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點墨
[關? 鍵? 詞]弗里達·卡洛;身體;女性意識
女性主義藝術浪潮開始之前,有一部分女性藝術家雖未真正攜帶女性主義的標簽性,但藝術家以自己生命體驗為主題的藝術創(chuàng)作,符合女性主義中表達女性自我的藝術理念,這類藝術家多用創(chuàng)作者本人作為畫中所表現的女性形象,抒發(fā)個人或國家情感。
1910年,弗里達·卡洛出生于動亂爆發(fā)的墨西哥。國家變革之時她年僅3歲。6歲時得小兒麻痹癥,導致右腿萎縮,一生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18歲遭遇車禍,鋼筋戳穿了她少女的身體,直達陰道,全身十幾處骨頭斷裂,這次車禍的創(chuàng)傷剝奪了弗里達成為母親的權利,她上半身打著石膏躺在病床長達9月之久,同時失去了懵懂時青澀的愛情。1929年嫁給著名畫家里維拉,他帶著弗里達參與墨西哥新文化運動,走進藝術圈,對藝術的追求影響著弗里達,但里維拉風流成性,這對弗里達情感上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幾十次的手術和曲折的愛情給弗里達帶來的遠遠不止身體上的折磨,心理上早已千瘡百孔。病痛的侵蝕、情感的波折、世界的動蕩,讓她過早地體驗了生與死,給她的靈魂注入了巨大的創(chuàng)作能量,是她的“身體意識”和“女性意識”產生的繪畫世界讓這個堅強敏感的女孩重生。不論是對身體的表達還是對生活的自畫都包含著她的激情,每幅畫面的筆觸都是她悲傷與快樂的凝結。
弗里達最開始創(chuàng)作了很多以“身體”為載體的關于墨西哥文化運動的作品,如《墨美邊界上的自畫像》,隱含著她對墨西哥的情感,是她對自己所在的生存環(huán)境的感受與思考。1932年,渴望成為母親的弗里達第一次流產,她悲痛欲絕,創(chuàng)作了以生殖為主題的《亨利·福特醫(yī)院》。病床處于空曠的土地上,遠處是墨西哥的建筑物,灰藍色的天空帶著血腥味的紅,弗里達彎曲著雙腿躺在病床上,雙手捂著腹部,大量的血從下身流出,染紅了床單,巨大的淚水掛在臉上。她的手上抓著臍帶般的六根血管,分別連接著男嬰胚胎、孕婦軀體擺件、蝸牛、一個手術機械、露出花蕊的紫羅蘭、盆骨。弗里達通過各種物件的隱喻,表達了自己對生育男孩的強烈渴望,畫面直擊人心,深入解讀時讓筆者感同身受。多次的流產,父母的相繼離世,讓弗里達在期望與絕望之間徘徊。關于生殖的系列作品影響了20世紀70年代的藝術家,很多以此作為表現的主題。1944年,弗里達剛經歷了一次手術,在病床上繪制了她的代表作《破碎的脊柱》,是她眾多自畫像中最特殊的一幅,畫面中重現了她身體承受的痛苦。天空烏云密布,她站在龜裂干涸的土地上,鐵釘扎滿她的赤裸身體,巨大的仿佛撕裂的傷口從脖頸一直延伸到被血跡斑駁的白布遮住的腹部,一根破裂的柱子支撐著她的脊柱,白色僵硬的矯正繃帶,捆綁般將她束縛。畫中的弗里達面容堅毅平靜,嘴巴緊閉,但半睜的雙眼下布滿了她大顆的淚水。對身體的表達已經不需要過多的言語贅述,她把自己的身體和內心解剖了放在畫布上,傾吐她經歷生死的真實感受,無比的真誠和動人。類似的作品還有《受傷的小鹿》,描繪了一只奔跑中的小鹿,頭部為長著鹿角的弗里達,身體上被箭矢扎得滿是傷痕,在血跡斑斑的枯樹叢中逃亡。而作品《兩個弗里達》則是對丈夫里維拉的背叛的絕望的表達,左邊的弗里達象征著被里維拉拋棄的自己,而右邊穿著墨西哥傳統(tǒng)服飾的是里維拉愛過的她。暗示著她已經不再相信深深迷戀的里維拉,只有兩個她自己相依為命。
通過“身體”意象來表達情感占據了弗里達的大多數作品。但多數是出于對自我生命的體驗和感悟,這已經和以往女性藝術家在繪畫中描繪身體的出發(fā)點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有人說弗里達的繪畫不是“女性主義”,雖然有女性意象,但并沒有帶著對政治的抨擊和對男權主宰的反抗。在筆者看來,她雖然沒有用“身體”的性特征來強調女性,但她用生命體驗創(chuàng)作的作品恰恰已經是女權運動之后“女性主義”的深化,是現當代女性主義藝術的先驅,正是這樣真實的表達女性自我,才達到了“真正”的“平等”。甚至可以說她的創(chuàng)作雖然開始在女權運動的初期,但她因生活經驗而深入骨髓的表達觀念已經提前達到了運動之后“女性主義”發(fā)展后期的深層表達。她用直觀的現實主義表現手法與想象相結合,表達自我,記錄自己的生活,作品生動且富有感情,使人產生共鳴。但對于弗里達來說,由于她自身經歷的特殊,除了早期參與墨西哥文化革命時期創(chuàng)作的有關作品體現了對社會的關注,她后期的創(chuàng)作形成了以自我為中心的表現形式,缺乏對社會其他女性問題的關注,給她之后的女性主義藝術家們留有深入思考的空間。
參考文獻:
[1]沈文婷.弗里達·卡洛和鏡中的自己[J].大眾文藝,2012(11).
[2]梁烜彬.弗里達·卡洛自畫像的藝術特征探析[J].美與時代(中),2015(2).
作者單位:華東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