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賀
被活埋,讓泥土蒙住眼睛
被冷落,鋒利的言語都爛在肚里
如今斑斑銹跡,像被冤枉的漢子
伸直脖子,喘著粗氣。在草地上
簡單、平常,風的撫摸——舒服
鮮亮、自在,沐浴著恩光
骨底的抵抗、掙扎
以瘦弱的柄抵著大地的咽喉
當偈語響起,四野蒼莽
如一帙即將消失的經(jīng)文
坦蕩,拒絕接受以外的東西
捧出炫目的笑,生硬
我只是神藏下的一根暗刺
冬至書
站在寒氣的風口,終于
要挨到了臨近回鄉(xiāng)的臘月
一場雪也在趕來的路上
一九還沒到,兒子的手就長了凍瘡
泛著疼痛的紅,如針尖上的血
在我和妻的心頭滴瀝著
今天依舊晨讀、上課、值班
依舊給父母問候,酸菜氽白肉和餃子的香氣
從電話那邊傳來
父親說:高興了就多喝一杯
這一天,太陽直射著南回歸線
這一天,牽念在北風的謠曲里瘋長
細數(shù)著將在寒冰中的日子
我微笑著,仿佛又看到山溝里花的開放
星辰,在霧氣懸浮的浴盆中
星辰,在霧氣懸浮的浴盆中
生成的陰影又生成了時間的空曠
夜梟的叫聲夾雜銷魂的斑駁,我無法看到
也無法知曉那一片湛藍,到底
由誰捅破
執(zhí)著的葉子遲遲不肯落地
執(zhí)著的河流奔向漆黑的墳場
此刻,刀劍已然刺目
它正從漫天的鵝毛大雪中穿過
從戀人間含情的對視中穿過
最后,把冰冷的鹽粒
撒入各式各樣的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