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能
佛經(jīng)傳譯——中國早期佛教的重要內容——于中國早期佛教的啟步和前行起著奠基性的作用。佛經(jīng)傳譯活動包括傳與譯兩大部分,而兩者密不可分。與佛教東來的路線一樣,佛經(jīng)東傳也是循陸海兩途。相比較而言,海路傳經(jīng)可能較陸路更有優(yōu)勢,因為原始佛經(jīng)均為貝葉經(jīng),由海船運載,既量大又易保護,不致?lián)p壞?!稁X南禪文化》云:“佛教傳播的陸路與海路各有其優(yōu)勢,一般地說,陸路來得快捷,但由于佛經(jīng)以貝多羅樹葉寫成,不便于運輸,故運載量較??;海路來得較慢,但運載量較大。所以,佛教最早的傳播盡管是通過陸路,但是那‘沙漠之舟’帶來的佛教經(jīng)典不多,更多的倒是神異的佛教傳說;海路的盡管較晚,但大舶巨舟所載,往往是成箱成夾的佛教卷帙,這是陸路傳播望塵莫及的了”。[1]
地處南海之濱的嶺南,乃佛教海路來華的“西來初地”,同時也是海經(jīng)來華的首站。光孝寺則以其在嶺南佛教中的地位而成為嶺南乃至中國佛經(jīng)傳譯的一重鎮(zhèn)。
一
中國之有譯經(jīng)始于何時,似無定論。一般說,東漢明帝時(58-75)的《四十二章經(jīng)》是中國第一部漢譯佛經(jīng)?!陡呱畟鳌吩唬骸坝杏浽疲候v(即攝摩騰)譯四十二章經(jīng)一卷,初緘在蘭臺石室第十四間中”。[2]“愔于西域獲經(jīng),即為翻譯《十地斷結》《佛本生》《法海藏》《佛本行》《四十二章》等五部,移都寇亂,四部失本,不傳江左。唯《四十二章經(jīng)》見在,可二千余言。漢地見存諸經(jīng)唯此為始也”。[3]梁啟超對此說明確否定:“現(xiàn)在藏中佛經(jīng),號稱最初譯出者,為《四十二章經(jīng)》;然此經(jīng)純?yōu)闀x人偽作,滋不足信。故論譯業(yè)者,當以后漢桓、靈時代托始”。據(jù)此認為安世高、支婁迦讖 “兩人實譯業(yè)開山之祖”。[4]此后的一千余年中,從事佛經(jīng)傳譯的中梵僧人不斷增多?!豆庑⑺轮尽吩疲?/p>
自后漢孝明帝永平十年戊辰至大元至元二十二年乙酉,凡一千二百一十九年。中間譯經(jīng)朝代歷二十二代,傳譯之人一百九十四人。所出經(jīng)、律、論三藏一千四百四十部,五千五百八十六卷。[5]
在這一千多年、194人中,東漢至唐代占了絕大部分:
自后漢孝明帝永平十年戊辰至唐玄宗開元十八年庚午年,凡一十九代,六百六十三年。中間傳譯緇素一百七十六人,所出大小乘三藏教文九百六十八部,四千五百單七卷。[6]
唐開元以降,譯經(jīng)者驟減,如“自唐貞元五年己巳至宋太宗太平興國七年壬午,凡一百九十三年,中間并無譯人?!盵7]尤其入宋后,僅寥寥數(shù)人。李富華先生說:“在佛教傳入我國的近兩千年的漫長歲月中,有名姓記載的佛教翻譯家有二百余名,共譯佛教典籍2100余種、6000余卷。”[8]這是漢譯佛經(jīng)人數(shù)、種類及卷數(shù)的大致梗況。
作為佛教海路來華 “西來初地” 的嶺南,在漢譯佛經(jīng)中自有其地位和貢獻。然誰是嶺南首譯佛經(jīng)者,似也無定論。如依梁啟超的說法,安世高不僅是譯經(jīng)第一人,且其譯經(jīng)均在廣州等南方地區(qū):“舊說皆謂世高譯業(yè)在洛陽,然按諸《高僧傳》本傳,則世高在廣州、在豫章、在荊州、在丹陽、在會稽,皆有遺跡,淮北則無有,……高譯諸經(jīng),皆南方也”。[9]當然,梁氏此說,學界歧義較多,在此不贅。一般認為,支疆梁接于255年抵廣州,既開梵僧海路來華之先河,也是梵僧在南海(廣州)譯經(jīng)之鼻祖。此后,廣州譯經(jīng)事業(yè)持續(xù)不斷,從事譯經(jīng)者篳路藍縷、前仆后繼。何方耀的《晉唐南海絲路弘法高僧群體研究》,詳列晉唐時期海路佛僧曾在廣州從事過譯經(jīng)者有:支疆梁接(255年譯《法華三昧經(jīng)》)、強梁婁至(281年譯《十二游經(jīng)》)、曇摩耶舍(397年譯《差摩經(jīng)》等)、竺難提(419年譯《威革長者六向拜經(jīng)》等)、求那跋摩(424年譯《菩薩戒經(jīng)》等)、竺法眷(465年譯《海意經(jīng)》等)、曇摩伽陀邪舍(481年譯《無量義經(jīng)》)、摩訶乘(483年譯《五百本生經(jīng)》)、僧伽跋陀羅(488年譯《善見律毗婆沙》)、真諦(546年譯《俱舍論》等)、般刺蜜帝(705年譯《楞嚴經(jīng)》)。[10]此乃早期廣州譯經(jīng)之梗概。
