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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夢春心(之十七)

      2019-10-29 02:36:04
      東方劍 2019年8期
      關(guān)鍵詞:周洋陳娟安然

      第十七章

      安然終于沒有勇氣告發(fā)莫非。

      可是她依舊覺得,盡管如此,自己畢竟擁有馬致遠對自己的愛。再加上自己也始終愛著他,這些基本上足夠她用來抵消對另一件事的遺憾。既然上天不肯給自己那份勇氣,那就好好擁有自己已經(jīng)獲得的幸福好了。

      因為她想起曾經(jīng)從秦歌那里得知過,馬致遠當(dāng)年在天宇受到過不公正的待遇,但恰恰他自認(rèn)為他對天宇是鞠躬盡瘁的,所以這種嚴(yán)重落差所導(dǎo)致的憤怒和絕望,才使得馬致遠不惜反出天宇,來作為對不公正待遇的一次抗議和決裂。這一點,安然是很同情馬致遠的。

      但是后來他貪污攜款外逃,甚至還涉嫌跟陳娟的死有關(guān)聯(lián),那就是他的不是了??墒且溃行┦乱坏﹩?,最后的歸宿,卻往往不是當(dāng)事人所能控制和預(yù)料得到的。

      雖說不忍心告發(fā),但安然對莫非始終耿耿于懷。因為她即便容忍了莫非的過去,也放心不下他的現(xiàn)在。

      憑借著她對莫非的深入了解,包括莫非當(dāng)年在天宇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以及他這次回國后的表現(xiàn),安然越來越察覺到莫非對天宇的那股深深惡意。

      她由此覺得,莫非這次回國至少有兩個目的,一個是自己,一個便是天宇。

      并且她覺得,莫非花費這么大的精力回國,如果真是為了對付天宇,那么他必定不會輕易罷休,而且報復(fù)的手段也只會變本加厲。

      這就讓安然為天宇擔(dān)心起來。

      而這種替天宇的深深擔(dān)憂,實際上更是在替秦歌擔(dān)心。這一點,安然也不抗拒,坦然承認(rèn)。

      所以安然覺得,這段時間,她無論如何都要盯緊莫非。她知道秦歌跟海博的合作計劃正處于關(guān)鍵時期,這種時候,決不能再讓莫非起什么幺蛾子。

      所以這幾天安然空閑下來就去找莫非,或者打電話詢問他在哪里,甚至還允許莫非來她的公司坐坐,去她的片場看看。這樣做難免會給目擊者提供一個優(yōu)良的八卦話題,但安然不在乎,她覺得唯有這樣,才能讓她覺得莫非始終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越是這樣頻繁的接觸,安然也越來越意識到,自己跟莫非之間的情義也在逐漸加深,或者說是在不知不覺中快速恢復(fù)到以往狀態(tài)。而這也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她越來越希望可以跟莫非再續(xù)前緣,盡管她對莫非始終擺脫不掉某種不安。

      在她心目中,秦歌早已經(jīng)離她很遠,面前唯一可以把握的,也只有莫非。這兩個男人,一個曾經(jīng)在自己心底激起過陣陣漣漪,另一個則在自己內(nèi)心掀起過滔天激浪。她很難想象,在自己徹底放下秦歌以后,還會有勇氣有力氣把莫非也推出去。

      因為如此一來,她便瞬間一無所有,這太殘忍了,她做不到。

      所以,安然想好了,即便莫非身上具有著某種戾氣某種陰謀,她也有信心去努力挽救、感化。最重要的是,必須阻止莫非繼續(xù)做出那種很傻的事情。即便她會為此付出某種代價,她也心甘情愿,一如莫非為了成全安然,補償他曾經(jīng)對安然的虧欠,心甘情愿,甩出百萬美金來打個水漂。

      但在這幾天里,安然總覺得莫非心神不寧,似乎是在醞釀什么大事。問問他吧,就告訴你說沒事,可一個轉(zhuǎn)身,就又見他眉頭微皺,目光怔怔,這哪里是心境坦蕩的樣子呢。

      安然覺得不能這樣傻等,她必須主動出擊,挖出他心頭的蟲子。

      但是莫非深居簡出,又從不輕易流露心事,想要深入了解他的所作所為,必須出其不意。

      想來想去,安然最后想到了一個無奈的辦法。

      再說莫非,那一次他百般糾結(jié),便去找安然尋找力量,卻不料發(fā)現(xiàn)安然已經(jīng)看穿自己。這讓他既緊張又欣喜。而最終他也意識到,安然依舊愛著自己,并且愿意維護自己。這是一個好消息,莫非果然因此獲得了力量和信心。

      然而陳娟的死,是他內(nèi)心永遠的痛。這種無可消散的痛,讓他差點就放棄了隱藏自己,向所有人坦白,以求得心靈寧靜。

      但他最終沒有這樣做,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擁有安然,這是最能慰藉他心靈的事實。然后他也始終記得,自己還有未了的心愿。所以莫非覺得自己既非一無所有,也不是沒有目標(biāo)沒有期待,所有這些擁有著的東西,都值得他繼續(xù)頑強地立于世間,繼續(xù)保全好自己,這樣才能享受那份擁有。

      他還記得那天在陳娟的墓地上,當(dāng)陳娟父親走上前來盤問自己時,自己猶如驚弓之鳥,緊張得兩腿都在隱隱打顫。

      那天他就站在陳勇跟前,承受著他那種銳利目光,咬緊牙關(guān),承受著這一輪無與倫比的驚險。

      當(dāng)時陳勇問他:“莫非先生,你跟陳娟之前認(rèn)識嗎?”

      莫非只能是搖搖頭道:“不認(rèn)識?!?/p>

      陳勇注視著莫非。莫非面不改色。

      “我看你神色悲傷,還買了這么大一個花籃,所以我起初以為你跟陳娟也認(rèn)識?!标愑吕^續(xù)說道。

      “我有一個妹妹,很小的時候便夭折了。那一年大熱天,她一個人去河邊玩水,后來就再也沒有回來。所以我一看到陳娟那么年輕,馬上就想起了我那個苦命的妹妹,所以特別感懷生命的無常和珍貴,然后就在陳娟跟前有些失態(tài)……”

      莫非已經(jīng)料到今天自己的表現(xiàn),肯定會引起大家猜忌,所以沒等陳勇提及,他自己就先編好了一個謊話。反正一時半會,他們是無從考證的。

      “哦……你也別太傷心了?!标愑逻@才恍然道,“莫非先生經(jīng)常回國來嗎?”

      “不,我很少回國。這次回來,也是想看看行情,做點生意。國內(nèi)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形勢很好,我也想來湊湊熱鬧。”

      兩人隨便聊著,莫非戰(zhàn)戰(zhàn)兢兢,努力克制著恐懼。

      “迫害陳娟的那個主犯,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落網(wǎng)呢?你是她父親,又是個警察,你應(yīng)該替你女兒昭雪。”莫非準(zhǔn)備試探一下自己那個案子的進展,就問。

      陳勇沉吟了一下,搖搖頭道:“案子不是我承辦的,具體情況我不清楚。那個馬致遠至今杳無音訊,案子也只能擱置。但追逃的通緝早就發(fā)布出去了?!?/p>

      莫非暗暗心驚。

      “總會有結(jié)果的。我會一輩子等候這一刻?!标愑伦詈笳f。

      “希望可以早點抓到兇手?!蹦钦f著這話,感覺就是自己拿刀子在戳自己的心肺。

      陳勇說他還要去招呼親戚,就不陪大家了。他再次感謝大家后,就離開了。

      莫非看著陳勇離開,稍稍緩了口氣。他再次來到墓碑跟前,蹲下身體,鼓足勇氣,凝視著陳娟的照片,心頭在滴血。

      陳娟,你的死,真的不是我本意。我絕沒料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他忽然覺得自己現(xiàn)在非??膳隆?瓷先ス诿崽没?,衣冠楚楚,實際上卻是一副狼心狗肺,罪孽深重。在這之前,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有些事只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但他現(xiàn)在才看清,自己之所以有這種錯覺,是因為始終不敢直面某些真相,而一直在用一些偽裝起來的理由和不幸,來掩蓋自己內(nèi)心的殘忍和狡詐。

      承認(rèn)吧,馬致遠,你就是一個逃犯,裝什么無辜,裝什么善人。

      莫非放任自己內(nèi)心的另一個人格,在一層層無情地剝下自己主人格的虛偽,雖然疼痛和不忍,但也出奇的酣暢。偽裝畢竟是偽裝,即便別人沒有識破你,你自己的內(nèi)心也必將永無安寧。不過這種永無安寧的感受,也說明他內(nèi)心良知尚存,所以才會有懺悔有反思有想要尋找宣泄渠道的欲望。

