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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清小說中七夕敘寫的民俗史價值及其文學功能

      2019-11-12 05:56:48陳鵬程
      明清小說研究 2019年3期

      ·陳鵬程·

      內(nèi)容提要 七夕是明清社會極具活力的節(jié)日,這一文化現(xiàn)象反映于小說就是出現(xiàn)了大量的七夕敘寫。這些敘寫有其獨特的民俗文化史價值。它們凸顯了七夕在明清社會節(jié)日體系中居于重要地位,揭示了乞巧在七夕諸俗中的核心地位,并對之進行了生動細致的描繪。此外還展現(xiàn)了家宴、取名、煙火等相關七夕節(jié)俗。明清小說中的七夕敘寫還具有重要的文學功能,七夕情欲元素構成情節(jié)推進的原動力,七夕作為故事情節(jié)的轉折點存在,七夕作為展示女性人物心理和性格特征的重要契機,七夕構成展現(xiàn)人物關系的重要手段。

      七夕節(jié)歷史悠久,漢魏六朝時即已成為華夏社會重要節(jié)日?!讹L土記》生動地展現(xiàn)了時人七夕盛況:“七月七日,其夜灑掃于庭,露施幾筵,設酒脯時果。散香粉于河鼓織女,言此二星神當會。守夜者咸懷私愿?;蛟埔娞鞚h中有奕奕正白氣,有耀五色,以此為征應,見者便拜。而愿乞富乞壽,無子乞子。唯得乞一,不得兼求?!薄段骶╇s記》卷1則載錄了女性乞巧節(jié)俗:“漢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針于開襟樓?!狈泊俗阕C漢魏六朝時七夕已然成為影響較大的節(jié)日。迄至明清,七夕依舊是民間社會極具活力的節(jié)日,反映于小說,既出現(xiàn)了眾多的七夕描寫。這些描寫有其獨具的民俗史價值,既生動可感地展現(xiàn)明清社會的七夕節(jié)俗,同時在小說文本中也發(fā)揮著重要的文學功能。

      一、明清小說七夕敘寫的民俗史價值

      節(jié)日作為民俗的集中體現(xiàn)大量出現(xiàn)于明清小說,是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必然現(xiàn)象。這是“因為作為社會的人的存在是一種文化的存在,而人的文化存在其核心的基本結構是民俗文化的存在”。作為一種多層次、立體交叉地滲透于文學文本中的文化形態(tài),民俗與文學尤其是小說的關系值得深入探究。鐘敬文先生言:“哪里有人群,哪里就有社會生活,因此哪里就有相應的社會民俗。文學的特點是用形象反映人們的社會生活(包括思想感情)。因為人們的生活中到處都存在著社會風俗、習慣以及有關的思想感情,所以要形象地真切地反映人們的生活,就必須以具體的生活樣式來表現(xiàn)。如果離開了跟人們生活密切相聯(lián)的風俗就不免顯得抽象了。”鐘先生從文學的審美形象性這一本質(zhì)以及民俗與社會生活的關系出發(fā),強調(diào)了民俗與文學這兩種文化形態(tài)之間的關系。他特別指出了“具體的生活樣式”是增強文學形象性的必要手段,而這其中當然包括民俗節(jié)日。

      探究明清小說節(jié)日敘寫的民俗史價值首先涉及到真實性問題。我們承認小說的虛構本質(zhì),正如巴爾扎克所言:“一部小說總是一部小說,決不應當聽命于歷史的嚴格要求,因為人不會到這里尋找過去的歷史的。只要詩人不太一無所知,違反人所共知的事實,就可以不怕指摘,突破絕對屬于歷史事實的限制,行所無事,任憑情節(jié)迂回曲折?!钡瑫r應該認識到小說虛構必須建立在藝術真實基礎上:“‘藝術的真實’在追求性格與心理真實的時候,并不舍棄對‘歷史真實’的追求,向著某一真實人物和某一真實事件去‘以文運事’,是‘藝術真實’的目標之一。”對包含節(jié)日在內(nèi)的民俗生活場景的鋪寫是古典小說增強真實感的有效手段。這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明清小說對節(jié)俗情狀、活動類型等的記述是當時社會現(xiàn)實的真實反映。

      學者們的相關研究也支持這一論斷。紀德君先生分析古小說元宵燈節(jié)描寫民俗價值時指出:“不同時代、不同地區(qū),乃至同一時代、不同地區(qū)的元宵燈節(jié)習俗,還是各有特點的?!痹诰唧w小說研究基礎上概括了民俗的區(qū)域性、變異性科學規(guī)律。他還進一步指出《宣和遺事》《楊思溫燕山逢故人》有聲有色地反映了北宋汴京的元宵燈節(jié),《水滸傳》生動再現(xiàn)了北宋地方市鎮(zhèn)的元宵節(jié)盛況?!督鹌棵贰贰端迨愤z文》則展現(xiàn)了明人元宵情形。作者一方面肯定小說中的描寫較一般民俗志記載更為具體生動;另一方面結合正史、民俗志的考察,指出小說敘寫并非無據(jù)。劉衍青教授在對照《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金瓶梅》中的元宵描寫和史書、民俗志的記載后指出:“四大奇書對上元節(jié)的描寫大部分與史書、文人筆記完全吻合。”肯定了明清小說元宵描寫的民俗史價值。朱燕、張占杰結合對方志、民俗志等史籍的勾稽分析了《聊齋志異》中的節(jié)俗描寫:“《聊齋志異》所說的都和明清時期的實際情形相符?!边@些學者的研究實踐充分揭橥了明清小說節(jié)俗描寫的真實性。

