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畫筆墨，妙在用水!

錢松喦(近現(xiàn)代著名畫家)

水對墨色的濃、淡、枯、潤起主要作用，用筆的輕、重、疾、徐對水分的滲透亦起到重大的作用，這也是筆和墨的關系。輕而疾，水分少滲些；重而徐，水分多滲些。因此要墨色效果好，用筆、水分、紙性是三位一體的。

國畫“水墨畫”三字，顧名思義，“水”第一，“墨”第二，在技術上足以見水比墨重要。西洋水彩畫，不叫彩水畫也是同樣的意義，日本干脆把水彩叫“水繪”。所以初學水墨畫，要先重視水的使用。

所說墨法——潑墨、蘸墨、積墨、破墨等，都直接與用筆用水聯(lián)系在一起。潑墨的“潑”字，望文生義，好像是把墨潑到紙上去的樣子，但不是一味的把濕墨往紙上盡潑，如果這樣來理解“潑”字，還成什么藝術！用筆用墨還是要有節(jié)奏，潑墨是一個總的效果，因為有酣暢淋漓的感覺，所以名為潑墨。

蘸墨是飽含淡墨的筆尖，臨落筆時在硯上蘸一些濃墨，立刻畫下去，這一筆中會兩邊濃中間淡，或半邊濃半邊淡，一筆中有立體感，也富有滋潤感。筆尖飽含濃墨，臨著紙時，在筆根滴一點清水亦是有同樣效果。畫彩色的花卉畫，亦可用蘸的方法，例如，畫桃葉，葉尖紅，葉身綠；畫鳳仙花，根須紅，葉莖綠；畫花瓣，瓣端深，瓣端淡。

積墨即是從淡到濃層層加深。這就是“積”的取義，要抓住這個“積”字，要把淡墨一層層積起，積到你所需要的濃度，萬不可急躁，一次加深到所需要的濃度，這樣會沒有渾厚的美感，層層加深，有時候干再加，加了候干再加；有的要趁濕加上去，根據(jù)畫面需要，所以水分作用，有的一次見效，有的要在累積后才見效，用色也同此理。

破墨有靈活的感覺，墨經破用，非但墨色富有變化，而用筆也不會刻板呆滯。在石濤的作品中最多看到，或先淡，后破以濃，或先濃，先破后淡，即在前墨未干時立刻用不同的濃度的墨對它一攪，或用濕的干凈筆對它一攪，或以清水一飛，或以枯墨一擦，帶枯帶濕，最見蒼潤。

一幅潑墨畫，多少年后，看上去好像還是水淋淋的，這是用墨的效果，也是用水的效果，即是借墨色把水的生命永遠留住。馬遠、夏、吳鎮(zhèn)、徐青藤、石濤等，都充分發(fā)揮水的妙用，他們的作品至今還好像剛剛畫好的一般，令人看了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