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達
黑樹林里,櫟樹和山毛櫸正“啪,啪——”互相抽打著,半圓的月亮散發(fā)出瘆人的青光,瞪著世間萬物。
我獨自一人,背著一個大大的旅行包,行色匆匆地朝前走,想早些離開這個鬼地方。突然,我的一只腳踩到一個硬而有彈性的東西上,連忙縮回腳,定睛一看:天??!原來是一頭身長近兩米的野豬!只見它泛著冷光的獠牙朝上方豎著,像鋒利的兵器。而它那張得大大的嘴巴,溢著臭氣。更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是,那氣味似乎還帶著一點兒血腥,難道它是剛吃了一個人嗎?野豬的眼神直逼過來。我的腦中只有一個字——跑!可我的雙腿就像兩棵扎根在泥土中的樹,怎么也抬不起來,除非有人能將腳下的泥土與我一起移動。
樹葉“呼啦啦”地被風吹著,涼風掃過我的臉龐,我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野豬的獠牙離我越來越近,一對兇狠的眼睛盯著我,仿佛是盯著一塊肥肉。
我抬起腿,拼命地朝前跑。但似乎因為站得時間太長,我的腳麻木了,平時很稱腳的雪地靴也分外沉重。野豬的血盆大口散發(fā)出的腥臊味漸漸地逼近我,它這是要干什么?
我可憐的腿幾近失去知覺。腳下的枯樹枝,大大小小的蘑菇、菌塊,還有各種各樣的兔子洞、土撥鼠洞……它們完美地組成了一道又一道分外難走的關(guān)卡。我左躲右閃地跑著,不料“撲通”一下來了個嘴啃泥,泥土的腥味、樹根的苦味,似乎還帶著一股野豬腥臊的尿味直躥入我的大腦。月光也被該死的樹葉遮得嚴嚴實實,野豬的叫聲分外凄厲,我的耳膜幾乎要被它的叫聲震破了。
天很冷,可我的身體發(fā)燙,經(jīng)過一陣狂奔,我的腿只能機械地一上一下地朝前跑。我能感覺到野豬的獠牙尖隱隱約約地在我的背上劃動。我一個激靈,一下子將身上的旅行包扔到了野豬頭上,旅行包中有不少精裝書,砸上去它一定很痛。果不其然,野豬的鼻子“哼哼”了兩聲。但是,它“暈菜”的時間遠沒有我心中所期望的那么長,它笨重的腦袋一甩,旅行包便被甩到了地上。
這時的我已經(jīng)沒力氣了,跌跌撞撞地逃著,然而野豬的步伐絲毫沒有停頓。不好!它的獠牙在我羽絨衣的袖子上“嘶——”一聲劃了一個大口子。我一急,朝左拐去。糟糕!前面是一個用碎石頭鋪成的大坑,并且積滿了水。我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嗵”一聲,一下子掉了進去!渾身被冷水浸透了,野豬的叫聲在我上方回蕩,野豬的獠牙朝我刺了過來……
“啊……”我大叫著睜開雙眼,驚魂未定。原來,野豬的獠牙不過是玩具大象的塑料牙,野豬的叫聲不過是樹枝刮擦窗玻璃的聲音。所謂的坑只不過是一塊地板,而坑里的積水是小妹昨晚撒下的一攤沒有來得及收拾的小便。旅行包只是一床堆積在身上的被子!而我,居然從床上掉到了地板上!
哎呀,氣死本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