      那天莫非百般糾葛,茫然無所依傍,最后離開墓碑,落荒而去。

      而這幾天里,莫非一直在搗鼓他的那份黑材料。

      那份材料他已經(jīng)完成了好久。但他希望做得盡量完美,就又斟酌了一下內(nèi)容,增加了一些細節(jié),讓材料內(nèi)容看上去更加顯得真實火爆。他明白這基本上是他的最后一擊,絕沒有第二次機會。所以必須一錘定音。

      他把材料重新打印了幾份,然后做舊,讓材料看上去不是最近才弄出來的。因為他估計周洋和周海蓉會認(rèn)真評估這份材料的真?zhèn)危敲茨:幌聲r間,或許會給他們的鑒別增加一些麻煩和假象。

      做舊需要一個把材料淋水,然后晾干的環(huán)節(jié)。莫非把材料在衛(wèi)生間里攤開,然后噴水,再等著紙張慢慢陰干。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敲門。莫非趕緊把衛(wèi)生間房門關(guān)上,然后凝神屏氣,站在門后。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回應(yīng),外面的人以為里面沒人在,就會自動離開。

      “莫非,莫非你在嗎?開開門呀?!卑踩辉谕饷娲蠛啊?/p>

      莫非一聽是安然,就猶豫了。安然難得過來,而且是主動過來找他,不合適把她拒之門外。

      于是莫非就說自己在衛(wèi)生間,讓安然稍等。隨后他跑進衛(wèi)生間,胡亂找東西把紙張蓋一下,然后關(guān)上衛(wèi)生間門,才給安然開了房門。

      安然站在門外,似乎聽見他在里面很忙碌的樣子。一進門后,又見到衛(wèi)生間門緊閉,不免就有些多心。

      “安然,快進來坐?!北M管莫非感覺有些緊張,但一看到安然,他便又高興起來。

      “你在忙乎什么呢?大白天的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也不覺得悶嗎?”安然環(huán)視著里面,隨口說。

      莫非聽到安然這樣問,習(xí)慣性就朝衛(wèi)生間瞟了一眼,而這一眼,又恰好被安然注意到了。

      安然今天來找莫非,不是來閑聊,也不是來跟他談感情,而是刻意來掂量著莫非是否有些異常舉動的。所以莫非在她跟前的任何細微舉動,她都會過目不忘,且還會浮想聯(lián)翩。

      “快坐下,我給你倒茶。”莫非把安然招呼進客廳后,忙著沏茶。

      而安然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客廳書桌上放著一個筆記本,還亮著屏幕,估計莫非剛剛使用過。一摸旁邊的打印機,微微有些發(fā)熱,也應(yīng)該是剛剛使用過,而且打印的量還不會少。

      安然發(fā)現(xiàn)莫非在沏茶時,目光時不時就會朝衛(wèi)生間房門望去,不禁懷疑。她朝衛(wèi)生間看了看,就說:“莫非,我想借你衛(wèi)生間用用。”

      莫非手里的茶葉盒子差點脫手。

      “等等!”莫非大喊一聲,跳過來攔住安然。安然很納悶:“怎么啦?”

      “嗯……你先等等,我肚子疼,想先上個衛(wèi)生間……”

      說完這話,莫非根本不管安然答不答應(yīng),小跑著進了衛(wèi)生間,同時把門關(guān)緊。

      安然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異常。她很緊張,難道莫非真的又在搗鼓什么新玩意?

      安然不安地在客廳里來回踱步,心神不寧。她注意到筆記本還亮著,就去觸碰了一下,卻彈出一個密碼框。安然故伎重演,輸入自己的生日,這次卻顯示密碼錯誤。

      莫非的筆記本里,會不會也跟他的手機一樣,藏著某些秘密呢?

      安然想到這里,有些躍躍欲試,但卻沒有任何辦法。她又不是什么電腦高手,根本破不了那個密碼。

      這時安然又看到筆記本上插著一個優(yōu)盤。這個優(yōu)盤令她馬上想起一件事。

      在紐約的時候,有次跟莫非在一起喝咖啡,莫非說要送給安然一個禮物,問她喜歡什么。安然當(dāng)時并不想要他禮物,就婉拒。莫非說你看不起我,安然說我們不妨君子之交淡如水。莫非有些下不了臺,就把隨身攜帶的一個造型別致的優(yōu)盤送給安然。一二十塊錢的東西,安然就接受了。

      而送給安然的那個優(yōu)盤,跟眼下插在筆記本上的那個,一模一樣。很顯然莫非手里有不止一個這樣的優(yōu)盤。

      恰好,今天安然就帶著那個優(yōu)盤。

      安然就在想,筆記本里如果有秘密,那么優(yōu)盤里或許同樣會有秘密。

      這個時候,莫非還在衛(wèi)生間里搗鼓。并時不時讓安然稍等,他馬上就好。

      安然沒有遲疑。她迅速拔下筆記本上的優(yōu)盤,然后把自己的那個優(yōu)盤插上去。

      做完這些,安然觀察了一下客廳的環(huán)境,又迅速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玩意,安放在衣帽架的圓形裝飾物上面。這樣從衣帽架四周看上去,根本看不到那個小玩意。

      做完這些以后,安然有些慌張。她努力鎮(zhèn)靜,一直到莫非走出衛(wèi)生間。

      莫非用最快的速度,把衛(wèi)生間里的材料妥善處理,并藏了起來。衛(wèi)生間很小,不太方便藏東西,所以他花了較多的時間。

      “抱歉……”莫非隱隱感覺后背已經(jīng)有冷汗?jié)B出。

      “沒事。我就是想補個妝而已?!卑踩恍π?,拿起小包,走進衛(wèi)生間。

      安然在衛(wèi)生間里簡單搜尋了一下,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她簡單涂了一下口紅,就出來了。

      而這段時間里,莫非也早就把筆記本合上,然后拔走了優(yōu)盤。

      還好他沒有馬上使用筆記本,不然肯定會發(fā)現(xiàn)優(yōu)盤被調(diào)包了。

      這樣一來,兩個人都完成了各自的花招,終于可以輕松交談了。

      安然從包里拿出一盒子月餅,笑道:“莫非,今天是中秋。嘗嘗我們江城的月餅?!?/p>

      莫非欣然,接過月餅,打開盒子后,聞著味道笑說:“哎呀,好東西,真是好東西。紐約根本看不到月餅的影子?!?/p>

      說完之后,他拿起一個月餅,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咀嚼著,大加贊賞。

      “味道吃得慣嗎?”安然看到莫非吃得歡喜,表情自然,不像是裝出來的,于是也有些被感染,暫時忘記心事,不由得也跟著歡欣起來。

      “嗯嗯……味道很好,外皮酥軟,餡子香糯……呀,里面還有果仁……”莫非邊吃邊評價,然后又把盒子遞到安然跟前道,“安然,你也吃個吧?!?/p>

      “這是給你的。我要吃的話,街上到處都是?!卑踩恍χf。

      “不不,跟我一塊吃吧,一定要這樣來。”莫非固執(zhí),就去替安然選了一個,遞給安然。

      安然只能接過,卻好奇地問:“為什么一定要一塊吃呢?”

      “今天中秋節(jié)啊。一起吃過月餅,就可以花好月圓,美滿人間。”莫非高高興興地說。

      安然望著莫非那股子高興勁,也笑笑,沒有再說什么。莫非指了指她手里的月餅道:“快吃呀!”

      安然咬了一口道:“哎呀,可惜今天下雨,晚上也不會有月亮。要不然邊吃邊賞月,那才叫詩情畫意?!?/p>

      莫非一聽,便來了勁道。他拿起一張很大的白紙,折疊幾下,用剪刀一剪,就成了一個渾圓的月亮。然后他又用粘紙把紙月亮固定在一根線上,再把這根線一頭系在吊燈上,另一頭固定在墻角,這樣一來,一輪圓月就垂在了天花板上。

      “這算什么,不倫不類。”安然譏諷道。

      “還沒完呢。急啥?”莫非說著,就把臺燈旋轉(zhuǎn)過來,讓燈光朝著紙月亮射過去,并調(diào)整亮度,且讓光束剛好對準(zhǔn)紙月亮,最后他拉上窗簾。

      頓時,一路圓月高掛夜幕的景致,馬上就在客廳里顯現(xiàn)。

      “哇,真浪漫?!卑踩挥芍缘卣f。

      莫非把客廳中央的茶幾椅子搬開,空出一塊地方,把幾個靠墊放在地毯上,在幽暗的燈光下深情望著安然,然后做了個優(yōu)雅的邀請姿勢,半真半假,道:“安然小姐,請坐?!?/p>

      安然心情挺好,就聽從邀請,席地坐下。

      莫非又倒了兩杯紅酒,遞給安然道:“來,我們干一杯?!?/p>

      安然接過酒杯,搖搖頭說:“又亂來了不是,哪有就著月餅喝紅酒的呀?!?/p>

      莫非笑笑,朗聲道:“洋為中用,古為今用,有什么不可以?來……”

      安然就覺得眼前這份情調(diào)還是挺讓她感到溫馨的,就跟莫非碰了一下酒杯。幽暗的燈光下,酒杯叮當(dāng)作響,輕叩心扉。

      然后兩人注視著對方,各自飲了一小口。放下酒杯時,安然發(fā)現(xiàn)莫非的眼光已經(jīng)有些變化。

      “安然,我剛才許了個愿。你想知道嗎?”莫非興致勃勃說。

      “那你就說說吧。”安然已經(jīng)猜到了大半。

      “我希望能夠心想事成,和心愛的人團團圓圓,天長地久。”莫非認(rèn)真地說。

      安然感嘆一聲,點點頭說:“嗯。愿望是美好的,可是現(xiàn)實是冰冷的。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呀?!?/p>

      “唉,這么美好的時刻,被你說得那么傷感。罰你喝一口?!蹦嵌核?。

      安然也不在意,笑說:“好,算我說錯話了。來,干!”