      透過明清小說的七夕描寫,我們可得出如下認識。

      1.七夕在明清節(jié)日體系中居于重要地位

      《禪真后史》第2回“醉后兔兒追舊債夜深碩士受飛災”中的人物兔兒曾用“朝朝七夕,夜夜元宵”這一熟語夸耀自己的生活,“從表現(xiàn)內(nèi)容看,熟語傳達的是比較固定的、具有普遍意義的社會經(jīng)驗,反映了社會群體的價值觀念和心理體驗”。由此見出“七夕”在明清應是一熱鬧喜慶的節(jié)日,深受廣大民眾歡迎?!度m(xù)金瓶梅》第16回“采蓮船姊妹歡娛 七夕節(jié)斗巧穿針”言:“到了七月初七日,家家過巧節(jié),看牛郎織女星會鵲橋緣?!薄缎踊ㄌ臁返?1回“繡閣設盟聯(lián)坦腹花營錦帳遇生狂”言:“過了一日,正是穿針之夕,家家乞巧,戶戶舉觴。”“家家過巧節(jié)”“家家乞巧”“戶戶舉觴”之語揭示了七夕的普遍性。馮夢龍《醒世恒言》卷26“薛錄事魚服證仙”也指出了七夕節(jié)存在于社會各階層的廣泛性:“元來七夕之期,不論大小人家,少不得具些酒果為乞巧穿針之宴。”七夕被明清時人視為佳節(jié),此說法屢見于小說,如《翦燈余話》卷3“賈云華還魂記”中,莫夫人對女兒言七夕是“今夕天上佳期,人間良夜”,對書生魏鵬言“賦小詩以紀佳節(jié)”。“佳節(jié)”之稱是七夕重要性的體現(xiàn)。

      七夕在明清社會中的重要性,蓋因其體現(xiàn)了節(jié)日的時代特征。“在明清時期,節(jié)日活動范圍出現(xiàn)了重要變化,人們的節(jié)日活動空間重心由社區(qū)轉向家族,由戶外轉向了室內(nèi)”;“人們在節(jié)日中大多重視的是家族成員之間的聯(lián)系,家族祭祀、家族禮儀成為節(jié)俗活動的中心”。就七夕而言,無論節(jié)日的文化內(nèi)涵還是節(jié)慶活動都與明清節(jié)俗的時代特征相適應。七夕的文化內(nèi)涵包蘊于作為核心節(jié)俗的乞巧與作為節(jié)日起源詮釋的牛女故事中。華夏定居農(nóng)耕的生產(chǎn)生活方式和男女有別的社會倫理決定了男耕女織成為古代社會經(jīng)濟結構的重要特征。與此相連,精于女紅成為女德之一?!捌呦?jié)的乞巧習俗充分展現(xiàn)了古代婦女向心于女紅的實際思想狀況?!笔菍ε约彝ソ巧拇_證。

      牛女故事的核心功能是闡釋七夕的形成。在這一故事的原初形態(tài)中,有一重要觀念就是對織女放縱情欲的批評。南朝殷蕓《小說》言:“天河之東有織女,天帝之子也。年年機杼勞役,織成云錦天衣,容貌不暇整。帝憐其獨處,許嫁河西牽牛郎。嫁后遂廢織紝,天帝怒,責令歸河東,但使一年一度相會?!毙柚赋龅氖牵@一說法仍為明清人所廣泛接受,可證之于《醒世恒言》卷26“薛錄事魚服證仙”中作者所言:“你道怎么叫做乞巧穿針,只因天帝有個女兒,喚做織女星,日夜辛勤織。天帝愛其勤謹,配與牽牛星為婦。誰知織女自嫁牛郎之后,貪歡眷戀,卻又好梳妝打扮,每日只是梳頭,再不去調(diào)梭弄織。天帝嗔怒,罰織女住在天河之東,牛郎住在天河之西。一年只許相會一度,正是七月七日。到這一日,卻教喜鵲替他在天河上填河而渡。因此世人守他渡河時分,皆于星月之下,將彩線去穿針眼。穿得過的,便為得巧;穿不過的,便不得巧,以此卜一年的巧拙?!迸c《小說》相較,意思幾近全同,惟多了對鵲橋和乞巧習俗的敘寫。在此類型文本中,織女和牛郎的婚姻是天帝對其勤勞和成績的獎賞,拆散二人則是懲罰其沉溺于情欲而“廢織”;牛女離合的根源在于織女是否履行織紝這一家庭職責。另外,牛女傳說中所蘊含的對夫妻忠貞的禮贊也體現(xiàn)了對家庭這一社會細胞的重視。七夕所蘊含的文化心理決定了它必然受到明清時人的垂青。