光孝寺的久遠歷史和在嶺南佛教史上的地位,賦予其佛經(jīng)傳譯的重任,從而成為嶺南乃至中華的一個重要譯場?!豆庑⑺轮尽吩唬骸拔抑浦棺詵|晉開建以來,常為圣人僧尊者之所稅駕,或種樹筑壇,或翻經(jīng)譯論,代不乏人?!盵11]然而,誠如無法認定誰是南海(廣州)首位譯經(jīng)者一樣,要確認光孝寺第一位譯經(jīng)者也非易事。迄今所見,曇摩耶舍可能是首譯者,寺志法系志云:“曇摩耶舍尊者,罽賓國三藏法師也。東晉安帝隆安間東來游震旦,至廣州制止。此時地為虞翻舊苑,尊者乃創(chuàng)建大殿五間,名曰王園寺,隨于此寺奉敕譯經(jīng),有武當沙門慧嚴筆授?!盵12]又建置志載:“法師名曇摩耶舍,東游震旦,就此地建立大殿五間,隨于此寺奉敕譯經(jīng)。武當沙門慧嚴筆授?!盵13]然據(jù)《高僧傳》載,曇摩耶舍抵廣州是居白沙寺而非制止:“晉隆安中,初抵廣州,住白沙寺,耶舍善誦毗婆沙律,人咸號為大毗婆沙,時年已八十五,徒眾八十五人。時有清信女張普明,諮受佛法,耶舍為說《佛生緣起》,并為譯了《差摩經(jīng)》一卷?!盵14]白沙寺與光孝寺是否有隸屬關系?達亮法師認為,白沙乃是時光孝之一部分,是光孝的下院:“曇摩耶舍到廣州來傳教,其所住之白沙寺,即當時虞翻舊苑中的一座小廟,當時王園被施為佛教僧人活動場所,但并非一座完整的寺院。因此,耶舍遂于園內創(chuàng)建大殿五間,改寺名為‘王苑朝延寺’,又名‘王園寺’”。[15]如然,耶舍居光孝似應無疑。
耶舍之后,梵僧求那跋陀羅于劉宋時期抵光孝,除建戒壇外,也從事佛經(jīng)翻譯?!豆庑⑺轮尽肪砣袍E志云:“劉宋武帝永初元年(420),梵僧求那跋陀羅三藏至此……創(chuàng)建戒壇……至梁永明年間(483-493),奉詔于此壇內譯五百本經(jīng)、伽毗利律。”[16]卷六法系志也謂“求那跋陀羅三藏者,梵僧也,通達大乘,于劉宋永初間飛錫(420-422)至此,……至梁永明年間,奉詔譯經(jīng)?!盵17]然其他文獻只述其途經(jīng)廣州,未見其有譯經(jīng)活動。如《出三藏記集》和《高僧傳》本傳,均謂其“元嘉十二年(435)至廣州,刺史車朗表聞,宋太祖遺信迎接。既至京都,敕名僧慧嚴、慧觀于新亭郊勞,見其神情朗徹,莫不虔仰,雖因譯交言,而欣若傾蓋”。[18]《出三藏記集》所錄其譯品十四部七十六卷,亦未見有于廣州所出者,[19]故其在光孝奉詔譯經(jīng)有待稽考。
至梁陳時期,被譽為佛經(jīng)四大翻譯家之一的真諦居光孝,譯出大量經(jīng)論,將在下文專述。
唐神龍元年(705),梵僧般刺密諦三藏抵廣州居光孝,在彌迦釋迦、懷迪、房融等人的協(xié)助下,譯出《楞嚴經(jīng)》?!独m(xù)古今譯經(jīng)圖紀》載:“沙門般刺蜜帝,唐云極量,乃于廣州制旨道場居止?!陨颀堅昙宜任逶乱衙范招脸?,遂于灌頂部中誦出一品,名《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jīng)》一部。烏萇國沙門彌迦釋迦譯語,菩薩戒弟子前正議大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清河房融筆受,循州羅浮山南樓寺沙門懷迪證譯?!盵20]而據(jù)《光孝寺志》所記,此乃《楞嚴經(jīng)》之首譯:“則天神龍元年,西域般刺密諦三藏于此譯《楞嚴經(jīng)》。中國之有《楞嚴》,自嶺南始?!盵21]此經(jīng)譯出后,曾上奏朝廷,然因武后則天駕崩而未為世人所知,至神秀入宮發(fā)現(xiàn)后方始流行,大放異彩:“唐房融,河南人,聰慧好佛,武后時以正諫大夫同平章事,長安末嘗主南銓。在廣州時,值天竺僧般刺密諦三藏持《楞嚴經(jīng)》梵本浮南海而至,融就光孝寺譯出而筆授之,今寺中有筆授軒云。神龍元年五月,經(jīng)成入奏,適武后崩,融長流欽州,徙高州死。后僧神秀入內道場,見所奏經(jīng)本,錄傳于此,由是《楞嚴》大顯,遂為佛學之宗?!盵22]
清人檀萃《楚庭稗珠錄》引“光孝寺碑記”云:“《楞嚴》了義五天秘重,般刺蜜帝創(chuàng)譯寺中,房融筆受,冠絕今古?!盵23]評價甚高。
二
被譽為中國歷史上四大佛經(jīng)翻譯家之一的真諦,因其從海路來華以及譯經(jīng)事業(yè)而與嶺南名剎光孝寺結下不解之緣。
