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
“王老師,這瓶礦泉水我姥爺忘了幫我擰開蓋子?!?歲半男孩皮皮拿著一瓶礦泉水,向我求助。
比皮皮小半歲的俊寶一把將水瓶搶過去,使勁擰,未果。又迅速撩起衣服前襟,用那塊可以增大摩擦、可以防滑的布料罩住瓶蓋,用力一擰,瓶蓋打開了??毝挷徽f,一臉成就感地把瓶子遞給皮皮,皮皮笑著說:“謝謝!”俊寶爽快地說:“不用謝?!?/p>
這是春分的北京頤和園,我?guī)е⒆觽兇河蔚囊荒弧?/p>
孩子們之間的互助很溫馨,男孩子之間那種無言的交流也很男子氣,但是皮皮那句“姥爺忘了幫我”卻像這春日北方的陽光一樣,刺痛了我。
皮皮是城市里的留守兒童。本是大都市北京的幸福孩子,父母卻雙雙去了更繁華的美國紐約。所以啊,人對繁華的追求是無止境的。農(nóng)村的家長來到都市,都市的家長去往美國。最可憐的是孩子,留守在祖輩身邊,一年見不到父母幾天。
我們每次看到皮皮幾乎都是姥爺、姥姥帶著,從來沒見過他爸爸,見他媽媽的次數(shù)也屈指可數(shù)。偶爾,皮皮會說:“我爸爸是大款。”是啊,在紐約工作賺的是美金,物質(zhì)或許很大款,可是陪伴孩子的時間就變得很貧窮。
俊寶還和我說過皮皮的另一個故事:有一天皮皮在學(xué)校吃午飯,突然發(fā)現(xiàn)雞蛋有殼,他驚訝得把蛋扔了,引來同學(xué)們哄堂大笑。原來皮皮的姥姥對他無微不至,每次給他吃的雞蛋都是剝殼的。皮皮居然不知道雞蛋還有殼。姥姥覺得這樣對外孫子才是愛,殊不知卻讓孩子失去了認識真實的雞蛋和親手剝雞蛋殼的能力。
可憐的皮皮,有一次放學(xué)時見到我接俊寶回家,輕聲問我:“你是俊寶的阿姨嗎?”我蹲下來,看著皮皮的眼睛:“我是俊寶的媽媽。你想你媽媽了嗎?打電話叫她回家陪你吧!”我在家長會上見到皮皮媽時委婉地勸她回家和孩子一起生活,她也說了實際困難,我說困難可以克服,再苦再難也要陪在孩子身邊,或是讓孩子陪在自己身邊。孩子不需要多好的學(xué)校,相反,更重要的是天天晚上能見到爸爸媽媽。
二年級的暑假,皮皮邀請俊寶和我參加他的告別聚會,他要跟著爸爸媽媽去國外上學(xué),俊寶雖然舍不得皮皮,但我們還是深深地祝福皮皮從此可以和爸爸媽媽朝夕廝守了。聚會上,皮皮媽媽含著淚說:“再苦再難也不能和孩子分開。”
缺少父母親陪伴的兒童,容易膽小、怯懦,自信心、自我認同感不足。爺爺奶奶、姥爺姥姥照顧孩子,常常因隔輩親而溺愛、包辦,孩子自理能力差,依賴性強。保姆帶大的孩子,更是缺愛缺得厲害。缺愛的孩子,心理容易不健全,父母為他準(zhǔn)備再好的物質(zhì)條件,也是無法彌補的。
警惕城市留守兒童現(xiàn)象,父母的陪伴是最好的教育,是對孩子生命最重要的滋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