      2.明清小說七夕描寫對乞巧習俗的反映

      六朝時期,乞巧即已成為七夕核心節(jié)俗。宗懔《荊楚歲時記》云:“七月七日,為牽??椗蹠埂J窍?,人家婦女結彩縷,穿七孔針,或以金、銀、鍮石為針,陳幾筵、酒、脯、瓜果、菜于庭中以乞巧?!蓖ㄟ^小說看出,明清時“乞巧”依舊作為七夕核心民俗存在。一個鮮明表現(xiàn)就是明清小說時常徑直將七夕冠以“乞巧”或“巧節(jié)”的名稱。上文提到《三續(xù)金瓶梅》第16回“采蓮船姊妹歡娛七夕節(jié)斗巧穿針”即言“家家過巧節(jié)”。再如《歡喜冤家》第3回“李月仙割愛救親夫”有言:“那時序催人,卻遇乞巧之期?!狈Q七夕為“乞巧之期”,足證乞巧在七夕諸俗中居于核心地位。乞巧作為七夕核心節(jié)俗還體現(xiàn)在,凡言七夕必涉及乞巧。就明清小說來說,盡管有時乞巧之俗的場景無論于人物塑造還是故事情節(jié)而言都沒必要出現(xiàn),但小說中只要出現(xiàn)七夕,幾無例外皆有乞巧節(jié)俗描寫。如《歡喜冤家》第3回“李月仙割愛救親夫”中,七夕是故事情節(jié)進展的重要節(jié)點,但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動力主要是七夕家宴與牛女故事所蘊含的情欲元素,而與乞巧無關。但小說仍采用大段篇幅描寫乞巧之俗:“于是繡閣芳情,香閨麗質(zhì),嫌朝妝之半故,憐晚拭之初新,井舍房中,齊來庭際。倩蓮花為更漏,呼茉莉作秋娘。設果陳瓜,略做迎神之會。穿針引線,相傳乞巧之名。每款款而宣言,時深深而下拜。聰明如愿,富貴可求。莫從服散良人,且作知書女子?!边@些描繪頗具民俗史價值。

      考察明清小說中的乞巧節(jié)俗描寫,我們可得出如下認識。

      第一,七夕成了地地道道的女子節(jié)日。作為核心民俗的乞巧,無論策劃還是操辦,全部掌控在女性家庭成員手中?!度m(xù)金瓶梅》第16回“采蓮船姊妹歡娛七夕節(jié)斗巧穿針”就生動地描繪了吳月娘與眾妾籌備七夕的過程。吳月娘經(jīng)小玉提醒七夕已至后立即吩咐她“快請眾位娘們?nèi)?,商量了好辦理”,足見她將籌辦七夕看成一件大事,需會同大家商量。這既反映了月娘縝密精干的性格,也能見出其時女性普遍對七夕的珍重。在大家嬉笑一番后,吳月娘鄭重地就乞巧場所問題征求眾人意見,大伙也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參與意識,最后采納了龐春梅的建議。隨后月娘就乞巧針線、茶果、演戲等事宜給丫環(huán)女仆做了細致分工。全程均是女性忙活,未見男性身影,此蓋明清大戶人家乞巧節(jié)實際情形的反映。小說還著力描寫了諸位女眷圍繞乞巧和牛女故事的戲謔打逗,表現(xiàn)了她們的和樂喜悅,體現(xiàn)了七夕作為女性佳節(jié)的文化內(nèi)涵。

      明清小說的乞巧描寫揭示了作為參與者的女子激動而鄭重的心情。儀式前,她們會不厭其煩地梳洗打扮,換上新衣?!稓g喜冤家》第3回“李月仙割愛救親夫”言“嫌朝妝之半故,憐晚拭之初新”,《三續(xù)金瓶梅》第16回“采蓮船姊妹歡娛 七夕節(jié)斗巧穿針”亦言西門慶妻妾“各自回房,重整云鬢,復換衣裙,打扮得油頭粉面,典雅風流”,這一極富女性色彩的生活細節(jié)反映了女子們的快樂和對自己節(jié)日的珍視。

      第二,從明清小說看出,乞巧均是在寬敞開闊的空間進行。庭院應是最為習見的乞巧場所,如《歡喜冤家》第3回“李月仙割愛救親夫”言“齊來庭際”,《國色天香》卷4“尋芳雅集”條言嬌鸞姐妹“乞巧于庭”;廳堂也時常用作乞巧場所,如《三續(xù)金瓶梅》第16回“采蓮船姊妹歡娛七夕節(jié)斗巧穿針”言西門慶家女眷是在寬敞的聚景堂乞巧;露臺也是一種重要的乞巧場所,如《蕩寇志》第82回“宋江焚掠安樂村 劉廣敗走龍門廠”中,劉慧娘向陳麗卿和嫂嫂建議,“我們今年乞巧,不如到后面曬臺上去,又高,又涼快有風”。我們還可看出,乞巧空間主要局限于家庭,這與七夕濃厚的女性色彩和家庭色彩息息相關。