關于真諦其人,文獻多有述載。曇遷的《攝大乘論釋序》云:
三藏法師,是優(yōu)禪尼國婆羅門種,姓頗羅墮,名拘羅那他,此土翻譯稱曰親依。識鑒淵曠,風表俊越。天才高杰,神辯閑縱。道氣逸群,德音邁俗。
少游諸國,歷事眾師。先習外典,備通書奧。苞四書于懷抱,吞六論于胸衿。
學窮三藏,貫練五部。研究大乘,備盡深極。[24]
這是對真諦的學養(yǎng)及品行以極高的評價和贊譽?!稓v代三寶記》曰:“武帝末世,至承圣年,西天竺優(yōu)禪尼國三藏法師波羅末陀,梁言真諦,遠聞蕭主菩薩行化,搜選名匠,軌范圣賢。懷寶本邦,來適斯土”。[25]說是真諦慕名而來。而唐道宣的《續(xù)高僧傳》,則有真諦本傳,茲擇其在廣州之行跡節(jié)錄于下:
拘那羅陀,陳言親依,或云波羅末陀,譯云真諦,并梵文之名字也,本西天竺優(yōu)禪尼國人焉。
梁武皇帝德加四域,盛昌三寶,大同中勅直后張汜等送扶南獻使返國,仍請名德三藏,大乘諸論,《雜華經(jīng)》等。真諦遠聞,行化儀,軌圣賢,搜選名匠,惠益氓品;彼國乃屈真諦,并赍經(jīng)論,恭鷹帝旨。既素蓄在心,渙然聞命。以大同十二年八月十五日達于南海。沿路所經(jīng),乃停兩載,以太清二年閏八月始屆京邑。武皇面申頂禮,于寶云殿竭誠供養(yǎng)。
至三年九月,發(fā)自梁安,汎舶西引,業(yè)風賦命,飄還廣州,十二月中,上南海岸。刺史歐陽穆公頠,延住制旨寺,請翻新文。諦顧此業(yè)緣,西還無措,乃對沙門慧愷等,翻《廣義法門經(jīng)》及《唯識論》等。后穆公斃沒,世子紇重為檀越,開傳經(jīng)論,時又許焉。而神思幽通,量非情測。嘗居別所,四絕水洲,紇往造之,嶺峻濤涌,未敢陵犯。諦乃鋪舒坐具在于水上,跏坐其內,如乘舟焉,浮波達岸,既登接對,而坐具不濕,依常敷置。有時或以荷葉水,乘之而度。如斯神異,其例甚眾。至光大二年六月,諦厭世浮雜,情弊形骸,未若佩理資神,早生勝壤,遂入南海北山,將捐身命。時智愷正講俱舍,聞告馳往。道俗奔赴,相繼山川。刺史又遺使人伺衛(wèi)防遏,躬自稽顙,致留三日,方紆本情,因迎還,止于王園寺。
時宗、愷諸僧欲延還建業(yè),會揚輦碩望恐奪時榮,乃奏曰:“嶺表所譯眾部,多明無塵唯識,言乖治術,有蔽國風,不隸諸華,可流荒服”。帝然之,故南海新文,有藏陳世。以太建元年遘疾少時,遺決嚴正,勗示因果,書傳累紙,其文付弟子智休。至正月十一日午時遷化,時年七十有一。明日于潮亭焚身起塔。[26]
綜合各種文獻,可知真諦在華的大致行歷:南海(廣州)—建康(南京)—富春(浙江)—建康—豫章(南昌)—新吳(江西)—始興(廣東)—南康(江西)—豫章—臨川(江西)—晉安(福建)—廣州。從梁武帝中大同元年(546)抵廣州至陳宣帝太建元年(569)在廣州入滅,寓華23年,歷梁、陳兩代。時值動亂易代之際,真諦顛沛流離,漂泊無寄,生活極為艱辛,然其譯經(jīng)矢志不移。
從真諦的行歷中,可知其兩度蒞臨廣州。第一次是中大同元年至太清二年(548),期間是否在廣州度過?《續(xù)高僧傳》說其“沿路所經(jīng),乃停兩載”;《貞元新定釋教目錄》謂“沿歷險闊,仍滯兩春”。[27]顯然是指路上歷經(jīng)兩年才屆京城,然則在廣州居留的時間不會很長,甚至可以說是匆匆過客。那么,真諦第一次在光孝寺的短暫時間中自不可能從事譯經(jīng),到底做了什么?從現(xiàn)有資料看,可能與種植光孝寺的菩提樹有涉。
關于光孝寺菩提樹的種植者,文獻記載有兩種說法:
一是認為印度僧人智藥三藏于南北朝時期從印度攜來菩提樹苗栽于光孝寺戒壇旁。唐法海的《六祖大師緣起外紀》云:“梁天監(jiān)元年智藥三藏自西竺國航海而來,將彼土菩提樹一株植此壇畔,亦預志曰:‘后一百七十年有肉身菩薩于此樹下開演上乘,度無量眾,真?zhèn)鞣鹦挠≈ㄖ饕??!瘞熤潦亲0l(fā)受戒,及與四眾開示單傳之旨,一如昔讖。梁天監(jiān)元年壬午歲,至唐儀鳳元年丙子,得一百七十五年?!盵28]唐法性寺(即光孝寺)住持法才的《光孝寺瘞發(fā)塔記》也謂:“梁天監(jiān)元年,又有梵僧智藥三藏航海而至,自西竺持來菩提樹一株,植于戒壇前。立碑云:吾過后一百七十年,當有肉身菩薩來此樹下開演上乘,度無量眾,真?zhèn)鞣鹦挠≈ㄖ饕??!盵29]《曹溪通志》曰:“梁天監(jiān)初,西域智藥三藏航海而來,初登五羊,至法性寺,以所攜菩提樹一株植于宋求那跋陀羅三藏所建戒壇之前,讖曰:吾后一百六十年,當有肉身菩薩于此樹下開演大乘,度人無量。”