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夢
《唱支山歌給黨聽》 問世于20世紀60年代:這首礦工的小詩,輾轉(zhuǎn)流傳后被雷鋒摘抄入日記,又由《雷鋒日記》 作媒,被千里之外的上海音樂家朱踐耳相中譜曲,藏族農(nóng)奴出身的才旦卓瑪將它唱響全國、歷久不衰,影響了一代代中國人。一直以來,人們很自然地把它與雷鋒聯(lián)系在一起,因其質(zhì)樸真摯的歌詞仿佛就像從雷鋒心里流淌出來的,而且詞作者署名蕉萍,很長時期內(nèi)也曾是個謎。
姚筱舟是江西省鉛山縣人。1949年鉛山解放時,16歲的姚筱舟正在縣中學讀書,當時離畢業(yè)僅差半年,但他還是一腔熱血響應(yīng)黨的號召,毅然決然投筆從戎,考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zhàn)軍軍政大學第五分校,畢業(yè)后分配到二野十七軍五十一師政治部當干事,開赴云南剿匪,開始了軍旅生涯。1951年冬他成為中國人民志愿軍的光榮一員,奔赴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的朝鮮戰(zhàn)場。接受2年多硝煙炮火洗禮與生死考驗后,于1953年停戰(zhàn)后歸國。不久卻因出身問題不得不轉(zhuǎn)業(yè)到陜西省,先被分配到商洛石棉廠,后調(diào)到銅川礦務(wù)局焦坪煤礦當采礦技術(shù)員。
20世紀50年代,我國的煤礦設(shè)施還很落后。寒冬臘月,煤礦豎井口結(jié)冰,影響了工作,消冰用的是最原始的辦法,直接生一堆明火燒烤。1957年1月8日,一不小心火堆引燃豎井中的木柱,最后釀成14名井下礦工死亡慘劇。事故突發(fā)時姚筱舟雖因病休息在家,但身為技術(shù)員也難脫干系而被認定負有間接責任,當年8月受到撤職下放,管制勞動的處罰,從此他改干井下采煤。一向孜孜追求進步的他突遭政治上的打擊,一度沮喪苦悶,對前途心灰意冷。但不久之后發(fā)生在他身上的暖心事讓他擺脫了消沉。一次,煤礦剝離土層放炮,瞬間井下地面開始搖晃,巖石、土塊往下傾瀉,若不是班長跑來一個翻身把他壓趴下,可能就沒命了。又一次,一輛裝滿煤的礦車脫軌飛馳而下,人們見狀向附近瀕臨險境者又喊又叫,但走在軌道邊的他竟毫無察覺,危急之下幸虧一位老礦工揪住他的領(lǐng)子將他甩到一邊,才保全了性命。
兩次死里逃生,都是黨員礦工救了他,使他內(nèi)心深感感動。從此他常常主動和礦工們一起喝大碗茶、拉家常,傾聽老礦工們直起嗓子喊唱高亢的陜北民歌。礦工們也不再把他當外人,生活里的喜、怒、哀、愁也都愿意與他拉呱。不僅如此,在他情緒低潮的那些日子里,區(qū)隊黨支部書記除了常找他談心、開導(dǎo)他外,還特意讓他去寫表揚稿、編黑板報。有些礦工休息時也總纏著他談古論今,一起喝茶下棋。后來他才知道,礦工兄弟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受黨支部和黨小組的委派專門幫助、照顧他的。這結(jié)結(jié)實實的愛、濃厚深沉的情,使他很快從厄運中站起來,重新樹立起生活的信心。