      兩人開心,就又喝了一口。安然心里隱隱有些酸楚,開始發(fā)呆。

      “安然,你在想什么?”莫非柔聲問道。

      安然頓時感到,這是何其熟悉的一種語氣。易容甚至可以連帶著改變聲線,但卻永遠抹不去那份發(fā)自心底的口吻。尤其是面對著故人,那種自然而然的柔軟聲息,是輕易無法改變的。

      安然想來想去,沉默地望著莫非,突然內(nèi)心無助紛亂,很快就流淚了。

      莫非隱隱看到安然目光晶瑩,仿佛是心知肚明,沒有任何疑問,只是無聲地把酒杯交給左手,然后伸出右手,輕輕替安然抹去眼淚。

      安然哪里承受得住這種輕柔的觸碰,胸中有股氣息一陣催動,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

      莫非也有些悸動起來。他的手掌繼續(xù)在安然臉上輕輕抹動,只感到眼淚綿綿不絕,如積蓄已久的江河,盈盈溢出,不可收拾。

      安然終于在黑暗中抽泣起來。而莫非的手掌也已經(jīng)停在安然的臉上。他小心翼翼捧著這張久違的美麗臉龐,鼻子一酸,也潸然淚下。

      兩個人面對面坐在地毯上,氣息相聞,頭頂是一輪圓月,四周寂靜無聲,光影朦朧,隱隱可辨對方的心跳聲。

      莫非張開懷抱,輕輕擁住不停抽泣中的安然。安然沒有任何掙扎,軟軟靠在莫非的懷里,繼續(xù)不停抽泣,不停用小拳頭敲打著莫非的肩背,似有怨恨。莫非完全可以感受到安然這種肢體語言的含義,不免黯然神傷,又有些心驚膽戰(zhàn)。

      安然的身子繼續(xù)一抽一抽的,讓莫非更加感受到了她的孱弱和無助。于是莫非便更加緊緊地抱住安然,并讓彼此的腦袋,枕靠在對方的肩頭。

      “安然,跟我去紐約,好么?”莫非感受著安然身上那股醉人的香氣,以及那種柔若無骨的迷人接觸感,恍若隔世,柔聲問。

      “這就是你回國的原因嗎?把我?guī)Щ丶~約去?!卑踩粷u漸停止抽泣,靠在莫非肩頭問。

      莫非點點頭說:“嗯?!?/p>

      安然一怔,心中雖說有些喜悅,但總感覺心頭始終有些擔(dān)憂,猶如橫亙著一根骨刺,令她無法縱情歡呼。

      “你這次回國,還有其他原因嗎?”想起了那份擔(dān)憂,安然不由自主,就想核實一個猜測。

      莫非在黑暗中沉默片刻,始終沒有回答。他只是緊緊抱住安然,似乎是生怕有人從他手里奪走似的。

      安然感受著莫非的那份沉默,似乎也讀懂了其中含義,便也不再追問,就含著眼淚,跟他緊緊相擁,享受著這份憂傷而惆悵的溫馨。

      那天宋曉雨突然出現(xiàn)在陳娟的墓地,并和秦歌安然他們不期而遇,其實并非巧合。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核實。

      那時唐小弟一直席地而坐,肩膀靠在陳娟的墓碑上,抽著煙,臉上掛著淚水,沉默發(fā)呆。

      而秦歌和宋曉雨則站在一邊說著話。

      “秦歌,這幾天安然真的沒有找過你談話?”宋曉雨問。

      秦歌納悶,望著宋曉雨,不知道她這么說是什么意思。良久才說:“真的沒有。我們好久沒見了?!?/p>

      宋曉雨聽罷,面露不悅。

      秦歌有些愕然。他有所不知的是,宋曉雨面露不悅,所針對的并非秦歌,而是不遠處的安然。

      她好幾天前就委托安然,請她去跟秦歌透露一下有關(guān)那次在紐約時,自己偷聽秦歌和安然談話所造成的誤會真相。當(dāng)時安然也答應(yīng)委托,所以宋曉雨覺得既然秦歌已經(jīng)知情這個誤會,那不妨自己找個借口,主動接近秦歌,給他一個跟自己和好的機會。這樣自己順?biāo)浦?,再次回到他的身邊,看上去也就自然而然,這樣就完美了。

      所以今天當(dāng)宋曉雨知道秦歌要去看望陳娟時,就等在墓園和秦歌碰面。但兩人一說話,宋曉雨就感覺到安然根本沒有完成她的委托,這讓她非常不滿。

      宋曉雨知道安然也愛著秦歌,所以她覺得這必定是安然口是心非,故意拖延她的委托,以此阻撓她跟秦歌和好,否則安然就沒有機會了。

      但既然安然沒有說,那現(xiàn)在自己要不要主動去跟秦歌說破這件事呢?

      宋曉雨猶豫著,最終發(fā)現(xiàn)自己拉不下這張臉去說。她在心里努力說服自己,但最終因為自己那份無謂的自尊,還是沒有得逞。因為此時此刻的她,內(nèi)心已經(jīng)被一股憤怒所淹沒。

      安然,你也太卑鄙了。

      在宋曉雨的眼里,自己跟秦歌的這場誤會,她跟秦歌都蒙在鼓里,這情有可原。但安然或許是知情的,可經(jīng)過了那么長時間,她到前幾天才肯跟自己說明,這是不是也有些過分了?

      要知道就是這樣一個誤會,讓她繞了很大一個彎路,甚至還跟周洋去辦理了婚姻登記,跟父親反目,再次離家出走,還耽誤了天宇的項目開發(fā)。所有這些,要是沒有那個誤會,或者要是安然及時說穿這個誤會,那不就根本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么?

      就算安然不知道自己只偷聽到她跟秦歌的上半段談話這個情況,可是這么重要的事情,她安然怎么就不懂得主動把這些事及時告訴我呢?她之所以沒有及時告訴自己這些關(guān)鍵細節(jié),原因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她心里自有她的小算盤。她這就是在故意作梗,刁難,小心眼,使壞。

      宋曉雨越想越生氣。她躊躇片刻,沉著小臉,憤然就朝不遠處的安然走去。

      這件事情,宋曉雨不想輕易放過安然。她要徹底撕開安然的偽善面具。

      安然當(dāng)時眼看著宋曉雨疾步朝自己走來,面色憤慨,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安然,你食言了?!彼螘杂曜叩桨踩桓埃е?,當(dāng)面質(zhì)問。

      “食言?我食什么言了?”安然納悶道。

      宋曉雨見安然裝聾作啞,更加憤恨。她扭頭望了望不遠處的秦歌,冷冷道:“安然,你真是太卑鄙了。我原本還把你當(dāng)朋友呢!”

      安然打量著宋曉雨,也生氣了,便道:“宋曉雨,你別亂噴呀,有事趕緊說清楚?!?/p>

      宋曉雨就把事跟她說了一遍。

      “你敢說你已經(jīng)跟秦歌說起過這件事了嗎?”最后宋曉雨質(zhì)問道。

      安然這才想起那件事。當(dāng)即沉了沉火氣,沉吟片刻,然后道:“沒錯。這事我沒跟秦歌說?!?/p>

      “你不是答應(yīng)了嗎?怎么又改主意了?”宋曉雨越發(fā)憤慨,沖著安然大喊。

      安然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拉著宋曉雨,走到一個僻靜處,責(zé)備道:“亂喊什么,這里是墓地,又不是大街上,撒什么潑???”

