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凌
我一直在問自己,你在寫什么?我問,是因為對自己的寫作時而清醒時而茫然。
清醒時我很欣慰:作為初中語文教師,我的學生們多次在全國寫作大賽中獲得冠軍,毫不夸張地說,我創(chuàng)辦并輔導的遠航文學社在陜西首屈一指,在全國影響很大。學生們的習作可以上《讀者》,上所有你能看到的學生類文學刊物。學生們也可以在各種教輔資料、寒暑假作業(yè)、配套的閱讀書本中經(jīng)??吹轿业奈恼拢瑫B續(xù)在別的省市真正的中考題里發(fā)現(xiàn)我的文章,也會在離開我后升入高中,在各種高考試卷中遇到我的文章。
他們以我為驕傲,虔誠地跟著我學著寫作。
作為寫作者,我簽約《讀者》《特別關注》等,并打破常規(guī)成為在一家報刊開兩個專欄的作家,幾乎每天都有文章被各種報刊轉載,一年出版五本散文集,既被一些省市列入中學生閱讀書,也僥幸獲得“葉圣陶教師文學獎”“杜鵬程文學獎”。也因為學生習作獲獎檔次高,被譽為全國“金牌導師”,受邀去省內(nèi)外培訓語文老師的寫作教學,給各地的孩子們講述文學的美好。
也覺得作為語文老師,自己似乎是成功的。
茫然時我又很沮喪:我寫的究竟是什么?只是適合于青少年閱讀的散文隨筆?只是因為構思簡單思想膚淺才適合學生們閱讀?只是接地氣地源于生活的大量寫作,是不是已經(jīng)同質化了?是不是已經(jīng)開始一天天地重復自己?抑或是沒有深度或思想的垃圾文字?要不要進行風格及體裁的轉化?……雖然一些報刊將我定義為“中高考熱點作家”,可我總在問自己,你的寫作只是小散文小隨筆,真的配稱“作家”嗎?
或許,我最不愿面對的是,自己只是個擅長寫下水文的語文老師罷了。
我到底寫的是什么?追問至此,似乎有點明白,我及自己所寫的文章,其實就充當了媒介——在學生的校園表達與真正意義上的文學間搭橋牽線。
我顯然壓根不是沒有明確目的與針對地純粹寫作,我目的明確且針對性極強,就是想以自己的文字陪伴學生們的心靈成長,在他們迷茫時指明方向,在他們無助時注入力量,在他們寒冷時給予溫暖。作為教師,我真的別無選擇,現(xiàn)在的社會很浮躁,很多家長不能或不愿靜靜陪伴孩子們,甚至有不少的老師也只是將“教書”作為職業(yè)而沒有把“育人”當成事業(yè),就讓我繼續(xù)安安靜靜地以自己的寫作來陪伴孩子們吧。
只是,我還有一種擔憂:示范者的水準可能直接影響學生們的學習,我的寫作千萬不可墮落為學生們寫作的天花板,讓學生們對文學產(chǎn)生狹隘的認識。
為了更好的陪伴,我還得精進。
欄目責編:丁小龍 馬小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