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公務員都處在各級紀檢監(jiān)察機關的監(jiān)督之下,許多地方還專門成立了“治庸辦”對公務員實施全天候監(jiān)控。那么,古代國家機關公務員的狀況又如何呢?古代有庸官嗎?古代又是怎么“治庸”的呢?
古代上班時間比現(xiàn)在早。從春秋起,古人就有了“雞鳴即上班”的傳統(tǒng),往后,這個時段就定型為“卯時”,即早晨五至七時。于是,“上班點個卯”也就流傳至今。古代上班早,下班也早。清朝規(guī)定春夏下午4時下班,秋冬下午3時下班。至于白居易筆下的“退衙歸逼夜,拜表出侵晨”,那是因辦公和生活區(qū)相隔遠,當時又沒汽車,所以走回家已是“逼夜”了。
古人上班第一件事是“開會”。在中央,皇帝每天早上要舉行“朝會”,也叫“上朝”,屬最高國務會議。參會官員是“六部九卿”等省(部)級以上官員。朝會內容有兩項:一是皇帝做出決策,征求大臣意見;二是大臣有重大事項需報請皇帝批準?!俺瘯钡臅r間根據(jù)議程多少有長有短,一般多在辰時(上午九時)結束。正常情況下每天如此,所謂“君王不早朝”,那是例外。上午九點“散朝”后,各官員在官門外吃完皇帝恩賜的“早點”后,就各自回衙門,或落實皇帝在“朝會”上的最新旨意,或處理日常工作,不敢絲毫馬虎。古代沒有電腦、電話、傳真等高科技辦公手段,起草公文只能硯磨墨水毛筆醮汁,伏案疾書。撰寫的公文還不一定一次就能通過,往往需要反復修改潤色,字斟字酌,甚至幾易其稿方能過關。
唐朝是我國歷史上比較發(fā)達的一個朝代,唐朝朝廷擁有一大幫人為皇帝和國家效力,相當于今天的國家機關公務員。那么,唐朝的國家機關公務員是怎么上班、怎么工作的呢?
在唐朝,關中尤其京師周邊地區(qū)灌溉設施修建及管理大大增強,冬小麥產(chǎn)量迅速增加。長安城里,人們開始流行吃面食。我們現(xiàn)在所能看到的餅的種類和加熱手段,可以說在唐長安城基本上也都出現(xiàn)了。所以在某些層面,我們今天吃的早餐和唐代長安百姓所吃的,也差不到哪里去!比如煎餅,在當時就很流行。有記載說,元和十二年(公元817年)宣陽坊戶部吏員家的夜宵就是噴香的煎餅。
在安邑坊的巷口,每天一大清早,就有賣餅的人在那里吆喝。元和十年(公元815年),刑部侍郎劉伯芻住在這個坊里,他看見那人可憐,給他許多錢做本,每天早晨上班時,都會順路吃餅。
天寶九年(公元750年)六月左右,在升平坊的北門內側,有一間門面房,掛著簾子。里面住著一位賣餅的胡人,他每天拂曉,就點起爐灶。那一會兒在他門外的路邊,已經(jīng)擠滿了等待擊響曉鼓、打開坊門準備出去上班辦事的人們。這些人都紛紛來到他這里買早點。同樣在春明門附近,大和(公元823年)初年也有一家在曉鼓敲響前的清晨賣早餐的店鋪,生意照樣很是紅火。大歷十二年(公元777年)的一天早上,上書左仆射劉晏起來晚了,肚子餓得咕咕叫,又著急上朝點卯,恰巧在路上看到有賣蒸胡餅的,就買了捧著大嚼起來,邊走邊給同路人贊嘆:“美不可言,美不可言!”
還有一天清早,一個新科進士在住所的巷口買糕,這時適逢幾個吏員路過,他就趕緊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并說相請不如偶遇,爽快地請幾位可能會成為同事的人吃了早點。
在長安城里,既能看到大街小巷的飯店,也有小販把餅裝在小車上推著邊走邊賣,可以說非常方便。宣平坊的一位老人和賀知章住對門,賀知章感覺他道行很深,就和妻子拿了一顆明珠去向他請教,結果老人轉手就給了隔壁的小孩子,讓替他換了三十多個胡餅。一些餅店還經(jīng)營旅館,尤其開設在權貴宅第附近的餅店,因為奔走者眾多,一人要出到一千錢的高價才能住下。這些都是見于歷史記載的。
不過對于那些被允許能經(jīng)常參見皇帝的官員,早朝完畢后,朝廷還會管他們一頓早飯,吃飯時也得守規(guī)矩,行為稍有不檢點,就會被參劾,遭到處分,看來這碗飯也不好吃。午后下班,吃飯就在自家,或者和朋友們聚餐娛樂了。
在唐代都城長安的官署里,共有內官兩千六百多人,他們又分為常參官和非常參官。常參官就是每天必須面見皇帝的職事官。一般在五品左右才有資格,人數(shù)大約有近千人。官街鼓一般會在當天的早上五點左右響起,而散居長安各處的官員們當天會起得更早,因為如果遲到或無故不到,一月白干不說,烏紗帽可能都會玩完。早朝一般在六點半至八點半舉行,之后官員們會到各自崗位辦公,處理完相關公務,下午三時多就會下班,在沿路商賈百姓們的注視里回到自己的家中。非常參官們不必日日早朝,相對就顯得清閑些。
細算一下,唐人每天工作八個小時,和今天相似。
