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英
今日立秋,秋老虎似乎沒有出現(xiàn)。傍晚時分,涼風習習,很是舒服。晚飯后,和老公去河邊散步。沿著一條小河往前走,河道兩邊是大片的田野。禾苗碧綠碧綠,剛剛抽穗。再往前,抬眼望去,一大片紅褐色。從小熟悉農事的我一看便知,這一大片紅褐色全是稗草。
稗草,俗稱稗子,是稻田的害草。稗草的身姿明顯高于稻苗,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看到此情此景,我忿忿不平:“這稻田的主人怎么這樣?這樣種田能有好收成嗎?”老公接過話茬:“這一片田是種田專業(yè)戶承包了,現(xiàn)在種田都是農業(yè)機械化?!蔽尹c頭,可心中仍不是滋味:機械化歸機械化,可看到這么多稗草,心里很不爽。
在我三歲多時媽媽就去世了,除了農忙、春節(jié)外,爸爸很少回家。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才七八歲時,就摘茶葉、撿筍殼掙錢,干農活也是一把好手。每年農忙時節(jié),我們一家人分工明確,爺爺曬谷,弟弟搬搬禾把子,十三歲的我和大人一樣去田里勞作。每天天剛剛亮,我就要去田間勞作三個多小時才回家,吃完早飯,火辣辣的太陽已經高高地懸在天空,我戴頂舊草帽又向田野出發(fā)。下午一點左右回家吃午飯,大約休息一個小時,兩三點又要開工,一直勞作到下午六七點。田地多,干活的人少,這樣的日子要持續(xù)近二十天。
忙完“雙搶”,我休息三四天后,爺爺和爸爸就會讓我去田中踩草。這些雜草當中,絕大部分是稗草。稗草剛長出來時是嫩嫩的綠色,莖柔軟纖細,但它的生命力頑強,如果這一輪沒有將稗草除干凈,等到禾苗抽穗的時候,稗草就會長得高出禾苗一大截,也會結出又密又多的稗子。這時,爺爺又會讓我去田中將稗草割掉。
因為這稗草,每一年,我至少要與它們抗戰(zhàn)兩次。我討厭它。如今,它們又恣意地生長著,我心中自然不快。但我只能自我解嘲:萬物存在都有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