[30]《光孝寺志》載:“梁武帝天監(jiān)元年,梵僧智藥三藏自西竺國持菩提樹一株,航海而來,植于壇前,預志曰:‘吾過后一百七十年,有肉身菩薩于此樹下開演上乘,度無量眾。’至唐儀鳳元年(676),得一百七十五年,六祖至此祝發(fā),果符斯語?!盵31]《光孝寺志》“西來井”條還記智藥除手植菩提樹外,還卓錫引泉以澆樹:“相傳智藥三藏卓錫得泉,用以溉菩提樹,且曰:‘此乃靈源,與吾西天寶林不異?!笕艘蛎鱽怼?。[32]在不少碩學鴻儒之筆下,也直言此樹乃智藥手植。屈大均《廣東新語》中《菩提》云:“訶林有菩提樹,蕭梁時,智藥三藏自西竺持來,今歷千余年矣?!盵33]在《翁山詩外》中,有《菩提壇》長詩一首,其中有“菩提有靈樹,植自蕭梁前。智藥所移根,航海來炎天”諸句;[34]被譽為嶺南三大家之一的梁佩蘭在《六瑩堂集》收有《菩提樹歌》曰:“西方樹,南方佛。佛未生,樹生畢。胡僧智藥初種時,千百年事先已知。圣人俗身本獦獠,一旦頭毛鐵刀掃”。[35]曾官兩廣總督的張之洞有《光孝寺菩提樹》謂“智藥好事人,一枝伴東渡”。[36]類似這樣的詩句還有不少。
另一種說法是梵僧真諦三藏所手植?!恫芟髱焸鳌份d:“又蕭梁末,有真諦三藏,于壇邊種菩提樹兩株,告眾僧曰:‘好看此樹,于后有菩薩僧于此樹下演無上乘。’于后能大師于此樹下坐,為眾人開東山法門,應真諦三藏記也。”[37]宋贊寧的《唐韶州今南華寺慧能傳》也謂:“又梁末真諦三藏于壇之畔手植菩提樹,謂眾曰:‘種此后一百二十年,有開士于其下說無上乘,度無量眾?!盵38]而燈史類稗籍也多持是說?!蹲嫣眉罚骸傲耗┯姓嬷B三藏于壇邊種菩提樹,云:‘一百二十年[后],有肉身菩薩于此樹下說法’”。[39]《景德傳燈錄》和《五燈會元》所記無異,均說:“又梁末真諦三藏于壇之側,手植二菩提樹,謂眾曰:‘卻后一百二十年,有大開士于此樹下演無上乘,度無量眾’”。[40]宋契嵩的《傳法正宗記》云:“其壇蓋宋時求那跋摩三藏之經(jīng)始也。初跋摩記曰:‘后當有肉身菩薩于此受戒’。 及梁末真諦三藏臨其壇,手植二菩提樹,亦記之曰:‘后第四代當有上乘菩薩于此受,其說法度人無量’”。[41]宋志磐的《佛祖統(tǒng)紀》:“又梁真諦于壇側植二菩提樹。記云:‘百二十年后,有大士于此樹下說無上道’。及師于此樹下大開東山法門”。[42]
關于菩提樹種植者兩種不同的說法,丁福保在《六祖壇經(jīng)箋注》中已注意到:“智藥三藏,傳燈會元佛祖統(tǒng)紀等,俱作梁真諦。其預志皆曰一百二十年。正宗紀則曰后四代。”[43]從文獻所載看,各持智藥、真諦者相當,然今人的相關著述多認智藥,而鮮及真諦。故宋會群先生認為與智藥曹溪開山寶林有關:
盡管讖言時間有一百二十年、一百年、后第四代不同說法,但都一致認為作讖言者是梁末真諦三藏。真諦三藏在古代佛教界被目為“神人”,其“或鋪坐具跏趺水上,若乘舟而濟岸;接對史君而坐其于無汗;或以荷葉借水而度之;如斯神異其例甚多。若依此說者。真諦三藏者即神人也”。如此神人被借來發(fā)一讖言,那是很自然的事情。故唐宋諸釋都借彼之口來證明惠能受戒時的“肉身菩薩”之神性。但《六祖大師法寶壇經(jīng)》為何不遵佛學界一般意見而非要梁天監(jiān)元年的“智藥三藏”來發(fā)此讖言呢,個中原因恐怕與宣揚寶林道場有關。因為真諦三藏雖神,但其傳說與曹溪開山、擇卜寶林道場沒有關系,而智藥三藏卻有“嘗水卜地”、在曹溪開山立石寶林的諸種傳說。[44]
筆者也難釋懷的是,作為記述真諦的重要文獻《續(xù)高僧傳》,未見真諦在光孝寺種植菩提樹的文字,多記其譯經(jīng)情況。如真諦確有在光孝寺種植菩提樹和讖言百多年后肉身菩薩在樹下剃度這樣的大事,僧傳中恐怕不會不記。也許真諦在華的主要貢獻是譯經(jīng),因而僧傳中就擇其要者而略其余了。
真諦第二次來廣州光孝,是天嘉三年(562)至入滅,在此生活了十多年,這是真諦在華期間稍為安定的一段?!独m(xù)高僧傳》云:真諦“至三年九月,發(fā)自梁安,汎舶西引,業(yè)風賦命,飄還廣州,十二月中,上南海岸。刺史歐陽穆公頠,延住制旨寺,請翻新文?!闭f是當?shù)毓賳T安排他居住光孝,并請他翻譯佛經(jīng),體現(xiàn)了官府的意志及官員的個人喜好,從側面反映出當時真諦在廣州從事譯經(jīng)事業(yè)的良好環(huán)境。
真諦在華二十三年,所出譯品甚多。任繼愈《中國佛教史》云:真諦“來華流離的二十三年中,共出譯述64部,278卷,經(jīng)《開元錄》勘定,其中翻譯49部,142卷;自作義疏19部,134卷?!盵45]湯用彤在《真諦之年歷》中將其沒有準確翻譯年月的譯品作了梳理,主要有:
