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湘妃竹家具的藝術特色及傳承研究

林 峰

(佳木斯大學 黑龍江佳木斯 154007)

以竹制物，在我國已有千年之久。北宋文人蘇軾在紹圣元年所著《記嶺南竹》中撰述：“食者竹筍，庇者竹瓦，載者竹篾，爨者竹薪，衣者竹被，書者竹紙，履者竹鞋。真可謂不可一日無此君也?！盵1]將竹制為家具，據(jù)《中國工藝美術大辭典》中所記載應為唐宋時期，雖未有實物傳世，但從大量的傳世壁畫和繪畫作品中便可稽考。明清以降，隨理學、實學之漸入以及“格物論”的發(fā)展，在文人士大夫中出現(xiàn)了“自適、遵生”的處世理念和“清玩、雅好”的造物心態(tài)。他們熱衷于參與各種家具的設計，并將其審美情趣和價值觀念融入到造物實踐中。清代湘妃竹家具作為我國傳統(tǒng)竹家具的一個特殊品類，便是在這樣的文化環(huán)境背景下應運而生的。

1 概述

1.1 關于“湘妃竹”的源流簡考

湘妃竹又稱斑竹，是禾本科竹亞科剛竹屬植物，桂竹的變型。具紫褐色斑塊與斑點，分枝亦有紫褐色斑點，為著名觀賞竹[2]。我國關于湘妃竹的文獻記載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國兩晉時期。據(jù)晉·張華《博物志》中原載：“堯之二女，舜之二妃，曰‘湘夫人’，舜崩，二妃啼，以涕汨揮，竹盡斑?！盵3]任昉《述異記》曰：“湘水去岸三十許里有相思宮、望帝臺。舜南巡不返歿葬于蒼梧之野，堯之二女娥皇、女英追之不及，相思慟哭，淚下沾竹，文悉為之班班然?！痹谔拼惗λ吨褡V》中也稱湘妃竹為“淚痕竹”“瀟湘竹”[4]。明代王象晉在其所著《群芳譜》中所述：“斑竹即吳地稱‘湘妃竹’者[5]”。唐代詩人李白在《遠離別》詩中寫道：“蒼梧山崩湘水絕，竹上之淚乃可滅。”[6]。毛澤東在其《七律·答友人》詩中也寫道：“九嶷山上白云飛，帝子乘風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淚，紅霞萬朵百重衣?！盵7]。

湘妃竹質(zhì)地微黃，表面潤澤，其皮表生有大小不等的斑點，或為紅褐色或為紫色，其斑點大如錢、小如豆，不規(guī)則地散布在竹稈的表面。湘妃竹屬于野生竹類，自古就十分稀少。在我國僅福建、浙江、湖南、云南等地有產(chǎn)。另外，由于湘妃竹結(jié)根在石縫之中，大多生長的較為細小，直徑超過3 cm竹材是十分罕見的。自古湘妃竹大多被用于制作扇骨、筆桿和一些小型器物，能制做家具的竹材并不易得，不但要求竹材的質(zhì)地潔凈、色彩潤澤、斑點清晰，同時還要求竹竿要相對粗大，竹肉較厚有一定的韌性和支撐能力才能制作家具。

1.2 關于湘妃竹家具的歷史考證

湘妃竹所制家具源于何時，現(xiàn)存文獻中尚無記載也較難稽考，但據(jù)相關史料及在一些傳世的繪畫作品中可間接的推斷出，至少從宋代湘妃竹家具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在南宋畫家錢選的繪畫作品《扶醉圖(局部)》(圖1)中，畫中所畫人物陶淵明倚坐于竹榻之上，醉眼朦朧。前側(cè)的衣袍自然敞開，可見其適才痛飲的豪邁。畫中所繪竹榻從外觀上觀察應為湘妃竹所制。另外一幅《米襄陽洗硯圖》(圖2)傳為宋人晁補之所作，畫中所繪人物米芾正端坐在一張湘妃竹所制的竹榻上，畫家用細膩的筆法將湘妃竹榻的造型、結(jié)構(gòu)以及竹竿上的斑點都刻畫的生動自然、淋漓盡致。

