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本齋轉戰(zhàn)冀魯豫

李春光

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能征善戰(zhàn)的回民支隊司令員馬本齋（1901— 1944年），不但名揚冀中，而且在冀魯豫也享有盛譽。

馬本齋原名馬守清，回族，共產(chǎn)黨員，河北獻縣人。10歲時，始入本村私塾讀書，但因家境日艱，只念了三年便中途退學。17歲時，為了生存，隨父親馬永長“走西口”外出做工。 19歲，經(jīng)朋友介紹，加入了東北軍張宗昌的部隊。半年后，被提升為班長。不久，又晉升為排長。1922年，被選送到“東北講武堂”學習。畢業(yè)后，被任命為連長；接著又升為營長、團長。

1931年 “九·一八”事變后，他不滿蔣介石 “先安內(nèi)，后攘外”的基本國策和韓復榘、劉珍年等人的各懷鬼胎、只圖自保，毅然棄官離職，回歸故鄉(xiāng)。

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fā)后，日本侵略軍很快侵入馬本齋的家鄉(xiāng)一帶，燒殺淫掠，無惡不作。馬本齋就地組織起一支回民抗日義勇隊，奮起抵抗日本侵略軍。 1938年初，馬本齋率部加入河北游擊軍，編為冀中回民教導隊；4月，所部改編為冀中軍區(qū)回民教導總隊，他任總隊長；10月，他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從此，正像他在其入黨申請書中所寫的 “把我的一切獻給偉大的中國共產(chǎn)黨，獻給為回族解放和整個中華民族的解放而奮斗的偉業(yè)?！?/p>

1939年，回民教導總隊改編為八路軍第3縱隊回民支隊，馬本齋任司令員。這時，正值日寇“掃蕩”華北，馬本齋領導的回民支隊在河間、青縣、滄縣地區(qū)轉戰(zhàn)，并在各大清真寺幫助“回民抗戰(zhàn)建國會”組織伊斯蘭小隊，開展敵后游擊戰(zhàn)爭，接連取得勝利。尤其是在日寇對冀中根據(jù)地的“掃蕩”中，與八路軍主力縱隊和賀龍、關向應率領的120師協(xié)同作戰(zhàn)，消滅土匪武裝第6路。在1940年的康莊戰(zhàn)斗中，指揮部隊從四面八方向侵略軍猛烈進攻，半小時的戰(zhàn)斗，除六七個偽軍逃跑外，其余50余人全部殲滅，并繳獲大炮1門，重機槍1挺，輕機槍2挺，步槍60余支，馬10余匹，以及許多彈藥，從而使回民支隊譽滿冀中。

1942年9月，回民支隊奉命開赴魯西北。隨后，馬本齋被任命為冀魯豫軍區(qū)第3軍分區(qū)司令員兼回民支隊司令員。

痛打齊子修

回民支隊到達魯西北之前，那里的斗爭形勢異常嚴峻。早在1940年7月，駐扎在那里的八路軍新8旅已調(diào)往衛(wèi)河以西，再無主力部隊常駐。日偽頑乘機夾擊，致使魯西北根據(jù)地一天天縮小，當?shù)乜谷詹筷牶驼幌抻诤苄∫粔K地域活動?；孛裰ш爜淼胶螅鳛?分區(qū)唯一的主力部隊，擔負著保衛(wèi)、鞏固和發(fā)展魯西北根據(jù)地的艱巨任務。

馬本齋率回民支隊首先到了魯西北最大的回民聚集地張魯集，打的第一個勝仗就是痛擊頑軍齊子修。

齊子修是河北省固安縣人。聊城失守后，他盤踞在魯西北茌（平）、博（平）、聊（城）、堂（邑）、冠（縣）東、莘（縣）北一帶，表面上是國民黨保安旅長，暗地里已投降日寇，成為偽治安軍，不斷對我根據(jù)地進行“蠶食”。馬本齋鑒于他修了那么多防御工事，硬攻有困難，決定以“引蛇出洞”的辦法，在村鎮(zhèn)外面消滅他。于是，和副司令員趙健民率部深入齊子修駐地，故意刺激敵人，讓其來攻。但是，敵人知道我們來了主力部隊，卻龜縮到圍子里不動。馬本齋見此情勢，便令回民支隊用炮轟，敵人依舊不敢露頭。

不久，齊子修趁回民支隊轉移作戰(zhàn)，又派出小股部隊到根據(jù)地騷擾。馬本齋得知后，立即命令回民支隊3中隊秘密進駐常受騷擾的一個村莊，同時部署縣大隊進駐附近另一村莊配合行動。

