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
提及李時珍,大家都知道他是《本草綱目》的作者。據(jù)說李時珍的妻子年少時就熱愛琴棋書畫,還能吟詩作對。夫妻二人感情甚篤。
突然有一天,朝廷要征召李時珍入太醫(yī)院,夫妻不得已兩地分居。李時珍一去就是好幾個月,其妻對他甚是想念,便修書一封,托人帶進宮去。
正在太醫(yī)院小心翼翼工作的李時珍,突然聽人說他有一封家書,便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拆看家書。
打開前,他以為妻子會寫“夫君安否?見信如晤”之類的話。沒承想,打開一看,李時珍愣住了,信上寫道:“檳榔一去,已過半夏,豈不當歸耶?誰使君子,效寄生草纏繞他枝,令故園芍藥花無主矣。妾仰觀天南星,下視忍冬藤,盼不見白芷書,訴不盡黃連苦!古詩云:‘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結(jié)雨中愁。奈何!奈何!”
李時珍沒想到妻子居然能用中藥名寫情書??吹綍?,他心里忽地騰起一股相思意,妻子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身邊。李時珍趕緊拿來筆墨,隨即手書一封:“紅娘子一別,桂枝香已凋謝矣!幾思菊花茂盛,欲歸紫菀。奈何常山路遠,滑石難行,姑待從容耳!卿勿使急性子,罵我曰蒼耳子。明春紅花開時,吾與馬勃、杜仲結(jié)伴返鄉(xiāng),至時有金相贈也?!?/p>
李時珍的妻子在信中提到了檳榔、半夏、當歸、使君子、寄生、芍藥、天南星、忍冬藤、白芷、黃連、豆蔻、丁香十二味中藥。其妻的“盼不見白芷書,訴不盡黃連苦”,像是在訴衷情,遠隔千里的思念可想而知。接著用“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結(jié)雨中愁”二句,更是將其對夫君的思念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李時珍在回信中也提到了紅娘子、桂枝、菊花、紫菀、常山、滑石、從容(肉蓯蓉)、急性子、蒼耳子、紅花、馬勃、杜仲十二味中藥,與妻子的情書剛好對應。李時珍的回信,文辭更為纖巧,語意更加纏綿,傾吐了夫妻間遠隔千里、朝思暮想的相思之情。
在李時珍的信中,“紅娘子”與“娘子”一語雙關,獨具匠心。“奈何常山路遠,滑石難行”,表達了李時珍在太醫(yī)院的種種困境,伴君如伴虎,有時候還處于騎虎難下的境地,此處用“滑石難行”一句,銜接得天衣無縫。
其妻在信中寫到“效寄生草纏繞他枝,令故園芍藥花無主矣”,意在提醒李時珍可別一朝麻雀變鳳凰,就變成了陳世美。李時珍明白此意,便回信“卿勿使急性子,罵我曰蒼耳子”,意思是說:“你的相思誰人訴?不用訴,我懂。”緊接著,他又寫到“明春紅花開時,吾與馬勃、杜仲結(jié)伴返鄉(xiāng)”,此句頗具震撼力,點明“明年春天,我就會回來”。末尾一句“至時有金相贈也”,表達了作為一個男人,他應該肩負起養(yǎng)家糊口的責任。
兩封情書,巧妙地將二十四味中藥名串在一起,妙趣天成,讀來極具韻味,且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