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寫作之路初始是懵懂的,幸好冥冥之中有各種因素推動,我懵懂地將寫作看作與生命自然而然相關,日久天長便成了習慣。這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沒有被懵懂錯過的幸運。
我實在是一個太過糾結的人,時常懶散,時常自我懷疑。下筆千言,更多時候我是在自寫自話,可悲的是,我的思想逐年反復,糾纏如水底之蛇,那條我曾經滿以為是的思想,依靠身體光滑的鱗片溜走了,水流雖時時浮動,但蛇鱗和銀白的痕跡依舊盤踞,叫我羞愧于曾經的不成熟。很長一段時間,我拒絕交出自己的文字,仿佛是對他人的一種打擾。
既不夠有深度,也不夠有特色,我漫無目的地寫,不知道為了滿足什么、追尋什么,這實在是令我驚惶的狀態(tài)。文學似乎離我很遙遠。我是莽撞的追隨者,只會寫下蹩腳的字句。我離群索居,自得其樂地探索,偶爾向遠方發(fā)出微弱的電波。作為一個還非常稚嫩的寫作者,我要經歷的還有很多很多。我在寫作,也在寫作中懷疑、思考、推翻、篤信,有時這個過程很難熬,但我在寫,能繼續(xù)寫,總會找到想要的答案。
生命一天天消逝,日歷紙一頁頁被撕扯了,有的被珍惜地藏好,然后被忘卻、蒙塵,有的被揉碎吹走,要追時已是無跡可尋。我貧窮的記憶力讓我無法找尋。
而寫作像是在聆聽回響,這是一種時光倒流。那些曾經逝去的日子重新回到日歷上,我重溫著那一日短暫的記憶、短暫的風格、短暫的迷惑與短暫的悵然。那些綠豆小事陡然清晰,悲傷與喜悅也一并放大了。但我確確實實為我寫下的作品感到喜悅,為我能寫些什么感到喜悅。
時至今日,其實我也不懂,我的記憶力究竟有沒有好過。似乎就是在我意識到我的記憶力的同時,它便仿佛完成了使命一般,理所應當?shù)厮ト趿讼氯?。正如同我意識到,我應當寫些什么的時候,過往的文字也便漸漸在記憶里褪色,告別新的我。很快,縱然眼睛久久逡巡,我創(chuàng)造出來的字句,也免不了成為過去,它們享受了短暫的一刻,那一刻就是永恒。而我還在寫,不會停。
我覺得我的生命就會像這樣。
現(xiàn)在這個年紀說這種話,未免太過草率與武斷,若是以后看了,可能會羞愧得不能自已。
但今日的我看到的我就是如此,在此時的我的眼里,我是淺薄的,我的文字也是相當稚嫩的。當我眺望時,我覺得我今后的生命已經一覽無余。至于會不會出現(xiàn)其他地質運動,我無法回答,無法知曉。但我期待著能有更高的山丘。
在此時,我的生命就像這樣,因為寫出了一點能夠面之于人或者僅僅面之于己的文字篇章而閃爍,因而有了短暫的永恒的機會。短暫的永恒指的是,那一刻,我相信它是永恒存在的,那一刻它曾有永恒的機會。如果我創(chuàng)作的作品曾帶來過那么一點感動,那也是好的;如果曾有那么短暫的永恒,那么積累起來,是不是能讓短暫再長一些呢?
我想讓我的短暫再長一些,想讓我的永恒再停留片刻,我想努力讓這個世界聽到我微弱的吶喊,然后,還我動人的回響。
寫作實在是很玄妙又很樸實的過程,我因之自卑,也因之自豪,它讓我的生命似乎擁有了那么一些發(fā)光發(fā)熱的機會,縱使短暫,縱使只能將我的小小天地點亮,也是我生命中永恒的幸福。
李漫,咸魚大學生,拖延癥,三分鐘熱度,但寫作這件事估計還會堅持很久。愛寫卻不常投稿,在《中學生百科》發(fā)表了多篇詩歌、散文、小說等作品。