當天夜里，縣大隊駐地響起槍聲，原來是與齊子修部前來搶糧的匪徒遭遇。齊部認為回民支隊不在，便調(diào)集兵力，妄圖吃掉縣大隊。不料，回民支隊3中隊從敵人背后突然發(fā)起進攻，打亂了他們的陣腳。這時，深受齊子修之害的當?shù)厝罕娨布娂姵鸺t纓槍、三齒叉參加戰(zhàn)斗，把一個營的敵人打得七零八落，其副參謀長也當場斃命。殘敵抱頭鼠竄，又被我增援部隊一一殲滅……

自1941年至1943年，魯北連續(xù)大旱，糧食收成無幾，餓殍遍野，慘不忍睹。敵、我雙方都嚴重缺糧。許多據(jù)點的敵人一看到哪里有煙火便去搶飯吃。根據(jù)這一情況，馬本齋又實施了“以糧制敵”的戰(zhàn)術。

當時，冠縣桑阿鎮(zhèn)一帶有三個布成品字形的偽軍據(jù)點。馬本齋率部潛入“品”字中心，令部分戰(zhàn)士大肆熏煙升火，佯裝做飯。同時，將主力埋伏于四周有利地形。三個據(jù)點的敵人望見陣陣“炊煙”，不約而同地蜂擁而出，前來搶飯吃。當偽軍進入伏擊圈后，馬本齋戰(zhàn)刀一揮，一聲大喝，頓時伏兵四起。敵人驚慌失措，又見大勢已去，紛紛繳械投降。回民支隊兵不血刃拿下三座據(jù)點，并將敵人搶來的糧食分配給官兵和百姓……

從此，齊子修像個打敗的鵪鶉斗敗的雞，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威震劉仙洲

劉仙洲是山東泰安人。1937年12月29日日寇占領泰安后，他利用故里的親朋關系，招集一些地痞流氓、散兵游勇，組織了一支漢奸隊伍。因討得日寇主子的歡心，1939年被委任為莘縣偽縣長兼保安司令，還被樹為“模范縣長”，手下有偽軍2000多人。由于莘縣是魯西北中心聊城的南面屏障，日寇極為重視，常派一個中隊的鬼子在那兒駐守。劉仙洲自恃兵多，又有日寇撐腰，橫行無忌，常常出動上千人四處為非作歹，禍害百姓。

馬本齋打罷齊子修，又揮師莘縣，矛頭直指劉仙洲部。他親自指揮部隊越過馬頰河，一直開進莘縣境內(nèi)，駐進了一個大村子，挖好工事，準備在敵人進攻時迎頭痛擊，予以殲滅。數(shù)日后，莘縣偽軍又出動1000多人，但他們知道回民支隊能征善戰(zhàn)，不敢包圍，只是在駐地監(jiān)視而已。馬本齋見他們不敢進攻，便命部隊主動出擊。隨著他一聲令下，戰(zhàn)士們猶如下山猛虎，飛也似地沖向敵群。敵人被打得狼狽不堪，夾著尾巴逃回城里。

事后，有人慫恿劉仙洲進行報復，劉仙洲暗嘆之后，有氣無力地說：“他（指馬本齋）是老爺，咱惹不起！”

在魯西北人民群眾的大力支持下，回民支隊和軍分區(qū)基干團還先后攻打了田寨、趙固、二十里鋪等敵據(jù)點30多處，燒毀碉堡40余座，組織群眾把20多公里的“封鎖溝”全部填平，使南北抗日根據(jù)地連接起來，在魯西北牢牢站穩(wěn)了腳跟，有力地推動了當?shù)乜箲?zhàn)工作的開展。

大災顯深情

1942年，冀魯豫遭受到空前未有的天災，上半年幾乎是滴雨未下，河渠干涸，禾苗全被烈日曬焦；未到秋季，莊稼又早已枯死，作物全部絕產(chǎn)。1943年旱情尚未結束，又發(fā)生了嚴重的蝗災。人們?yōu)榱颂疃亲樱荒芤圆舜Z，以草根、樹皮、棉籽充譏。后來，這些東西也都吃光了，便開始四處逃荒要飯。與此同時，瘟疫也向人民襲來……

馬本齋率領回民支隊在進行艱苦卓絕的軍事斗爭的同時，為了幫助群眾度災荒，除了發(fā)動軍民生產(chǎn)自救，還決定部隊糧食定量由原來的人均1斤半減至12兩（當時是16兩為1斤），把節(jié)省下來的糧食救濟災民，甚至還作出嚴格的規(guī)定——不得同群眾爭挖野菜吃。他說：“我們是人民的子弟兵，都出身于貧苦人家，都知道挨餓是什么滋味。眼下，老百姓都在挨餓，我們要聯(lián)合地方黨組織，把群眾從饑餓中解救出來。我們解決不了他們一年一月的糧食，哪怕解決三天五天的糧食也是好的?！?/p>