在一天天基層勞動與礦工們的廣泛接觸中,姚筱舟的心靈受到更多強烈震撼。焦坪煤礦大部分礦工解放前都曾在私人小煤窯中采過煤,受盡折磨,交談中他們常新舊對比,對共產(chǎn)黨充滿深情與感激,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共產(chǎn)黨是媽,礦是咱的家,咱聽媽的話,建設(shè)好咱的家?!钡V工們大多是文盲,姚筱舟便常代他們寫家信,一位礦工每次在信尾都要寫上“記住黨的恩,好好聽黨的話,報共產(chǎn)黨的恩,交好公糧給國家”這樣幾句話。讓他感動的是,礦工們雖不識字但源自生活的口頭文學,言簡意賅、情真意切,形象風趣。他因此記錄下許多礦工編的順口溜和他們吼唱的歌謠:“鞭子是窯主的槍桿子,煤窯是窯工的棺(材)板子”,“舊社會,礦工像冬天里的一棵蔥;新社會,咱是國家的主人翁”等。
1958年5月,黨的八大二次會議提出“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shè)社會主義”的總路線。隨即,全國上下掀起“實現(xiàn)總路線,歌唱總路線”高潮。詩壇聞風而沸。受這股熱潮影響,姚筱舟萌發(fā)工余寫詩的念頭。特別是在礦區(qū)耳聞目睹多了樸實礦工們火熱的生活和對黨的真摯感情,深受感染的他心弦被強烈撥動,產(chǎn)生創(chuàng)作沖動。
一個深夜,他在一盞昏黃的煤油燈下,思緒萬千,終于鼓起勇氣提筆一氣呵成3首礦工小詩,其中就包括《唱支山歌給黨聽》(以下簡稱“山歌”)。并取與礦名諧音的“蕉萍”為筆名。詩的其他部分都寫得比較順手,只有第二段難為了他個把鐘頭,初稿是“舊社會三座大山壓我身……推倒大山做主人”,但他反復(fù)斟酌,總覺得不夠理想,又找不到更恰當?shù)脑~句替換。心煩意亂中,他隨手翻閱一本小人書,偶然看到個胖地主拿鞭子抽打幾個長工的畫面,頓生靈感,覺得用“鞭子”來形容舊社會的殘暴和苦難,比“三座大山”更接近百姓、貼緊生活,馬上提筆改成“舊社會鞭子抽我身……奪過鞭子揍敵人!”值得一提的是,與他成天工作生活在一起的礦工們編的那些順口溜,對他的創(chuàng)作啟發(fā)很大,“我把黨來比母親”就是從“黨是咱的媽”借用過來的。他視礦工親如兄弟,潛心寫礦山方面的文學作品贊揚礦工。
蕉萍的好幾首詩陸續(xù)投寄到《陜西文藝》,不久便被全文刊發(fā)在陜西省民歌整理小組編印的一份不定期小報《總路線詩傳單》 上。其中,《唱支山歌給黨聽》刊登于該刊1958年6月26日第8期。這首詩全文如下:
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母親只能生我身,黨的光輝照我心。
舊社會鞭子抽我身,母親只會淚淋淋;黨號召我們鬧革命,奪過鞭子揍敵人!
母親給我一顆心,暴風雨中一孤萍;億萬紅心跟著黨,乘風破浪齊躍進。
這3段86個字的“山歌”由銅川礦區(qū)飛出后,1962年,又被遼寧春風文藝出版社收入?yún)R編在《新民歌三百首》 一書中,署名蕉萍。
這首詩刊登后輾轉(zhuǎn)流傳之間,當時正在沈陽當兵的雷鋒無意中看到了此詩。他頓時覺得寫出了自己的心里話,把它工工整整地抄錄到了日記本里,并對原詩中的3處作了改動:將“母親只能生我身”一句改為“母親只生了我的身”;“黨號召我們鬧革命”改為“共產(chǎn)黨號召我鬧革命”;刪除了詩中有關(guān)“大躍進”內(nèi)容的最后4句。即最終變成以下經(jīng)典內(nèi)容:
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母親只生了我的身,黨的光輝照我心。
舊社會鞭子抽我身,母親只會淚淋淋;共產(chǎn)黨號召我鬧革命,奪過鞭子揍敵人!
