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銳
【內容摘要】如何有針對性地分區(qū)域了解大學生在互聯(lián)網語境下的媒介使用態(tài)度、行為及其媒介素養(yǎng)水平,進而有針對性地開展相應的媒介教育對于當下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本文對此進行了探索。
【關鍵詞】媒介教育;媒介素養(yǎng)課程;理工科大學生;互聯(lián)網語境
根據有關部門發(fā)布的統(tǒng)計數據顯示,海南省網民規(guī)模在數據發(fā)布的當時達466萬人,互聯(lián)網普及率為51.6%,比全國平均水平高出1.3個百分點,地區(qū)增長率為4.6%,比全國水平高出2.2個百分點,人均每周上網時長為26.6小時,比全國平均水平高出0.4個小時。海南省網民中20-29歲的占比32.5%,在各年齡段中排名第一,6-19歲的占比27.5%,位居第二位。上述6-29歲的共計占比60%,比全國平均水平高出6個百分點。其中學生群體占比最高,為29.1%,比全國平均水平高出3.9個百分點。①綜合分析可知,海南省網民以年輕人居多,大學生網民的體量已具有一定規(guī)模。
美國皮尤研究中心的一份報告指出,伴隨著電腦長大的這代大學生在校園生活的各個方面頻繁接觸并依賴互聯(lián)網,而且認為網絡對他們的學業(yè)和社交至關重要。由此可見,互聯(lián)網與大學生日常生活的聯(lián)結已趨于深度化、復雜化,媒介教育除了應成為當代公民的基本教育,更應成為高等教育中不可或缺的知識板塊。在這一背景下,有針對性地分區(qū)域了解大學生的媒介使用態(tài)度、行為及其媒介素養(yǎng)水平,進而開展相應的媒介教育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一、研究問題與方法
作為互聯(lián)網及各類新媒體的高頻使用人群,大學生群體的媒介教育逐漸成為各界關注的熱點,之前也有大量的媒介素養(yǎng)調研是以在校大學生作為研究對象,但相比之下,高校理工科大學生接觸媒介教育的渠道途徑要少于人文社科類大學生,其相應的學科基礎也弱于人文社科類大學生,理工科教學系統(tǒng)中能夠承擔媒介教育的師資力量更是缺乏,因而開展針對理工科大學生的媒介教育將是兼具創(chuàng)新性與挑戰(zhàn)性的試驗工作。
海南大學是“211工程”重點建設綜合性大學,2017年入選國家“一流學科”建設高校,目前共有20個學院(部),學科涵蓋哲學、經濟學、法學、文學、理學、醫(yī)學、農學、工學、管理學、藝術學等十大門類。2015年起,海南大學在全校各專業(yè)(不包括人文傳播學院設置的漢語言文學、廣告、傳播、戲劇影視、國際漢語教育等專業(yè))推行“大學語文”課程設置改革試點方案,將公共必修課程“大學語文”(3學分,48學時)替換為選修課程“傳統(tǒng)與現代經典選讀”(1.5學分,24學時,2017年起更名為“人文通識經典課程”),內容包括文學經典類、民俗文化類、影視傳播類等,開課單位為海南大學人文傳播學院,學生需在規(guī)定期限內自主選修相應課程滿3學分。
筆者面向海南大學2015級學生開設選修課程“媒介素養(yǎng)”,在隨機選課的基礎上,在授課前后使用問卷開展調研,問題涉及大學生的媒介知識、媒介使用能力、媒介參與意識、媒介評價能力等。問卷回收后,運用概念闡釋和量化研究方法,對其中理工科專業(yè)學生的相關數據進行深入分析。在對他們的媒介評價能力、媒介參與能力等進行初步評估的基礎上,將被試的媒介行為與態(tài)度變化測量結果作為評價課程效果的依據,并測量接受媒介教育與否以及接受媒介教育前后的理工科專業(yè)學生的媒介行為與態(tài)度是否發(fā)生顯著性變化。數據搜集方法結合問卷網在線填寫和紙質問卷發(fā)放回收兩種形式,并使用社會學統(tǒng)計軟件spss21.0進行數據整理與分析,分析內容包括單組樣本的描述統(tǒng)計、實驗組前后測的顯著性檢驗、實驗組與對照組的顯著性檢驗等。