圖1 宋 錢選 《扶醉圖》局部

圖2 宋 晁補之 《米襄陽洗硯圖》

時至明代，盡管木質(zhì)家具在造型及工藝上都達到了中國家具史上的高峰，但竹制家具也有了一定的發(fā)展。如明代畫家杜堇在其所作《十八學士圖卷》第三軸(圖3)中所繪，畫中左側(cè)學士側(cè)身背對坐在一把湘妃竹制的玫瑰椅上，雙臂搭于扶手，姿態(tài)放松、神態(tài)自若、閑適愜意的正和旁邊的書童交談。另外，在明代“吳門四家”仇英的筆下也有關于湘妃竹家具的描繪，在其所繪《竹院品古圖》(圖4)中，文人雅士聚于竹庭之中，翠竹林前作一圍屏，畫屏一作花鳥，一作山水。右二人坐湘妃竹椅，正全神貫注于鑒賞桌上所陳之古畫冊頁。在明代畫家崔子忠的《杏園宴集圖》(圖5)中，2位學士正參禪論道，其中一位正坐在一把湘妃竹制的禪椅上，椅子的下方還連接著腳踏，其造型獨特，結(jié)構(gòu)嚴謹，讓人大開眼界。

圖3 明 杜堇 《十八學士圖》

圖4 明 仇英《竹院品古圖》

圖5 明 崔子忠《杏園宴集圖》

到了清代，尤其是康乾時期，其造物觀念由儉入奢，由簡入繁。湘妃竹家具自然就成了上層社會追捧的對象。如故宮博物院所藏，清人繪《雍親王題書堂深居圖屏》(圖6)左圖博古幽思軸，其中就繪有湘妃竹制六角梳背椅；在中圖消夏賞蝶軸中繪有湘妃竹制鑲銅足方桌；在右圖裘裝對鏡軸中繪有放畫軸的竹制書架以及湘妃竹制的坐墩。這些湘妃竹家具造型美觀、做工考究、結(jié)構(gòu)復雜，一改明代的樸素、拙雅之風，其華麗富貴之氣儼然可以和同時期的木質(zhì)家具所媲美。由于清代距今的年代并不算久遠，因此有很多清代制作精美、保存完好的湘妃竹家具得以傳世，這為研究湘妃竹家具提供了寶貴而豐富的實物資料。

圖6 《雍親王題書堂深居圖屏》

2 清代湘妃竹家具的藝術特色

湘妃竹家具作為我國竹家具的一個特殊的品類，其結(jié)構(gòu)、造型、色彩以及工藝上有著與眾不同的特點。這是源于湘妃竹獨特的自然特征和悠久的文化內(nèi)涵，因此可以說湘妃竹家具是我國竹家具大家族中的一朵奇葩。從工藝美術的角度，清代的湘妃竹家具無論是在藝術特色還是在審美價值上都已經(jīng)趨于成熟，因此這里將從造型、結(jié)構(gòu)、色彩、工藝4個方面對湘妃竹家具的藝術特色進行解析。

2.1 曲直相依

曲為柔，直為剛。湘妃竹家具結(jié)構(gòu)中的“線”，就是在曲直之間尋求一種至美平衡的關系。竹材雖直，卻直中帶曲；竹材易曲，卻曲中有剛。對于湘妃竹家具而言，沒有絕對的曲線也沒有絕對的直線，一切都是曲直相依，方圓共體。如(圖7)，這是一把清中期湘妃竹制黑漆蒔繪喜上眉梢鑲銅足靠背椅。椅子腿部由4根挺直的竹竿組合而成，剛直而勁挺。4根管腳棖每根由2條竹竿制成，目的是為了彌補竹材細小所導致的力學問題，來增加椅子的支撐強度。值得一提的是，這把椅子的管腳棖在造型上是借鑒明式家具中的“步步高趕棖”，極具吉祥之意。椅子上下2個部分由座板分隔，下半部幾乎都是直線造型，包括大邊、抹頭、角牙等構(gòu)件。椅子最具視覺美感的部分是2根由直變曲向上而沖的后背立柱和曲線造型的背板構(gòu)成。曲線造型的背板是由2根竹條夾髹黑漆蒔繪喜上眉梢圖案的漆板所制，曲美的造型不僅增加了視覺美感，而且從人體工程學的角度最大程度的適應了人體背部的結(jié)構(gòu)。椅子的搭腦由2根彎曲的湘妃竹攢扎而成，且兩邊為雙出頭的造型?！靶味险咧^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8]，椅子的整體造型之所以上曲下方，其因是取“天圓地方”之意，這種中國古代樸素的辯證思想對我國傳統(tǒng)造物觀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并且直接反映在建筑、園林、家具等造物活動中。椅子的受力源于下半部，因此直線有穩(wěn)固剛強之感；椅子的視覺中心源于上半部，因此曲線有陰柔含蓄之意，直中有曲、曲中帶直的對比效果，使椅子整體造型給人以俊挺、清秀又不失穩(wěn)重的視覺感受。

