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白巖松來說,一天只有24個小時,看書、聽音樂、觀察、聊天甚至發(fā)呆,都會讓他產(chǎn)生新的想法,然后去實施。
白巖松沒有微信。原因是——“要是上了微信,別人問老白你有微信嗎?我就得說有。那人家說加一個唄,我能說不加?我要加了,得在多少個朋友圈里待著?”
“我不想每天看同志們都在怎么樣活著,我自己怎么樣活著都沒太搞明白?!彼謾C上裝著各種新聞APP。有價值的東西,不用上朋友圈也會看到。
今年兩會,政協(xié)委員白巖松提了兩個提案:有關老年人就業(yè),有關公立醫(yī)院試點咨詢門診。3月4日晚,白巖松在中央電視臺《新聞1+1》節(jié)目組辦公室里接受了采訪,觸及公共利益的話題依然是他當下最關心的。
記者:作為全國政協(xié)委員,你今年關注什么熱點?
白巖松:到2018年底,中國60歲以上的老人已有2.5億,其中60到65歲之間的老人有8200萬,這個數(shù)字還不包括55歲至60歲的退休女性。
我做提案一般不太愿意去追熱點,這個提案我準備了很久,一直沒提是覺得時間不成熟。但是到2018年,不僅我們看到了老齡化的加劇,更重要的是就在這一年,中國的新生兒同比下降200萬。也就是說,中國的人口紅利正在逐漸減少。所以從去年年底到現(xiàn)在,社會上一直呼吁放開生育政策,不僅僅是放開二胎,而是全面放開。
我們現(xiàn)在的平均壽命,北京、上海這樣的城市早就超過了80歲,女性更高。這里隱藏著一個相當大的問題——現(xiàn)在老年人拿到的養(yǎng)老保險,是否可以滿足未來高質量的生活?所以今年我提出老年人就業(yè)。
記者:和日本、韓國相比,中國老年就業(yè)市場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
白巖松:10多年前我去日本時,就拍攝過日本成熟的老年就業(yè)市場。韓國同樣如此,大約平均70到71歲才退休,而我們是女性55歲,男性60歲。國內雖然現(xiàn)在有延遲退休的政策,但這是一個非常緩慢的漸進過程,而且也不是自愿原則。
現(xiàn)在,中國沒有這樣的機構,原因就在于中國發(fā)展變化的速度太快了。僅僅幾年前,大家更多還在談論青少年的就業(yè)問題。每年要解決1000萬個就業(yè)崗位,是很大的一個壓力。
我們現(xiàn)在屬于老齡化的初期階段,一個標志性特征就是年輕老人非常多,他們在職場上還有經(jīng)驗、能力和繼續(xù)工作的活力?,F(xiàn)在啟動試點推進老年就業(yè)市場,他們可以在未來貼補自己的生活所用,也減輕孩子們的壓力。所以總的來看,利遠遠大于弊。
記者:現(xiàn)在的老人也有不少退休返聘的,是不是說明這個市場已經(jīng)有了,但需要建立規(guī)范?
白巖松:他們簽訂的勞動合同根本不受《勞動合同法》保護。老年就業(yè)市場的建立,首先就是要保障這套就業(yè)體系與法律的接軌,法律要先行,然后要設立專門的機構推進。另外,它遵循自愿原則。這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除立法之外,也是跟社會溝通的一個過程,輿論和觀念的推進都需要時間,早做準備早受益。
記者:當今社會不用微信是一種怎樣的體驗,這么做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嗎?
白巖松:我不想在那么多的朋友圈里待著。我覺得時間是有限的,一天就24個小時。朋友圈里有價值的東西沒那么多,我跟手機不是很親。
記者:你覺得手機影響了什么?
白巖松:天天捧著手機,N個小時,只要一無聊就覺得慌,趕緊掏出手機,立即被眼前的東西吸引了。晚上本來打算11點睡覺,有個健康的生活,心想就看10分鐘,等看了一會兒,你發(fā)現(xiàn)哎喲,12點40分了。
更何況現(xiàn)在手機全是按你的愛好推送,你只看自己喜歡的,你不會別扭,不會被提升,怎么可能進步呢?別扭,往往是進步的標志,因為你進入到陌生的領域。我認為,現(xiàn)在手機這種投其所好是毀人的最好方式之一。
當年輕人都開始不讀書的時候,誰讀書誰就會殺出一條血路。誰用手機的時間少一點,多給自己一點無聊的時光,偉大的創(chuàng)造就有可能誕生在誰那里。國外的作家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手機拿走了人們的無聊,也順便把與無聊有關的偉大一并拿走”。
記者:手機確實帶來很多便利,現(xiàn)在大部分人尤其是年輕人,很難想象離開手機的生活。
白巖松:那就別抱怨跟別人一樣,就這么簡單,而且就是這么殘酷。因為你的確跟別人一樣,那你憑什么想要超越別人?越自律越自由,很多人自由地吐槽命運,但從不自律地改變自己。
這個時代只有優(yōu)秀的、不同于其他人的人,才會得到更多的機會,單純靠年齡獲取機會的時代已經(jīng)結束了。上世紀80年代時高唱,“要靠你要靠我,要靠80年代的新一輩”,那是因為動亂時代制造了很多人才匱乏,所以年輕人得寵,擁有巨大的機會。我25歲就做了中央電視臺新聞主持人,29歲被破格提拔為高級編輯,相當于教授級。
這樣的故事現(xiàn)在不多了,原因就在于我們那時擁有巨大的青春機遇期。后來有很多同行懷念過去的時代,哎呀上世紀90年代《東方時空》今天有人走,明天又有人來,像延安一樣。我經(jīng)常給他們棒喝一下,“差不多行了,我們趕上了一段不正常的時代,現(xiàn)在時代正常了。”
記者:你現(xiàn)在看到的情況是什么樣的?
白巖松:上世紀80年代強調干部年輕化,大學生是天之驕子,現(xiàn)在一年畢業(yè)800多萬大學生。什么叫正常時代?論資排輩,排隊不加塞。80后的前面有70后占著位置,90后你沒什么抱怨的,前面80后排著呢,而且你在等待的過程中,00后都來了。這就是一個正常時代的標志。
想要讓自己的命運發(fā)生改變,就要創(chuàng)新,就要比別人優(yōu)秀。 你天天跟別人看的是同樣的手機,玩一樣的東西,命運怎么能在一群同樣低頭的人里把你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