在他的動員下，回民支隊立即開始節(jié)衣縮食。戰(zhàn)士吃不飽，就以糠菜充饑。馬本齋身為司令，也放棄了小灶，同戰(zhàn)士一樣吃大鍋飯，還常常把自己的飯讓給戰(zhàn)士和災民。

有一天，司務長見馬本齋明顯消瘦下來，想到他帶兵打仗，日夜操勞，心疼之下，特地為他做了一碗雜面面條。馬本齋如獲至寶，馬上讓人送給了一貧如洗又大病初愈的鄰居百姓馬老太太。老太太通情達理，說什么也不要。馬本齋只好親自出馬，把那碗面條送回去，端到老人面前，懇切地說：“老大娘，你要是對我馬本齋有意見，信不過，就別接受；你要是信得過我，把我當成一家人，讓我如愿，就把這碗面條吃下去，補補身子?！?/p>

話說到這份上，老太太只好眼含熱淚，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了碗……

后來，老太太剛剛能下地走路，便領著兒孫去面謝馬本齋。一見面，全都先下跪。馬本齋連忙扶起他們，深情地對老太太說：“老人家，您跪錯了，我是農(nóng)民的兒子，您是我的長輩，是老百姓養(yǎng)育和保護著我們，群眾才是真正的上帝?！?/p>

站在一旁的司務長也隨之插話：“馬司令經(jīng)常教育我們唱這樣一首歌：老百姓是地，老百姓是天，老百姓是海，老百姓是山，老百姓是共產(chǎn)黨生命的源泉，老百姓是共產(chǎn)黨時刻的掛念！”

老太太一家見此情勢，個個感動得淚流滿面，不知如何是好……

獻計端敵巢

1943年10月，回民支隊奉命開往魯西南的昆吾、尚和一帶。

當時，偽第二方面軍孫良誠部以濮陽縣的重鎮(zhèn)八公橋為中心，不斷向四面擴張，步步蠶食我抗日根據(jù)地。山東、河南軍民強烈要求拔掉這顆釘子。

但孫良誠部裝備精良，糧草充足，又占據(jù)著有利地形，確是一根不好啃的骨頭。為此，冀魯豫軍區(qū)司令員楊得志專門召開團以上干部會議，研究作戰(zhàn)方案。

在會上，馬本齋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建議：采用“牛刀子剜心”戰(zhàn)術，即首先集中優(yōu)勢兵力，突然襲擊，打掉敵人總指揮部八公橋，然后再回過頭來清掃外圍據(jù)點。他說：孫良誠會自恃兵多勢眾，裝備精良，又見我主力均在外線，不可能會打八公橋；何況八公橋四周有高墻深溝，外圍又有層層據(jù)點保護。敵人“備周則意怠”，我們正可利用其麻痹心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打它個措手不及，一舉攻克八公橋。

馬本齋的建議，得到了與會人員的贊同。楊得志也贊賞地說：“奇襲八公橋，是擺脫被動、爭取主動、破其一點、牽動全局的一著好棋?！?/p>

為打好這仗，楊得志先來了個“聲東擊西”：令第2軍分區(qū)司令員曾思玉、政委段君毅和參謀長潘焱率部從范縣轉移到-（城）北地區(qū)，故意遠離孫良誠的部隊，擺出強攻鄆城守敵劉本功部的架勢。劉本功膽顫心驚，拼命向孫良誠呼救。孫良誠得知我軍打鄆城，馬上放松了在八公橋的防御警惕。接著，楊得志又來了個“調(diào)虎離山”：令4分區(qū)政委張國華率部攻打八公橋西側的兩門鎮(zhèn)，迫使孫良誠抽兵增援。眼看著敵人中了他的 “牽牛術”，楊得志又來了個“暗渡陳倉”：令5分區(qū)司令員昌炳桂、3分區(qū)司令員馬本齋悄悄各率其部，分別到濮陽至東明一線和濮陽一帶阻擊敵4軍、牽制敵5軍，令-北、鄆北、昆吾、濮陽等縣的游擊大隊，也都秘密行動起來。