      第三,明清小說較全面地描寫了七夕乞巧過程。先祭以時新瓜果延請織女送巧,如《醒世恒言》卷26“薛錄事魚服證仙”言七夕“少不得具些酒果為乞巧穿針之宴”,《歡喜冤家》第3回“李月仙割愛救親夫”中即有“設果陳瓜,略做迎神之會”的描寫,《三續(xù)金瓶梅》第16回“采蓮船姊妹歡娛 七夕節(jié)斗巧穿針”描寫西門家乞巧更為豐盛,“辦下二十個果碟子”“擺個西瓜、甜瓜山子”。接著就是乞巧,具體形式有所不同。有的是穿線入針,在月下進行,如《醒世恒言》卷26“薛錄事魚服證仙”中,“因此世人守他渡河時分,皆于星月之下,將彩線去穿針眼。穿得過的,便為得巧;穿不過的,便不得巧,以此卜一年的巧拙?!庇械膭t是投針合巧,在白日進行。許多民俗志著作都有載錄。《帝京景物略》卷2言:“七月七日之午,丟巧針,婦女曝盎水日中,頃之,水膜生面,繡針投之則浮。則看水底針影,有成云物花頭鳥獸影者,有成鞋及剪刀水茄影者,謂乞得巧。其影粗如槌,細如絲,直如軸蠟,此拙征矣。”《宛署雜記》卷17言:“七月七日,民間有女家各以碗水暴日下,令女自投小針泛之水面,徐視水底,日影或散如花,動如云,細如線,粗如槌,因以卜女之巧。”《三續(xù)金瓶梅》第16回“采蓮船姊妹歡娛七夕節(jié)斗巧穿針”所描繪當為投針合巧的變異:“大家吃畢,丫環(huán)們桌上鋪了紅氈,將巧針盒放在中央,每人一份五色線、乞巧針。大家搶快穿了針,繞起來,親自送到曬水盆中,漂浮水面,觀其轉動,怎樣合巧。眾姊妹圍繞爭看,只見巧針在水皮上亂動,合了這個,那個又開了?!睆拿髑逍≌f描寫能看出乞巧風俗的豐富多彩。

      第四,“蜘蛛應喜”是明清乞巧的重要構成部分。蜘蛛應喜的民俗心理最晚在六朝即已出現(xiàn)?!肚G楚歲時記》談及七夕乞巧,“有喜子網(wǎng)于瓜上,則以為得”。這一習俗延至明清,主要有兩種符應標準。一種是以蜘蛛結網(wǎng)稠密與否為標準。王仁?!堕_元天寶遺事》卷下云:“又各捉蜘蛛于小合中,至曉開視蛛網(wǎng)稀密,以為得巧之候。密者言巧多,稀者言巧少。民間亦效之?!敝苊堋段淞峙f事》卷三亦言;“及以小蜘蛛貯盒內(nèi),以候結網(wǎng)之疏密,為得巧之多少?!绷硪环N以結網(wǎng)形制為標準。孟元老《東京夢華錄》云:“或以蜘蛛安小合子內(nèi),次日看之,若網(wǎng)圓正,謂之‘得巧’?!眳亲阅痢秹袅讳洝肪硭囊嘤蓄愃普f法:“或取小蜘蛛,以金銀小盒兒盛之,次早觀其網(wǎng)絲圓正,名曰‘得巧’。”這一習俗至明清依然存在,田汝成《西湖游覽志余》卷20“熙朝樂事”條載:“或以小盒盛蜘蛛,次早觀其結網(wǎng)疏密,以為得巧多寡?!痹S多小說生動地描繪了這一習俗,不過多有變異,如《三續(xù)金瓶梅》第16回“采蓮船姊妹歡娛七夕節(jié)斗巧穿針”詳細描寫了吳月娘等諸位女眷對乞巧符應的關切,吩咐丫環(huán)看“有了網(wǎng)了無有”,在得到“兩個喜蛛兒在那西瓜上織”的喜訊后,“眾人一齊”出來觀看,顯示出大家對得巧的熱切盼望和欣喜。這表明有的地區(qū)以蜘蛛瓜上結網(wǎng)為應巧之兆。這是蜘蛛應喜民俗的地區(qū)變異。

      3.明清小說所見七夕其它節(jié)俗

      除乞巧外,七夕還有其它習俗,茲就明清小說所見臚列如下。

      第一,家宴。明清節(jié)日文化高度發(fā)展,一個重要體現(xiàn)就是娛樂性的增強。家庭宴飲成了節(jié)日重要一環(huán)。七夕亦是如此,如《歡喜冤家》第3回“李月仙割愛救親夫”敘寫李月仙雖丈夫離家,仍張羅做節(jié),“設著瓜果,擺下酒肴”,足見家宴為明清七夕所必備?!度m(xù)金瓶梅》第16回“采蓮船姊妹歡娛七夕節(jié)斗巧穿針”描寫西門家庭七夕是“暢飲多時”“開懷暢飲”,充滿了和諧熱鬧?!缎咽篮阊浴肪?6“薛錄事魚服證仙”中言七夕薛偉“與夫人互相勸酬,不覺坐到夜久更深”,于平凡的七夕夜宴見出伉儷情深。凡此足證七夕和家庭生活的不可分離。

