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早年間,山東臨清縣有一位叫崔生的年輕人,家徒四壁,但肯吃苦耐勞,小日子過得艱辛又快樂。家里沒有值錢的物件,讓小偷見了都罵娘,恨不得施舍給他幾兩銀子,這樣的家,有沒有院墻就無所謂了,殘垣斷壁,崔生無暇無錢修葺,一出屋門就能看到田間地頭,視野是何等開闊。
這幾天崔生遇到了一件怪事,每天清晨都看到院外草地上臥著一匹馬,漆黑漆黑的皮毛雜間著白色斑紋。誰家的馬匹,這樣漂亮?唯有一點兒遺憾,就是馬的尾巴像是被火燒斷了。
崔生不愿落下偷馬的嫌疑,將馬趕跑了,不承想,到了傍晚這匹馬又跑了回來,安靜地臥在原地。時間久了,崔生也就習(xí)慣了這匹馬的存在,似乎形成了默契,每天出外回來都要和馬兒打個招呼。
崔生有一位好朋友,叫安標(biāo),也是一個窮光蛋,要去山西謀事,路途遙遠(yuǎn),一個代步工具都沒有。崔生說那你就騎這匹馬上路吧,等主人真來找馬了,讓你的家人捎個信過去,你好還人家的馬。
安標(biāo)騎上馬像坐上了高速列車,在空中飛了起來,那個速度真似神仙遨游四海。到了晚上,安標(biāo)找了些草料喂馬,馬兒嗅了嗅,象征性地嚼了一嘴,不再進(jìn)食兒。想是馬兒累壞了,生了病,第二天啟程,安標(biāo)特意勒緊馬韁,不讓馬兒像昨日那樣瘋跑。
不想馬兒精神頭兒還像昨日一樣充足,不停地嘶鳴著,像非要將一個活力十足的孩子固定在坐椅上不讓其亂動,都要憋屈死了。安標(biāo)不得不放松韁繩,馬兒又像飛行一般,跑了一上午就到了目的地。
安標(biāo)騎著馬在晉城鬧市行走,引得人們駐足觀看,交口稱贊,哪里來的千里馬?消息傳到晉王耳朵里,晉王親去觀馬,大加贊嘆,要出重金購買。安標(biāo)實在不好開口,這匹馬不是自個兒的,怎能私自做主賣了別人的東西?晉王求之不得,就一直惦記著。
過了半年,家里也沒傳來失主尋馬的消息,這馬兒根本是匹野馬,無人認(rèn)領(lǐng)。安標(biāo)就想,不如高價賣給晉王,將錢送回去給崔生,崔生也可將其作為本錢做個生意。安標(biāo)將馬賣給了晉王,自己又買了匹健壯的騾馬騎著回了臨清。
后來,晉王有一項緊急公務(wù)要到臨清,就派校尉騎著那匹千里馬前去。到了臨清,老馬識途,掙脫著向崔生家方向跑去,到了崔生東面那家姓曾的鄰居家突然不見了。姓曾的鄰居是半年前不知從什么地方搬過來居住的。
校尉進(jìn)到曾家尋馬,角角落落找遍了也找不到馬兒,曾家人也沒見到什么馬兒跑進(jìn)自己家中。校尉不死心,還要跑到屋里去找,卻見正堂上掛著一幅畫,畫著一匹馬,從毛色到精神頭兒,都和丟失的馬兒一個樣兒,而且尾巴處有被火燒的痕跡。這幅墨寶是宋朝年間著名書法家和畫家趙孟 ?的杰作。
敢情這匹馬不是馬,是馬妖。這可難為住了校尉,怎么回去交差呢?千里馬說沒就沒了,什么妖不妖的,晉王會相信他鬼話連篇嗎?
校尉不管三七二十一,賴在曾家要馬,不給馬就給錢,當(dāng)年晉王可是花了大價錢的。曾家也是貧家小戶,哪里出得起這個價錢,再說,這事兒跟自己有一文錢的關(guān)系嗎?我家的畫長年累月掛在家中,跟你們這些官老爺有什么瓜葛?
校尉無奈地說:“馬就是跑到了你家里,要不,畫讓我摘去,也好給晉王交差?!碑嬍侵魅说逆?zhèn)家之寶,哪肯平白無故地讓外人給搶走。兩人正爭執(zhí)時,崔生聞訊跑過來,拿出足額銀子交給校尉,將其打發(fā)走了。曾家對崔生這位鄰居感激不盡,這錢這情什么時候才能還完?
崔生如今已有萬貫家財,曾家不知道的是,崔生發(fā)家的本錢就是好友在山西賣給晉王千里馬的那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