真諦所出不悉譯時年月之重要經(jīng)典,有《三無性論》二卷,《顯識論》一卷,《轉識論》一卷,《無相思塵論》一卷,《大涅槃經(jīng)論》一卷,《決定藏論》三卷,《金剛般若論》一卷,《四諦論》四卷,《佛性論》四卷,《寶行王正論》一卷,《正說道理論》一卷,《十八空論》一卷,《成就三乘論》一卷,《意業(yè)論》一卷,《解拳論》一卷,《佛阿毗曇經(jīng)》一卷,《遺教論》一卷,《修禪定法》一卷,《僧澀多律》一卷,《部異執(zhí)論》一卷,《金七十論》三卷,翻《外國語》七卷,《婆藪槃豆傳》一卷。其真諦所譯之義疏,不悉年月者,有《如實論疏》三卷,《金光明疏》十三卷,《部異執(zhí)論疏》十卷,《四諦論疏》三卷,《無上依經(jīng)疏》四卷,《破我論疏》一卷,《佛性義》二卷,《禪定義》一卷。此外,有《眾經(jīng)通序》二卷。[46]
就真諦在華譯經(jīng)而言,有幾個特點:
第一,其所譯經(jīng)典大部分應是在廣州光孝譯場譯出。主要原因無疑是其晚年居廣州時間長,有一個相對安定環(huán)境從事譯經(jīng)。《續(xù)高僧傳》云:“有天竺沙門真諦,挾道孤游,遠化東鄙。會虜寇勍殄,僑寓流離,一十余年,全無陳譯。……于廣州制旨寺筆受文義,垂二十年。前后所出五十余部,并述義記,皆此土所無者?!盵47]據(jù)羅香林研究,歷代僧人在光孝寺所譯佛經(jīng)有案可稽者約20部,其中真諦所譯有:《攝大乘論》三卷、《攝大乘論釋》十二卷并《義疏》八卷、金剛般若經(jīng)》一卷、《俱舍釋論》二十二卷、《佛性論》四卷、《律二十二明了傳》一卷并《疏》五卷、《僧澀多律經(jīng)》若干卷、《廣義法門經(jīng)》若干卷、《唯識論》一卷、《中邊分別論》一卷、《無相思塵論》一卷、《無上依經(jīng)》若干卷、《金光明經(jīng)》若干卷、《立世阿毗曇論》十卷、《大涅槃經(jīng)論》一卷、《婆藪盤豆法師傳》一卷,共16部,[48]占絕大部分。
第二,在真諦所出譯品中,《攝大乘論》和《俱舍論》最為其看重?!白灾B來東夏,雖廣出眾經(jīng),偏宗攝論”。[49]而據(jù)真諦自己所言,譯出兩論,終生無憾:“今譯兩論,詞理圓備,吾無恨矣”。[50]也許真諦譯釋兩論用力殊深,故其文辭華麗,契理玄妙:“其諸部中有攝大乘、俱舍論,文詞該富,理義凝玄,思越恒情,能其趣”。[51]除譯兩論,真諦還傳授兩論,反復與弟子們宣講,并“令弘攝、舍兩論,誓無斷絕”。[52]足見真諦于兩論之鐘情。
第三,光孝寺藏有大量梵文貝葉經(jīng),真諦所譯畢者只是少部分,尚未翻譯的大部分存放在光孝寺?!稓v代三寶記》云:“外國經(jīng)論,并是多羅樹葉書,凡有二百四十縛。若依陳紙墨翻寫,應得二萬余卷。今之所譯,止是數(shù)縛多羅葉書,已得二百余卷。通及梁代,減三百卷。是知佛法大海不可思議,其梵本《華嚴》、《涅槃》、《金光明》將來。建康已外,多在嶺南廣州制旨、王園二寺”。[53]《續(xù)高僧傳》謂真諦“所出經(jīng)論記傳六十四部,合二百七十八卷,……余有未譯梵本書,并多羅樹葉,凡二百四十夾,……今見譯訖,止是數(shù)甲之文,并在廣州制旨、王園兩寺”。[54]然今光孝寺不知是否還藏有這些尚未漢譯之梵文貝葉經(jīng)。
第四,真諦在廣州光孝譯經(jīng)事業(yè)得到眾多弟子的幫助。這些弟子中,慧愷是最為突出的一位,因為真諦在光孝寺所譯經(jīng)典,“皆沙門慧愷筆授”?;蹛鹨彩欠痖T龍象,道宣的《續(xù)高僧傳》中有記(智愷),他遠道逾嶺禮奉真諦,不但協(xié)助真諦譯經(jīng),還親自講授《俱舍論》:“宗等又請愷于智慧寺講俱舍論,成名學士七十余人,同欽諮詢”。至光大二年(568)逝于廣州,春秋五十有一,葬于廣州西蔭寺南崗。[55]真諦對這位弟子英年早逝悲痛不已:“及愷之云亡,諦撫膺哀慟,遂來法準房中,率尼、響、敷等十有二人共傳香火?!盵56]師生之情深昭然。
真諦寓廣州十多年,除傳譯佛教經(jīng)典、稽之文獻,還有些至今仍難以找到答案的行歷。乾隆《廣州府志》云:
沙門拘那羅陀,本西天竺國優(yōu)禪尼國人。后止廣州制止寺,刺史歐陽顏(應是頠)尊禮之,頠子紇禮陀有加。陀于州內擇一小州,四面皆水,屏絕舟舠,結茅居,其間不入城市。紇思見之,親詣其地,望陀所居不遠,而風濤澎涌,紇不敢渡,陀乃鋪坐具于水上,趺坐其中,凌波容與而來登岸,與紇談笑經(jīng)時。紇視坐具絕無濕潤,嘆曰:“我?guī)熣媸ト艘病?。光泰二年,陀入廣州后北嶺山,告眾欲入滅,道俗啼淚挽留,刺史稽顙乞賜住世,師為點頭,遂迎師王園寺供養(yǎng)。太建元年正月十一日,遍戒弟子遂化去。[57]
