨式的對田野狀況的闡釋,依據(jù)的資料都是田野上發(fā)生的客觀事實,雖然表述方式不盡相同,但都是對田野的真實記錄和表達。研究者在田野工作中的高參與度確實會給研究者帶來巨大的震撼,本文并不反對類似《摩洛哥田野作業(yè)反思》等文本的出現(xiàn),這種反思性文本可以從反面促進人類學者田野工作的科學性體現(xiàn),但是,不能將這種自我反思性的作品稱為民族志。

      (二)流動田野難以操作

      根據(jù)多點民族志的操作策略,田野點的確定處于流動狀態(tài),除了前期設計中已經(jīng)確定好的田野點,在研究過程中還可能需要根據(jù)研究需要繼續(xù)尋找新的田野點。Vered Amit提到,田野點不會靜靜地待在那里等著你發(fā)現(xiàn);合理的田野點必須經(jīng)過完善的田野設計的檢驗,才能確定是否可以作為一個合格的田野點。 [10 ]那么,在研究過程中即時性確定田野點,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尤其是對于田野新手和學生來講,這種確定田野點的方式操作性較差。這可能會導致兩種后果,其一,研究者無法找到合適的后續(xù)田野點;其二,找到的田野點并不適合研究主題。Matei Candea認為,馬庫斯的設想太過理想化,實際操作性不強。

      (三)多點田野的可檢驗性差

      Matei Candea認為,多點民族志的多點田野不僅操作性差,而且無法得到有效的實驗驗證。 [10 ]經(jīng)典的民族志研究方法將一個有邊界的固定田野點作為調(diào)研的對象,在該地生活的人以及該地的社會環(huán)境等因素都是可以進行再檢驗的。無論哪個人類學學者到該田野點調(diào)研,看到的都是一致的景物,縱然人類學學者分析的內(nèi)容不盡相同,單就田野點的基本情況來講,很容易檢驗一位人類學學者的田野研究是否客觀真實。但是,如果采用多點田野研究法,首先需要對多點田野之間的關系進行驗證。多點民族志的產(chǎn)生源于世界是一個緊密聯(lián)系的場域這一假設。那么在進行田野研究時,如何確定哪一個田野點應該被接納進多點民族志,而哪個田野點應該被排除?馬庫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在給予多點民族志自由之時,多點田野的確定就脫離了研究者的掌控。多點民族志田野點選擇的靈活性特點注定了多點民族志無法進行實驗性的驗證和檢驗。

      (四)對多點民族志存在問題的評價

      針對多點民族志存在的上述問題,本文認為,寫作文本的非客觀性這一缺點是必須要摒棄的。民族志作為科學研究的一部分,無論是方法還是文本成果,都要保持其客觀性原則。但是對于流動田野難以操作以及可檢驗性差這兩個問題,并不能成為多點民族志推廣發(fā)展道路上的終極障礙,雖然跨越障礙具有一定的困難,但如果在研究設計及研究過程中牢牢把握研究方向,仍然可以保證多點民族志的質(zhì)量。

      四、多點民族志的發(fā)展方向

      本文認為,多點民族志作為一種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人類學研究方法,縱然還存在一些爭議,但是作為一種研究方法本身而言,十分有必要進行推廣,針對其存在的一些缺陷,可以通過以下幾個方法完善多點民族志的應用。

      (一)同質(zhì)田野

      同質(zhì)田野是指具有同樣性質(zhì)的田野點。性質(zhì)的具體定義來源于研究者的研究設計,既可以是問題意識上的一致,也可以是現(xiàn)實中的相似性。問題意識上的一致是指,在研究設計中,選擇的多點田野在外在形態(tài)、功能上可能并不相同,但是從研究問題出發(fā),這些田野點都以問題意識為中心?,F(xiàn)實中的相似性是指,選擇的田野點從外在狀況來講,同屬一個類型,比如位于不同地方的官方福利養(yǎng)老院。

      其實馬庫斯在介紹其多點民族志建構(gòu)策略時,其中隱含了對同質(zhì)田野的認可。馬庫斯建構(gòu)多點民族志的兩種策略,包括根據(jù)研究需要進行田野轉(zhuǎn)換以及根據(jù)研究設計進行田野點的策略性選擇,前提都是要保證田野點的相關性,但是馬庫斯自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方法,在回應質(zhì)疑時沒有指出要害。本文將馬庫斯的這一想法提煉出來,提出同質(zhì)田野的概念。羅紅光在對志愿者的研究中,就使用了同質(zhì)田野的方法;在他的研究中,16位志愿者雖然年齡、學歷、社會經(jīng)歷各不相同,但都是作為非專業(yè)的利他行為的實踐者;他們被分配到的機構(gòu)雖然屬于不同行業(yè)和不同城市,但都是具有成功經(jīng)驗的公共服務機構(gòu)。[11 ]實行多點田野研究的許多學者都有意識或無意識地踐行著同質(zhì)田野的選擇原則。

      同質(zhì)田野具有一致性,研究者在選擇田野點不會因為一時思維的發(fā)散而導致田野點的選擇過于零散而無規(guī)律。在進行多點田野研究時選擇同質(zhì)田野,可以有效地避免田野點過多而導致的田野工作強度不足的問題,避免研究結(jié)果的分崩離析,難以整合。

      (二)客觀的民族志

      人類學之所以可以被稱為科學,就在于田野工作具有實驗性和可驗證性。盡管每一位研究者的課題是獨立的,但是田野點是固定的,在當前和平時期,短時期內(nèi)并不會發(fā)生革命性的變化。因此,某個固定田野點的整體狀況可以隨時再次進行觀察,后來的研究者可以通過自己的研究來檢驗先前研究者的研究。如果民族志的寫作方法參考馬庫斯的建議,那么,研究者的客觀研究者身份如何得到體現(xiàn)?民族志中研究者和研究對象的觀點和視角如何做出區(qū)分?后續(xù)的研究者在閱讀以此方法寫成的民族志時,如何判斷哪些是田野點的真實場景,哪些是民族志作者經(jīng)過加工的寫作?

