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陽 丁玲

摘 要：在影視作品中反派角色的人物塑造成功與否決定了一部作品的優(yōu)劣。本文通過真人與動畫電影中經典反派小丑的形象塑造的比照剖析，探討兩種藝術表現(xiàn)形式在塑造小丑形象上的異同，論述小丑這類極端性角色是如何通過美術設計和動作設計走入人心，從中尋找反派角色創(chuàng)作的規(guī)律，探討角色創(chuàng)作的本質。

關鍵詞：反派角色;小丑;性格特質;動作設計

在我們所觀看過的影視和動畫作品中，反派角色的塑造對于整部作品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以說反派角色是一部作品中的另一個靈魂，他與主要角色的不斷交鋒促進了劇情發(fā)展也使得作品趨于完整，他的形象與性格刻畫對于主要角色也有著襯托作用，相輔相成互為點睛之筆。

本文選定的反派角色小丑是特定的一類，這個角色獨屬于美國DC漫畫旗下的經典反派。小丑這個角色以及他的大IP的塑造是成功的，小丑作為極具特質的形象在影視作品中獨樹一幟，因為其復雜性和邊緣性，對其的塑造和表現(xiàn)是對藝術創(chuàng)作者表現(xiàn)力的挑戰(zhàn)。本文將以同一個反派角色在真人版和動畫版作品中的塑造方式為研究出發(fā)點，通過對比其塑造的方法與特點，探討真人與動畫中藝術表現(xiàn)方式的互為借鑒性。

首先簡析一下小丑這個角色的性格特點。小丑，一個瘋子，一個犯罪王子，一個絕對邪惡的化身，他的出現(xiàn)總會伴隨著混亂與原罪。作為一個反社會的瘋子，他的性格怪異，瘋癲異常，他行事讓人無法預知，他享受犯罪的純粹快感并樂此不疲的與蝙蝠俠進行著貓鼠游戲。漫迷們戲謔地稱：“民風淳樸歌譚市，人才輩出阿卡姆?！钡珶o論是出現(xiàn)的任何反派，他們都無法替代小丑這個瘋狂罪惡的本源在人們心中的地位。小丑總有著那么一種罪惡的魅力，他總是在狂笑著，他是一個普通人嗎？不，他不是，可他又沒有任何的超能力，但他永遠都是那罪惡的深淵，他代表了所有的惡，是一種瘋狂，更是一種混亂。他無惡不作，對于老人甚至是孩子都是無差別的進行襲擊，他沒有道德的約束，只是在追求混亂并以此為樂。在犯下無數(shù)罪惡的同時，他更是一種精神的癌癥，感染了歌譚市，可以說他是整個DC世界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反派角色。有了絕對的邪惡就會有絕對的正義，代表正義的蝙蝠俠角色在與小丑的交鋒中不斷豐滿，小丑與蝙蝠俠這對死對頭也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動漫人物。

真人與動畫作品的小丑角色筆者分別選擇了真人電影《蝙蝠俠：黑暗騎士》中由希斯·萊杰塑造的小丑，以及動畫電影《蝙蝠俠：致命玩笑》中小丑形象為分析的著手點，前者是被大眾稱為無法超越的小丑扮演者，后者是動畫版的小丑形象的經典代表。文章將從標志性外貌特征的構建，怪誕行為的動作設計與處理兩大方向進行論述分析。

1 標志性的外貌特征構建

與一般馬戲團里插科打諢，笑料頻出的小丑形象不同，DC宇宙中的小丑形象定位是瘋狂的犯罪分子。標志性的外貌是綠色的頭發(fā)，慘白的面容，以及那夸張的嘴角，紅白綠的搭配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感。紫色的西裝搭配綠色的馬甲與其妝容進一步形成強烈反差。西裝作為正裝的代表通常意義上傳達的是優(yōu)雅的姿態(tài)，創(chuàng)作者給小丑這樣的裝扮則是刻意形成反差，也與他把每一次的犯罪都當作一場演出來進行形成呼應，在服飾的色彩上選擇用紫色和綠色象征著致命的毒藥的視覺感受。真人版本的小丑演員使用了特效妝容，重點突出了小丑的嘴部，為了還原漫畫夸張的大嘴，特效妝容讓真人版本的小丑設定為嘴角被刀橫切開來的狀態(tài)，有愈合傷口的傷疤質感，再涂抹紅色的口紅，隨著演員大笑可以將這個角色塑造得更為變態(tài)可怕。