圖7 清代湘妃竹蒔繪靠背椅

2.2 虛實相生

中國傳統(tǒng)造物思想中有“虛實相生”之說。湘妃竹家具造型中的“實”所呈現(xiàn)的是一種“合”的狀態(tài)與力量。所謂“合”在這里有聚合、聯(lián)合之意。湘妃竹制作家具其劣勢為原料奇缺且竹材細小，因此，在郁架(郁架是指制作竹家具的骨架，骨架起著支撐的作用同時也決定了家具的長、寬、高、低，郁架的好壞直接關系到竹家具的力學強度和使用壽命)時往往將多根竹材并接或攢接在一起來增加家具支撐部位的力學強度。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這種看似摒棄的劣勢，卻造就了湘妃竹家具特有的結(jié)構(gòu)特征和美學價值。如圖8所示，這是一張清代湘妃竹制霸王棖黑漆描金山水人物紋面條案，此件條案取湘妃竹為主材，其造型簡潔雋秀、綺麗典雅。桌面作長方形，以湘妃竹片包邊，面心髹黑漆繪描金山水人物。下呈四足均為湘妃竹制，且每根桌腿都是由9根竹竿并接而成，形成了粗壯的方柱形腿足，視覺上的“實”與結(jié)構(gòu)上的“實”相得益彰。值得一提的是，桌腿內(nèi)側(cè)由外向內(nèi)延伸支撐的4根曲線竹竿構(gòu)成的霸王棖，其線型之“實”不僅強化了條案的線性特征，更凝聚了構(gòu)件間線與線穿插接合的視覺力量。

圖8 清代湘妃竹黑漆描金山水人物紋面條案

湘妃竹家具造型中的“虛”主要體現(xiàn)在其裝飾構(gòu)架輔件和整體線形構(gòu)架間所留下的空白部位。例如在木制家具中常常采用鏤空、鏤雕的方式來制作家具的裝飾構(gòu)件，以營造家具的空間感。而竹材中空，不能雕刻，因此在湘妃竹家具的裝飾構(gòu)件中所采用的是“留空”的形式。所謂“留空”就是利用線與線之間的連接來構(gòu)成抽象或幾何形的圖案(圖9)。小徑的湘妃竹條通過榫接組成中國傳統(tǒng)的“卍”字紋或格子紋等抽象的吉祥紋樣。在湘妃竹家具中，屏聯(lián)或架格等構(gòu)件都是由這樣連續(xù)性的抽象、幾何圖案構(gòu)成的封閉性或者隔斷性的虛空間，在空間上均密的排列，不僅有裝飾的作用，而且分解線形、構(gòu)材留下的虛空間，極具朦朧感，仿佛蘊含著豐富的內(nèi)容，透過虛空的圖案有了延伸，使觀者心境與自然融合而得到釋放，蘊含著古人超然象外的思想寄托[9]。

圖9 抽象或幾何形圖案

2.3 斑色相間

有詩云：“莫嫌滴瀝紅斑少，恰是湘妃淚盡時”[10]。色彩和斑紋的交融所形成的獨特視覺美感是湘妃竹家具區(qū)別于其他竹制家具的主要特征。中國傳統(tǒng)色彩觀念認為，黃色、紅色和紫色都是吉祥之色。尤其到了清代，黃色被尊為帝王之色，“紅紅火火”“紫氣東來”等詞語也都是用來形容喜慶、富貴之意。而湘妃竹的金黃底色、紅中透紫的斑紋和宛若祥云的圖案恰恰迎合了當時中國人的倫理觀念和審美心理，被皇宮貴胄、王公大臣以及文人雅士所青睞和追捧。

湘妃竹美麗的天然斑紋彌補了竹制家具不能髹漆、鑲嵌來進行裝飾的不足，這種“天然去雕飾”的美在視覺和心理上給人以雙重的審美感受。在制作湘妃竹家具時，為了保持湘妃竹家具斑紋和色彩的鮮明，需要通過脫水、干燥進行處理，之后還要經(jīng)過人工的打磨、拋光才能使其斑紋和色彩經(jīng)久不變、永不褪色。為了使家具各部位的顏色和斑紋保持一致，在選材上也要選擇竹齡、竹徑、竹質(zhì)相同的竹材。正所謂“取材幽篁體，搜掘同參苓”，一件完美的湘妃竹家具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夠完成。如圖10所示，這是一張清代湘妃竹制琴桌。此桌古樸大方，竹紋清晰雅致，表面色澤溫潤自然。案面的邊抹以湘妃竹鑲嵌，金黃色的竹材底色和紫紅色的斑紋點點灑落在條案的邊緣，色彩搭配華美，奪人眼球，構(gòu)思巧妙，足見制者匠心。此桌雖歷經(jīng)百年歲月，但其斑色相間之美并未隨之黯淡，反而更具幽雅內(nèi)蘊之氣。

