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環(huán)東路（外一首）

劉樂山

二環(huán)東路

在一樓

我坐在一間屋子的椅子上

身體的溫度隨著天氣緩慢下降

11月或者更早

大地開始收回它的熱量

我穿上毛衣

加厚的褲子

這些機器生產(chǎn)的東西

從工廠里平整地出來

又在我的身上變鼓

在二環(huán)東路

一些工人刮下樹皮

然后涂上白色的溶液

城市里

事物多少都不再是自然的樣子

我穿的衣服

在將來的幾個月

會依次增多

那些人造的棉和絨

動物的羽和毛

掛在我的身上

讓我看起來

強壯、像樣

可以獨當一面

我坐在一樓

靠墻的地方

一些樓房

相互疊著

太陽已經(jīng)在天上有一段時間

光穿過窗戶

照在地上

剛好到我腳邊

沒有照著我

月亮通過什么

隔著窗簾

和那么多疊在一起的樓房

地上沒有疑似霜的物質(zhì)

一雙拖鞋在桌子下放著

垃圾桶已經(jīng)溢了出來

現(xiàn)在它們是安靜的

像是失去了生命

我在百度搜圖中

輸入“月亮”

把手機舉過頭頂

然后靜靜地看著

那些數(shù)字化的

量產(chǎn)的月亮

隨著我的手指快速劃過

我沒有想起故鄉(xiāng)

也沒有感到困意

有一個人在門框中間站著

他嘴里叼著小半根煙

紅色的煙頭亮了一下

然后很快地暗了下去

一股煙升了起來

我看不出他的神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