      第二,取名。明清時期,七夕出生的嬰兒常以“巧”為名。這一民俗屢見于小說,如《喻世明言》卷1“蔣興哥重會珍珠衫”中的王三巧兒,“因他是七月七日生的,又喚做三巧兒”。《醒世姻緣傳》第25回“薛教授山中占籍狄員外店內(nèi)聯(lián)姻”言狄員外女兒“因是七月七日生的,叫是巧姐”。男孩亦是如此?!秲号⑿蹅鳌返?2回“鄧九公關心身后名

      褚大娘得意離筵酒”中提到小說中人物詹典“養(yǎng)了個兒子,因是七夕生的,叫作阿巧”?!都t樓夢》第42回“蘅蕪君蘭言解疑癖瀟湘子雅謔補余音”中,劉姥姥為鳳姐女兒取名的敘寫頗具民俗價值。劉姥姥向王熙鳳問及女兒生辰,王的回答是,“正是養(yǎng)的日子不好呢,可巧是七月初七日”,由此看來明清時人將嬰兒出生于七月初七視為不祥。因此鳳姐循俗請卑賤且長壽的劉姥姥為女兒取名,一者借壽,二者可鎮(zhèn)住不祥。劉姥姥建議:“就叫做巧姐兒好。這個叫做‘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依我這名字,必然長命百歲。日后大了,各人成家立業(yè),或一時有不遂心的事,必然遇難成祥,逢兇化吉,都從這‘巧’字兒來?!庇赏酢υ捒梢钥闯?,為七夕出生的新生兒取名為“巧”是種祛邪的壓勝方式。

      第三,宴請。中國傳統(tǒng)社會以家族為本位的宗法制對社會交往形態(tài)和方式發(fā)生了深遠影響,一個重要特征就是注重個體之間的準親情維系。節(jié)日交往就是這一特征的重要體現(xiàn)。在明清社會,許多著重于家庭功能的節(jié)日被賦予了社會交往的功能,七夕也體現(xiàn)出這一演變趨勢。明清小說中多有七夕宴請的描寫?!秶煜恪肪?“劉生覓蓮記”中,青年書生劉一春以通家世侄的身份館于金維賢處,故此,金老于七夕宴請劉生,“次日,守樸翁以七夕,設酌小樓”。能看出劉生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不以普通塾師視之,將其看作家人親屬?!而P凰池》第2回“榻懸香積誰憐遷客是仙人 詩和齊紈不惜改妝尋吉士”中言文斌棄官后遷居虎丘別墅,“不覺時逢七夕,文總戎被虎丘寺僧請去”。能看出文斌和諧融洽的社區(qū)關系?!妒幙苤尽返?2回“宋江焚掠安樂村劉廣敗走龍門廠”中,言在七夕,“那希真在景陽鎮(zhèn)吃云天彪留住”。盡管這些描寫出于虛構,但當系明清社會親友鄉(xiāng)鄰間常于七夕相互宴請的真實寫照。

      第四,煙火。煙火作為華夏文化中的重要民俗事象,往往是人們情感宣泄的方式,能夠增強節(jié)日的狂歡氣氛。七夕的文化蘊含極其復雜豐富,它既有牛女故事點染的淡淡傷感,亦具佳節(jié)的娛樂歡暢,但總格調(diào)是靜謐、恬淡、和樂。在有的地區(qū)七夕的娛樂因素卻被大大地擴展了,通過煙火強化了節(jié)日喜慶熱鬧的色彩,如《海上花列傳》第40回“縱玩賞七夕填鵲橋善俳諧一言雕貫箭”中就描寫了七夕節(jié)煙火盛況,先是傳旨牛女渡河的青龍“口中吐出數(shù)十月炮,如大珠小珠,錯落滿地;渾身鱗甲間冒出黃煙,氤氳濃郁,良久不散??吹娜私院嚷暡?。俄而鉦鼓一緊,那龍顛首掀尾,接連翻了百十個筋斗,不知從何處放出花子,滿身環(huán)繞,跋扈飛揚,儼然有攪海翻江之勢。喜得看的人喝彩不絕”。接著演繹牛郎織女故事的“兩個人,四十九只烏鵲,以及牛郎所牽的牛,織女所織的機,一齊放起花子來。這花子更是不同,朵朵皆作蘭花竹葉,望四面飛濺開去,真?zhèn)€是‘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光景。連階下所有管家都看的興發(fā),手舞足蹈,全沒規(guī)矩”。在這里,七夕節(jié)儼然已突破了家庭空間的藩籬而成為社區(qū)民眾共同狂歡的佳節(jié)了。

      總的來說,明清小說的七夕描寫頗具民俗史價值,既生動形象地再現(xiàn)了明清時代以乞巧為核心的七夕節(jié)俗,也具體揭示了七夕在那個時代的文化特征。

      二、明清小說七夕敘寫的文學功能

      小說構成一個封閉自足的文本系統(tǒng),其中的任何一個組成部分無論對于人物塑造而言還是故事情節(jié)的推進而言都具有著重要功能。明清小說中的七夕描寫也是如此。