圖10 清代湘妃竹琴桌

2.4 竹木相適

湘妃竹與木材的適以相成是湘妃竹家具在工藝上的重要特征。很多傳世的湘妃竹家具中“面”的部分都是竹與木結(jié)合在一起制作而成的。所謂“面”是竹制家具構(gòu)件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有坐、臥、擱置等承重的功能，如椅面、桌面、案面等。湘妃竹的竹材細小，無法制作家具中比較寬大的“面”，當需要較大面積的材料時，就需要用木材進行代替。如圖11，這是一張清中期湘妃竹攢接紅木面條案，此案的整體框架部分為精選優(yōu)質(zhì)的湘妃竹制成，案面部分的制作是利用“上面”的工藝將湘妃竹與紅木面板自然而巧妙的接合在一起。所謂“上面”就是利用釘面和修面的方法將木質(zhì)的面板接合在竹制框架上來制作湘妃竹家具的一道重要工序。此案整體疏密有致，沒有過多的裝飾，設計簡潔且架構(gòu)合理，工藝和制作十分考究，格調(diào)高雅，穩(wěn)重而不失俊秀，華美而不失質(zhì)樸。

圖11 清代湘妃竹攢接紅木面條案

3 當代文化語境下對湘妃竹家具的傳承

盡管湘妃竹家具有著美麗的斑紋、悠久的歷史和精湛的工藝，然而卻在生產(chǎn)與生活方式日益“西方化”的當代文化語境下趨于被邊緣化的境地?，F(xiàn)代家具對傳統(tǒng)家具的沖擊，不僅是在物質(zhì)上，更可怕的是文化上的“剝奪”。因此，重新打造湘妃竹家具的文化內(nèi)涵、重塑其文化價值以及在當代文化語境下的物質(zhì)傳承，在“文化危機”日趨嚴重的當下，就顯得格外重要而迫切。幸運的是，我們可以通過重塑文化內(nèi)涵、拓展文化空間、增加家具品類等方式使湘妃竹家具在當代文化語境下得以復蘇、存續(xù)和發(fā)展，具體可從如下幾點進行：

1) 重塑其文化內(nèi)涵，增加人們對于湘妃竹家具的了解和認知。湘妃竹家具之美，不僅僅是因為其美麗的外表，而更多的是體現(xiàn)在其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上。在清代，上層社會的女性閨房中很多都會擺設一些湘妃竹家具，一是因為湘妃竹家具的纖細秀美代表著女性的陰柔，最主要的方面是湘妃竹家具是女性對于愛情忠貞不渝的象征。將這些關于湘妃竹的文化內(nèi)涵進行廣泛的宣傳，使人們增加對湘妃竹及湘妃竹家具的了解和認知，使湘妃竹家具成為能夠代表我國傳統(tǒng)造物精神的一個文化品牌。

2) 強化湘妃竹家具的實用功能與審美功能，營造新的文化空間。當今社會已經(jīng)進入后工業(yè)時代，化纖、玻璃、塑料等人工材料制成的家具經(jīng)常被人們所詬病，人們開始越來越追求自然、簡約、環(huán)保和實用。湘妃竹家具應發(fā)揮其天然材料的優(yōu)勢，設計生產(chǎn)出兼具實用與審美雙重功能且符合當代人審美觀念的家具產(chǎn)品。目前，“復古潮”“中國風”等追尋傳統(tǒng)生活的軌跡成為時下家居生活的趨勢。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各種“新中式”的家居和商業(yè)空間的流行都給湘妃竹家具的發(fā)展營造了新的文化空間。

3) 利用現(xiàn)代科學技術人工種植湘妃竹，增加湘妃竹家具的形制和品類。目前我國湘妃竹的品種改良和人工種植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實，我國河南省博愛地區(qū)就以盛產(chǎn)湘妃竹而著稱，另外我國四川、湖南等地在湘妃竹的人工種植上也具有一定的規(guī)模。材料的豐富、手工和機械化生產(chǎn)的結(jié)合，對湘妃竹家具的普及提供了物質(zhì)基礎和技術支持。另外，在湘妃竹家具的設計中融入現(xiàn)代設計美學的觀念和元素，增加湘妃竹家具的形制和品類，拓展其使用環(huán)境，從而形成新的文化空間。

4 結(jié)語

清代湘妃竹家具是我國物質(zhì)文化的寶貴遺產(chǎn)。但是在當代卻正遭受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盡管“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口號還在耳邊回蕩，而現(xiàn)實中清代湘妃竹家具歷經(jīng)數(shù)百年的歲月變遷，在當代的文化語境下正在淡出人們的視野，正因為失去了文化空間而發(fā)展的舉步維艱。這是傳統(tǒng)造物文化精神的迷失。因此對它的傳承和保護早已不言而喻。在這個意義上，對于清代湘妃竹家具的研究和思考是重塑其美學價值，并進行現(xiàn)代傳承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