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鈞
生于北方,飽受了冬的寒冷,但對雪卻情有獨鐘。
當朔風吹落枝頭的枯葉,大地也收斂起曾經(jīng)的溫柔,不知不覺間就迎來了冬天里的第一場雪。她不請自到,像回家一樣迫切,飄飄灑灑、步履匆匆;像趕赴一次精心準備的約會,含情脈脈,從從容容;像參加一場期盼己久的盛宴,歸心似箭,舞步盈盈……
雪落山村寂無聲。漫天的雪花,似柳絮般婀娜,如梨花般輕盈,像用銀紗編織的淡雅的夢。輕輕的、輕輕的在田野,在枝頭,在屋頂飄落,也落在我的心中,柔柔的、潤潤的凈化著我的心靈,讓我的情思像雪花一樣爛漫,像水晶一樣晶瑩。
雪越積越厚,為山村穿上了一件厚厚的外衣。暮色里,一切都悄無聲息,只有昏黃的燈光,穿透這無邊的雪幕,溫暖著這寧靜而溫馨的夜。而那燈光下我的父老鄉(xiāng)親,正把像我一樣的歡喜,定格成窗欞上的剪影,默默的期盼著來年的好日子像燃燒的爐火一樣火紅。
雪后的山村就是一幅生動的水墨畫。大地就是一張潔白的宣紙,而村莊、樹木就是那畫中的靜物,錯落有致,黑白分明。冬柳在雪地里亭亭玉立,嬌羞無語。那挺立的白楊正趾高氣揚的炫耀自己的偉岸,麻雀是最虔誠的歌者,在枝椏間嘰嘰喳喳的唱著最古老的歌謠,樹下的豬、狗、鵝、鴨們是最忠實的聽眾,偶爾也會加入合唱,產(chǎn)生共鳴。而雞卻是個最笨拙的書法家,一生都在雪地上重復寫著同一個字,在每一個落雪的初冬。
積雪覆蓋的山村也是一個潔白的童話。屋檐下倒掛著亮閃閃的冰凌,裊裊的炊煙在小村的上空升騰,遠遠望去似薄霧籠罩,親切而又空漾。走在松軟的雪地上,一行深深的腳印就印在了腦海,揮之不去,縈繞一生,那踏雪的足音,似家鄉(xiāng)的召喚,一聲聲讓我神傷,讓我淚零!
又是一個雪舞山野的時節(jié),又是一個雪暖故鄉(xiāng)的深冬。走過有雪的深遠與清絕的冬,我心便如春天般蔥蘢;冬,是雪的故土。雪,是我愛的原鄉(xiāng);故鄉(xiāng)憶,最美是雪景。我愛家鄉(xiāng)的雪,我靈魂里,最美的天籟便是雪落山村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