二、實驗設計與實施
筆者面向海南大學2015級本科生開設“媒介素養(yǎng)”公選課,共計24個學時、8個專題,每個專題3個學時。課程圍繞媒介類型、媒介組織與制度、科學傳播與謠言擴散、不同社會群體的媒介再現、數據新聞素養(yǎng)、偶像生產與消費社會、手機的黏附、參與式媒介素養(yǎng)等內容展開,樣本覆蓋了化學、海洋科學、生物學、生態(tài)學、機械工程、材料科學與工程、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土木工程、環(huán)境科學與工程、風景園林學等理工類專業(yè)學生。
參照“所羅門四組設計”②,考慮到實操的可行性,本次實驗分為實驗與對照兩組進行。筆者在第一次課前邀請選課同學在線填寫問卷,課程結束后再次在線填寫相同問卷(為避免對被試形成壓力,問卷填寫屬自愿行為,不影響課程成績),此為實驗組接受刺激的前測與后測。隨后,邀請實驗組同學向另一位同學發(fā)放內容相同的紙質問卷(被邀請的同學需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學號尾數為實驗組邀請人的順延;二是其沒有選修該門課程),即構成與實驗組同質但無刺激的對照組,與實驗組后測結果進行比對。
本研究初步回收前測數據363份、后測數據321份、對照組數據388份,依據退補選課同學對應性前后測不一致、剔除少量非理工類數據、個別網絡問卷重復填寫等情形清除無效樣本,最終獲得實驗組有效數據253份、對照組有效數據349份,據此展開進一步分析。
三、實驗結果與討論
(一)理工科大學生是互聯(lián)網使用活躍人群
該實驗有效樣本共計602人,全部為海南大學2015級理工科大學生。其中實驗組253人,對照組349人;男生占54.2%,女生占45.8%;年齡最小的19歲(1999年出生),最大的25歲(1993年出生),1996-1997年生人比重最大,占84.2%。
在被調查的大學生中,每天上網時長在“1小時以內”的只有13人(2.2%),“1-3小時(不含3小時)”的184人(30.6%),“3-5小時(不含5小時)”的比例最大,有241人(40.0%),“5小時及以上”的164人(27.2%)。
在被調查的大學生中,每月用于上網的費用在“30元以下”的119人(19.8%),“30-50元”的接近半數,有290人(48.2%),其次是“51-100元”的149人(24.8%),“101元及以上”的44人(7.3%)。
當被問及“最近半年內,哪些媒介是你獲得信息的最主要來源(可選三種)”時,有94.7%的學生選擇了手機,其余依次是電腦(75.6%)、電視(45.8%)、朋友或家人(39.7%)、圖書(25.6%)、報紙(16.9%)、雜志(10.0%)、其他(7.3%)、廣播(5.1%)。
當被問及“三天不能上網的感受”時,“無聊/空虛”“難受/崩潰”“與世隔絕/隔離”等詞匯被多次提及。
綜上所述,理工科大學生投入上網的時間與費用較多,手機和電腦等網絡媒體是他們獲得信息的最主要來源,當不能上網時,大多數大學生自述有不適應感。
(二)在接觸信息的懷疑態(tài)度與接受媒介教育的意愿方面,選修媒介教育課程的學生與沒有選修的學生存在顯著性差異
筆者將實驗組數據與對照組結果進行卡方檢驗后發(fā)現,在選修課程的學生中,有97.6%選擇“對所接觸信息有懷疑”,而沒有選修的學生中,這一比例下降至92.6%,兩者存在顯著性差異(卡方值為7.459,p=0.006**③)。
當被問及“未來是否愿意接受媒介素養(yǎng)相關教育”時,在選修課程的學生中,有82.6%選擇“愿意”,僅有2.4%選擇“不愿意”,另有15.0%選擇“視情況而定”。而沒有選修課程的同學選擇“愿意”的比例降至64.7%,選擇“不愿意”的比例為6.3%。兩組同學在接受媒介教育的意愿上存在顯著性差異(卡方值為23.866,p<0.001***)。