《光孝寺志》也謂:
師于州內海擇一小洲,四面皆水,屏絕舟舫,結茅居其間,不入城市。紇思見之,親詣其地,望師所居不遠,而風濤澎涌,紇不敢渡。師乃鋪坐具于水上,趺坐其中,凌波容與而來,登岸與紇談笑經(jīng)時。紇視坐具,絕無濕潤,嘆曰:“我?guī)熣媸ト艘病?。光大二年,師入廣州后北嶺山,告眾欲入滅。道俗啼淚挽留,州刺史稽顙乞賜住世。師為點頭,遂迎歸王園寺供養(yǎng)。太建元年正月十一日,遍戒弟子,遂化去。焚身,起塔于海邊潮亭。今不知所在。[58]
相似的記載也見諸《續(xù)高僧傳》本傳,只是“廣州后北嶺山”為“南海北山”。這些文字,除神異色彩外,有三點似無法判定:(1)真諦之居所“四面皆水”,紇去拜訪時可“望師所居不遠”,可推知此小洲應距陸地不遠,然卻又“風濤澎涌”,《續(xù)高僧傳》甚至說是“嶺峻濤涌”似有山有水,這小洲不知位于何地?(2)真諦后入“廣州后北嶺山”或“南海北山”,是什么地方,有可能是白云山嗎?(3)真諦入滅后之塔位于“海邊潮亭”也難定何處,寺志也云“今不知所在”。筆者曾與諸賢議之,亦無收獲。如能研知,尤其是如能覓其塔址,則善莫大焉。
三
光孝寺作為嶺南乃至中國的一個重要譯場,在發(fā)展歷史中,曾留下不少與譯經(jīng)相關的跡址。文獻所見有筆授軒、譯經(jīng)臺和洗硯池,此三者均與唐武后則天時之相國房融關涉。
房融,唐武則天時之相國,因貶嶺南而居光孝,助天竺僧般刺密諦三藏譯《楞嚴經(jīng)》?!豆庑⑺轮尽吩唬骸翱肌锻ㄖ尽?,唐房融,河南人,聰慧好佛,武后時以正諫大夫同平章事,長安末嘗主南銓。在廣州時,值天竺僧般刺密諦三藏持《楞嚴經(jīng)》梵本浮南海而至,融就光孝寺譯出而筆授之,今寺中有筆授軒云。神龍元年五月,經(jīng)成入奏,適武后崩,融長流欽州,徙高州死?!盵59]后人為紀念房融漢譯筆授《楞嚴經(jīng)》而建有軒、臺、池等跡。
筆授軒:此為宋代蔣之奇所建,乾隆《廣州府志》卷九古跡載:“筆授軒,在光孝寺,唐房融翻譯于此。”[60]卷一七祠壇也云:“神龍元年三藏于此譯楞嚴經(jīng),相國房融筆授,[宋]經(jīng)略蔣之奇建軒,曰筆授軒?!盵61]而據(jù)《光孝寺志》載,筆授軒建于宋元祐間,至南宋咸淳五年(1269)被焚毀,只存百多年,后雖曾重建,然至明代崇禎間(1628-1644)已廢不存:“筆授軒,宋元祐間,知廣州蔣之奇為唐相國房融建。咸淳五年冬被焚,住持僧祖中募緣重建。明崇禎間修志,已廢”。[62]而后世則有吟頌筆授軒的詩文。被譽為“嶺南三忠”之一的抗清名將陳子壯有《筆授軒》詩曰:宰官南涉虞翻后,梵剎開軒徑跡微。月影壇前嘉樹落,香煙空外妙云飛。發(fā)心頗覺聲聞滅,灌頂猶疑草句非。此處肉身原頓人,莫因無住乞遺衣。[63]寺僧智力也有《懷筆授軒》詩云:地幽諸品寂,塵絕一軒深。破臂人何去?徵心事可尋。疏風搖晚磬,綠樹變春禽。向夕松濤起,猶傳梵唄音。[64]這說明筆授軒曾是寺內著名一景。
譯經(jīng)臺:《光孝寺志》各分志中多有記述,卷一法界志云:“譯經(jīng)臺,房相國譯經(jīng)于此。今廢。有譯經(jīng)大石硯,銘云:厚重君子。久失去。”[65]卷三古跡志曰:“譯經(jīng)臺,本唐相國房融譯經(jīng)處。已廢。舊志載,臺為宋經(jīng)略蔣之奇建,有譯經(jīng)大石硯,銘云‘厚重君子’,久失去?!盵66]卷二建置志謂:“譯經(jīng)臺,宋元祐間,知廣州蔣之奇為唐相國房融建。咸淳五年冬,同六祖殿、筆授軒、輪藏閣一時毀于火,住持僧祖中募緣重建。”[67]以此觀之,則譯經(jīng)臺與筆授軒實為不可分割的一整體,其始建及存廢時間、建立者與筆授軒應是基本一致。