      “那你倒是說呀!”宋曉雨亟不可待。

      安然冷冷望著宋曉雨,嘆聲道:“宋曉雨呀,你讓我怎么說你。沒錯,我是給你回了個OK,但這僅僅表示我已經(jīng)收到你的語音。而你所委托的那件事,我根本不可能幫你?!?/p>

      “你是害怕?lián)牧税伞D阋矏壑馗?,這一點你別不敢承認(rèn)。我錯看了你,還把你當(dāng)大姐。”宋曉雨絲毫沒有收斂她的大嗓門。

      安然輕松笑笑,搖搖頭道:“宋曉雨,你太自以為是了。所以這件事你即便不來問我,我也必定會找你說道。宋曉雨,你這個人,就是不懂得自省?!?/p>

      “需要自省的是你。你有私心,你見不得我跟秦歌消除誤會,重歸于好,對不對?”宋曉雨毫不退讓地說道。

      安然望著宋曉雨,注視片刻,神色凌厲,似乎是要看穿宋曉雨的胸膛,看清楚她的五臟六腑。

      “宋曉雨,沒錯,我的確喜歡著秦歌。這一點,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也不用你作出任何姿態(tài)。可惜呀,盡管我跟他兩情相悅,但最終止于秦歌對你的一往情深。我承認(rèn)輸給了你,宋曉雨?!卑踩痪従徴f道,“但是,你說我見不得你跟秦歌消除誤會重歸于好,這話其實恰恰是暴露了你的狹隘內(nèi)心。你也不想想,如果我真是這么想的,這次又為何要告訴你真相?你們倆就這樣一直誤會下去,最終支離破碎,各奔東西,關(guān)我何事?”

      宋曉雨覺得安然這話也對。但她依舊不客氣,繼續(xù)逼問道:“那你為什么沒把我的委托轉(zhuǎn)達給秦歌?是不是你不甘心?”

      安然感嘆一聲,扭頭望向不遠處的一個花壇,緩緩道:“宋曉雨呀,我發(fā)現(xiàn)你有一個很要命的習(xí)慣思維,你總覺得你是這個世界的中心,日月星辰,原本就應(yīng)該圍著你轉(zhuǎn),世間萬物,都是你可以信手拈來的,對不對?”

      “你這么說什么意思?”宋曉雨憤怒問道。

      安然注視宋曉雨道:“我的意思是,即便我不想轉(zhuǎn)告這件事給秦歌,或者我答應(yīng)過你然后又反悔,你又有什么權(quán)力來朝我興師問罪?我是你的通訊兵?還是你的仆人?或者是你的員工?我欠你什么了沒有?我有這個義務(wù)嗎?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答應(yīng)替你轉(zhuǎn)告,是情,拒絕替你轉(zhuǎn)告,是本?!?/p>

      宋曉雨雖然憤憤不平,但畢竟有些語塞,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安然。

      “你一直以自己為中心,自戀,狹隘,偏執(zhí),多疑,你從來都不懂得感恩,不懂得感同身受,顧及別人,你從來都看不到自己的短處。宋曉雨,你也應(yīng)該好好自省了。說得難聽些,你這個樣子,秦歌非但毫不嫌棄,還始終對你耐心十足,一往情深,這真是你的福分,你應(yīng)該好好燒一炷高香?!卑踩坏脑捲絹碓讲豢蜌饬恕?/p>

      宋曉雨被安然這樣訓(xùn)斥,怒火中燒,反擊道:“安然,你胡說?!?/p>

      “我胡說?你錯了,宋曉雨,是你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就比如你委托我辦的那件事吧。你好好想過沒有,你跟秦歌的這個誤會,究竟應(yīng)該怪誰?”

      “當(dāng)然怪他?!彼螘杂甏驍喟踩坏脑?,搶著說,“誰讓他有那種奇怪念頭的?!?/p>

      安然搖搖頭道:“宋曉雨,你就是愛鉆牛角尖,不懂得抓大放小,不懂寬容。你要知道,我們每個人立于人世,就會有各種欲望,永不停息。你,我,秦歌,每個人都會這樣。問題的關(guān)鍵是,秦歌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影響到你了?一個人的欲望,只要對社會無害,不影響他人,那便是擁有了存在的權(quán)利和理由?!?/p>

      “有影響。這個想法讓他對我的愛,變得不再純粹?!彼螘杂昃髲姷卣f。

      安然點點頭,道:“嗯,你說的這一點,我也同意。但你卻始終不懂得,我們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一個從懵懂到成熟的過程。秦歌剛開始有這種想法,也是代表了他那個階段的一種狀態(tài)。雖說的確有些偏頗,但他具體在你跟前所展現(xiàn)出來的言行舉止,卻還是沒有對你構(gòu)成任何傷害。殊途同歸,秦歌從認(rèn)識你到現(xiàn)在,心理上經(jīng)歷了很大變化,但對你的愛意,卻始終如一,沒有任何動搖。這還不夠嗎?”

      安然心中氣憤,但依舊耐著性子,開導(dǎo)宋曉雨。從收到宋曉雨那段語音留言以后,安然就下決心要找個機會,狠狠說一下宋曉雨。在安然的眼里,宋曉雨的確有些越來越不像話了。

      “你埋怨他這么想,是褻瀆了對你的愛,但你對他的愛呢?又何嘗純粹了?當(dāng)初你是如何對待秦歌的,這些你都忘記了?”安然繼續(xù)說,“你當(dāng)年對待秦歌的惡劣行徑,秦歌都能夠原諒你,為什么你卻不能原諒他?你這是什么霸王條款?”

      宋曉雨被安然暴風(fēng)雨式的呵斥,說得有些啞口無言。

      “還有,既然你偷聽到秦歌的心結(jié),那又為什么不主動跟秦歌當(dāng)面問清楚,而非要采取這種極端的做法?你看看你,就為了這么點誤會,竟然把局面鬧到這般地步,你說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安然繼續(xù)說道。

      “我就是這么個性格,天生的,改不了?!彼螘杂陱娪驳?。

      “這根本不是理由。天生的,不一定就是正確的。外面還有天生殺人狂呢。難道因為人家殺人是天生的習(xí)性,就可以理直氣壯殺人了?”安然緊逼不放。

      “可是……”

      “住嘴。你先聽我說。”宋曉雨還想說什么,卻被安然打斷道:“然后我們再來說說現(xiàn)在。上次我把這次誤會跟你解釋清楚以后,你明明可以直接去找秦歌,承認(rèn)錯誤,然后求得他的原諒,然后你們再一起收拾殘局。因為這本來就是你的錯。但你卻非但不這樣做,還要委托我,先去跟秦歌打招呼,然后希望讓他來找你,把這件事說開。宋曉雨,你自己看看,你的心眼就是那么小,而你的自大,自戀,自私,卻已經(jīng)嚴(yán)重到無以復(fù)加的地步。我一直說你始終活在以你自己為中心的世界里,還喜歡擺臭架子,這就是鐵證。”

      宋曉雨似乎也有些觸動,更有些驚慌。

      “所以我這次沒有答應(yīng)你的委托,就是想好好跟你說道說道。宋曉雨,你醒醒吧,你憑什么這樣對待秦歌?你把他當(dāng)什么了?他欠你什么了?你又有什么理由要這樣得寸進尺地欺負(fù)他?”

      安然越說越氣憤。從某種程度上說,她今天的舉動,也是想替秦歌出口氣。這個女人,也太不是東西了。

      “宋曉雨我告訴你,任何時候,也別把人家對你的寬厚,對你的寵溺,對你無私的愛,當(dāng)成你可以為所欲為的本錢。你沒有這個權(quán)力,你不要再那么無恥?!?/p>

      安然說了那么多,心力交瘁。

      “安然,你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放不下秦歌。你別給自己戴高帽子。我問你,這個誤會我和秦歌都蒙在鼓里,但你是知情的,那你又為什么不及時告訴我,而非要到前幾天才說?你這就是故意的?!彼螘杂瓴环?,說道。

      安然無奈搖搖頭,鄙視著宋曉雨道:“宋曉雨,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一貫的思維方式,遇事不首先自糾自查,而是習(xí)慣先指責(zé)別人,甚至是先攻擊別人。秦歌的這個心結(jié),已經(jīng)不是現(xiàn)在進行時,而是一個過去式。光憑這一點,就沒必要一定要讓你知道,因為沒有現(xiàn)實意義。退一萬步,即便想讓你知道,也只能是由秦歌來告訴你,不可能是我。如果要我來告訴你,這反而會很尷尬。這一點,你拿腳后跟都能想象得出。至于為什么要到現(xiàn)在才告訴你,其實很簡單,因為我一直不知道你在糾結(jié)這一點。一直到你那天說起,我才明白你們倆有誤會……”