      1.七夕情欲元素構成情節(jié)推進的原動力

      小說情節(jié)的實質(zhì)就是小說人物之間關系的展開和相互作用。節(jié)日是人物互動關系極為頻繁和復雜的重要契機。因此,在明清小說文本中,節(jié)日常作為一種重要元素推進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節(jié)日的情節(jié)推進功能建立于其文化內(nèi)涵與文化功能基礎上。七夕有著濃厚的男女歡愛因子,明清小說常以之作為兩性私情故事情節(jié)推進的重要元素。這以《喻世明言》卷1“蔣興哥重會珍珠衫”最為典型。小說情節(jié)主要圍繞蔣興哥、王三巧和陳大郎三人展開,整部小說的結構線索極為明晰:蔣、王情篤→王、陳成奸使蔣、王婚姻破裂→蔣、王破鏡重圓。循此,我們會得出這一認識:王三巧被陳大郎和薛婆誘奸是小說的重要情節(jié),其中“七夕節(jié)”具有極強的結構動能。王三巧的情迷墮落有其自身因素,就是久曠不得滿足的情欲。但小說對其過失的處理極具分寸,作者并未在“萬惡淫為首”的理念驅使下將其塑造成淫蕩和徹底沉淪的大惡之人,她內(nèi)心深處還殘存著恥感和向善之心,以及對興哥的愛?;诖?,通過神秘敘事沖淡這一形象的倫理色彩而增強其命運色彩便成為小說情節(jié)設計的必然。作者將這一人物生日設定在七夕有其深意:“在中國作家筆下……把生日視為人與世界相聯(lián)系的、具有豐富的文化密碼的起點。他們把節(jié)日視為人類與天地鬼神相對話,與神話、傳說、信仰、娛樂相交織的時間紐帶……生日和節(jié)日的疊合,給人物的命運儲存了女兒乞巧和悲歡離合的密碼?!蓖跞傻拿郧榕c曲折人生似乎成為了無法擺脫的宿命。曾有學者言:“具有情節(jié)推動力的小說,有三個前提條件,一是事件的相對完整,二是因果條件比較充分,三是人物關系相對依賴。”準此,《蔣興哥重會珍珠衫》無疑是具有極強的情節(jié)推動力的小說。全篇的情節(jié)推動力主要有三個:情欲、七夕和珍珠衫。三者中,情欲(蔣、王情愛和王、陳奸情)因源于人物的生命本真而成為小說的根本動力,它決定了小說情節(jié)的推進方向與主旨內(nèi)涵?!捌呦Α焙汀罢渲樯馈笔潜韺拥摹⑵鹬苯油苿幼饔玫膭恿υ?。動力元“即與作品相關的動力單位”,是“推動故事變異的因素”。就七夕節(jié)作為表層的動力元而言,三巧婚內(nèi)出軌是薛婆設圈套步步引誘的結果,七夕是其借為王三巧做生之由收網(wǎng)的最佳契機。另外,七夕因牛女故事而包蘊著濃郁的情欲元素。牛郎織女七夕相會故事本來是對牛郎織女愛情忠貞的禮贊,可在一些鄙俗淫猥的明清時人看來充滿了豐富的男女媾合的信息。小說中,薛婆三次利用牛郎織女七夕相會傳說的猥褻性曲解引動王三巧的情欲。一是清早和三巧談起晚上為其做生話題時故意說“晚上來陪大娘,看牛郎織女做親”;二是和三巧飲酒中間,故意問起她丈夫情況又一次圖謀利用牛女故事激發(fā)三巧對丈夫的不滿,“牛郎織女,也是一年一會,你比他到多隔了半年。常言道一品官,二品客。做客的那一處沒有風花雪月?只苦了家中娘子”;三是利用牛郎織女故事引發(fā)其悲戚醉酒,“是老身多嘴了。今夜牛女佳期,只該飲酒作樂,不該說傷情話兒?!薄帮嬀啤贝蚱破淅碇堑牡谭?,“作樂”打破其道德倫理的堤防。最終三巧在七夕落入薛婆和陳大郎彀中。七夕的情節(jié)推進功能于此可見一斑。

      再如《歡喜冤家》第3回“李月仙割愛救親夫”中,七夕節(jié)亦是重要關目。小說的基本情節(jié)是李月仙和丈夫王文甫的異姓兄弟章必英偷情,章為達到長期霸占她的目的,先后兩次陷害王文甫,最終誣之入獄,并和牢頭謀劃勾結慣偷竊走月仙的救命錢,使其陷入窮途末路,并最終化名買下月仙。月仙獲知真相后,毅然拋棄章必英帶給她的性快樂,向官府告發(fā),洗清丈夫冤情,夫妻重獲團圓。小說著力強化“七夕”的情節(jié)功能,使其成為李、章成就奸情的時機。李、章私情的萌發(fā)具有一定的必然性,即月仙丈夫外出經(jīng)商經(jīng)久不歸,但更多的是偶然性因素所導致。七夕節(jié)為這些偶然因素提供了情境。一是月仙因過節(jié)而醉酒,酒具有催生情欲的功能,明清小說中習見“酒是色媒人”的說法,如百回本《水滸傳》第21回“虔婆醉打唐牛兒 宋江怒殺閻婆惜”中寫到閻婆惜和張文遠的偷情:“只因宋江千不合,萬不合,帶這張三來他家里吃酒,以此看上了他。自古道:‘風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钢@條款?!弊阋娒髑逍≌f家常常將酒與性欲、奸情聯(lián)系起來。二者,李、章私情的導火索是章必英邀約他已勾搭上的紅香七夕媾合,“必英與紅香道:‘今宵牛女兩下偷期,我你凡人,豈虛良夜?!庇纱丝闯觯髑鍟r人視七夕為男女情欲放縱之時,因此小說往往將之作為男女私情的時機。