洗硯池:據(jù)寺志所記,該池原位于東菜園內,然池廢已久,難覓跡址,僅存一碑,嵌于白蓮池左側壁間。志云:“洗硯池碑今在水亭左白蓮池邊。舊志未載。相傳房融譯經(jīng)有洗硯池,在今東菜園內。池已廢,尚存一碑,廣一尺許,長三尺,鐫‘洗硯池’三大字,傍鐫‘廣露’二小字。大字隸體,小字草書,廣露不知何許人。今碑入白蓮池左側壁間?!盵68]清翁方綱《粵東金石略》有“明鄺湛若‘洗硯池’題字”云:“寺東禪室后池上有鄺湛若八分書‘洗硯池’三大字,旁題‘鄺露’二字,草書?!苯袢搜a注曰:“該池現(xiàn)已重新改建,圍以豪華之水磨花崗巖欄板,全失古拙之意,該刻亦失?!盵69]翁氏所記與寺志所述基本吻合。然寺志謂題字者“廣露不知何許人”,應系“鄺露”之誤,實乃明清時期嶺南著名詩人和書法家,百度搜得文字云:“鄺露,南海人。初生時,甘露降于庭槐,不談母乳,有憨上人見之,曰:‘此天上玉麒麟,豈嗅人間乳氣耶?’以露水調米汁之,因名露,字湛若?!倍缶稄V東新語》詩語中,更有“鄺湛若詩”條謂:“湛若南海人,名露,少工諸體書。督學使者以《恭寬信敏惠》題校士,湛若五比為文,以真、行、篆 、隸、八分五體書之,使者黜置五等,湛若大笑棄去??v游吳、楚、燕、趙之間,賦詩數(shù)百章?!盵70]今據(jù)與寺內高僧了解,該池沒有重建,而碑尚存焉。
以上三者,今均不存,建議識者擇機擇地重建,以彰光孝之異彩。
注釋:
[1]覃召文:《嶺南禪文化》。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第2頁,1996。
[2][梁]釋慧皎撰、湯用彤校注:《高僧傳·漢洛陽白馬寺攝摩騰》。北京:中華書局,第1-2頁,1992。
[3][梁]釋慧皎撰、湯用彤校注:《高僧傳·漢洛陽白馬寺竺法蘭》。北京:中華書局,第3頁,1992。
[4]梁啟超:《佛學研究十八篇》。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第168、169頁,2001。
[5][6][7][清]顧光、何淙修撰,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整理組點校:《光孝寺志》卷四·法寶志。北京:中華書局,第46-47頁,2008。
[8]李富華:《中國佛教史上的四大翻譯家》。《文史知識》1986年第11期。
[9]梁啟超:《佛學研究十八篇》,第34頁。
[10]何方耀:《晉唐南海絲路弘法高僧群體研究》。廣州:羊城晚報出版社,第195頁表,2015。
[11][清]顧光、何淙修撰,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整理組點校:《光孝寺志》卷九·語錄志,第100頁。
[12][17][清]顧光、何淙修撰,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整理組點校:《光孝寺志》卷六·法系志,第60頁。
[13][清]顧光、何淙修撰,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整理組點校:《光孝寺志》卷二·建置志,第18頁。
[14][梁]釋慧皎撰、湯用彤校注:《高僧傳》,北京:中華書局,第42頁,1992。
[15]達亮:《求那跋摩與廣州“海上絲綢之路”》,明生主編:《中國佛教與海上絲綢之路》論文集。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第179頁,2016。
[16][31][32][清]顧光、何淙修撰,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整理組點校:《光孝寺志》卷三·古跡志,第36-38頁。
[18][梁]釋慧皎撰、湯用彤校注:《高僧傳》,第131頁。
[19][梁]僧祐撰:《出三藏記集》。北京:中華書局,第60頁,2013。
[20]《續(xù)古今譯經(jīng)圖紀》,大正藏第55冊,第371頁下、372頁上。
[21][22][清]顧光、何淙修撰,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整理組點校:《光孝寺志》卷二·建置志,第19-20頁。
[23][清]檀萃著:《楚庭稗珠錄》“光孝寺碑記”。見魯迅著、楊偉群點?!稓v代嶺南筆記八種》。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第284頁,2011。
[24][隋]曇遷:《攝大乘論釋序》。《大正藏》第31冊,第152頁。
[25][隋]費長房:《歷代三寶記》?!洞笳亍返?9冊,第99頁。
[26][47][唐]釋道宣撰、郭紹林點校:《續(xù)高僧傳》。北京:中華書局,第18—20、23頁,2014。
[27][唐]圓照:《貞元新定釋教目錄》卷9?!洞笳亍返?5冊,第836頁下。