后來,姚筱舟曾深情地回憶說:“這一首詩能成為歌詞,是雷鋒同志的功勞。雷鋒在摘抄這首詩時,曾作了‘點石成金的修改……這一改,就更具有音樂的節(jié)奏感,更適宜于譜曲了?!?h3>崇敬榜樣深情譜曲
1962年8月15日,雷鋒不幸因公殉職。1963年,毛澤東親筆題詞“向雷鋒同志學習”,學雷鋒活動便在全國熱火朝天地開展起來。隨即《雷鋒日記》 也出版面世,成為20世紀60年代的暢銷書。1963年1月,《前進報》 摘錄了雷鋒的32篇日記。接著,《人民日報》 等報刊也相繼登載雷鋒的日記。其中許多句子讓人們倍感親切,題為《唱支山歌給黨聽》的小詩就此正式問世。
這時,愛讀書的姚筱舟驚訝地發(fā)現(xiàn),《雷鋒日記》中摘抄了自己的那首小詩,礦山上一直很少有人知道他就是“山歌”作者。
對這首“山歌”有心的人不止他一個。遠在上海的音樂家朱踐耳(1922—2017)就是典型的另一個。他原名朱榮實,原籍安徽涇縣,出生于天津。他少年時代就喜歡并自學音樂,關(guān)心國事,思想進步,深受音樂家聶耳的影響,遂改名為“踐耳”。他說:“聶耳若未走得那么早,他一定是中國的貝多芬。我改名就是一心想繼續(xù)走他沒走完的路?!?940年開始作曲。1945年赴蘇北解放區(qū),在蘇中軍區(qū)前線劇團工作,1947年任華東軍區(qū)文工團軍樂隊長兼指揮。1949年后在上海、北京從事電影音樂創(chuàng)作。1955年入莫斯科國立音樂學院學習作曲。1960年回國,先后在中央新聞電影制片廠、上海歌舞劇院、上海交響樂團專事音樂創(chuàng)作。1985年兼任中國音協(xié)創(chuàng)作委員會副主任,1989年兼任上海音協(xié)主席。主要作品有歌曲《打得好》 《接過雷鋒的槍》 《唱支山歌給黨聽》 《清晰的記憶》 、電影音樂《在烈火中永生》 ,交響樂《第一交響曲》 《第二交響曲》 《第四交響曲》 、交響大合唱《英雄的詩篇》 、交響幻想曲《血染的紅花》 、交響組曲《黔嶺素描》 、管弦樂《節(jié)日序曲》 、民樂合奏《翻身的日子》 、嗩吶協(xié)奏《天樂》 等。特別是他從60歲才開始創(chuàng)作交響曲,在短短22年間雕琢出10部中國本土交響樂,堪稱奇跡。1990年他被列入英國劍橋傳記中心的《世界音樂名人錄》,2001年榮獲首屆中國音樂金鐘獎“終身榮譽勛章”。謝世前聽聞上海交響音樂博物館籌備在即,他慷慨捐出家中唯一一架伴他60年的珍貴老鋼琴,希望將中國交響樂之薪火世代相傳。
1963年,朱踐耳在報上看到《雷鋒日記》,其事跡深深感動了他。尤其是讀到“山歌”詩時,靈感乍現(xiàn)。他以一個作曲家敏銳的眼光,慧眼識珠,一剎那間捕捉到這首詩的神奇價值。為紀念時代先鋒——雷鋒,他決定給這首“雷鋒遺詩”譜曲,以便傳唱。
朱踐耳聚精會神地用半小時時間,就揮筆創(chuàng)作出一首優(yōu)美的獨唱歌曲。受這首詩意境的感染,他特意把這首詩譜成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山歌風味曲調(diào)。隨即將此新作寄到了《文匯報》。1963年2月21日,《文匯報》 將這首新歌發(fā)表出來。因為不清楚這首詩是雷鋒摘抄自別人的又略有改動這一幕后內(nèi)情,所以朱踐耳就為它加上了標題《雷鋒之歌》,還注明歌詞摘自《雷鋒日記》,并附有300字的“唱法說明”。于是,大家也都認為:這首歌由朱踐耳作曲,雷鋒作詞。
當時,著名歌唱家才旦卓瑪還只是上海音樂學院聲樂系的一名西藏學生。一天清晨,她在去教室的林蔭路上,聽到喇叭里正在播放上海歌舞劇院歌唱家任桂珍主唱的《唱支山歌給黨聽》,農(nóng)奴出身的才旦卓瑪覺得這首歌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專門為她寫的:舊社會里,西藏的農(nóng)奴居住在世界海拔最高的高原上,卻地位低下,過著地獄般的生活,是共產(chǎn)黨讓西藏農(nóng)奴翻了身,才有了自己的今天?;叵胱约簭那八?jīng)歷的苦難和眼下的幸福生活時,她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這強烈共鳴的肺腑之言,撞擊她不由自主胸中洶涌迸發(fā)一股歌唱的激情。
她立刻轉(zhuǎn)身一口氣跑到她的主課老師王品素那里,結(jié)結(jié)巴巴講出請求。王品素擔心地說:“你是唱藏民族歌曲的,行嗎?不要丟了風格?!辈诺┳楷斶煅实卣f:“歌里唱的就是和我一樣的心聲。我一定要唱!”當時很多人都不理解,連漢語都說不利落的才旦卓瑪為何要唱一首漢語歌曲,但王老師最懂她的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她找來了曲譜,又一字一句地講解并糾正她的發(fā)音咬字,甚至邀來朱踐耳為她指點。到了音樂學院月度匯報演出時她果然一鳴驚人。真乃“功夫不負有心人”??!