(三)在對假消息所持態(tài)度、看重的新聞特質、媒介對自己的影響等方面,選修課程的學生與沒有選修課程的學生不存在顯著性差異
在對假消息所持態(tài)度上,選修課程的同學的態(tài)度降序是“深惡痛絕”(35.6%)、“可以理解”(26.9%)、“不知道哪些是假消息”(19.0%)、“無所謂,不影響我”(17.8%)。而對照組則有40.4%選擇“深惡痛絕”,其次有20.6%選擇“無所謂,不影響我”??梢钥闯?,實驗組同學在這一問題的態(tài)度上相對溫和與理性,各選項比例差異不大,對照組則表現出了更為鮮明的立場。經由卡方檢驗分析,兩組在這一問題上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卡方值為4.808,p=0.186)。
當被問及“最看重新聞哪一方面的特質”時,實驗組與對照組表現出幾乎一致的偏好。65.6%的選修課程的學生與64.1%的沒有選修課程的學生均選擇了“實事求是”,其次是“有趣生動”(20.2%,19.8%)、“新鮮刺激”(9.1%,10.3%)、“調侃八卦”(5.1%,5.7%)。這說明在“新聞最重要的特質”等基本問題上,理工科大學生對此有較為明確的認知。經由卡方檢驗分析,兩組對此問題的態(tài)度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卡方值為0.395,p=0.914)。
在“媒介對生活的影響”方面,超過一半(50.2%)的選修課程的同學認為是“利大于弊”,對照組的相應比例為39.8%。沒有選修課程的同學認為“利弊各一半”的比例最高,為43.6%,實驗組的相應比例為36.8%。另外,還有9.5%(實驗組)與12.6%(對照組)的同學選擇“說不清”。這說明經過相關課程的學習,部分同學能夠更加明確地認識媒介與自身的關系,相信自己能夠妥善利用媒介??ǚ綑z驗結果顯示,兩組選擇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卡方值為6.683,p=0.154)。
(四)選修課程后,學生對媒體使用與信息判斷能力的自我評估與選修之前存在顯著性差異
研究者將實驗組的前后測數據比對后發(fā)現,在沒有選修課程之前,認為“我可以自由地在媒體上獲得任何我想要的信息”“如果在媒體上看到了讓我不舒服的文字、圖片或視頻,我可以很容易地排解掉”“我可以很容易地辨別媒體信息的真假”等三種表述符合自身實際(10分最符合,1分最不符合)的均值、中位數、標準差分別為6.0、6、2.3,5.5、6、2.7,5.4、5、2.2。課程結束之后,學生自述這三項的均值、中位數、標準差分別為7.0、7、1.6,6.9、7、2.1,5.8、6、1.8。其中均值、中位數所表現出來的分數絕對值有所提高,標準差表現出來的波動水平也相應變小。
與此同時,研究者在對這組數據進行配對樣本T檢驗后發(fā)現,選修課程前后,學生對媒體使用能力的自我評估存在非常顯著的差異性(三組p<0.001***),這說明接受媒介教育能夠提升學生對自身媒體使用、信息判斷能力的信心。
(五)選修課程的主要動機是出于興趣,并期望學習媒介知識、辨別信息
在實驗前測階段,選修課程的同學在回答“選修‘媒介素養(yǎng)’課程的首要原因”時,使用了“好奇”“新穎”“感興趣”“有用”等詞匯。其中“感興趣”和“好奇”是使用頻次最高的詞匯,代表性的陳述包括 “喜歡批判的思維態(tài)度,對新聞真實性感興趣”;“辨別真假媒體消息,不被謠言或不真實消息所迷惑,保持一個清晰的對社會的認識和認知”;“好多年每天看新浪新聞以及一些IT資訊,對于一些我已知的假消息看到評論還有人對此深信不疑覺得很難受”;“想知道發(fā)假消息的究竟是故意還是無意的”等。
當被問及“希望通過課程學到什么”時,“了解媒介”“開拓視野”“知識”“分析”等敘述出現頻次較高。許多同學對課程已有了一定的專業(yè)性了解,如“(希望通過課程學到)對媒介傳播的清晰認識,同時學會利用媒介傳播自己想要傳播的東西”“對外界獲取的信息能夠有更加客觀的判斷,對媒介有一個從學術角度的認識”“如何更有效地利用媒介尋找信息,如何更好地傳達有益的信息,以及如何更好地去獲取真實的信息”等。