      2.作為故事情節(jié)的轉折點存在

      小說情節(jié)的具體形態(tài)是與作品中所呈現(xiàn)的社會生活混融合一的。小說中的生活世界無論就整體還是局部而言,其演變基本遵循著靜(秩序)→動(無序)→靜(秩序的恢復)這一邏輯理路。動與靜之間狀態(tài)的轉變,常常借助于節(jié)日敘寫,七夕節(jié)自在其中。例如《枕上晨鐘》,基本情節(jié)是在鄉(xiāng)宦富珩家庭內(nèi)展開,主要是作為君子的女婿鐘奇和作為小人的惡仆刁仁兩者間的斗爭。小說開端展現(xiàn)的是富家和諧康寧的景象,富珩累代簪纓、家資巨富但仁慈忠厚、樂善好施,因無子嗣招好友鐘貢生之子鐘奇入贅;鐘奇豪爽磊落,雖家道素寒但毫無覬覦岳父家產(chǎn)之心,翁婿甚是相得。鐘奇為岳父“承宗繼祖”考慮,力勸他納妾,黃夫人不惟不妒,還自己出面張羅為丈夫說定“性格溫存”的王金姑為妾,妻妾之間也非常和諧。敦篤和睦的家庭氛圍被刁仁一家的到來打破,刁仁之所以成為富家奴仆是因其妻邢氏被雇作金姑所生鶴仙的奶媽,因此從情節(jié)上就必須設計金姑的死亡。這樣鶴仙的命運便有了磨難多舛的成分,七夕誕辰和富公夢鶴入庭給其籠罩上了神秘的色彩。鶴仙七夕誕生也預示著富家災難的來臨。再如《蕩寇志》第82回“宋江焚掠安樂村劉廣敗走龍門廠”中,作者先是著力描繪了劉家七夕的和樂歡鬧景象,接著筆鋒陡然一轉,洞曉天象的劉慧娘在曬臺乞巧時看出滿天通紅乃赤尸氣,“罩國國滅,罩軍軍敗,罩城城破,所罩之處,其下不出七日,刀兵大起,生靈滅絕,俱變血光”。預言安樂村將迎來刀兵之災。

      3.作為展現(xiàn)女性人物心理世界和性格特征的重要契機

      在中國傳統(tǒng)節(jié)日中,以女性為核心的節(jié)日占據(jù)著相當大的比例,“以女性為核心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作為封建社會中國文化的一個方面,也包含了古代中國關于女性的一系列文化觀念、文化要求和文化行為”。七夕就是這樣的一個節(jié)日?;诖耍髑逍≌f中女性人物的心理世界常常借助七夕情境展現(xiàn)出來。如《二刻拍案驚奇》卷3“權學士權認遠鄉(xiāng)姑 白孺人白嫁親生女”,故事的核心主旨是風流士人權次卿運用自己的智謀抱得美人歸。他初次遇到意中人徐丹桂便是在七夕之夜,丹桂來廟里燒香。青年女子燒香,往往包含情愛苦悶的心理,“燒香盡管屬于一種宗教活動……但從明代的民歌、小說來看,女子的燒香往往與男女之間的私情有關。女子到了思春之年,尚獨守閨房,希望通過燒香這一儀式,懇請上蒼保佑自己找到一個中意的好郎君……”徐丹桂內(nèi)心的苦悶源于她不幸的婚姻,未過門成為望門寡,以致“未有人家來求他”,圓滑世故的妙通洞悉她的內(nèi)心,開玩笑地道出她祈愿的內(nèi)容,“佛天保佑,早嫁個得意的丈夫”。丹桂的回答傳達出其無限悲愴,“奴家只為生來命苦,父亡母老,一身無靠,所以拜禱佛天,專求福庇”,所托無人的悲戚、怨艾溢于言表。這種沉隱于內(nèi)心深處的愁苦被七夕所激發(fā),正如妙通所言:“今晚是七夕牛女佳期,他遭著如此不偶之事,心愿不足,故此對母親說了來燒炷夜香?!鼻楦惺б獾呐⒖椗暈樽约旱谋Wo神,七夕成為她們情緒釋放的閘口。明清小說還時常借助七夕展現(xiàn)女性人物的性格特征。例如,七夕暗含情欲色彩,小說展現(xiàn)淫蕩女性形象時一個常見手段就是將其生日置于七夕。如七十回繁本《水滸傳》第43回“錦豹子小徑逢戴宗病關索長街遇石秀”中的潘巧云是一個重要女性人物,梁啟超《小說叢話》云:“‘天下無無婦人之小說’,此小說家之格言,然亦小說之公例也。古雖粗豪如《水滸》,作者猶不能不斜插潘金蓮、潘巧云兩大段,以符此公例?!毙≌f先是通過外貌描寫暗示了她的淫蕩性格,接著又從其生日和名字進一步暗示這一點,“原來那婦人是七月七日生的,因此小字喚做巧云?!逼呦Τ闪私沂救宋镄睦砗托愿竦挠行侄?。