朱踐耳聽才旦卓瑪深情演唱后,隨之主動提出讓她在1964年舉行的“上海之春”音樂會上一試歌喉。才旦卓瑪在上海首演即獲得空前成功,才旦卓瑪和朱踐耳一舉成名。之后,這首歌曲經(jīng)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出,在全國一炮而紅,家喻戶曉,成為永恒經(jīng)典。
當回憶起最早演唱《唱支山歌給黨聽》 的情景時,才旦卓瑪真誠地說:“這支歌的原唱不是我,是我努力從別人那里‘搶來的?!睔v史的巧合如此富有傳奇色彩:朱踐耳最初譜曲是為了紀念雷鋒,才旦卓瑪也是為了雷鋒更為了表達自己對黨深切的感恩而歌唱,一首平凡的小詩因為雷鋒而紅遍全國,足見雷鋒這個閃亮的名字在其中起了怎樣意想不到的重要的牽線搭橋作用。
當才旦卓瑪《唱支山歌給黨聽》的歌聲 飛響在祖國各地時,姚筱舟只是在輕聲地跟著唱,也時而懷念寫作這首“山歌”時的那段情緣,并不奢望歌曲作詞一欄改為自己的名字——因為那個年代受黨多年教育培養(yǎng)的人,都很大公無私,處事低調(diào),不會因一己私利而去爭搶。
后來,是朱踐耳的一封來信使姚筱舟的成果公之于眾,大約是在1963年秋天,朱踐耳接到有人反映,說《雷鋒日記》 的“山歌”原作者“蕉萍”是焦坪煤礦職工,便寫信通過組織渠道向陜西省焦坪煤礦黨委了解此事。
焦坪煤礦黨委書記趙炳儒也不知道“蕉萍”是誰,就召開大會問大家:“誰叫‘蕉萍?”姚筱舟沒有吭聲。除了一貫低調(diào)做人、多為黨干實事的姿態(tài)外,他那時因嘗盡了“唯成份論”苦頭,生怕尋找“蕉萍”之事是個麻煩,禍及自身。第二天,礦黨委派人把他找去問:“你就是‘蕉萍吧?有人看見過你用筆名寫稿子?!彼豢床m不住了,只好點頭承認。趙炳儒笑說:“好事嘛,這有啥不敢認的!”便把朱踐耳的信轉(zhuǎn)到他手中。他思緒萬千地回信說明了寫作和發(fā)表過程。
最終,事實證明情況屬實。于是《歌曲》 編輯部發(fā)表時就用詩的第一句“唱支山歌給黨聽”作為標題,詞作者署名為“蕉萍”。上海唱片公司還寄來了20元稿酬。
這樣,從1964年起,《唱支山歌給黨聽》 終于正式注明了真正的詞作者,把朱踐耳和姚筱舟歷史性地定格在一起。這年,《唱支山歌給黨聽》 被文化部評為全國優(yōu)秀群眾歌曲之一。接下來又作為八一電影制片廠攝制的故事片《雷鋒》 的插曲,由胡松華演唱。該片1965年3月5日在全國各地隆重上映?!冻礁杞o黨聽》 這首歌,隨著影片帶來的轟動效應(yīng),紅紅火火地唱遍祖國的大江南北,激蕩著一代人的心。
歌曲雖獲了獎但由于姚筱舟身份問題,在隨后文化部于北京舉辦的頒獎大會時他沒資格參加,一套《毛澤東選集》 和4張絲織音樂家像、一張獎狀還是由礦上轉(zhuǎn)交的給他。且在“文革”中這首歌不但未給他帶來好運,反成了“罪狀”。可他并未因此消沉,一邊接受批判,一邊還編寫了《霸王窯》 《礦工恨》 兩本礦史,控訴那吃人不吐骨頭的舊社會。
1978年,姚筱舟終獲平反。重新煥發(fā)青春的他,全身心投入到贊美礦山的歌曲創(chuàng)作中去,先后寫了《星星啊星星》 《礦工情深深》 等30多首歌詞。后來談起那段坎坷他曾平靜地說:“我們黨的英明偉大之處在于犯了錯誤能及時改正。改革開放后,我國發(fā)生翻天覆地變化,人民生活水平明顯提高,這與黨的正確領(lǐng)導(dǎo)是分不開的。我要在有生之年盡綿薄之力,繼續(xù)歌頌黨,讓下一代明白,沒有共產(chǎn)黨就沒有新中國,沒有共產(chǎn)黨就沒有今天的幸福生活?!?/p>