      宋曉雨垂下眼簾,無言以對,她發(fā)現(xiàn)自己兩只胳膊冰涼,已經(jīng)沒有底氣再跟安然爭辯。

      “所以,宋曉雨,好好反省,好好收拾你的心情,準(zhǔn)備好,拿出你最好的一面,去面對秦歌。不要揮霍別人對你的好,這樣總有一天會透支?!弊詈蟀踩徽f。

      宋曉雨那天就這樣灰溜溜離開安然。她心里既憤慨,又震驚。因為她似乎是被安然當(dāng)頭一棒后,不再一味的死硬,而是有些豁然開朗了。

      自己有些方面,安然指出得其實沒有錯,一點也沒夸大。

      帶著這樣一個沉甸甸的發(fā)現(xiàn)和自省,宋曉雨落荒而逃。

      然后她真的開始總結(jié),開始反省自己這么多年來的經(jīng)歷。這種反思越是深入,她就越覺得心驚膽戰(zhàn)。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真相。

      宋曉雨反省到最后時,越來越覺得自己對不起秦歌。這種由衷的歉意,沉重如鉛石,讓宋曉雨幾乎喘不過氣來。因為她一下子覺得,原來秦歌已經(jīng)承受了很多很多本不該承受的東西。秦歌對待自己,原來一直就是那么的包容,那么的真摯,恒久。而自己對他的所作所為,卻實在慘不忍睹,令人發(fā)指。

      宋曉雨想到這些,痛徹心扉。

      后來她在海博大廈遇到周洋,突然就有了一股繼續(xù)替秦歌撮合那個計劃的念頭??墒撬瑫r發(fā)現(xiàn),自己試圖尋找周渺的計劃根本無從著手,而跟周洋的關(guān)系也已經(jīng)到了不可收拾的惡劣地步。

      今天宋曉雨準(zhǔn)備了一份辭職報告,還有商鋪的鑰匙。她覺得自己也該對現(xiàn)狀有個決斷了。

      而這些其實都不重要。最要命的還是那份婚姻登記。

      上次跟周洋談的時候,感覺到周洋似乎并不想馬上解決這件事。這讓她有些慌張。因為一旦周洋發(fā)飆,或者刁難,不同意解除婚約,那就尷尬了。

      自從獲知那個誤會以后,宋曉雨就很懊悔。想想自己為了刺激秦歌,竟然就會跟自己并不喜歡的周洋去做婚姻登記,實在是不可思議。

      但為什么當(dāng)時做出這個決定時,卻絕沒有半點荒唐感呢?

      宋曉雨不得不開始自省。她用手指一點一點摳開自己的靈魂,血肉模糊。

      有一點她確定,安然對她的呵斥,正在她身上起著神奇作用。

      但這件事再難,再尷尬,卻總是要面對。所以今天宋曉雨拿著辭職信和鑰匙,打聽準(zhǔn)周洋正在辦公室里,便主動去找他了。

      周洋看到宋曉雨過來,并獲知來意,沉默了片刻。

      “這么急就想回到秦歌身邊去了?”周洋冷冷道。

      宋曉雨也不忌諱,點點頭說:“是的。周總,你就成全了我吧?!?/p>

      這話竟然是出自宋曉雨之口,也是不容易了。周洋也是這么想的,宋曉雨什么時候說過軟話?

      “宋曉雨,你在我身邊這么來來去去,歸根結(jié)底,都是因為秦歌,對吧?”周洋似乎并不想輕易放過宋曉雨。

      宋曉雨盯著周洋,點頭說:“是的。這事你心里也清楚?!?/p>

      “我不清楚!”周洋突然大喊一聲,面目猙獰。他手里的杯子,被他狠狠甩在桌上,四分五裂。

      宋曉雨被他的表情舉止驚嚇住了,不知所措。

      周洋意識到失態(tài)。慢慢收拾東西,神情激憤。

      宋曉雨不明所以,并不罷休:“周洋,那你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爽快點?!?/p>

      “我不答應(yīng),決不答應(yīng)。你聽清楚了沒有?”周洋暴怒大喊,表情嚇人。

      宋曉雨也被周洋惹怒了,當(dāng)即秀眉豎立道:“我們已經(jīng)這樣了,你還想拖著不放,有意思嗎你?”

      “有意思?!敝苎髳汉莺菘粗螘杂?,冷冷一笑道,“非常有意思。哈哈哈哈?!?/p>

      “你這不是刁難嗎……怎么這樣自私!”宋曉雨嘀咕道。

      “對。我就是想刁難你,就是自私。因為我他媽的還一直喜歡著你!這樣說夠有意思了沒?”周洋一指宋曉雨,大吼道,“你非要逼著我說粗話嗎?我家教良好,幾十年來就沒說過幾次粗話。”

      宋曉雨注視著周洋的憤怒表情,除了震驚,還有些意外。她隱隱也感受到了她在面對周洋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某種欠缺。

      周洋喜歡著自己,她是知道的。但是,自己除了對此沾沾自喜一番以外,還有過任何表示么?自己明明感受到了,周洋其實很不喜歡別人察覺到他喜歡自己的事實,因為這事關(guān)他的自尊。但她卻依然不依不饒,逼迫他承認(rèn)喜歡自己,然后再隨意丟棄這個事實,蔑視這份情感,這實際上就是對周洋的羞辱。

      想到這一點,宋曉雨突然一陣顫栗,這是非常清晰的一陣顫栗。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從來都沒有把周洋喜歡著自己這個因素,放進自己跟他的交往和相處當(dāng)中去,成為她面對周洋時的態(tài)度的一部分。換句話說,自己根本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而這一點,恰恰卻是周洋最在乎的。

      宋曉雨一下子猶如醍醐灌頂。

      自己這些年來,就像安然說的那樣,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以自我為中心,而根本不會在乎別人的感受,也不愿意換位思考,更加不懂得將心比心。她對待秦歌是這樣,對待周洋也是這樣。

      她覺得自己從小被宋仁浩寵慣了,而宋仁浩寵她,只是把她當(dāng)成女兒,但自己卻把宋仁浩當(dāng)成自己的男人。所以宋仁浩給她的,明明是父親式的寵溺,但宋曉雨接收到以后,卻完全是來自情人的一份寵溺。這種局面的后果就是,宋曉雨習(xí)慣成自然,完全成了一個驕傲的公主,并且也看偏了宋仁浩對自己的感情。

      所以周洋在自己跟前也是受盡了傷害。這種傷害的根源,還是她的那份秉性。所以周洋才要在取消婚約這件事上刁難自己,這完全就是因為自己粗暴對待他的后果。

      而這一點,也恰恰就是自己眼下深陷尷尬的根源。

      就像安然所說的那樣,如果當(dāng)時自己偷聽以后,馬上主動去質(zhì)問秦歌,哪里還會有眼下這些麻煩事。但自己之所以不屑去找秦歌追問,無非就是她的那點莫名其妙的高傲自大,以及深入骨髓的偏執(zhí)導(dǎo)致的。

      性格決定命運,一點也沒有錯。

      宋曉雨由此徹底幡然。她站在周洋跟前,說不出的痛心。

      就在這個時候,有秘書打進電話,告訴周洋,秦歌正在大廳里,他想見你。

      “秦歌來找我了?!敝苎蠓畔码娫?,冷冷對著宋曉雨說,“他來,一定是為了那個合作的事。”

      而這也是宋曉雨最在意的事。

      “你準(zhǔn)備怎么回復(fù)他?”宋曉雨問。

      周洋整了整衣服頭發(fā),并不回答,虎著臉,徑自出了門。

      宋曉雨獨自站在周洋辦公室里,百般的痛惜。最后她走出辦公室,直接下樓,來到底樓大廳。

      她看到秦歌和周洋正站在大廳里,當(dāng)著很多人的面,大聲說話。

      “周洋,我再次請求你,慎重考慮我的合作建議。我覺得這對我們大家都是一件好事。”秦歌解釋說。

      周洋的火氣顯然還沒有消散,再加上他本來就很抗拒這個建議,所以說出來的話就比較沖。

      “秦歌,你就別費心思了。我們倆的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會那么容易消停。我今天就把話給你說絕了,你我之間的任何合作,都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周洋說著,甩了甩右手。原來他剛才甩茶杯時,被杯子碎片劃破了一點皮膚。

      秦歌有些氣餒,但還不肯放棄。他走近一步,痛心道:“周洋,我沒想到你會這么倔,這到底是為了什么呀?有錢賺你還不情愿么?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人說服得了你呢?”