相較于真人版本的外貌特征設定，動畫版本的小丑形象有著更加寬泛的適應性，動畫可以通過更為夸張的造型設計彰顯人物的性格，例如動畫中小丑形象，臉部身體的設計多為三角形，三角形的臉型給人一種邪惡感，眼睛部分也是倒三角并凹陷進面部增加了陰森的感覺，鼻子更是銳利的尖形，這種造型設計無疑是增添了角色的面部銳利度，小丑角色出場在大部分的鏡頭中自帶背光效果，但在小丑眼睛和嘴巴的部分加入了高光，這樣子的設計配合著小丑的臉部表情凸顯出強烈的戲劇性效果，增加角色給人的癲狂感。嘴部的特質是小丑臉部最具代表性的設計，動畫中其結構部分達到了臉部比例的一半，露齒狂笑盡顯癲狂狀態(tài)，給人以難以磨滅的印象，這樣的夸張凝練的外形設計讓人物形象的IP深入人心。

2 怪誕行為的動作設計與處理

真人版本的小丑第一次出場是與滿屋子的黑幫分子進行對手戲，他先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把一支鉛筆插在了桌子上，戲謔的語言搭配上滑稽的動作對黑幫們進行了挑釁，手部的動作設計則采用魔術師手部動作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之后快速地用極為暴力殘忍的方式解決了一個黑幫分子。為了表現(xiàn)其無人性的行為特點，在進行完暴力的挑釁后，小丑平靜的端坐在桌子前，晃動頭部，整理西服時讓左肩自然抖動，以此來表現(xiàn)這種暴力的事情對于小丑來說是如此的稀疏平常，只是一個游戲而已，前后動作設計的反差塑造出小丑病態(tài)的犯罪心理。演員希斯·萊杰在設計小丑怪誕行為動作的時候不斷加入了身體的抖動，顯現(xiàn)出人物始終處于一種不安分的癲狂狀態(tài)，這種動作的處理對于刻畫小丑這種神經質的人物非常精準，緊緊抓住觀眾的視線，牽動觀眾的每一根神經。

真人版小丑動作設計的另一幕是小丑參加地方檢察官哈維登特的籌款晚會。小丑在人群中開了一槍讓大家安靜，隨手拿起桌子上的食物大口地吃了起來，邊咀嚼邊說話，語句含混并伴隨著頭部的晃動，表現(xiàn)小丑所處在的一種以自我為中心的狀態(tài)。在小丑問出了自己想要問的問題后，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人回應他，這里演員希斯·萊杰設計了一個微表情，他把頭歪了一下，向上翻了一個白眼，表現(xiàn)出不滿以及邪惡釋放的需求。隨即，他先搶過別人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接著用手摁住一位客人的頭，繼續(xù)詢問，這里的動作的幅度慢慢變大，小丑的情緒在不斷上升，他又揉了揉客人的頭，之后轉到用手指捏著客人的臉，反復的扯動，表現(xiàn)其情緒的不耐煩和狂妄。當有一位正義的老者站出來準備抗衡小丑的時候，演員設計了一個聳肩歪頭的動作，眼睛瞇起表現(xiàn)出困惑的神色，之后臉部向前傾，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語，在老者和觀眾同時困惑的時候，小丑拔出刀并抵住了老者的嘴巴。突發(fā)的攻擊動作使人不寒而栗，這組動作設計精準地表達了情緒從醞釀到爆發(fā)的過程，演員采取循序漸進的動作設計，讓動作的幅度慢慢增大，不斷給角色進行情緒的積累，在通過逐漸的積累后加入一些平和的動作讓人物安靜下來，再突然間爆發(fā)，用大幅度的攻擊性的動作使人物緊繃。這樣子的藝術表現(xiàn)手法可以讓人物更加具有攻擊性和表現(xiàn)力，也可以更好塑造出他性格上面的琢磨不定，動作和目的無法被預知，用這種方法設計出的人物可以給人以新鮮感，給予人物獨特的反派魅力。

對比于真人版的小丑動作設計動畫《蝙蝠俠：致命玩笑》的小丑動作設計則融合了迪士尼慣用的美國的百老匯歌舞劇形式。歌舞劇通常表現(xiàn)的是歡樂的情景，小丑設計在這種情境下出現(xiàn)給人不祥的預感。這里用歌舞的表現(xiàn)形式來推動故事發(fā)展并塑造出小丑的癲狂。他站在舞臺正中央，聚光燈打在他身上，權杖著地雙腿張開，來了個經典亮相。

