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皓
回到校園里,心思總有些微小的變化
比如說有些事情真沒那么重要,真的不如放棄算了
人生哪有那么圓滿呢?我們做過的習(xí)題
哪能一道題不錯呢?有時候老師給了我們滿分
他是在鼓勵我們,而我們卻將錯就錯
其實凈土還是凈土,路標(biāo),花朵,題詞
它們都是有品相的,像個眼里不揉沙子的男人
在春天里回到母校,校園像個新嫁娘
它面若桃花,滿心歡喜與滿足,不貪圖外物
我是通過一道窄門進來的,身體里有閃電
從這個院子里,走出過很多詩人,一茬一茬
像新韭,割了再生,而我是個另類的詞
我需要母校做定語,我卻無法為母校做補語
我的卷面潦草,我不敢署名,我把一碗香辣寬面
壓在空白處,掩蓋茍且,寡淡,甚至悲涼
這才是一群真正的,提燈的人
直到風(fēng)言風(fēng)語把一樹的葉子都晃掉
它們還是把持住了自己,獨立寒秋
在黎城,我對自己黎民百姓的身份
深信不疑,我的理想棲居之地
在溝壑,在深谷,在中太行的褶皺里
秋風(fēng)羞紅了我的臉,但我面無愧色
每一根坦蕩的枝頭,我都自帶光芒
一顆顆沉甸甸的心,都有與生俱來的悲憫
我一度將你誤認(rèn)為橘
橘生淮南。小橘燈只在冰心的暗夜閃亮
而黎城之柿,是虛空里的神來之筆
只有低到不能再低,仙風(fēng)和道骨
才能在一個千年古國里逗留
那折不斷的山腰,是村夫野老在飄啊飄
對于1992年的深圳,我覺得它只有一個工廠
好像是個飼料廠,廠里有一個放浪形骸的打工詩人
不曾謀面的他絆住了我,或者說深圳絆住了我
深圳的手真長啊,一下子就夠到了徐州
位于改革前沿的深圳,真的是長袖善舞嗎
星辰和大海都作鳥獸散,好像沒有誰能夠幸免
我對深圳一無所知,我對征途謹(jǐn)慎樂觀
被所謂自由修改的人生,詭譎的七月有口難辯
26年后無限契合的夏日,我第二次來到深圳
一下子認(rèn)識了好多打工詩人,男男女女衣著光鮮
說是應(yīng)邀前來參加一個活動,其實就是路過
與我晤面的,還是宿命里各種各樣的詩人
有一些詩人華麗轉(zhuǎn)身,談及過往唏噓不已
而我什么也不能說,只是在凌晨四點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