      “天王老子來,或者閻王爺來,我都是這句話。秦歌,你請回吧。”周洋說著,朝秦歌擺擺手。

      宋曉雨看到這副情景,暗暗嘆息,同時又對秦歌產(chǎn)生無盡的歉意。秦歌眼下面臨的這些麻煩,無一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宋曉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惹事精。

      而剛才秦歌最后一句質(zhì)問,卻啟發(fā)了宋曉雨,再次激起了她的雄心壯志。

      宋曉雨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說服周洋,那就是他父親周渺。

      假如自己能夠找到周渺下落,并讓他出面說服周洋,然后促成這次合作,那就完美了。

      宋曉雨很清楚,要找到周渺談何容易。但她現(xiàn)在還不死心,因為這實在是一個最佳方案。

      一旦周渺說服了周洋,那么海博跟天宇的合作必將得以達成。然后周洋跟秦歌兩兄弟,也必定會冰釋前嫌。一旦這兩人關(guān)系融洽,那么自己跟周洋之間的那點事,也就很容易解決。周洋不可能再刁難自己。

      最重要的是,自己跟秦歌之間,也一定會迎來一個嶄新的開始。

      宋曉雨心里很清楚,其實自己對回歸到秦歌身邊非常期待。但自己又不想灰溜溜毫無臺階緣由地站到秦歌跟前,求得他的原諒和接納,這樣太沒有面子,也不符合她的風(fēng)格。

      但是如果自己能夠做出一些令秦歌刮目相看的事情,給秦歌一個驚喜,一個大禮。比如把周渺找出來,然后說服周洋,促成合作,那秦歌還不驚喜萬分,并對自己敬佩有加?然后自己再順著這份驚喜和敬佩,讓秦歌主動來把自己請回他身邊,那不是很完美嗎?

      而且也只有這樣,才能避免日后被秦歌輕視,才能讓他覺得,我宋曉雨絕對配得上他,絕非只是個會鬧騰的女人。這樣的回歸,才有意義,才稱得上是個漂亮的反轉(zhuǎn),才足夠體面。

      另外宋曉雨也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也的確需要找個契機,好好表現(xiàn)一番,作為自己對大家的歉意和誠意。

      想到這里,宋曉雨信心倍增。

      離開海博以后,她開始整理所有自己掌握的有關(guān)周渺的線索。同時她還硬著頭皮,去找了周海蓉,向她詳細打聽有關(guān)周渺的細微線索。但一圈兜下來,她依然找不到任何突破點。

      宋曉雨又開始在網(wǎng)上搜尋。但她不知道該從那個入口尋找,只能漫無目的嘗試,收效甚微。

      這天她晚上搜索有關(guān)寺廟和僧人的關(guān)鍵詞信息時,突然看到一條舊聞,說是二十天前,有一隊行腳的僧人從本市經(jīng)過并在江城滯留了幾天,設(shè)壇講經(jīng),跟本市寺廟里的僧人作了交流,引起不小轟動等等。

      最后文章還有幾幅配圖。配圖上一對僧人袈裟行李,神色虔誠,安靜穿過鬧市,特別搶眼。而另一幅配圖,則是僧人們席地而坐,低著頭,在分食化緣得來的齋飯。而其中有個人影,一下引起宋曉雨留意。

      她把這張照片下載到優(yōu)盤,然后請人做了個處理,結(jié)果圖片放大清晰化以后,宋曉雨大吃一驚。

      這個行腳的僧人,怎么這么像周渺呀?

      那天安然走了以后,莫非迅速從衛(wèi)生間下水道里拿出卷成細條的材料。但紙張浸染時間長了,基本上已經(jīng)爛掉。莫非做了一番努力后,無可奈何,只能準(zhǔn)備再打印幾份。

      而就在他擺弄這些的時候,安然已經(jīng)走進離莫非房間十來米的另一個房間。

      進門后她迅速打開筆記本,調(diào)試了一下軟件,剛才偷放在莫非衣帽架上的那個探頭,很快就給她傳送來了畫面。

      那個時候莫非還在搗騰那些材料,所以畫面里并沒有人。安然趁著空閑,就把莫非的優(yōu)盤插進去,打開瀏覽。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建的,沒有命名的word文件。

      安然大致瀏覽了一下材料內(nèi)容,再聯(lián)系莫非當(dāng)前的心境和動機,以及天宇和海博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頓時明白這份材料的含義,心驚膽戰(zhàn)。

      這時莫非出現(xiàn)在畫面里。他打開筆記本后,選擇了一個文件打開。安然從畫面里清晰辨認(rèn)出,他打開的就是那份黑材料。

      隨后莫非打印了幾份,逐一翻閱。因為這次莫非打開的是筆記本里的文件,所以并沒有發(fā)現(xiàn)優(yōu)盤已經(jīng)被調(diào)包。優(yōu)盤里的東西,應(yīng)該是一個備份。

      安然斷定莫非這是要離間天宇海博,非常氣憤。她暗下決心,一定要阻止莫非的瘋狂行為。

      但是怎樣才能阻止他的報復(fù)行為呢?

      當(dāng)面拆穿他的陰謀嗎?那樣一來,也就是跟莫非刺刀見紅,針尖對麥芒,沒有一點余地了。安然,你準(zhǔn)備好這樣了沒有?

      安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缺乏勇氣這么做。她唯有另想辦法。

      她覺得既然沒有勇氣當(dāng)面喝止,那不妨可以嘗試稀釋他內(nèi)心的復(fù)仇怒火,來達到制止他瘋狂作為的最終目的。

      為此她找到了秦歌,想更多地了解一下當(dāng)年馬致遠在天宇的詳情。

      秦歌這幾天一直在絞盡腦汁,試圖攻下海博這塊硬骨頭。這件事秦歌碰了無數(shù)釘子,但信心不減。因為他覺得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設(shè)想,值得他傾力爭取。所以他也有足夠耐性,去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挫折。

      上次在陳娟的墓地,秦歌感觸良多,對很多事已經(jīng)開始有了新的想法。

      當(dāng)時宋曉雨在跟安然爭吵以后,一臉憤怒離開,秦歌卻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他正陪唐小弟并肩坐在陳娟的墓碑跟前聊天。墓碑上陳娟的照片被擦得一塵不染,陳娟含笑望著他們兩兄弟,沉默不語。

      “小弟,在想什么呢?”秦歌跟他一起點了支煙問。

      “我還能想什么呀……”唐小弟感嘆說,“我想的事,就沒一件能他娘的成。”

      秦歌一時找不出安慰的話。

      “秦歌,還是你行,堅持到現(xiàn)在,我看跟宋曉雨也八九不離十了?!碧菩〉芡艘谎鄄贿h處的宋曉雨道,“但我呢?我對陳娟算是夠堅持了吧,可是行不通,她不喜歡我。然后我又選擇放棄,隨性而為,可是到最后也行不通。秦歌,你說我究竟該怎么辦?”

      秦歌看了一眼唐小弟,故作輕松,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跟宋曉雨八九不離十了?你沒看到她剛才的表情嗎?再說了,是你的運道還沒到,胖子。只要鴻運當(dāng)頭,我保證你推都推不走。”

      唐小弟朝他笑笑,一咧嘴道:“就是不知道這鴻運什么時候看上我?!?/p>

      秦歌覺得唐小弟今天特別傷感,于是就想讓他離開墓園,這樣或許會好些。

      “時間不早了,小弟,我們回去吧?!鼻馗杞ㄗh。

      唐小弟擺擺手,扭過頭去,看著陳娟的照片道:“你們先走,我還想坐會?!?/p>

      “走吧,以后我陪你再過來?!鼻馗鑴竦?。

      唐小弟一臉執(zhí)著,不耐煩道:“走吧走吧?!?/p>

      說完他換了個姿勢,更加踏實地靠在墓碑上,閉上眼睛。

      秦歌看著唐小弟的模樣,也不好再勸。這個時候,他似乎特別能夠理解唐小弟的處境和心情。

      陳娟就是唐小弟的一個夢,一個未來,一個目標(biāo)。雖然逝去了,但他始終舍不得丟掉,因為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替代的新希望。從陳娟身上,他記得自己的失敗,但更能清晰記得自己曾經(jīng)有過的激情,和做出過的那些不懈努力。他一定是期待可以借此恢復(fù)元氣,提升勇氣和信心吧。

      他愿意徜徉在這個夢幻當(dāng)中,去沖淡現(xiàn)實給他帶來的傷痛,并尋找力量,那就不要去打攪他。

      每個人的一生,其實充滿了無數(shù)的不確定,生死成敗,聚散分離,唯有希望永恒,唯有愛是永恒。

      即便你最終沒有得到某人的愛,但只要曾經(jīng)對某人付出過愛,那么這個人同樣值得銘記。因為這個人身上存留著你努力追求的喜怒哀樂,寄托著你曾經(jīng)的夢想。而這些都能轉(zhuǎn)化成最珍貴的正能量,成為我們厚厚記憶的一部分。

      秦歌走出幾步,轉(zhuǎn)身望去,只看到唐小弟一個人孤寂靠在墓碑上,無所適從,面色焦慮。

      秦歌心有不忍,但卻沒有返身回去。他知道他對于唐小弟的痛苦根本無能為力,幫不了任何的忙。他唯有默默祝福,希望好兄弟能夠盡快獲得力量,走出陰霾。

      此時此刻,秦歌也仿佛更加懂得如何去應(yīng)對自己面臨的那些問題。他并不覺得唐小弟的這種困擾有多么痛苦和嚴(yán)重。因為他知道,這些只是生活必定會遇到的坎,過了這道坎,你就會變得更加豐富,更加成熟,更加迷人。