小丑的出現(xiàn)使整個歌舞劇走向了病態(tài)和癲狂，在一開始的表演中，小丑有一個戴上帽子的動作設計，注意這個動作設計中小丑的小拇指上翹，讓本來一個戴帽子的紳士動作，在他的表演下變得滑稽，再加上面部表情的夸張與那標志性的笑臉，讓怪誕中帶上了邪惡。小丑一步一步地走下臺階，這里他的腳步動作是設計為墊著腳尖快速下樓，順著音樂的節(jié)奏，對上了音樂的鼓點。下了臺階，腳順勢就伸出，做出了舞臺動作，右手一直握著的權杖起到了作用，他用權杖做了一個橫向平移，同時也順應了歌詞，也吸引了觀眾的視點。接著小丑伸開臂膀，又用權杖指向觀眾，之后用手做出了一個擠壓事物的抓取動作，用滲人的語調搭配邪惡的歌詞訴說自認為偉大的犯罪理念。動畫設計者用這些舞臺性質的動作也很符合小丑這個反派，手的這一個擠壓性動作出現(xiàn)于很多的反派人物動作設計中，為了表現(xiàn)出反派的巨大野心和瘋狂，這種類型的動作可以戲劇性地表現(xiàn)出動畫人物的魅力。在歌唱好自己的犯罪野心之后，小丑開始吐槽人生，這里給他設計了舞臺表現(xiàn)力更加夸張滑稽的動作。小丑用手旋轉權杖，跳起了踢踏舞，腿抬得很高，動作十分夸張，這點上契合了人物的個性，搞怪荒謬，邪惡且致命，因為他把犯罪用歌舞來表現(xiàn)，且這這種事情已經成為他習以為常的笑談和舞臺演出的一部分。

在動作處理上，真人版本小丑的動作設計也可圈可點，小丑炸毀歌譚市醫(yī)院的時候，小丑穿著護士的服裝，搖擺著走出爆炸的醫(yī)院，演員給小丑設計了滑稽的鴨子步，像一只鴨子一樣搖擺著走出醫(yī)院，這個動作表現(xiàn)了小丑這個人物的滑稽的形象，猙獰粗陋的外表與象征高尚純潔的護士服形成反差，加之荒唐怪誕的鴨子步調，使其形象入目難忘。

3 結語

通過對比真人電影與動畫電影中兩個小丑角色的藝術處理方式，我們會發(fā)現(xiàn)藝術創(chuàng)作者抓住并放大了人物的外貌特征，再根據(jù)人物的性格特點揣摩出相應的動作，最終讓角色鮮活地出現(xiàn)在熒幕上。小丑這一形象的成功塑造離不開他所代表的豐富內核與個人性格特質，也同樣離不開眾多藝術創(chuàng)造者對他的個人理解與藝術再創(chuàng)造，在進行藝術表現(xiàn)前，我們要了解這個人物的性格特點與背景故事，在知曉了人物特質后進行的創(chuàng)作會事半功倍。

從廣義的角度來說塑造一個深入人心的角色，無論是真人還是虛擬形象都可以達到同樣的目的，藝術表現(xiàn)手法只是手段，相比真人而言，動畫表現(xiàn)手法可以極盡夸張之能事，從外形的生理突破到肢體的動作變形，以及創(chuàng)造視覺奇觀，這都是動畫語言的強項。真人的表演，真實性自不可言，而要讓其表現(xiàn)非常規(guī)動作或者突破生理極限則是有限度的，所以真人的表演重在細膩的體味與演員的個人表現(xiàn)張力，這種藝術表演形式可以讓角色形象簡明清晰，也能讓大眾更為直觀的愛上這個角色，這里面同樣也包含了對一個演員的喜愛與贊賞，這對于一個角色和演員來說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動畫和真人兩種表現(xiàn)形式是可以互相借鑒，他們的最終的目的都是服務于劇情并不斷豐富作品所需要表達的思想內核。技術手段并不是追求新奇特，一個角色能夠真正讓人記住，需要的是真實，直指人心，如此才能讓人印象深刻，過目難忘。反派的塑造如果只是一味地強調新奇特，脫離人性的根本是不能立足的。一個反派角色的出現(xiàn)，在于他能否抓住觀眾心中的那個痛點，如果成功刺痛了觀眾的內心，那這個角色就是成功的，而小丑就是一個例子。

無論是真人版本還是動畫，小丑和蝙蝠俠分別代表了兩個極端，一個絕對邪惡，一個絕對的正義，他們兩個已經不是一枚硬幣的兩面，更像是莫比烏斯環(huán)的兩面，相互追逐，共為一環(huán)。小丑這個角色就像是精神上的流感，他叛逃了對于道德的約束，存在于自己想法中，而他的想法只是純粹的混亂和毀滅，他的瘋狂會污染人們的心靈。在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時，一個瘋狂角色的出現(xiàn)定會帶來不好的影響力，但影視藝術的表現(xiàn)形式就是讓其深植的內心世界外化，從而讓人理解怪誕行為的根本原因。就像《蝙蝠俠：致命玩笑》的劇作內核一樣，蝙蝠俠救不了小丑，小丑也無法理解蝙蝠俠，面對厄運他們做出了不同的選擇，一個成了善，而一個成了惡，拋開一切消極的猜想，我們需要去相信一個普通人不會被厄運逼瘋，面對生活的厄運，樂觀一點，你我都是超級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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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顧澤陽（1997—），男，江蘇人。

丁玲（1979—），女，江蘇人，西南大學藝術學院碩士，金陵科技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動漫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