盡管很多人不知“蕉萍”是誰,但姚筱舟仍感欣慰滿足,他的心也插上翅膀,伴這首歌的傳唱而飛揚。他說:我是一名煤礦職工,我只要一息尚存,就要像礦工那樣去“流咸澀的汗,走艱辛的路,寫開拓者的歌”。由詩而歌,由雷鋒“作媒”,姚筱舟也成了全國優(yōu)秀詞作者之一。多年后談起這首詩發(fā)表經(jīng)歷,他無絲毫沾沾自喜,只是動情地說:“是好榜樣雷鋒、作曲家朱踐耳、歌唱家才旦卓瑪3個月亮照亮了我。當初我寫詩時,沒想要它成為歌詞,功勞是他們3個人的。曲譜是翅膀,有了好的曲譜,歌詞才能成為美麗的天鵝飛向遠方?!彼€謙遜地說:“我是無功受祿,無意得福。因為,我只是寫了一首小詩。由詩至《雷鋒日記》 、至歌,能把我的心聲、礦工的心聲化為全國人民的心聲,我心足矣。這首歌能被廣大群眾喜愛,得益于它真實傳達了從舊社會走到新中國普天下勞苦大眾的心聲?!米痈铝磷撸枨t了不是我的功勞。我只是一只兔子罷了?!?993年姚筱舟離休后,只要礦上有文藝演出活動,他就會去參加,并寫歌詞。
1997年5月9日這天,令姚筱舟畢生難忘。64歲的他應(yīng)上海東方電視臺之邀,參加第十七屆“上海之春”音樂會開幕式。其時,導(dǎo)演與主持人精心策劃,帶給他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在現(xiàn)場他第一次見到了朱踐耳和才旦卓瑪。在雷鳴般的掌聲和照相機閃光燈的包圍下,他們忘情擁抱、緊緊握手,場面十分感人。這3位《唱支山歌給黨聽》 的合作者在跨越34個春秋后,終于在這場頗具影響力和音樂水準的音樂盛宴上,以一種特殊方式欣喜相見。對此,一家報社記者意味深長地說:“這一天是一支歌中成名的3個人共同的節(jié)日?!笨芍^千里情緣一線(“山歌”)牽。
2001年七一前夕,姚筱舟終于實現(xiàn)半個多世紀的夙愿,光榮入黨。早在1949年11月就加入了新民主主義青年團的他,從那時起就渴望著入黨。可因他的叔父是前國民黨將領(lǐng)并到了海外,特殊時期的特殊政治氣候,使得他的入黨夢一做就是50余年;就是創(chuàng)作出《唱支山歌給黨聽》 時也不能署真名,以至一直以來很多人都以為蕉萍是位女士……
2017年8月獲悉朱踐耳病逝的噩耗,已是84歲高齡的姚筱舟當即草擬唁文致電上海交響樂團,表達一份跨越激情歲月的戰(zhàn)友情誼:“驚聞朱踐耳先生辭世,深感悲痛。因《唱支山歌給黨聽》 這首歌,我與朱先生相識、相知,并有幸在上海音樂節(jié)上與朱先生、才旦卓瑪老師幸會并促膝長談。朱踐耳是著名音樂藝術(shù)家,他的辭世是中國音樂界的巨大損失,我也失去了精神上的知音?!彼€憶道:朱踐耳先生的音樂作品感染了幾代人,他的藝術(shù)精神、對音樂的摯愛令人敬佩。原本以為他是大師,很有派頭,見后卻覺得他非常和氣,平易近人。
姚筱舟被譽為礦工詩人,他在銅川礦務(wù)局的焦坪煤礦工作了28年,寫下以礦山、礦井和礦工為主題的近200篇詩歌、散文。好的文藝作品只有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才能創(chuàng)作出來,《唱支山歌給黨聽》 的歌詞就是他對國家建設(shè)時期礦工兄弟愛黨深情的真實表達。歌曲凝結(jié)幾代礦區(qū)人的集體情感與記憶,也唱出全國人民的心聲,被胡松華、才旦卓瑪、宋祖英、譚維維、索朗旺姆、玖月傳奇等不斷演繹,在幾代人中傳唱不衰,至今依然具有著鼓舞人心的力量。
總之,《唱支山歌給黨聽》 不僅是人民的心聲,更是親愛的黨給予廣大百姓陽光普照、幸福溫暖而百姓感恩頌贊黨、民心向黨的真實反映,是黨與人民息息相關(guān)心心相印的生動寫照。無論時代怎樣變化,黨為人民服務(wù)的宗旨永遠不會變,而人民《唱支山歌給黨聽》 的真摯深情也永遠不會變。
(責編 孟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