      所以面對希望時,你就要竭盡全力去爭取,而不要瞻前顧后,最后痛失好局。所以這次即便宋曉雨不肯支持,秦歌也還想找她幫忙。

      這段時間,他覺得宋曉雨在自己跟前的態(tài)度更加飄忽,不可捉摸。就比如在陳娟墓地見到她時,她似乎非常輕松熱情,但一轉(zhuǎn)眼就馬上多云轉(zhuǎn)陰,不知道自己是觸動了她身上的那根壞神經(jīng)。

      后來秦歌又給她打了一次電話。這一次宋曉雨奇跡般接聽了,說話語氣也還可以。最后宋曉雨問他,需要我?guī)湍闶裁疵幔?/p>

      當(dāng)時秦歌聽宋曉雨這樣說,一陣喜悅,連忙說:“哎呀,我太需要你幫忙了。”

      “那,我又能幫得上你……什么忙?”宋曉雨吞吞吐吐地追問。

      秦歌當(dāng)時聽到這里,猛然想起了一些事。從他的內(nèi)心講,當(dāng)然是希望宋曉雨幫他說服周洋,畢竟他們走得近些。他一直就希望宋曉雨能夠介入這件事,一則助力自己達成心愿,二則也可以借此緩和他和宋曉雨的關(guān)系。

      但他又覺得自己不能這么自私。因為他同樣清楚,宋曉雨跟周洋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很尷尬,要讓宋曉雨現(xiàn)在去面對死硬而憤怒的周洋,絕對勉為其難了。

      所以出于對宋曉雨的體諒,秦歌又不想讓宋曉雨去面對周洋了。

      “有些事讓你出面,你會很尷尬,算了吧,我自己想辦法?!鼻馗枳詈笳f。

      那邊宋曉雨聽罷,沉默了一會,就把電話掐斷了。秦歌對此很是納悶。

      但兩天以后,當(dāng)秦歌再次打電話給宋曉雨時,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第二天再打,發(fā)現(xiàn)她還關(guān)機著,秦歌當(dāng)即有些擔(dān)憂。怎么連著關(guān)了兩天的手機?

      秦歌當(dāng)即打電話給周洋,詢問情況。周洋說宋曉雨已經(jīng)兩天沒來公司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歌追問是不是你倆吵架了?周洋說沒有,秦歌不信,兩人就在電話里爭執(zhí)了幾句。

      秦歌心里掛念著宋曉雨,一怒之下找到周洋,質(zhì)問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欺負(fù)宋曉雨了。周洋說她不欺負(fù)我已經(jīng)不錯了,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秦歌想起那次通話時,宋曉雨吞吞吐吐的樣子,隱隱覺得要有事發(fā)生。再看周洋的神色,秦歌覺得對方也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心里就更加緊張。此時此刻,他倒是希望這是周洋在騙他,他完全知道宋曉雨在哪里。

      周洋說她會不會又想躲起來,就跟在紐約時一樣?秦歌心里說宋曉雨什么事干不出來?兩人當(dāng)即有些著急,開始分頭打聽尋找。

      秦歌托人跟他一起四處尋找,但不得而終。這個時候,他碰巧在一個熟人那里得知,兩天前熟人在火車站見過宋曉雨。他是看著宋曉雨上了去北方的一列火車的。

      秦歌驚訝,宋曉雨去北方干什么?而且她還為什么要關(guān)了手機?她這次又想要怎么折騰?會不會出事了?

      盡管秦歌非常憂慮,但卻毫無辦法。

      這個時候,安然來找他了。還沒等安然說明來意,秦歌搶先把宋曉雨的事跟她說了一遍,并且提出讓安然幫他一起尋找。

      安然看著秦歌一臉的焦急,心中無奈。然后拐彎抹角就把話題說到馬致遠身上。她讓秦歌跟她好好講講馬致遠的情況,說這事關(guān)天宇和你秦歌的切身利益。

      秦歌有些不明所以,向安然打聽詳情,安然因為只是出于某種猜測,然后也不愿意暴露莫非的身份,所以又不肯細說。秦歌百般無奈,只能耐著性子,回答安然提出的各種有關(guān)馬致遠的情況。

      “……當(dāng)初馬致遠同樣喜歡著陳娟,只是陳娟沒有響應(yīng),馬致遠當(dāng)時是很失落的。后來陳娟的死,我相信也并非是馬致遠的本意。他實在是太想實現(xiàn)他的計劃,而陳娟又拼命地阻止他,然后全力幫助我擺脫兇險,這才出了意外。不過我感覺陳娟的死,肯定不是馬致遠的本意……”秦歌想起了過往,心情沉重。但依舊把一些事告訴了安然。

      安然非常意外。原來馬致遠當(dāng)年還愛上過陳娟。這樣說來,陳娟的死,馬致遠心里也并不好受。這一點,從莫非在陳娟墓地上的表現(xiàn),也可以窺見一二。

      所以安然開始相信陳娟之死,真的并非馬致遠的本意。這只是一個意外,不是蓄意謀殺。所以馬致遠可能涉嫌陳娟之死,但至少他肯定不是惡魔。

      想到這一點以后,安然稍稍安心了一些。

      然后安然又不停地打聽,好像只要是馬致遠的事,她就什么都想知道。

      秦歌腦子里全是宋曉雨,心不在焉。聊了一陣,安然見他根本沒上心,有些不快。

      秦歌看到安然有些生氣,就把自己的擔(dān)憂再次跟安然說了一遍。

      “……她為什么要去北方,又為什么要關(guān)手機呢?如果她出什么事,我想一定會跟我有關(guān)。我很擔(dān)心她,但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個傻瓜一樣等。急死我了,安然姐……如果有可能,我會放下所有事,來換取她的平安……”

      說起宋曉雨,秦歌一改之前魂不守舍的狀態(tài),一下子變得極其不安甚至是焦慮。時而深深自責(zé),時而又胡思亂想。對宋曉雨的關(guān)切和呵護,溢于言表,真摯而由衷,令人動容。

      安然看在眼里,深深感懷。告別秦歌后,她心里特別亮堂,也再次領(lǐng)略到秦歌對宋曉雨的深厚感情,非常有感觸。

      由此她想到了莫非,她在這一剎那,暗暗給自己立志,一定要像秦歌對待宋曉雨那樣去對待莫非,最終把他從心魔中拯救出來。而剛才在秦歌那里獲得的信息,讓安然又更加了解馬致遠這個人。

      也是在這一刻,安然深深呼吸,滿心舒懷,徹底放下了秦歌,并在心底由衷祝福。

      此時此刻,她沒有半點傷感和遺憾,卻分明感覺有一股美麗心情從心底涌起,彌漫到她整個胸腔,令她陶醉。

      所以安然也同時想到,她必定要阻止莫非的瘋狂行為。這不僅僅是為了挽救莫非本人,也是為了呵護秦歌,讓他可以少一些跌宕,諸事順利,和和美美。

      安然想到這些,面帶微笑,淚如雨下。

      宋曉雨偶然發(fā)現(xiàn)周渺的蹤跡后,終于打聽到了這幫行腳僧來自白馬禪寺。

      宋曉雨大喜,連忙查了白馬禪寺的有關(guān)信息,得知這是一座位于秦嶺深處的古老禪寺,因年久失修,有些破落,加上路途險峻,位置偏僻,所以現(xiàn)在香火凋零,已經(jīng)風(fēng)光不再。

      但也正是因為遠離紛擾紅塵,所以才引得一些避世者來此修行,磨礪身心,因此如今住持僧人為數(shù)不少。

      宋曉雨多少了解一些周渺的情況,深深覺得,如白馬禪寺這種地方,也是最能夠吸引周渺這種人前往的了。

      宋曉雨幾乎沒有怎么考慮,就想到要去白馬禪寺找周渺。

      然后她又覺得這個發(fā)現(xiàn)是不是應(yīng)該告訴周洋母子?畢竟他們也一直在尋找周渺。而且白馬禪寺位于秦嶺深處,沿途荒涼險峻,自己一個小女子單獨前往,畢竟不妥。

      但她同時又想到,如果不是獨自去辦妥這件事,又如何能體現(xiàn)自己的重要性和關(guān)鍵性呢?想要讓秦歌對自己刮目相看,那自己就得做出一件非同尋常的事來。她才不要傻乎乎讓別人搶走這個頭功這個機會。