      4.展現(xiàn)人物關系的重要手段

      節(jié)日描寫是展現(xiàn)人物關系的重要手段。七夕節(jié)作為明清社會的重要節(jié)日,自然也是如此。由其文化內(nèi)涵和功能決定,七夕是展現(xiàn)小說人物家庭關系和夫妻關系的重要手段。如《國色天香》卷4“尋芳雅集”條,以吳廷璋的風流愛情為全書主旨,節(jié)日構成重要線索,主要有清明、七夕和中秋等。孀居的王嬌鸞和待字閨中的王嬌鳳姐妹均和吳生產(chǎn)生了私情。吳生先聘下嬌鳳,嬌鸞也終歸吳生,情節(jié)的一個關鍵點是七夕。小說圍繞七夕乞巧展現(xiàn)了一幅“樂中悲”的圖景:“一日,時當七夕,乞巧于庭。二嬌以夫人新食,筵極豐潔,又使英、蟾輩歌詩侑觴,而夫人終若不豫?!碑攱甥[問及母親何憂時,母親的回答是憂慮她“孤節(jié)難終”,其對女兒的關心殷殷可見。這番對話自然也觸動了姐妹的敏感心靈。嬌鸞的“長嘆不臥”表現(xiàn)了她對自己婚姻前途的憂念,對成為妹婿的吳生割舍不下的愛情與對妹妹的親情構成了劇烈的內(nèi)心沖突。最終,聰慧的她決心向妹妹陳說心曲,使嬌鳳也敞開了心扉,達成了“骨肉同心,事一君子”的大團圓式結果,兼顧了“上不貽父母之憂,下可全姊妹之愛”的親情。通過七夕描寫,營造出愛情、親情有機融合于倫理的和諧秩序,展現(xiàn)了審美理想的人物關系。

      三、結語

      七夕在明清社會有著蓬勃的生命力。相對于其它傳統(tǒng)節(jié)日,七夕女性節(jié)的色彩更為濃厚,徑直被稱為“女兒節(jié)”,因而明清時期的七夕成為展示那個時代女性文化的一個重要窗口。一方面,作為七夕核心民俗的女子乞巧,在家庭內(nèi)舉行,是莊重與娛樂因素并重的家庭女成員間的聚會,有利于建立和強化和諧的家庭倫理關系,如妻妾、母女、婆媳等。在明清社會,女性的社會活動空間雖較前代有較大拓展,但總體還是以家庭空間(閨房、庭院、廳堂、露臺等)為主。節(jié)日成為明清小說中女性人物展示其心理性格及交往關系的重要情境。七夕節(jié)作為女性節(jié)日,其這一作用尤其突出。另一方面,明清社會與前代相比,女性力量與地位有所增強,反映于意識形態(tài)中,“肯定女子才智,承認女性情欲的合理性成為知識階層比較普遍的風氣”。這也影響到明清小說的七夕敘寫,其中七夕蘊含情欲信息的解讀帶有一種對男女(其實質(zhì)而言是對女性)性愛自由、追求性福權力的默認乃至肯定。這與七夕所蘊含的家庭倫理兩者間構成藝術張力,恰恰符合小說的審美特質(zhì),“小說是人類欲望的審美書寫,其故事情節(jié)因欲望之前進性主動力與外在制動力的二元對立,在平衡與失衡之間動態(tài)運演”。因此,明清作家更青睞用七夕作為表現(xiàn)男女情愛的敘述策略。

      注釋

      :

      ①《五朝小說大觀》,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161頁。

      ②葛洪《西京雜記》,三秦出版社2009年版,第29頁。

      ③楊振昆《民俗在文學作品中的魅力探尋》,《思想戰(zhàn)線》1998年第12期。

      ④鐘敬文《鐘敬文集·民俗學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187頁。

      ⑤巴爾扎克《巴爾扎克論文選》,新文藝出版社1958年版,第100頁。

      ⑥王成軍《紀實是小說的本質(zhì)屬性—中西小說敘事詩學論》,《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5年第1期。

      ⑦紀德君《古代小說中元宵燈節(jié)描寫的文學意義及民俗價值》,《學術研究》1998年第12期。

      ⑧ 劉衍青《四大奇書中“上元節(jié)”民俗文化析論》,《西北師大學報》2013年第6期。

      ⑨朱燕、張占杰《〈聊齋志異〉中的歲時民俗》,《河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0年第3期。

      ⑩張軍《漢語熟語與傳統(tǒng)文化中的處世哲學》,《內(nèi)蒙古社會科學》2001年第5期。

      ?鐘敬文《中國民俗史·明清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280-281頁

      ?劉彩淸《七夕節(jié)的文化透視》,《太原師范學院學報》200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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