由此可見,理工科大學生接受媒介教育多數源于興趣,但對課程學習抱有較為明確的期待。學生在選課之前會通過教務網站閱讀詳細的課程介紹,也會直接影響學生對課程的看法。
本研究歷時一年,共對四個教學班進行了跟蹤式調研,同時將未選修此課程的同學納入實驗對照范疇。就本次實驗環(huán)節(jié)看來,影響效度的可能因素包括:(1)對照組和實驗組學號相鄰,沒有進行物理隔離,因此可能存在相互效仿態(tài)度行為的現象,進而影響實驗刺激效果的測定;(2)根據課程教學計劃,每個樣本的刺激周期為24學時,持續(xù)半個學期(約2-3個月),因而歷時性要素帶來的學生的動態(tài)成熟也可能影響實驗效度;(3)本實驗刺激主要來自課程內容設計,并通過教師的教學行為進行落實,這兩個方面并沒有嚴格的成熟的質量標準可以參照,研究者更多地依賴既有的概念性指導。從這一角度上說,本次實驗的過程與結論將可能有助于給后續(xù)研究視閾的開拓、方法的矯正提供經驗與借鑒。
四、結語
當前,媒介素養(yǎng)理論的內涵與外延正在不斷加入更多具有時代性與前瞻性的議題,如何做到與時俱進,實時更新媒介教育的內容與范疇也將是以后需要著力的重點之一。有研究指出,在數字媒體時代,媒介素養(yǎng)不僅包括了理解、解釋與批判媒體的能力,還涉及創(chuàng)意社交互動、在線信息抓取等一系列新興的媒介技術技能,與此同時,傳統(tǒng)的識讀訓練與新型媒介參與方式之間的潛在隔閡,會給那些試圖打通課堂內外的媒介教育者帶來全新的挑戰(zhàn)。④此外,有研究直接點明了業(yè)務層面的實踐方向,比如建議將博客、維基、播客與網絡視頻等一系列運用數字技術講故事的自我表達訓練加入到課堂教學、課外活動以及各類非正式的學習場合中,以培養(yǎng)學生通過媒介參與公共對話與發(fā)聲的能力,畢竟,今天的年輕人未來將成為網絡社會里真正發(fā)揮影響力的一分子。⑤
本研究意在了解高校開設媒介教育通識課程的實際現狀,探討高校理工科開展媒介教育的可行性,以期推動高校媒介素養(yǎng)教育的發(fā)展。單就研究結論而言,個體本身的變化不是最終目的,實現對媒介教育的當下及未來實踐的更深層次理解,才是本研究的根本價值所在。
注釋:
①《2015海南省互聯(lián)網發(fā)展狀況報告》,海南省通信管理局網站,http://www.hnca.gov.cn/index.php?c=content&a=show&id=67 ,2016年6月29日。
②〔美〕艾爾·巴比:《社會研究方法(第10版)》,邱澤奇譯,華夏出版社2005年版,第226頁。
③*p<0.05,**p<0.01,***p<0.001,后同。
④Shakuntala Banaji and David Buckingham. The Civic Web: Young People, the Internet and Civic Participation. 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2013. x.
⑤Rheingold, Howard.“Using Participatory Media and Public Voice to Encourage Civic Engagement." Civic Life Online: Learning How Digital Media Can Engage Youth.Edited by W. Lance Bennett. The John D. and Catherine T.MacArthur Foundation Series on Digital Media and Learning. Cambridge, MA: The MIT Press, 2008. 97–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