當然這些官署也不能一走而空,每天下白班直到晚上通宵都要留人值班,這和我們今天許多單位加班和值夜班的做法非常類似?;实郯滋旌统妓鶖M定的軍國大事,許多要在晚上列出相應文件,或逢戰(zhàn)事或遇災害,皇帝和重臣往往夜不能寐,甚至寢食難安,晝夜不停處理緊急情況,這時候皇帝身邊的重臣和機要秘書之類的常參官們自然也得陪伴皇帝晝夜不停地處理公務了。所以一些重要部門的夜班就更為重要,特別是遭遇重大事件,或出現(xiàn)特殊情況,必須君臣嚴陣以待,晝夜連軸轉。時間長了,朝廷和各級官署衙門便形成了固定的加班和值夜班的制度,相沿成習,一直流傳到今天。
夜班可輪流換值,一些官員值夜班與否以及值多長時間可視官階及公事要緊程度而定。唐中宗景龍三年(公元709年),有姓蘇的父子二人同在中樞為官,因此常常同值夜班,兒子后來上疏請放自己出外為官,皇帝惜才,沒有批準。
值夜班的官員,白天已上了一整天班,通宵之后,還要繼續(xù)上白班。有的甚至接連上多個夜班,連軸轉非常辛苦,常常就有“過勞死”的。
上夜班如果有兩三個人陪伴,自然不會寂寞,如果一個人,就顯得孤單冷清。所以沒事時,官員們就靠做詩打發(fā),或將詩稿送往其他有人值夜班的官署,唐詩中有很多這樣的應和酬答之作,朝廷對這些官員自然也有優(yōu)待,發(fā)給他們枕被以供睡眠,還根據(jù)時令的不同賜衣賜食。
當然如果家中有事,夜班也可請人代值。開元二十年(公元732年)九月二十日,某部門輪到一個叫梁升卿的人上夜班了,可是第二天恰逢他父親忌日,就想讓同事元彥沖代自己上。元彥沖正和朋友聚會喝酒,不愿意去。梁升卿只好將具體情況寫個條子,懇求其代勞,自己就回家了。結果元彥沖喝醉,沒有按時到崗,宦官又正好拿著皇帝的命令來問事,發(fā)現(xiàn)衙門里沒人,回去一稟報,唐玄宗很是生氣,隨即將元彥沖貶到鄶州任刺史,梁升卿貶到莫州任刺史,這倆人都為自己的玩忽職守付出了代價。
事實上,古人治“庸”,首先從“遲到早退”抓起。古代官員以“清、慎、勤”為原則,“勤”的起碼要求,便是按時上班下班。對遲到早退、缺勤或朝班失儀等“庸懶散”行為,歷朝均有懲治辦法。
明朝“治庸”流行“打屁股”(即廷杖),規(guī)定缺勤1天處笞20小板,每再滿3天加一等,滿20天處杖打100大板。為不因遲到而挨打,明朝曾發(fā)生一起冬天高官誤跌御河溺死的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原來魏忠賢當權時,紫禁城不準點路燈,說是為防“火患”,還禁止官員騎馬坐轎,冬天天亮晚,路上又黑燈瞎火,結果是百官“戊夜趨朝,皆暗行而入,相遇非審視不辨”,于是“追尾”之事經(jīng)常發(fā)生。一天,一名住得較遠的官員可能起晚了一點,因怕“朝會”遲到,一路小跑,加之當天早上下大雨、路又滑,慌亂中沒辨清方向,竟失足御河,命喪九泉。
對于遲到缺勤,除了“打屁股”外,還有扣工資、降級、撤職甚至“坐牢”等處罰措施。
先說“遲到扣工資”,唐玄宗時,“文武官朝參,無故不到者,奪一季祿”。到肅宗時,“朝參官無故不到,奪一月俸”。再到文宗時,“文武常參官,朝參不到,據(jù)料錢多少每貫罰二十五文”。還有“因曠工而坐牢”的規(guī)定,唐律規(guī)定:曠工滿35天判處有期徒刑1年。倘是軍事重鎮(zhèn)或邊境地區(qū)工作的官員,還要罪加一等。
抓考勤當屬“治標”,那如何“治本”呢?對付那些“碌碌無為、尸位素餐”的庸官,歷代都在“推陳出新”,明朝張居正的“考成法”很有代表性。“考成法”類似現(xiàn)在“目標管理責任制”,但他的做法似乎更有操作性,用“三字”概括,就是“穩(wěn)、準、狠”。
現(xiàn)以對六部尚書(國務院各部長)的考核為例,其管理方法是:首先,將各部長每年須完成的工作和完成期限登記成3個賬簿,并分別在本部“給事中”(專門負責彈劾,不受本部門領導)、都察院(中紀委)、內閣(國務院)留存;然后,各部長每月須呈供完成工作情況的依據(jù),分別親赴給事中、內閣和都察院,對照賬簿,完成一件就勾銷一件;最后,內閣、都察院、給事中三部門,逐件核實官員提供的工作完結依據(jù),如有部門發(fā)現(xiàn)其沒有如期完成工作,就按規(guī)定予以處分。
按此辦法,萬歷三年(公元1575年),查出各省撫按官名下未完成事件共計237件,撫按諸臣54人。鳳陽巡撫王宗沐、巡按張更化、廣東巡按張守約、浙江巡按肖廩,以未完成事件數(shù)量太多而罰停俸三月。萬歷四年,山東17名、河南2名官員因地方官征賦不足九成受到降級處分,而山東2名、河南9名官員受革職處分。張居正當政期間,按“考成法”裁革的冗員竟約占官吏總數(shù)的十分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