      然后宋曉雨懷抱著這樣一份雄心一個美麗夢想,開始積極準(zhǔn)備。

      臨走那天,她接聽了秦歌的一個電話,故意問秦歌要不要幫忙。

      秦歌先是很興奮地說當(dāng)然需要,但后來就馬上改口,說還是算了吧,免得你尷尬。

      宋曉雨聽到這句話,倒是挺感動的。她知道秦歌這樣婉拒,只是為了不讓自己為難,不想讓自己去周洋那邊碰一鼻子灰,不想讓自己被周洋數(shù)落。自己跟周洋的事,宋曉雨在秦歌面前說起過一些??吹贸銮馗鑼Υ撕苌闲?。每次說到周洋對宋曉雨的態(tài)度時,宋曉雨發(fā)現(xiàn)秦歌就一臉擔(dān)憂。

      對于秦歌的這番體貼和善解人意,宋曉雨非常感激。而這,也更加堅定了宋曉雨一定要找到周渺的決心。她要努力爭取到秦歌最渴望獲得的某種結(jié)果,去回報秦歌對待自己的那份情誼。

      宋曉雨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內(nèi)心已經(jīng)滋生出了一種你要是對我好,那我也一定要對你好的念頭。而在之前,她一向覺得別人對我好,那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從沒有過這種投桃報李的意識。

      宋曉雨深知自己體內(nèi)正在發(fā)生著一股劇烈變化。她很為這種變化感到歡欣鼓舞,并引以為榮。她已經(jīng)非常能夠從這種劇烈的變化中感受到快樂,感受到寬廣和豁然。

      宋曉雨于是當(dāng)天就出發(fā)了。她甚至還關(guān)了手機,免得被人干擾,動搖信心。另外她還想把這次行動變成一個驚喜,所以不想事先對任何人說起。

      在這之前,她對秦嶺并沒有什么概念,就以為是座山而已。半路上百度了一下才知道,那玩意前后成百上千公里的范圍,而白馬禪寺也只說是在秦嶺深處,并沒有具體位置,這讓她怎么找?

      這樣還沒接近秦嶺,宋曉雨就已經(jīng)開始躊躇起來。

      宋曉雨先火車再汽車。她上了長途車后問售票員:“我要到秦嶺去,該哪里下車?”

      售票員說:“姑娘,我這車跑一趟六個半小時,發(fā)車就在秦嶺,終點站也在秦嶺,秦嶺大了去,你得說清楚你想去秦嶺哪里?!?/p>

      宋曉雨就說:“我去白馬禪寺?!?/p>

      售票員搖搖頭說:“不認(rèn)識?!?/p>

      宋曉雨只能先上車再說。她有些后悔,自己走這一趟,是不是有些沖動了。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還好半路上有人向她指點,說白馬寺你該從哪下車,然后怎么走。宋曉雨總算是有了些方向。

      沿著顛簸狹窄的簡易公路朝前,宋曉雨早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下車后宋曉雨驚呆了。這地方簡直就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一抬頭兩邊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山。她從來都沒見過這種地貌。

      宋曉雨有點緊張,只能硬著頭皮朝前走。山風(fēng)吹來,卷起路上很多塵土,嗆得宋曉雨咳個不停。四周除了自己咳嗽的回音,沒有一丁點兒聲音,安靜得讓宋曉雨有些忐忑。

      她突然想到,這么安靜的地方,也確實適合周渺逃避紅塵的心境。

      宋曉雨很快感到有些累了。她吃了點東西,喝了口水,繼續(xù)朝前。然后總算看到山腳下有幾間房子。她有些欣然,但又有些害怕起來。

      有個山民剛好回家,宋曉雨趕緊問路,說白馬寺該怎么走。山民指了指旁邊的大山,說就在山里。

      宋曉雨抬頭看了看,山上云遮霧罩,望不到頭,就說那我該走哪條路才能到白馬寺。山民說沒有路。你一個人想去白馬寺?宋曉雨點點頭,山民卻搖搖頭。

      “我從小到大,上山不知道多少回了,也沒見到過白馬寺。聽我父親說,白馬寺藏得深,而且有仙氣,心不誠的人,不可能見得到。再說山上還有野獸,路又陡,你一個女人進去,不要命啦你。”山民說著,面露懼色。

      宋曉雨聽罷,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間就有了幾分害怕。

      “哪有你說得那么嚇人?!彼€嘴硬。

      “信不信由你吧……”山民奇怪打量著宋曉雨,嘀咕著。

      宋曉雨有心再多打聽一些事,但又不想還沒進山被山民的話嚇破膽。于是她轉(zhuǎn)身離開。

      “喂姑娘,你真想一個人進山哪?再過幾個小時,天可就黑啦?!鄙矫駬?dān)憂地提醒道。

      宋曉雨沒有停下腳步。天黑了又怎樣?班車已經(jīng)沒了,附近又沒有借宿旅館,她只有勇往直前一條路。反正她的大背包里有帳篷有水還有吃的。

      “喂,那你順左邊那條路上去,大家都在傳白馬寺在那個方向。這瘋丫頭,不要命啦。”山民在宋曉雨身后喊著。

      宋曉雨硬著頭皮,腳步飛快。

      進山初期,有條小徑可循,山勢也不太陡峭。行至中途,還能看到一處平坦的山地,種著很多莊稼。宋曉雨就覺得山民言過其實,山里哪有說得那么險惡,相反宋曉雨還覺得挺新鮮的。

      由此宋曉雨忽然心情就好了起來。她站在一處空曠處,深深呼吸,緩緩?fù)鲁觯惺苄厍焕镉科鹨还晌从羞^的遼闊,越發(fā)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以至于她根本沒察覺到太陽正朝山背面慢慢沉落下去。

      宋曉雨沿途都被一股滿滿的美麗心情所籠罩,腳步飛快。剛才那個山民說白馬寺就在這個方向,她這樣走應(yīng)該不會有大錯。

      山里面落日的速度,要遠遠出乎宋曉雨的預(yù)料。宋曉雨走著走著,似乎是突然間感到天色暗淡了很多。再走出沒多少,山影朦朧,她就不得不停下來。

      山風(fēng)吹來,宋曉雨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恐懼感。自己這是要在深山野地里宿營了。這股意識,一下就把剛才的美好情緒沖得無影無蹤。

      宋曉雨趕緊在一棵大樹下找了塊平整的地方,支起帳篷。山風(fēng)呼呼,有些凜冽,宋曉雨趕緊鉆進帳篷,蜷縮起來,黑暗中她睜大了眼睛,就發(fā)現(xiàn)眼前全是秦歌的影子。

      宋曉雨胡思亂想了半夜,都沒有睡意??煜掳胍箷r,她突然聽見一陣異常聲響。片刻,就看到尼龍帳篷外面,月光下,一個鬼魅身影在帳篷外面徘徊。

      野獸。宋曉雨暗叫,魂飛魄散。

      野獸起碼有半個人那么高大,不停侵犯帳篷,想探究里面究竟有什么。宋曉雨情急之中,拿出手電筒,隔著帳篷朝野獸照射過去。野獸受驚,一溜煙跑了。

      宋曉雨探出腦袋,迎面而來的山風(fēng)中,隱含著一股腥味,一種危險。她再也不敢呆在帳篷里,奮力爬上大樹,坐在一個高高的枝杈里。朝下一看,帳篷四周黑壓壓一大片東西在移動著,窸窸窣窣的。偶爾一抬頭,它們暗綠色的眼瞳便在黑暗中閃閃爍爍。

      宋曉雨魂飛魄散,只顧著緊抱樹干,閉著眼睛。天亮后她看到,地上所有的東西都已經(jīng)被野獸踐踏,只剩下口袋里還有一瓶水。

      宋曉雨下來后,心生怯意。她想到了回去,但又不想放棄。山民說白馬寺就在山上,但他們從沒看到過。她這樣進去,找到的可能性有多大呢?自己這樣貿(mào)然,隨時會被野獸咬死吃掉,還有可能迷路摔傷,餓死渴死……

      宋曉雨用力搖晃著腦袋,努力驅(qū)趕這些負(fù)面情緒。因為那個山民說了,只有心誠的人,才能找到白馬寺。她這一次不管遇到什么危險,一定要找到白馬寺,找到周渺,幫助秦歌心想事成。

      此時此刻宋曉雨突然欣喜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變得堅強,變得敢于面對困難,而不是習(xí)慣性躲避困難,一跑了之。她同樣意識到,自己之所以會有這種變化,大概就是因為此刻她心中裝著對別人的一份愛。

      所以要好好去愛別人。愛上一個對的人,可以成就自己,讓自己發(fā)生神奇的變化。

      宋曉雨鼓足勇氣,只身上路,一走就是大半天,干糧已經(jīng)被野獸啃完,她只能喝水充饑。在又一次太陽下山前,宋曉雨極度困乏,卻不肯停下,撿了根樹枝撐著,繼續(xù)朝前。

      突然她一個眩暈,兩腿一軟,一下子滾進身邊的灌木叢,不省人事。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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