      馬庫斯想通過多點民族志來回應民族志面臨的關于異文化差異表述膚淺以及僅重視文化主體性的批評,想要使民族志成為理論發(fā)展的工具。 [8 ]70多點民族志的設想是為了發(fā)展民族志,但是他沒有意識到,他的這種做法實際是在顛覆民族志的科學性。現(xiàn)代民族志的發(fā)展趨勢之一是研究者與研究對象的共建,但是二者仍然存在差別,共建的內(nèi)容和二者視角的不同應該通過民族志內(nèi)容得以體現(xiàn)。羅紅光的“常人民族志”是重視研究對象“聲音”的優(yōu)秀示例。常人民族志以研究對象的個人日記和志愿服務心得作為民族志的寫作資料來源,日記的志愿服務心得均是第一人稱,充分表達了每一位研究對象的主體性活動;研究者作為專業(yè)研究者,通過對這些資料的分析,客觀分析志愿者的行為和心理,得出研究結(jié)論。 [11 ]

      馬庫斯的民族志寫作方式是對民族志文本的過度關注和解讀,體現(xiàn)的僅是研究者的個人意志,會閹割掉研究對象的聲音。通過這種方式形成的文本將不再是民族志。經(jīng)典民族志固然不一定是完美的作品,但其蘊含的最值得傳承的就是讓研究對象“發(fā)聲”的精神,馬庫斯聲稱將民族志作為文本創(chuàng)作是為了“合作”,但是他的實際做法卻將研究對象的聲音淹沒在了研究者的說辭中。馬庫斯走入歧途是因為他對科學研究方法的背離,他對合作共建的過度重視消解了研究方法的客觀性。

      結(jié) 語

      多點民族志在方法論上與經(jīng)典民族志并無相悖之處。馬庫斯的多點民族志所使用的根本方法仍是田野研究,只是在研究細節(jié)上進行了創(chuàng)新處理。田野點的增加和研究內(nèi)容的擴展,以及對合作的強調(diào),都是馬庫斯多點民族志值得肯定的地方。但是在民族志寫作方法上,馬庫斯的處理不是十分恰當,反諷寫作模式和現(xiàn)實主義寫作方式直接影響了民族志的科學性。馬庫斯本意是為了回應外界對人類學民族志的質(zhì)疑,解決經(jīng)典民族志面臨的關于異文化差異表述膚淺以及僅重視文化主體性的批評,但是研究者視角的過分強調(diào),閹割掉了研究對象的“聲音”。馬庫斯將研究者和研究對象的合作問題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在無意中違背了研究方法的客觀性,研究者的客觀性無從體現(xiàn)。

      本文認為,針對馬庫斯多點民族志在田野選擇方面的缺陷,可以采取選擇同質(zhì)田野的方法。既滿足多點田野的要求,又可以規(guī)范多點田野選擇的流程。在寫作方法上,本文對馬庫斯的寫作形式予以否定,認為應堅持經(jīng)典民族志的寫作方法,以客觀的方式記述民族志,避免研究者個人意志過多地體現(xiàn)。不僅要保證民族志的客觀性,也要保證研究的客觀性。人類學是為了科學而客觀,并非是為了避免批評而客觀。就像格爾茨所說,“研究這些龍,不是馴服之,不是厭惡之,也不是將其淹死在理論的大缸中,這是人類學所要做的事” [7 ]。針對外界對人類學田野工作和民族志的懷疑,我們并不能像馬庫斯那樣,通過策略手段直接回避那些質(zhì)疑。堅持學科原則和工作方法,直面問題、解決問題,人類學才能與文化同步。在學科自我發(fā)展過程中,也要謹記本學科研究的初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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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賴立里.多點、合作研究:西南少數(shù)民族醫(yī)藥調(diào)查的啟示[J].廣西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6).

      [5] [美]喬治·馬庫斯,錢妤.合作的想象[J].王文淵,譯.思想戰(zhàn)線,20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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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Matei Candea. Arbitrary Locations: In Defence of the Bounded Field-Site[J].The Journal of the Royal Anthropological Institute,2007(1).

      [11] 羅紅光.常人民族志——利他行動的道德分析[J],世界民族,2012(5).

      THE PUTTING FORWARD AND DEVELOPMENT OF MULTI-SITE ETHNOGRAPHY

      Geng Yaping

      Abstract: Field research is a classic method of anthropology, and Marcus puts forward a multi-site ethnography in response to the globalization challenges faced by anthropology. Through the operation of multiple fields, covering the shackles of time and space for singular site field research. However, in the ethnographic writing method, the irony writing mode and the realistic writing style Marcus advocated cannot guarantee the scientific nature of the ethnography. The researcher's perspective emphasizes excessively, cutting off the "voice" of the research object; over-emphasis and research the co-construction of objects violates objective research methods. This paper believes that homogenous fields can be used as the selection principle of multi-site fields, and the method of mobile field selection can be standardized; in the writing and research methods, the principles of classical ethnography should be followed and the objective scientific methods should be adhered to.

      Keywords: multi-site ethnography; globalization; expressing crisis; homogeneous field; objectiv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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