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坤
編輯 / 穆寧 rmzkmn@163.com
回憶中少年時的歡樂,幕幕宛在眼前。
還是在烏爾禾,夏季的中午,我們一幫不睡午覺的半大小子總會結伴來到河邊玩耍。這時的河水清冽且湍急,可見小魚游過,又見鵝卵石上的青苔碧綠,在水流和青苔的作用下,走在河里,不經(jīng)意就要打滑。
周遭的大樹蔭里,聽得到啄木鳥的辛勤、斑鳩的愜意、杜鵑的歡快??吹靡娦↑S鸝如風般飛來飛去,并不去搶占高枝,而是迅乎鉆入樹冠里,便無聲無息了。麻雀卻不管這一切,也沒有那份優(yōu)雅和閑心,一味在枯枝和草灘里嘰嘰喳喳,唱著無人能解的小曲。
不時有蜻蜓貼水而飛,尾巴一點一點,在水面漾出圈圈漣漪。
有只青綠色的豆娘,一頭撞在了紅柳枝上的蜘蛛網(wǎng),一番掙扎,掉在了地上;一番掙扎,飛向了水邊。瑟縮在一片水草葉上,讓微風撫慰受驚的心靈。
酷熱難耐時,伙伴們大多都會站在高岸上,向河灣的水深處跳冰棍,在這樣的自由落體運動后,期待著也必能享受到周身清爽。難以忘記的是,在這過程中,竟能聽見黃蜂嗡嗡飛過。
河水渾濁的日子里,就相約去釣魚。清水里的魚,輕易不上鉤的。
一切得自己動手。用大頭針自制魚鉤,是我們這些半大小子無師自通的絕活。釣著的魚兒幾次脫鉤之后,我們就會在總結經(jīng)驗的基礎上,將已彎曲成鉤的大頭針的尖砸扁了,又用剪刀在針尖處剪出個倒刺鉤,經(jīng)過這一番改進,就不會再有魚兒在你眼巴巴地急切中脫鉤了。
白面和成的魚餌中,加點油渣,再摻入少許棉花,用這樣的魚餌,有時能連著釣上來三四條魚。
有時我們還找來酒糟子打魚窩子,水面上涌起的層層波紋,都顯示著魚群驟至。見浮子下沉,猛然甩桿,不期然,已上鉤的魚嘴里穿透的魚鉤尖上,或肚皮,或魚背,捎帶著還偶爾能掛上來一條倒霉的家伙。
釣上來的呢,多是白條子、鯽魚、草魚,有時也能釣上來手掌長的泥鰍。有時回家洗凈了油炸著吃,有時燉一鍋鮮美的白魚湯喝,當然,這樣的做法,多是鯽魚。有時干脆就在河邊,燃堆干柴,燒了吃。不管采用何種吃法,都吃得心滿意足,意猶未盡。
那時,家家養(yǎng)雞。雞要吃活食的,它自己又捉不了許多的螞蚱、小蟲。為了喂雞,有時我們也會找來一個柳條筐,裝滿了河泥,拌入油渣,沉入水緩處的河底的黑臭淤泥里。幾天后將筐子拖出,一兩寸長的小泥鰍,竟有個把公斤之多,用其喂雞,簡直是最好的飼料。幾頓下來,家里的雞便毛色鮮亮,塊頭見長。秋冬殺了吃,肉鮮嫩而有異香。
見一片水域有水獺,找到其洞口后,我們就會在就近的水面上丟胡蘿卜,咕咚一聲后,便在岸上靜候。不用多久,就會有水獺出洞,觀察沒有危險后,便悠閑地躺在水面上,抱著胡蘿卜猛啃,極似饕餮者在大快朵頤。不用費力去捉魚,如此不勞而獲,豈不愜意?
這時,我最喜歡看的,不是水獺光鮮的毛色,滑稽不失認真的動作,而是它那如豆的小眼,迅疾似閃電的高度警惕的眼神。
這樣的童年,已一去不復返了。魯迅先生回憶孩提百草園時的心情,大抵如我現(xiàn)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