11月13日，楊得志指揮冀魯豫主力部隊日夜兼程，飛速行軍，于16日晚冒著滿天飛沙，趕至八公橋預定位置。這時，馬本齋已遵照楊得志命令，率回民支隊從尚和、昆吾一帶出發(fā)，經(jīng)過兩天兩夜的隱蔽急行軍，到達八公橋附近，開始同友鄰部隊一起 “關門捉賊”。我軍首先把八公橋周圍電話線切斷，將鎮(zhèn)子嚴密包圍起來，隨后巧妙地通過布雷區(qū)，剪斷鐵絲網(wǎng)，越過護城河和外壕，架起云梯翻過圍墻，制服哨兵，打開寨門，后續(xù)部隊一擁而入。隨著楊得志一聲令下，我輕重火器一齊怒吼，回民支隊和軍區(qū)主力部隊的戰(zhàn)士們奮勇沖進敵穴。偽軍們以為神兵天降，猝不及防，明碉暗堡也沒法展開火力。結果，孫良誠的總參謀長甄紀印和特務團長都做了俘虜，特務團1600余人全部繳械投降。是役，斃傷敵數(shù)百名，繳獲輕機槍17挺，步槍1600余支，子彈4萬余發(fā)，電臺兩部，戰(zhàn)馬百匹，糧食數(shù)百萬斤及兵工廠一所。唯敵首孫良誠因于15日去開封開會而漏網(wǎng)。

敵八公橋總部被打掉之后，我八路軍主力又“順手牽羊”，在200多里的范圍內(nèi)，拔除敵偽大小據(jù)點100多個，殲偽頑3200多人。從此，冀魯豫邊區(qū)的濮范觀中心區(qū)和2、3、4、5軍分區(qū)連成了一片，擺脫了以前的被動局面，恢復和發(fā)展了根據(jù)地，為下一步取得更大的勝利，創(chuàng)造了諸多有利條件。同時，馬本齋卓越的指揮才能也得到指戰(zhàn)員們的高度評價。當時的冀魯豫區(qū)黨委書記兼冀魯豫軍區(qū)政委黃敬，還稱他為“后起的天才軍事家?！?/p>

臨終囑托

1944年1月，馬本齋頸椎部突然生了一個瘡（對口瘡），疼痛難忍，而且迅速惡化。由于他在長期的戰(zhàn)爭生活中營養(yǎng)不良，體質已弱，加上當?shù)厝贬t(yī)少藥，體溫很快上升，瘡病波及腦髓。

楊得志得知馬本齋病情，即派一個連的兵力護送他到后方醫(yī)院（當時設在濮陽小屯村）搶救。路上，馬本齋蘇醒后發(fā)現(xiàn)那么多人護送他，很不安。他批評隨行人員，說這樣浪費兵力，不利于反“掃蕩”的戰(zhàn)斗任務，堅持只留下一個班，其余的都立刻歸隊。

到醫(yī)院時，馬本齋已處于病危狀態(tài)。

這時，楊得志接到中央命令，讓他帶冀魯豫軍區(qū)的部分部隊（包括回民支隊）到陜北，執(zhí)行保衛(wèi)延安的任務。接著，中央也給馬本齋發(fā)來了電報。

當回民支隊政委張同鈺到醫(yī)院看望馬本齋并轉交電報時，馬本齋竟出人意料地坐了起來，顫抖著雙手接過電報，斷斷續(xù)續(xù)地讀著電文：“冀中回民支隊馬本齋同志：黨中央問候你和全體指戰(zhàn)員。你們以大智大勇馳騁華北平原，取得卓越之戰(zhàn)績?？偛繘Q定，命你部速來延安，接受重任……”

他反復地輕聲讀著電報，隨后對張同鈺說：“政委，黨中央的電報對咱們回支鼓舞太大了，我們要堅決地執(zhí)行命令，盡快出發(fā)?？墒牵瑒訂T的重任就要落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2月1日，楊得志率冀魯豫軍區(qū)第3團、11團、16團、19團、32團和回民支隊開赴陜北。行前，楊得志到醫(yī)院探望馬本齋，并告訴他即將離開冀魯豫時，馬本齋艱難地睜開雙眼，吃力地說：“我是應該和部隊一起走的?！?/p>

楊得志安慰道：“病好了，你可以趕上來嘛！”

他搖搖頭，又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總想……和您一塊去延安……”

楊得志再三勸說，才使他同意留醫(yī)院治療。

接著，他又囑咐回民支隊干部：“一定要堅決服從楊司令員指揮……你們見到毛主席、朱總司令，要轉達我對他們的問候……”

此后，馬本齋病情繼續(xù)惡化，并患上了急性肺炎。但他心里仍在想著人民，想著抗戰(zhàn)。護理人員為了觀察他的病情變化，多點了兩盞棉油燈。他發(fā)覺后責怪他們不該浪費，“要聽毛主席的話，節(jié)約每一個銅板，為著戰(zhàn)爭和革命事業(yè)，我這屋里有一盞燈就行了?！?/p>