[28]《六祖大師緣起外紀》,見楊曾文校寫敦煌新本《六祖壇經(jīng)》附編(一)。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11。
[29][唐]法才:《光孝寺瘞發(fā)塔記》,《光孝寺志·藝文志》。
[30][清]釋真樸重修,楊權、張紅、仇江點校:《曹溪通志》。“建制規(guī)?!钡诙?,夢梅館出版。
[33][70]歐初、王貴忱主編:《屈大均全集》(四)。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第569、317頁,1996。
[34][清]屈大均:《菩提壇》。見廣州市佛教協(xié)會編:《羊城禪藻集》。廣州:花城出版社,第21頁,2003。
[35][清]梁佩蘭:《菩提樹歌》。見廣州市佛教協(xié)會編:《羊城禪藻集》,第19頁。
[36][清]張之洞:《光孝寺菩提樹》。見廣州市佛教協(xié)會編:《羊城禪藻集》,第76頁。
[37]《曹溪大師傳》,見楊曾文校寫敦煌新本《六祖壇經(jīng)》附編(一)。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11。
[38][宋]贊寧撰、范祥雍點校:《宋高僧傳》之《唐韶州今南華寺慧能傳》,中華書局,第174頁,1997。
[39][南唐]靜、筠禪僧編,張華點校:《祖堂集》。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第87頁,2006。
[40][宋]釋道元著,妙音、文雄點校:《景德傳燈錄》。成都:成都古籍書店,第69頁,2000;[宋]普濟著、蘇淵雷點校:《五燈會元》。北京:中華書局,第54頁,2010。
[41][宋]契嵩:《傳法正宗記》。
[42][宋]志磐:《佛祖統(tǒng)紀》。
[43]丁福保:《六祖壇經(jīng)箋注》。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62。
[44]宋會群:《曹溪開山與韶州始置史實辯疑》。見林有能主編《六祖慧能思想研究》(三),香港出版社,2007。
[45]任繼愈:《中國佛教史》。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第151頁,1988。
[46]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下冊。北京:中華書局,第624頁,2016。
[48]羅香林:《唐代廣州光孝寺與中印交通之關系》。見覃召文《嶺南禪文化》,第8 頁。
[49][50][51][52][54][55][56][唐]釋道宣撰、郭紹林點校:《續(xù)高僧傳》,北京:中華書局,2014年,第21、24、23、25頁。
[53][隋]費長房:《歷代三寶記》。《大正藏》第49冊,第88頁上。
[57][乾隆]《廣州府志》卷六·雜錄二,廣東省地方志辦公室:《廣東歷代方志集成》,廣州府部(五)。廣州:嶺南美術出版社,第1321頁,2007。
[58][59][清]顧光、何淙修撰,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整理組點校:《光孝寺志》卷七·名釋志,第71、19-20頁。
[60][清](乾隆)《廣州府志》卷九·古跡,《廣東歷代方志集成》,廣州府部(一),第212頁。
[61][清](乾?。稄V州府志》卷一七·祠壇,《廣東歷代方志集成》,廣州府部(一),第394頁。
[62][63][64][清]顧光、何淙修撰,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整理組點校:《光孝寺志》卷二·建置志,第27、156、159頁。
[65][66][67][68][清]顧光、何淙修撰,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整理組點校:《光孝寺志》卷一·法界志,第15、40、31頁。
[69][清]翁方綱著,歐廣能、伍慶祿補注:《粵東金石略補注》。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第29頁,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