馬本齋病重期間，他的兒子馬國超守在他的身邊。馬本齋強撐病體教兒子寫下“中國”兩字，旨在教子“孝敬祖國”。他寫得很慢，邊寫邊說：“這國字的四框，是防備敵人的城墻。這城墻不是磚壘的，是一代代中國人的血肉堆成的。這國字里面的或字，有天地，有房屋，還有大刀長矛，有咱中國人的一切?！?/p>

馬本齋在彌留之際，對身邊工作人員說：“讓部隊等著我……我不行了，要把我的家屬送到延安去……”

馬本齋臨終前，還向家屬囑咐道：“我覺得，不能為人民為國家為黨做更多的工作是件憾事，教育孩子繼承我的志向，做革命工作；告訴三弟領導伊斯蘭民族抗戰(zhàn)，革命到底！”

身后殊榮

1944年2月7日，馬本齋病逝于山東莘縣冀魯豫軍區(qū)后方醫(yī)院（今河南濮陽縣小屯村），終年43 歲。

冀魯豫軍區(qū)遵照馬本齋的遺囑和尊重回族“葬不過三日”的速葬習俗，當天就護送他的遺體到張魯集安葬。在靈柩經(jīng)過軍區(qū)駐地時，舉行了隆重的送靈追悼大會。會后，軍區(qū)參謀長閻揆要、第3軍分區(qū)政委劉星率武裝部隊伴隨靈柩向張魯集進發(fā)。

8日黃昏，到達張魯集，靈柩進入了清真寺。很快，噩耗傳遍了張魯集及其附近村莊。前來吊祭的群眾潮水般涌向清真寺，直到次日早晨，仍然絡繹不絕。

9日，安葬儀式在張魯集隆重舉行。冀魯豫邊區(qū)黨政軍領導黃敬、宋任窮、張霖之、王任重、蘇振華、賈心齋、朱光及各軍區(qū)代表、各地委和專署及其所轄縣代表，都趕來吊祭。

11時，送葬行列由清真寺開始出動。按照回族最高葬禮，由挽聯(lián)花圈覆蓋著的靈柩，被六七十人高抬著緊跟其后。黃敬親自參加了高抬的行列。隨后是數(shù)不清的男女老幼，人人手持熏香、佩戴著孝符，從清真寺到葬地，道旁排滿著成千上萬送葬的群眾，行至墓地前有序列地停了下來。

馬本齋的遺體很快被安置在柏木塔布中，隨著教長的引導，由黃、宋、王、張、賈、蘇、朱率領著各界代表到靈前對馬本齋的遺體做最后的目別。脫帽三鞠躬后，各界代表退下，誦經(jīng)覆土，直到夕陽將墜時，安葬才告完畢。

此后，張魯集回民懷著對馬本齋崇敬的心情，獻出10畝地，為其修建墓地陵園，周圍栽滿青松翠柏。

馬本齋逝世的消息傳到延安，延安各界于3月17日隆重舉行馬本齋追悼大會。中共中央領導同志全都贈送挽聯(lián)。其中，毛澤東同志挽：馬本齋同志不死。

朱總司令挽：壯志難移回漢各族模范，大節(jié)不死母子兩代英雄。

周恩來同志挽：民族英雄，

吾黨戰(zhàn)士。

林伯渠、李富春挽：

率大軍抗日寇，遠近播英名，冀魯豫河山增色；

奉教義承母志，生死矢忠貞，伊斯蘭健兒典型。

3月13日，冀魯豫軍區(qū)《戰(zhàn)友報》發(fā)表了蘇振華、張霖之、賈心齋等領導同志悼念馬本齋的文章和黃敬、張霖之悼馬本齋挽詞。

挽詞為：

伊斯蘭抗戰(zhàn)領袖，轉戰(zhàn)南北，積勞病故，回民舉哀，武裝御寇；

共產(chǎn)黨模范干部，因公忘私，致祭殉國，全黨追悼，再接再厲。

文章中說：

1939年至1944年間，由馬本齋領導的回民支隊轉戰(zhàn)冀魯豫，經(jīng)歷大小戰(zhàn)斗870次，消滅日偽軍3.7萬人，攻克敵堡壘據(jù)點和破壞敵人鐵路、橋梁數(shù)百次，繳獲了大批槍炮、彈藥和軍用物資，令日偽軍聞風喪膽。被譽為“鐵軍”。他不僅是回族的驕傲，也是中華民族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